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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重生

    姜邈筠看着匆匆而来的人,快速地穿着衣裳。透过铜镜看着他们,眸中带着些许疑惑,可嘴上还是说着:“阿筠没事的,让德妃娘娘和柠歌姐姐担心了。”

    她这是,梦醒,还是做梦?与以往皆为不同的景色,让她提起心来,难道她这是。。。还没来得及多想,江柠歌便上前牵住她的手。

    陆云笺站在一旁摇了摇头,等着江柠歌安慰完姜邈筠才上前,他从来不觉得姜邈筠这样子会吓到她,让她六神无主,毕竟昨日陆清桉一来,她就吓到了阿筠,看来以后要和陆清桉划清楚界限了。

    陆云笺伸手贴在姜邈筠的额头上,感觉不到特别烧的温度才放下心来。陆云笺给姜邈筠一个温暖的拥抱:“阿筠,今日你和柠歌要去学堂了。本宫给你们找了伴读,你们要乖一点哦。”

    “好。”姜邈筠点了点头,缓了缓心神,就是梦,也要做得完整些。

    陆云笺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地走了回去。殊不知,姜邈筠和江柠歌也看着陆云笺回了宫门才缓缓地离开。京墨坐在学堂里,看着新来的两个小姑娘,一个如同娇艳的玫瑰花苞,虽还未张开,却已经能从中窥见出几丝风采。一个是看起来就很阳光的小姑娘,靠近她就会有种温暖的感觉。

    京墨看着她们,再回想自己的弟子。一时间轻笑出声,她就知道这群人挑选过来的伴读,定然是与他们性格互补的。

    姜邈筠虽然有城府,有心计的底蕴在,可是太冒失了,经常容易情绪不够稳定。这个娇艳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应该是带刺的,嚣张跋扈,但是从来到现在,很轻易就能摸出来她的性子比较柔和。反观另外一个给人温暖感觉得小姑娘却会比较张扬一些,正好与江柠歌互补,既能温暖江柠歌的内心,也能让江柠歌束缚祝她过于张扬的性格。

    果然是宫中的人,对于平衡之道有非常多的了解啊。京墨看着她们,只是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地品着茶香,等着姜邈筠和江柠歌的到来。

    姜邈筠和江柠歌踏进学堂的时候,被这一动一静的两到人影吸引住了。

    两个人心下了然,这就是德妃娘娘挑的伴读吧。只是还没等她们坐下,那二人先行向姜邈筠行礼:“臣女左悠然(向鹿歆)见过九公主。”至于江柠歌,封她为郡主的旨意还没下来,所以几个人愣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京墨瞥了她们一眼:“不坐下,你们打算何时才开始读书?我不管你们的身份如何,既然是进了我的门下,就是我的弟子,我只有一个师兄,只教三皇子和他的伴读。既然如此,三皇子便是你们的师弟,因而后续我的师兄也会教你们。”

    京墨说的大家云里雾里,可候在一旁的嬷嬷却明白了。这是摆明了只教九公主,三皇子和柠歌姑娘以及他们的伴读啊。那六公主,七公主和十一公主怎么办?不过这不是他们这群嬷嬷该担心的,左右该头疼的是那些个主子,他们拿的那点碎银子,还不够吃酒的呢。

    京墨扫了一眼他们的表情,知道几个孩子没听懂,却不过多解释。可是她想不到的是姜邈筠听懂了,姜邈筠垂着眼睛看着书,心里却在想京墨说的话是为了投诚还是为了什么,以前的京墨在斗争中独立栖身,却又趟了一次浑水,就那一次,要了他的命。

    她有点头痛,刚归来不久,竟是如此局面。不过也好,省得她还得想法子躲着陆清桉,带着阿鸣苟延残喘的活着。这副局面当真让她有点陌生,不过好在这一次她不是因为那场瘟疫才被德妃接走的。

    至于温床到瘟疫,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是真的再也不想回顾了。那些恶心和罪恶的一幕一幕让她觉得快要窒息了。只是这次,到底是谁在帮她,得以脱离苦海呢?

