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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台前幕后

    嘘,不准说话

    虽说刘邦,项羽的接二连三的得手,给了秦帝国又一记重棒,但是这并不能给孤军北上的项梁带来好运,事实上,项梁由于过于深入秦军的领地,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是项梁自己不以为然。

    公元前208年的九月,项梁在山东东阿击败秦军,随后在定陶(今山东苛责),再次大败秦军,连续两次大胜加上刘项联军的高歌猛进,武信君项梁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哼,章邯,你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哪里知道,秦军之所以一触即溃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勇猛,只是因为章邯

    正忙着集结部队以准备最后的决战,而集结部队是需要时间的,马上,项梁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地点还是在山东定陶,秦将章邯已经为项梁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并且挖好了坑,置办了上好的棺材和寿衣,就等着项梁拎包入住了。

    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晚,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可就算是这样,章邯还是觉得不够稳妥,为了万无一失,章邯让所有士兵包括战马的嘴巴里含了一个木棍,目的是让军队在行军的时候不会放出一点点声音。

    定陶之战,章邯悄悄摸到了尚在睡梦中的项梁身边,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的送项梁上了路,没有给项梁一点挣扎的机会。

    唉,项梁如果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会认同这句话:多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不是坏事。

    其实在大战开始前,项梁的手下宋义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曾对项梁劝说到:将军,骄兵必败啊!

    可是项梁不听,他已经开始做起在咸阳城内策马奔腾的美梦了,可惜啊,项梁的名将之路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人比人,气死人

    虽然在后世,项羽是当之无愧的霸王,但在此时此刻,项羽还没有打出自己的名号,所以在名将章邯眼里,放眼天下,除了项梁,再无第二人可以与自己匹敌,于是在项梁死后,章邯选择先将楚地的反秦武装搁置,转而渡过黄河,扫荡黄河以北的起义军。

    目标,赵国之主-赵王歇。

    这里补充一下,这位赵王歇是张耳陈余拥立的第二任赵王,因为第一任赵王武臣已经结束自己的戏份了,此人不是啥重要人物,就不过多介绍了。

    然而不管是赵王歇还是张耳陈余,这哥仨根本无力抵抗章邯的进攻。

    章邯的进攻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赵国都城邯郸,面对章邯的猛烈进攻,赵国方面甚至没能组织起一次有效的防守,就更别提反击了。

    在丢失了邯郸以后,赵王歇一伙人又被章邯的四十万军队严丝合缝的围困在巨鹿城(今河北平乡)内,于是在缺兵少粮的情况下,赵王歇向天下诸侯发出了紧急求救令,只有一句话:

    巨鹿请求支援!

    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起义军的首倡者陈胜和主心骨项梁被章邯干掉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攻破巨鹿城,然后再南下歼灭起义军仅剩的一点残余势力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看来要不了多久章邯就可以回禀胡亥,告诉他说:陛下,您千秋万代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对于项梁的死,如果我们把它归为好事,可能有点对不起这位后陈胜时代的第一猛将,但是事实上,至少有一个人是很愿意看到项梁离开人世的。

    楚怀王熊心,关于这个小伙子,史书上对于他的出生和家世其实并无太多的记载,我们只知道他是楚国贵族,之前已放羊为生,如果不是项梁的话,这小子可能要在民间薅一辈子的羊毛。

    然而当自己的大恩人战死的消息传到了盱眙大本营的时候,熊心却表现的比胡亥和赵高还要兴奋,似乎项梁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其实这种心理是可以推敲出来的。

    像熊心这种加盟连锁型的诸侯王,我们以前说过,手里实际是没有任何权利的,作为楚国的傀儡领导人,熊心十分清楚,如果想要有一番作为,那项梁就非死不可。

    “那个放羊娃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楚王!”

