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复仇
清晨。
柔和的曦光照耀在密密珥冷清的街道上，新的一天开始了。
巴鲁多回到了公主的住所，他有些失魂落魄。
这一次不必敲门，因为杰罗姆早就等候多时，他马上通知公主。
“巴鲁多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公主一夜未眠，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在面对巴鲁多时，还是尽量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这就是她的同伴吗？”
依娜克十分擅长察言观色，马上就看出了场面的异样：巴鲁多所抱着的那个绿发女子的一只手无力地垂着，上面有着鲜红色的斑点状东西——在星火炭稀缺的严冬，这种斑点在贫民窟阴冷角落里再常见不过。而巴鲁多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更加令人绝望的事情。
依娜克确信了，他怀抱里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话虽如此，死亡对于依娜克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而对她来说，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死亡就更加难以触动她的内心。但她还是俯下身，将手轻轻地搭在巴鲁多的肩上，说道：
“请节哀，巴鲁多先生。”
巴鲁多完全没有反应，眼珠依旧空洞地看向前方。手中冰冷的僵硬的触感无时无刻提醒着他：
你失败了。
有人因为你而死。
都是你的错。
像过去那样。
像——那样。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砰的一声，房子的门突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有些虚弱的男人，他赤裸着上身，胸前裹着一块巨大的纱布，前不久才被巴鲁多背到这里进行救治。他应该是在屋子里听见了杰罗姆通知公主的声音，所以出来看看情况。
一旁的杰罗姆厉声喝道：“突然出来干什么？伤员就好好——”
“住嘴，杰罗姆！”
依娜克一声厉喝，吓得杰罗姆彻底不敢说话。
“法拉呢？法拉她怎么样了？”
依娜克撤开身位，让他看见了那死气沉沉的人影。
“不可能……”
戴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抓住巴鲁多的肩膀，愤怒地质问道：
“喂！法拉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
“别装傻，你给我说话，为什么法拉成这样了？她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施了什么魔法，快点给我解开！”
“戴德先生！”
戴德的动作突然停下了，瞪大眼睛看着依娜克。
“你的同伴……已经死了。巴鲁多先生尽力了。”
“不可能……”
听着戴德不可置否的语气，依娜克第一次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你也差点死去。”
“不可能！法拉她——”
就在戴德回身试图辩解之时，巴鲁多那边出现了异动，法拉突然从他的怀中反常地滑落，左肩处冒出死黑色的浓稠液体，一下子将法拉的身子包裹了起来。等戴德回头看见，想要上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色的液体带着法拉一瞬间消失了。
“法拉！”
戴德知道那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正因如此，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愤怒中，他仰天咆哮着，一只手狠狠的没入自己的左肩，从其中掏出一个黑色的晶体，然后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的气场陡然强了几分，手里突然出现一柄大的惊人的黑色巨镰。戴德目露凶光，根本没有理会依娜克或者巴鲁多，丢下他们径直朝着某个方向离去。
杰罗姆见戴德离开，又见公主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鼓起勇气上前询问道：
“小姐，让我去将他拦下，或许食梦根……”
“不用。”
杰罗姆有些疑惑，忍不住回道：
“可是……”
“食梦根已经到手了，”依娜克淡淡地说道，“不用拦他。先回屋子吧，有什么话之后再说，顺便把巴鲁多也带进来，别让他那样跪着了。”
……
戴德很冷静。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危险的深入也好，绝命的战斗也好，都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冷静，极致的冷静。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世界树的那些人，找回被带走的法拉。
手心中的黑色晶体虽然令他厌恶，但他不得不一直紧攥着它，因为这个晶体为他指引着方向，指向那个被称作黑的男人的方向。
……
“真是的，为什么黑大人非得要我几天后再走啊？虽然凯乌不是啥好地方，但是瑟瑞玛娜的女兽人……唉，一直待在这种地方，我的爱之能量都要不够了。”
尽管身边没有任何人，波瑞厄斯依旧在小房间里自顾自地抱怨着。他是那种独自一人都能说上很久的类型。
但他的心音停下了，一股杀气，或者说威压正在靠近。波瑞厄斯对此类气息十分警觉，一瞬间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是谁？
他的背后突然一凉。根本来不及转身，黑色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波瑞厄斯。”
他不敢反抗，但他能猜得出正威胁着他的人是谁，于是说道：