    姜邈筠的异常没人感觉的出来,江柠歌只当她昨夜梦魇还结束,有点慌乱地看着他。京墨拧着眉头:“柠歌姑娘,九公主,专心写词。虽然我知道你们年幼,读过的书并非很多,但是简单的词应该是会的吧。”

    姜邈筠抬头看着京墨,她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眶却有点红。这个看似严酷毒舌的夫子,却在大樾亡国的那一刻,掩护她们逃跑,最后被万箭穿身,吊在城门之上。

    京墨看着她,内心有点纠结,是不是她太凶了?还没等京墨说完话,姜邈筠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爱意长久时,许国难许卿。愿终为国士,愿终许国身。

    京墨看的眉头一皱,她给的主题不是这个啊。可是小姑娘红红的眼眶让她不敢说些什么。大概是皇室中人心中都是爱国的吧。毕竟九公主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嘛,嗯,对,就是这样。

    姜邈筠看着这句话,又飘到了那天逃跑的时候,京墨说的口型。大概就是这样的,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却执意想要把人的尸体带回去,最后成了他们的砝码。大概阿鸣和柠歌他们会为京墨不值吧。

    还没来得及落泪,京墨便清了清嗓子:“今日教到这里,便下学了,也要记得温书。”

    众人齐齐回答了一句是,却让姜邈筠落泪不止。京墨一脸迷茫,其余几人被吓得不行。这是怎么了?江柠歌的手握住姜邈筠的手,京墨走进拿帕子给她轻轻擦去眼泪。姜邈筠忽然伸手抱住了京墨,京墨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九公主这不是犯了什么。。。那几个字她终究没敢说。姜邈筠的动作也吓住了江柠歌她们。

    平心而论,京墨给她们当夫子也不过就是几天,短短三四天罢了。中间她们还请了一次假,和京墨实在算不上熟悉。阿筠这般动作,会不会惹恼夫子啊。她听说夫子都很严肃的,要是不听话的话,还会被打手板,罚倒立。万一,不行,阿筠不能被罚,不然岂不是又给陆清桉找借口过来奚落阿筠和德妃娘娘?

    江柠歌不知道的是,就是姜邈筠谨慎守宫规,只要陆清桉一天是皇贵妃,她就会奚落德妃和姜邈筠他们。

    京墨反手抱住姜邈筠:“九公主,恕臣失礼,只是公主可是梦魇了?”

    “没有,只是许久不见夫子,有些难过。”姜邈筠将头埋进了京墨的肩膀,声音闷闷的。眼泪还在不争气的往外流。京墨安慰人的手顿了一下,才有接着在姜邈筠身上拍了拍。Emmmm,难道自己是给公主下了迷药不成?怎么才一天不见,就哭成这个样子?

    她还没说话,姜邈筠便吸了吸鼻子:“夫子,我不打扰你了。”

    京墨眉头一挑,这丫头打算用完就扔?还没反应过来,姜邈筠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不是做梦吧。夫子真的出现了,上辈子那个被他们连累的夫子,这辈子活了。活了就好,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夫子。

    她的动作更是吓住了旁边的人,还是江柠歌最先反应过来:“阿筠怕不是饿了?夫子若不嫌烦,可以和我们一同回宫中用晚膳。还有悠然和鹿歆。”

    姜邈筠看了眼江柠歌,只觉得这个上辈子管的多的姐姐,真真的很了解她。她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众人,京墨迟疑地点了点头,其他两个人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左悠然和向鹿歆纵然是十分想去,可是还得回家呢。姜邈筠只是一人抱了一下,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之后才缓缓的松开手,她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回来了。她扬起笑容,刚哭过的眼睛虽然是红红的,却很温暖。

    不知为何,所有人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坚韧的感觉。姜邈筠看着左悠然和向鹿歆离开的背影,眼中神色不清。上辈子如果没记错,悠然应该是被迫上了战场,却因为来不及躲开被斩于马下,当时的她连个全尸都没有。

    至于鹿歆,鹿歆好像没有活着离开京城,也是为了掩护她们。姜邈筠想到这里又想哭了,可是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江柠歌和京墨只当是她被姜时鸣吓到了,加上梦魇,一时间没缓过来。

    看她这副样子,京墨心中的疼惜更加多了几分,想着以后要不温柔的对待这群孩子吧。虽然自己长得也不吓人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丑吗?

