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陛下别这样 » 9、爱情啊,到底给男孩子带来了什么?

9、爱情啊,到底给男孩子带来了什么?

    在黑衣书生落荒而逃之后,女帝便紧锣密鼓的下达一条条密令,基本上都是针对西齐和西梁的策略。

    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事情后,女帝看着空荡荡的御书房,忽然觉得这次的议事,才是在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不知为何,女帝有些怀念桃园的生活了。

    那种与世无争的世外之地,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其乐融融的生活着。

    或许,这才是黑衣书生心目中的太平天下。

    “看来朕还是得多多接触这小子才行,看看他还有哪些能力没有展现出来。”

    女帝想起顾守恒落荒而逃的场景,红润饱满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清冷凤眸流露出一丝成熟女人的妩媚神韵。

    不得不承认,烟雨这个身份,确实能让她方便去了解更多的事情。

    比如东风钱庄。

    作为一家开遍东西两座大陆,富可敌国,不知藏有多少宝贝的钱庄,没人对它不好奇。

    恰好顾守恒跟东风钱庄的关系也十分亲密,女帝或许可以通过这层关系,了解到那位神秘于老板的来历,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朕也要尽快把《太玄归元法》修炼成功了,这样才能同时将本体和分身掌控住,以免露馅。”

    女帝沉思,目光情不自禁的朝着东边方向望去。

    那位足不出户,却可知天下事的儒道亚圣,究竟知不知道,如今的烟雨其实是圣武皇帝?

    …………

    自女帝登基以来,大乾在她的励精图治之下,渐渐恢复了太安帝在位时期所败掉的国力。

    正因为女帝事必躬亲,勤政到让人都敬畏的地步,以至于她那间御书房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基本都会落入有心之人的耳目当中。

    顾守恒被女帝私自召见之后,许多人便开始暗中打听,想知道御书房里究竟聊了些什么。

    于是,在黑衣书生刚走出皇宫时,便有一堆狐朋狗友拉着他去教坊司喝花酒。

    顾守恒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的跟过去,嘴上说着就待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说什么都得走了。

    酒过三巡,在花魁娘子的娇笑声中,有人或明或暗的开始打听御书房一事,但顾守恒总是醉醺醺的笑着回答:还能有啥,无非就是陛下想让他说动院长去坐镇御海关,毕竟那老糊涂就听他的话。

    这话众人自然是不信。

    可当他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有贼”,或许也是顾守恒听错了,当场掏出尚方宝剑一顿乱砍,砍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慌忙躲闪避开。

    这要是不小心被砍伤或者砍死,那可真是冤到姥姥家了。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试问这谁特么不害怕啊?

    后来,顾守恒连续在教坊司玩了五六天,都是京城那批天字号公子爷付的酒钱。

    阳光明媚,顾守恒拎着一壶酒走出教坊司,伸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稍有适应后才慢悠悠的往青云山方向走去。

    路上,一位身穿黑红锦衣的宦官跟着顾守恒,始终落后黑衣书生三步,随他一起踏进了天府书院。

    顾守恒来到了院长的居所,这里十分简朴,只有一座凉亭、一间草屋、一块农田,与桃园的豪华靓丽形成了鲜明对比。

    凉亭的匾额写有“浩然正气”四字,里面正有两位白发老人在弈棋。

    院长身穿粗布麻衣,慈眉善目,脸上始终带有温和笑容,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怒的老好人。

    在他对面,坐着一位满头华发,却精神矍铄的老妪。

    老妪眉头紧锁的盯着棋盘,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食指轻轻敲击着石桌,但桌子却纹丝不动,懊恼的同时又有些想耍赖皮的冲动。

    顾守恒走进正气亭,大宦官一声不吭的站在亭外,双手叠放腹前。

    顾守恒笑呵呵道:“前辈,要不要我来帮您下这一盘棋?”

    老妪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道:“你这小子当真是把人情世故这四个字给参透了,有事便是前辈,没事就是老东西。”

    “前辈不愧是陆地神仙,小子什么都瞒不过您。”

    顾守恒也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道:“前辈,要不咱俩做个交易呗,我帮您赢了院长,您帮我一个小忙。”

    “你这忙可不小。”老妪冷笑道。

    顾守恒靠着柱子,往嘴里灌了一口百年陈酿,说道:“那没办法啊,谁让院长是我师父,价钱总得抬高点,不然哪对不起他那天下第一的身份。”

    对于爱徒的“赞美”,院长仿佛充耳不闻。

    老妪讽刺道:“不愧是东风钱庄的大老板,在做生意这方面,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你那份奸诈。”