    为了告诉天下人自己丝毫不逊色于项梁,熊心决心要证明自己。

    熊心做的第一件要做的是收权。

    在项梁死后,熊心第一时间解除了项羽和刘邦等一干人等的兵权,收归己有,并且亲自处理楚国上下的一切政务。

    其次,大权独揽的熊心做的第二个决定是迁都。

    他把大本营从盱眙搬到了彭城(今江苏徐州),由于彭城位于江苏的最北面,所以只要章邯率军南下,那么起义军便可以迅速的组织起一条防线,此举有点类似明成祖朱棣从南京迁都到北京,天子守国门的味道。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放羊娃,熊心做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脚跟已经扎稳,开始处理巨鹿的问题吧。

    在迁都彭城后,楚怀王熊心召开了一场御前会议,会上主要的讨论内容是是否应该出兵北上,营救赵王歇。

    当然了,这场会议的结果是全票通过,楚怀王熊心代表楚国,决定出兵北上解救赵王歇。

    和胡天才不一样,熊心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可不会把章邯看做是盗贼,而且就算是抛开赵王歇的死活不管,单就章邯的那四十万大军,也决不允许楚国上下坐视不管。

    既然已经决定出兵,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进攻的路线问题了,怀王的意思是兵分两路,双管齐下。

    一支军队北上,跨过黄河,直接面对章邯和他的四十万军队,以击溃章邯,解救赵王歇为最终目标;另外一支则是西进,负责牵制和分散秦军主力,以入函谷进关中,攻击都城咸阳为最终目标。

    双标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了,人选。

    说来奇怪,这本是一个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是楚怀王却没有等来部下们的踊跃报名,大会现场是一片鸦雀无声,大伙把头压的低低的,生怕和怀王有一点眼神上的交流。

    其实这种沉默是很容易解释的,毕竟这群人出来造反,也就是图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大家都知道一个道理,枪打出头鸟,所以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先吃螃蟹的人,毕竟上一个因为吃螃蟹被打死的人叫项梁,再上一个叫陈胜。

    不过领导的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为了充分调动下属的主观能动性,楚怀王熊心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了一个约定:谁能够先进关中,并且平定关中的,封为关中王。

    一个左右了中国历史进程的口头协定-怀王之约就这样诞生了,至于为什么要说是口头协定,因为红口白牙向来是不具有法律效应的。

    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将领们听到怀王之约以后,就像老翁入定了一样不为所动,似乎关中王的头衔并不能打动自己。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北上还是西进,都会有掉脑袋的危险,所以何必为了一个没啥交情的赵王歇而拼命呢。

    接下来,我来为大家分析一下在座各位的心理活动。

    A计划:北上

    一想到巨鹿城外的章邯和他的四十万部队,将领们的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大家伙一致认为,这是个谁也惹不起的瘟神加疯子,连项梁都不是他啊的对手,让我们上去,可能还不够章邯塞牙缝的呢。

    “不去!”

    B计划:西进

    了解中国地理的都应该知道,陕西,尤其是陕西的关中地区,因其地形走势的特殊原因,导致自古以来,但凡想要从东边出兵往西打进关中,在那个船只水利并不发达的年代,你只有走函谷关这一个选择,至于这条路有多难走,马上就会有人告诉我们了。

    而且这不是学校组织春游,在前往首都咸阳的路上,那是肯定会遇到秦朝正规军的死命抵抗。

    “不去!”

    然而就在所有诸侯面面相觑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拍案而起,高声怒号:

    “我去!”

    说这话的,自然是项羽,也只能是项羽。

    项羽与项梁虽然名为叔侄,但是实为父子,灭国旧仇未雪,又添杀父新仇,项羽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让胡亥和赵高苟活于世了。

    其实关于统帅的人选问题,怀王熊心已早有定夺了。

    秦二世二年(前208)年底,怀王熊心下令,命宋义(之前给项梁提建议的那位)为北路军统帅(掌实权),项羽,范增为副将(无权),北上救赵,刘邦则作为西路军统帅,领兵西进入关中。

    对于熊心这个决定,项羽是十分不满的,他也大声的向熊心表达的自己的不满。

    “否定无效!”