“啊哈哈，是戴德兄弟啊，刚见面就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了？该不会是因为法拉小姐的事情，我保证！虽然我这个人不咋地，但是确实没对她诶诶诶诶诶诶诶——”
一提到法拉的名字，脖子上的刀便架得更紧了，害得波瑞厄斯直接瓢了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黑，他在塔里面吧，让他出来，还有尼尼娅。”
波瑞厄斯正想着如何周旋，但藏在他身体中的塔突然闪烁两下，两个人影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一个是看上去天真无邪，尚过吃奶年纪的小女孩；另一个则是带着面具，一袭黑衣的神秘男子。
“黑……”戴德一脚将波瑞厄斯踹开，咬牙切齿地说道，“把法拉还给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黑色的巨镰便直接挥舞了过来，强劲的力道刮起一阵烈风，但黑从虚空之中抽刀而出，一记斩击挡住了那比他的刀刃大上许多的巨镰。站在一旁的波瑞厄斯能够明显感觉到，在兵刃相接的一瞬，戴德的气场像是受到压制一般明显弱了几分。
“收手吧戴德，你赢不了我。”
“放屁，把法拉还给我。”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然后又打了起来。令人惊讶的是，战斗技巧极其高超的戴德，在黑的面前竟完全占不了任何优势，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即使他抱着必须胜利的决心。
黑又甩出一刀，打得戴德直接失去平衡。黑乘胜追击，刀背以极快的速度击中了戴德的膝盖，逼得他单膝跪地。
波动着气流的黑刀直指戴德的吼尖，他已无胜算。
“法拉已经死了。”
黑淡淡地说出这几个字，而戴德像是疯了一般的吼道：
“果然是你，把她——”
刀刃无声地刺进了他的肩部，戴德的嘴巴停住了，他开不了口。
“这样你或许就能安静一些了，戴德。”
戴德半张着口，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根本没法吐出半个字。黑将刀刃缓缓抽出，令人惊奇的是，戴德的伤口没有渗出一丁点鲜血，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但现在的他几乎没了力气，散发出的气场也是弱不可闻。
又来了，这种无力感。
“我知道你想问的很多，法拉的死，她尸体的消失，以及我对这一切究竟知道的多深。”
“法拉没死，她不可能死，不论什么伤她都能瞬间治好，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
“清醒一点吧。”
黑的话语重重击在戴德的心头，拼命地将他撤回痛苦的现实，这里是真实的世界，是法拉已死的世界，是自己又一次失去重要的人的，残酷的世界。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那封印……”
戴德没法继续说下去，他明白如果不是这个黑色晶体压制住了他们的力量，他们在进入阿西迪亚的瞬间就会被抹杀。这不是猜测，而是亲眼看见过的，由尼尼娅向他们展示的命运。戴德看了一眼站在黑身后的小女孩。
“食梦根……不在你身上，”黑点了点头，“看来你有好好完成任务。”
戴德突然惊愕地睁大了眼，他突然想起黑所交待的任务——在撤离阿西迪亚的过程中，找到食梦根。正是为了寻找它，戴德和法拉才惹恼了那头巨耳掌熊。他猛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黑所设下的陷阱罢了，他早就知道一切，早就知道寻找食梦根的任务会将他们逼上绝路，早就知道法拉会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而且，黑非但没有警告他们，反而引诱他们跳入充满陷阱的未来之中。
“你果然知道一切！你！”
戴德愤怒地想要起身，可背后传来的重压却将他牢牢扣在地板上。蒙着面纱的波瑞厄斯一屁股把他坐在地上，轻松地说道：
“别太激动，听老大把话说完。”
“法拉的死……我很遗憾，”黑说出这句话时，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我也说过，对于未来，这是必须的，相信我，她的死绝不是徒劳。”
“闭嘴……”
戴德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某些东西从他的眼角滑落，流至嘴角，咸湿而苦涩。法拉死了，这个世界上，他最关心的和最关心他的人死了。第二次，他第二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戴德没有悲鸣，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敢哭出声，他不想让人听见，不想让已故的队友听见，不想让已逝的法拉听见。他疲惫不已，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一个僻静之处，这样他就能将自己永远关在那里，永远不去看那些悲伤，不甘，苦痛，死。
是啊，死。明明一直在看过那么多死，明明一直在利用着别人的死，明明一直是那么冷漠，可到了自己这边，却变成了无法直视之物吗？
神明，如果真的像黑所说，你存在的话，那你能告诉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神明没有回答，不会有人回答。
“杀了我……”
“怎么，这就了无牵挂了吗？你不是还有需要复仇的对象吗？雷德·金布列克，为了得知他的下落你才来到这里，然而你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复仇就能让他们活过来吗？如果复仇有用的话……”
“你错了，”黑将脸凑近戴德，缓缓地摘下了面具。
“你必须复仇。”
戴德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雷德·金布列克。
柔和的曦光照耀在密密珥冷清的街道上，新的一天开始了。