    “多谢前辈夸奖。”

    顾守恒半眯着眼看向天空,轻声道:“这局我已经布好了,称得上是百密一疏,但结局都一样,我输不了。”

    话音刚落,一片落叶恰好掉在了棋盘上,遮住了院长那杀机四伏的白子。

    院长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捡起落叶,却发现底下的白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老妪眼疾手快,趁机在院长复原棋局之前抢先落下黑子,把原本的困局瞬间扭转乾坤,赢得了一线生机。

    反正不是她让白子消失的,且刚好又到她落子,一切都是天意啊。

    见面前的老糊涂不吭声,老妪瞥了眼心机深沉的黑衣书生,淡淡道:“即便你赢了,那也是惨胜。”

    院长也没再去纠结复原棋盘,从容落子,那双饱览岁月长河的眸子格外平静。

    “也就死一个早就该死的瘸子,哪怕搭上一条痴情没脑子的公主性命,那也值了。”

    顾守恒灌了一口酒,侧头看向院长,问道:“真不救他?”

    老妪也在盯着院长,想知道这老糊涂心里是怎么想的。

    司千弦闭上双眼,但心思都在正气亭里,他其实也很疑惑,作为天下第一,明明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为何总是袖手旁观?

    真要等敌人的大军杀到乾京城外,这位天下第一才愿意出手?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看瘸子的造化吧。”

    顾守恒淡淡说了一句,继续道:“现在就看元义怎么选了,要命丢城,要城丢命,若敢全都要,我就把他钉死在城头上。”

    老妪听了这番话后,似乎明白该怎么走下一步了,捏起黑子稳稳落下,一脸洋洋得意的看向院长。

    现在轮到她占尽优势了。

    院长看了眼棋局,并没有着急落子,端起茶杯,轻声道:“没茶了。”

    “今天只有烈酒。”

    顾守恒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阳光洒在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衬出格外自信的笑容。

    老妪眯眼笑道:“老糊涂,看来你收的这些弟子,没有一个是能善终的。”

    逍遥王杜问鼎如此,瘸子书生余六合亦是如此。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黑衣书生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院长看着空荡的茶杯,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喟叹道:“无悔就行。”

    “但他们心里都有遗憾啊……”

    老妪看向远方,想起了一个嚣张跋扈的白衣少年。

    那时少年才十岁,却敢独自一人登上悬空岛。

    他背着刀剑,手握大戟,硬是挑翻了岛内所有高手,最后站在她面前猖狂大笑:我赢了!

    老妪当时有些诧异,自古江南出才子,何时出了一位如此凶狠暴戾的武夫?

    可就是这位武夫,在生命的最后让神明颤栗了。

    老妪犹记得,他浑身是血,战甲破破烂烂,但脸上那张不可一世的猖狂笑容,与当年登岛时一模一样。

    院长沉默片刻,缓缓道:“大乾儿郎,上卫国家,下安生民,死而无憾。”

    “放屁!”

    老妪瞪着眼睛,宛若一头暴怒的母狮子,吼道:“贫道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贫道心里清楚,那小子始终有个遗憾藏在心底。可你这位做师父的,最后却亲手将这份遗憾给埋葬了,你对得起他吗?!”

    顾守恒没吭声,他知道那十六个字是谁说的……

    逍遥王,杜问鼎。

    他在悬空岛上缠着老妪要绝罗花解毒之法时,没少听老妪念叨起那位白衣王爷。

    有时候他还会被老妪嫌弃资质太低,心机太深,不如那白衣小子干净利落,坦坦荡荡。

    院长闭上双眸,宛若一尊雕塑,任由老妪发泄心中怨气。

    老妪看向了顾守恒,冷笑道:“小子,贫道劝你见好就收,莫要学你那几位师兄一样,带着遗憾死去,不值得。”

    顾守恒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问道:“小子倒是挺好奇,余师兄的遗憾是武安公主,杜师兄的遗憾又是谁?”

    他记得,老妪一直在抱怨着一个女人,但她又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只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白衣小子或许就不会死了。

    “这件事恐怕只有你那故作糊涂的师父才知道了。”老妪冷冷道。

    顾守恒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感慨道:“爱情啊,到底给男孩子带来了什么?”

    说完,顾守恒陡然看向西边,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轻声道:“起风了。”

    微风拂过,吹落一片树叶。

    落叶飘进了正气亭里,恰好又遮住那暗藏杀机的白子。

    老妪低头看着棋盘,心中狂喜,啊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但不得不说,天底下敢这么跟老糊涂弈棋的人,也就只有黑衣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