    拥有一票否决权的熊心果断拒绝了项羽,并且还很温柔的告诉项羽:“乖,早点回去准备吧,记得多带几件厚衣服,冬天了,河北那边挺冷的,零下好几度呢。”

    于是项羽带着满腹的不满踏上了北漂之路,可是令熊心,章邯,胡亥,赵高,刘邦以及当时所有中国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项羽竟然会用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方式来开始和结束巨鹿之战。

    至于巨鹿之战的详细始末,等到将来我们有空的时候再详细说说这一场历史上有名的战役,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这个怀王之约上面,我们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解释。

    一:熊心为什么不让项羽西进

    根据熊心的意思,他之所以不让项羽西进的主要是因为此人过于残暴彪悍,又爱屠城,害怕项羽在西进的过程中多行不必要的杀戮,故不愿意让他前往。

    二:熊心为什么让刘邦西进

    根据熊心的意思,他之所以让刘邦西如秦关,主要是因为刘邦是个忠厚长者(素宽大),派他前往关中,必定能用仁义号召秦地的百姓,而后便可轻易的拿下关中(宜可下)。

    矛盾的地方出现了。

    现在不是举办慈善晚会,而是要去消灭一个残暴的政权,既然如此,那用一个残暴的人不是比用一个仁义的人更般配吗?

    另外,说老实话,当第一次读到这里的时候,我曾经带着深深地疑惑和不解,把有关刘邦的各类史书来回翻了几次,还真没找到刘邦在加入楚怀王阵营前,有过啥忠厚老实的表现,只找到了一堆臭毛病。

    所以只能这么说,刘邦在这一段时间里,装孙子一定装的很好。

    当我们撕开怀王之约上面这一层层的蜘蛛网以后,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放羊娃,那么下面将由我出任楚国的心理医生,让我们一起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仔细观摩一下他的心理活动。

    小九九

    在认识项梁以前,我只是一个流落民间,以放羊为生的普通人。

    我已饱尝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所以我太清楚这场游戏的游戏规则了,规则就是这场游戏只有一个胜利者,至于失败者的下场,看看那个楚王景驹吧,一旦我走错一步,那么他的昨天就是我的明天。

    在认识项梁以后,拜项梁所赐,我成为了万人景仰的楚怀王,但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感谢他吗?

    “不可能!”

    我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威胁到这来之不易的地位,项梁不行,项羽也不行。

    项羽这个人,野心不小,能力还大,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随地可能爆炸,掌权带兵?

    你想得美!

    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我削掉了项羽的兵权,拒绝了他西入秦关的请求,让他以一员偏将的身份北上救赵,最重要的,我杜绝了他做关中王的可能性。

    然而我知道,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压制项羽,我还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帮助,并且这个人的能力,野心,人望,权谋都要十分到位才行,于是我想起了那个沛公。

    我让刘邦入关,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刘邦是个老实人,恰恰相反,我认为刘邦不是一个老实的人,我相信,这是一个足以对抗项羽的人。

    熊心其实猜的挺准的,刘邦的确是一个可以对抗项羽的人,可是熊心并没有活到这一天。

    龙争虎斗

    我之所以要花这么多篇幅来讲述怀王之约,并不仅仅因为这其中掺杂着楚怀王雄心强烈的个人感情因素,更重要的是,作为公元元年之前,华夏大地上发生的最重要的一次战争-楚汉战争,它的形成就是因为这次怀王之约埋下的伏笔,至于原因,我们日后会慢慢说到。

    不管怎么说吧,刘邦到底还是从重要历史人物楚怀王手里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主线任务-西入秦关。

    任务目标:诛灭暴秦。

    人物奖励:成为关中王,具体奖励包括关中的土地,关中的人民,关中的财宝,关中的美女。

    公元前208年,沛公刘邦点阅好军队,收拾好行囊,然后站在高处远远的眺望着西方,那是当今都城咸阳的方向,如果计划顺利,那将是自己前半生结束的地方,也是自己后半生开始的地方!

    随后,刘邦朝着自己的故乡沛县深深地一拜:

    待功成名就后,定会荣归故里!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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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见

    其实怀王之约在我眼里,它更像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只是蝉的身份是固定的,而螳螂和黄雀的身份却是不停的再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