巴鲁多回到了公主的住所，他有些失魂落魄。
这一次不必敲门，因为杰罗姆早就等候多时，他马上通知公主。
“巴鲁多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公主一夜未眠，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在面对巴鲁多时，还是尽量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这就是她的同伴吗？”
依娜克十分擅长察言观色，马上就看出了场面的异样：巴鲁多所抱着的那个绿发女子的一只手无力地垂着，上面有着鲜红色的斑点状东西——在星火炭稀缺的严冬，这种斑点在贫民窟阴冷角落里再常见不过。而巴鲁多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更加令人绝望的事情。
依娜克确信了，他怀抱里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话虽如此，死亡对于依娜克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而对她来说，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死亡就更加难以触动她的内心。但她还是俯下身，将手轻轻地搭在巴鲁多的肩上，说道：
“请节哀，巴鲁多先生。”
巴鲁多完全没有反应，眼珠依旧空洞地看向前方。手中冰冷的僵硬的触感无时无刻提醒着他：
你失败了。
有人因为你而死。
都是你的错。
像过去那样。
像——那样。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过去过去过去过去
砰的一声，房子的门突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有些虚弱的男人，他赤裸着上身，胸前裹着一块巨大的纱布，前不久才被巴鲁多背到这里进行救治。他应该是在屋子里听见了杰罗姆通知公主的声音，所以出来看看情况。
一旁的杰罗姆厉声喝道：“突然出来干什么？伤员就好好——”
“住嘴，杰罗姆！”
依娜克一声厉喝，吓得杰罗姆彻底不敢说话。
“法拉呢？法拉她怎么样了？”
依娜克撤开身位，让他看见了那死气沉沉的人影。
“不可能……”
戴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抓住巴鲁多的肩膀，愤怒地质问道：
“喂！法拉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
“别装傻，你给我说话，为什么法拉成这样了？她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施了什么魔法，快点给我解开！”
“戴德先生！”
戴德的动作突然停下了，瞪大眼睛看着依娜克。
“你的同伴……已经死了。巴鲁多先生尽力了。”
“不可能……”
听着戴德不可置否的语气，依娜克第一次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你也差点死去。”
“不可能！法拉她——”
就在戴德回身试图辩解之时，巴鲁多那边出现了异动，法拉突然从他的怀中反常地滑落，左肩处冒出死黑色的浓稠液体，一下子将法拉的身子包裹了起来。等戴德回头看见，想要上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色的液体带着法拉一瞬间消失了。
“法拉！”
戴德知道那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正因如此，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愤怒中，他仰天咆哮着，一只手狠狠的没入自己的左肩，从其中掏出一个黑色的晶体，然后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的气场陡然强了几分，手里突然出现一柄大的惊人的黑色巨镰。戴德目露凶光，根本没有理会依娜克或者巴鲁多，丢下他们径直朝着某个方向离去。
杰罗姆见戴德离开，又见公主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鼓起勇气上前询问道：
“小姐，让我去将他拦下，或许食梦根……”
“不用。”
杰罗姆有些疑惑，忍不住回道：
“可是……”
“食梦根已经到手了，”依娜克淡淡地说道，“不用拦他。先回屋子吧，有什么话之后再说，顺便把巴鲁多也带进来，别让他那样跪着了。”
……
戴德很冷静。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危险的深入也好，绝命的战斗也好，都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冷静，极致的冷静。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世界树的那些人，找回被带走的法拉。
手心中的黑色晶体虽然令他厌恶，但他不得不一直紧攥着它，因为这个晶体为他指引着方向，指向那个被称作黑的男人的方向。
……
“真是的，为什么黑大人非得要我几天后再走啊？虽然凯乌不是啥好地方，但是瑟瑞玛娜的女兽人……唉，一直待在这种地方，我的爱之能量都要不够了。”
尽管身边没有任何人，波瑞厄斯依旧在小房间里自顾自地抱怨着。他是那种独自一人都能说上很久的类型。
但他的心音停下了，一股杀气，或者说威压正在靠近。波瑞厄斯对此类气息十分警觉，一瞬间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是谁？
他的背后突然一凉。根本来不及转身，黑色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波瑞厄斯。”
他不敢反抗，但他能猜得出正威胁着他的人是谁，于是说道：
“啊哈哈，是戴德兄弟啊，刚见面就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了？该不会是因为法拉小姐的事情，我保证！虽然我这个人不咋地，但是确实没对她诶诶诶诶诶诶诶——”