    姜邈筠回头便看到这副场景,言语中还带些哽咽的看着她:“夫子很美。”

    只是多余的,她说不出来了,嗓子有些沙哑。许是哭久了的缘故,她整个人有些抖,也听不太清什么东西。靠着洛嬷嬷一路回到宫中。

    “被迫”叨扰众人而留宿宫中的京墨看着满桌子的菜,再看看又落泪的姜邈筠,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形容她的复杂。从下午开始,姜邈筠哭的次数比桌子上的菜色都多。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坐着。

    到现在都以为是自己吓哭了姜邈筠的京墨莫名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只有姜邈筠知道这是因为一切可以重新来过的喜极而泣。只是上辈子大部分记忆都是在亡国的那三四年的被迫的颠沛流离和被折辱的痛苦。小时候的很多很多都忘却的一干二净。可是这种被挂念的感觉却让她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虽然江柠歌提前给陆云笺和姜时鸣提示过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姜邈筠,他们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示意京墨他们先动筷子。姜邈筠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妥,才看着他们:“阿筠梦魇之后想了许多,恍若重生了一般。如今看到这些就会不自觉地落泪,想来过几日便好了。阿鸣,母亲,夫子,柠歌姐姐不用担心阿筠。”

    可是她说完之后却没有人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子动筷子,反而一脸震惊的盯着他。陆云笺反反复复的看着她,惊讶的来了一句令姜邈筠疑惑的话:“啊?阿筠刚喊我什么?”

    “母亲?”姜邈筠疑惑的看着众人:“可有何不妥?”

    姜邈筠说完,陆云笺整个人都坐直了几分:“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敲醒了姜邈筠,上辈子德妃去世之前她喊了她三四年的母亲,刚回来下意识的喊法却不是平常的那样。她又不想改口。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这辈子提前来到了陆云笺的宫里。避免了一场噩梦的存在,却不知道未来的另一场噩梦会不会很快到来。这一声声的母亲,都是她欠下陆云笺的。如果陆云笺不接受她,或许上辈子不会被陆清桉针对到死,或许可以去看看她喜欢的地方了。

    陆云笺有些感动,却又不敢落泪,前面哭了一个了,这在哭一个。今天这昭阳宫怕不是要变成水池子了。其他几个人也默不作声的夹起了菜,这顿晚宴就在一种奇奇怪怪的气氛中过去了。

    姜邈筠有些疲乏了,便先回去休息了,留下了剩下几个人担忧的视线。姜邈筠想努力回忆一下上辈子的自己这个时候在面对什么,却无法想得起来,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眉头却拧了起来。

    熊熊烈火烧碎了姜邈筠最后一丝的希望,她看着陆云笺笑意盈盈的朝着她挥了挥手,一把利剑从她的背后刺了进来,鲜血被火焰灼烧的再也无法掉落在地上。她跪在门口,苦苦求救,却无人赶过来。等她等到了姜时鸣的时候,满天的白雪,盖住了已经化为灰烬的宫殿。而她身上亦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嘴唇乌青。仿佛已经睡死了了过去。

    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死。

    烟火之下,腥甜的血液澎涌而出。她终于解脱了。可是她的大樾呢?大樾还在吗?哦,可能不见了吧。

    姜邈筠一身汗的坐了起来,惊得云华差点喊出声。姜邈筠看着云华,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只是想抬起手擦擦汗,却发现自己浑身麻痹,抬不起来胳膊。但是云华知道她想要什么,快步去倒了杯茶,给姜邈筠为了下去。

    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姜邈筠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看着云华,想起白天的事。又想落泪,却忍住了。活着,大樾就还有希望,只要她活着,一定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