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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到梅多里克(一)

    大雨滂沱,打破了梅多里克安静的夜。这一刻也许整个岛上的人们都在餐桌上讨论着这场雨,因为梅多里克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了。

    小岛北部的小镇灯光闪烁,远远看去一片祥和,然而祥和大概只是表面的。

    辛西娅·菲尔斯的妈妈和邻居家的布雷迪太太下午到林子里去采树莓,她们肯定赶上了这场大雨,眼见夜色越发浓重却仍不见她们回来的身影,辛西娅和爸爸都很担心,就在刚才,爸爸拿了把大伞夺门而出,雨中他一挥长袍,人就不见了。

    是的,常人也许很难在任何一张地图上找到梅多里克,也正因如此,才让她显得那样特殊。梅多里克有多样的地貌,在“岛”的范畴里她幅员辽阔,资源丰富,四季分明,人口稀疏。最值得一提的,整个岛避世而居,全岛居民都是巫师。

    在梅多里克,最珍贵的大概要算孩子们了。从辛西娅记事起,她便觉得从小生活着的这座名叫埃尔顿的小镇几乎没什么孩子,因为她只有四个同龄的小伙伴,哪怕算上住在雷明顿庄园里的那个小少爷,北部地区也才只有五个她这么大的孩子。比她年龄小的孩子也没几个,除了甜饼店老板那个刚学会站着的女儿,和农场护院家三岁的儿子,就只有花房女主人那还未出世的宝宝了。无论怎么看,他们简直就是书里写到的“濒危动物”!

    “大孩子们都去哪儿了?”辛西娅分明记得镇上有三四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可不知怎么的,就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似的。“大孩子们都去中部读书了。”这是爸爸的回答。可读书总得有放假的时候吧,要知道,不论寒假还是暑假,辛西娅也几乎没怎么见过那些大孩子回家,也不知小岛中部的学校究竟是个多么神秘的地方!不过她并不着急去了解那里,因为再过两年,她也要去中部读书了。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如同瀑布倾泻,这让辛西娅既感到兴奋,又觉得害怕。兴奋是因为梅多里克从没下过这样大的雨,害怕是因为这样的雨夜,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望着窗外一片漆黑,她突然想起雷明顿家小少爷常常用来吓唬小伙伴们的那个有关雷雨的传说来,好在今夜只有大雨,没有惊雷和闪电……

    不过说到雷明顿一家,辛西娅更习惯先把其它任何事放下,专注地讨厌这个家族一小会儿。因为全镇上下人人租种他们家的地,并且每年都要向他们家缴纳高昂的租金,如果交租的日子不巧赶上你家里有事,他们才不管,狡猾的雷明顿先生会派上十几甚至几十个家丁来你家大闹一场!没有一年不例外。可就在上周日,听说他家那个目中无人的小雷明顿少爷,在林子里骑马的时候被一只雪狸弄伤了,至今昏迷不醒。所以这个月恐怕雷明顿先生无暇来收租了,这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辛西娅只希望梅瑞狄斯先生不要去给雷明顿少爷治病,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想起收租的事。

    梅瑞狄斯先生是个长胡子老头,他是镇上年纪最大、法术最高强的人,也是镇上唯一的大夫,为人非常和善。他没有儿女,却有个格外漂亮的孙女叫贝拉,贝拉是辛西娅的好朋友,同龄人中,只有她俩是女孩。

    比起辛西娅一家,梅瑞狄斯先生和贝拉的生活要拮据很多,因为他们给人看病从不收钱,所以辛西娅几乎没见贝拉穿过新衣服,她的衣服大都是邻居们送的穿不了的旧衣服,为了感谢梅瑞狄斯先生帮他们治病。

    梅瑞狄斯先生的房子在小镇最东边,在靠近森林的旷野边上,那几间简陋却异常干净的平房,既是诊所又是他们的家。如果从林子里回镇上,那么梅瑞狄斯先生的诊所是必经之地!爸爸说梅瑞狄斯先生是个神秘的老头,说他如果不是药师,那一定是个法力高强的先知。

    辛西娅不太明白爸爸这话的意思,难道医生不应该是药师吗?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先知,先知和治病又有多大关系呢?大人们的世界里有那么多的名词,辛西娅真是搞不懂了,不过她依然觉得不管梅瑞狄斯先生是什么,如果爸爸妈妈和布雷迪太太在这场大雨里从他门口路过,他一定会请他们到屋里避雨,因为那位老者就是这样一个热心肠的人!

    “咔啦!”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那是一道绿幽幽的闪电,直达森林腹地,紧跟着是一个响天彻底的惊雷。

    暴雨越下越大,雨点拍击着窗棂,好像要把玻璃击碎似的。站在窗前看雨的人们都惊呆了,无论你在梅多里克的哪个角落,你都会注意到那道绿色的闪电,因为几个世纪以来梅多里克似乎从没有过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巫师的世界里,这样反常的现象总是不吉利的。更何况梅多里克岛还流传着那样一个传说,一个有关雷雨的传说。

    辛西娅害怕极了,难道雷明顿少爷嘴里天天念叨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吗……她只希望爸爸妈妈快些回来!可千万不要遇到什么不测。

    “该来的总是会来,贝拉,你说呢?”旷野边上的平房里,一位白胡子老者背着手站在窗前,他慈祥的眼神正渐渐被紧张和担忧代替。

    房间角落,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穿着一条旧麻布裙子正站在桌台前的小凳子上搅拌一大盆草药:“是的爷爷,也许再过一会儿雷明顿先生就会敲开诊所的大门,气急败坏地问您为什么上次给雷明顿少爷的药不起作用,到时候我们两个就要给那个呆瓜陪葬了!”贝拉生气地搅拌着面前的草药,“我敢说这些浮生草和高原绿萝绝对治不了雪狸造成的创伤!”

    窗前的爷爷听后呵呵地笑了:“是呀,的确不能。”他转回身,来到贝拉身边,“我可没说要给那孩子治病。”

    贝拉嗖地转过脸来,小小的面庞上写满了惊讶:“真的吗爷爷!?”她高兴极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人到林子里去骚扰各种生灵,动物们至少可以安稳地生活了。

    梅瑞狄斯先生面带遗憾地摇摇头:“是的贝拉,爷爷一会儿大概是要给别的病人治病,至于雷明顿少爷那棘手的伤口,恐怕我没有回天之力。所以贝拉,一会儿你得带着尖晶藤汁跟雷明顿先生到他们家去。”

    “我?”贝拉惊呼,“为什么是我去!?我可不想救他!”

    “可你不救他,又有谁能救他呢?他会没命的。”爷爷轻言细语,“你说过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