一提到法拉的名字，脖子上的刀便架得更紧了，害得波瑞厄斯直接瓢了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黑，他在塔里面吧，让他出来，还有尼尼娅。”
波瑞厄斯正想着如何周旋，但藏在他身体中的塔突然闪烁两下，两个人影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一个是看上去天真无邪，尚过吃奶年纪的小女孩；另一个则是带着面具，一袭黑衣的神秘男子。
“黑……”戴德一脚将波瑞厄斯踹开，咬牙切齿地说道，“把法拉还给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黑色的巨镰便直接挥舞了过来，强劲的力道刮起一阵烈风，但黑从虚空之中抽刀而出，一记斩击挡住了那比他的刀刃大上许多的巨镰。站在一旁的波瑞厄斯能够明显感觉到，在兵刃相接的一瞬，戴德的气场像是受到压制一般明显弱了几分。
“收手吧戴德，你赢不了我。”
“放屁，把法拉还给我。”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然后又打了起来。令人惊讶的是，战斗技巧极其高超的戴德，在黑的面前竟完全占不了任何优势，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即使他抱着必须胜利的决心。
黑又甩出一刀，打得戴德直接失去平衡。黑乘胜追击，刀背以极快的速度击中了戴德的膝盖，逼得他单膝跪地。
波动着气流的黑刀直指戴德的吼尖，他已无胜算。
“法拉已经死了。”
黑淡淡地说出这几个字，而戴德像是疯了一般的吼道：
“果然是你，把她——”
刀刃无声地刺进了他的肩部，戴德的嘴巴停住了，他开不了口。
“这样你或许就能安静一些了，戴德。”
戴德半张着口，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根本没法吐出半个字。黑将刀刃缓缓抽出，令人惊奇的是，戴德的伤口没有渗出一丁点鲜血，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但现在的他几乎没了力气，散发出的气场也是弱不可闻。
又来了，这种无力感。
“我知道你想问的很多，法拉的死，她尸体的消失，以及我对这一切究竟知道的多深。”
“法拉没死，她不可能死，不论什么伤她都能瞬间治好，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也……”
“清醒一点吧。”
黑的话语重重击在戴德的心头，拼命地将他撤回痛苦的现实，这里是真实的世界，是法拉已死的世界，是自己又一次失去重要的人的，残酷的世界。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那封印……”
戴德没法继续说下去，他明白如果不是这个黑色晶体压制住了他们的力量，他们在进入阿西迪亚的瞬间就会被抹杀。这不是猜测，而是亲眼看见过的，由尼尼娅向他们展示的命运。戴德看了一眼站在黑身后的小女孩。
“食梦根……不在你身上，”黑点了点头，“看来你有好好完成任务。”
戴德突然惊愕地睁大了眼，他突然想起黑所交待的任务——在撤离阿西迪亚的过程中，找到食梦根。正是为了寻找它，戴德和法拉才惹恼了那头巨耳掌熊。他猛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黑所设下的陷阱罢了，他早就知道一切，早就知道寻找食梦根的任务会将他们逼上绝路，早就知道法拉会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而且，黑非但没有警告他们，反而引诱他们跳入充满陷阱的未来之中。
“你果然知道一切！你！”
戴德愤怒地想要起身，可背后传来的重压却将他牢牢扣在地板上。蒙着面纱的波瑞厄斯一屁股把他坐在地上，轻松地说道：
“别太激动，听老大把话说完。”
“法拉的死……我很遗憾，”黑说出这句话时，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我也说过，对于未来，这是必须的，相信我，她的死绝不是徒劳。”
“闭嘴……”
戴德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某些东西从他的眼角滑落，流至嘴角，咸湿而苦涩。法拉死了，这个世界上，他最关心的和最关心他的人死了。第二次，他第二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戴德没有悲鸣，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敢哭出声，他不想让人听见，不想让已故的队友听见，不想让已逝的法拉听见。他疲惫不已，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一个僻静之处，这样他就能将自己永远关在那里，永远不去看那些悲伤，不甘，苦痛，死。
是啊，死。明明一直在看过那么多死，明明一直在利用着别人的死，明明一直是那么冷漠，可到了自己这边，却变成了无法直视之物吗？
神明，如果真的像黑所说，你存在的话，那你能告诉我，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神明没有回答，不会有人回答。
“杀了我……”
“怎么，这就了无牵挂了吗？你不是还有需要复仇的对象吗？雷德·金布列克，为了得知他的下落你才来到这里，然而你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复仇就能让他们活过来吗？如果复仇有用的话……”
“你错了，”黑将脸凑近戴德，缓缓地摘下了面具。
“你必须复仇。”
戴德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雷德·金布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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