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换个方式苟
退朝后，龙椅上的那道倾国丽影消失，王公大臣三三两两的离开金銮殿。
阳王殿下临走前对顾守恒说了句：本王整顿好人马，十天后等你一起去巨门关杀宗师，本王倒要看看，黑衣书生有没有当年白衣王爷的风范。
顾守恒笑着点了点头，想上去提醒海国公别忘了十天后跟他一块过去，却被首辅大人用言出法随的能力锁住了双腿。
海国公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离开了金銮殿。
师兄弟两人最后才慢慢走出来，没了拐杖的阎福先似乎跟以前差不多，步履平缓却沉稳，脸上笑容和蔼，眼神慈祥，把亚圣院长的那副好脾气全给学来了。
阎福先紧握着顾守恒的手腕，浩然正气屏蔽了四周，边走边道：“你可知道，当你接手于府灭门案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从明面上入局了，到时候你再想藏在暗地里指点春秋，会十分的困难。
难道你就真不怕于老板的身份暴露于众？也不怕辛苦经营起来的东风钱庄被人剿灭掉？听大师兄一句劝，好好藏着，别跑出来蹚这趟浑水。”
顾守恒无所谓的笑道：“我这东风钱庄本就是为了他们而创立，为了他们再赔上整座钱庄又如何？我觉得值。”
“你啊，虽然行过了万里路，见过了山川大海，但眼界韬略还不足以掌控全局，顶多能看到十步远的大局罢了。”
阎福先很有耐心，谆谆教导道：“以前你就做得很好，披上败絮的外衣，把自己伪装成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可最近你的谋划出现了问题，不应该过早的走到台面上，这样会很危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棋手究竟是谁。”
“棋手不就是首辅大人，我的大师兄吗？”顾守恒笑着问道。
“就算你是东风钱庄的大老板，可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你未曾知道的事……”
阎福先没回答顾守恒这句话，语气复杂道：“我让姜妍下台，何曾不是想保她一命，真当大师兄是那种见人就杀的刽子手？还有，亚圣衣钵不能断，你能继承，那就由你来继承，这样大乾才不会倒。
先前你说对了，如果杜万象真敢去巨门关，那我就会选择跟东海大宗师合作，但结果是他取走江南的一州气运，而非鲸吞江南，借此为根据地来虎视中原。
如此一来，南越发现江南失去一州气运之后，定然会坚决开战，届时只要再斩了昭国公，姜妍就不得不亲自南下伐越……”
话还没说完，顾守恒就接话道：“离开京城的圣武女帝，没有王朝全数气运的庇护，加上大宗师出手，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了……首辅大人，果真是好算计啊。”
“我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像对待她兄长一样，长居金宫。”
阎福先对黑衣书生没有太多的隐瞒，继续说道：“大师兄还是那句话，你不该过早的跑出来蹚这趟浑水，至少也要等太安复辟再出来。”
顾守恒疑惑道：“为何？”
“因为那样，从天府书院出来的臣子才不会被清理掉，天府书院也不需要改变什么，它还是从前那个不讲身份尊卑的读书圣地。”
阎福先叹道：“小师弟，换做是你来当皇帝，倘若你灭六国一统春秋，待天下安定太平之后，你望着满朝都是跟你打天下的天府书院臣子，他们功高震主，大权在手，为了江山稳固，你会怎么做？”
闻言，顾守恒心头一震，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到这句话时，顾守恒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他是皇帝，面对占据朝中半壁江山的天府书院党派，为了避免他们威胁到皇权，绝对会挥刀洗牌。
哪怕再怎么于心不忍，也得狠下心做这件事情。
连他都这么想，更何况那位拥有铁血手段的女皇帝？
到那时，女帝可不会管他是不是院长学生，她的小师弟，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眼里只有江山天下。
再者说了，横扫六合之后，院长还在不在也是一个未知数。
“可这应该不是你扳倒圣武的理由吧？”
顾守恒还没那么蠢，他不可能被阎福先一两句话就给说服了。
首辅大人的谋划也不可能只是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你以后就会懂了。”
阎福先笑了笑，看着前方，轻声道：“颜祖啊，大师兄跟你一样，都是被院长捡回来收养的，正因为我们遭遇差不多，所以大师兄才对你百般疼爱。
大师兄吃过苦，明白那是什么滋味，可你要记住啊，无论大师兄做了什么事情，永远都不会害你，更不会把你牺牲出去。”
顾守恒漠然问道：“五年前洪湖的谋划，你就没有把我算进去？”
“算了。”
阎福先笑了笑，回答道：“那一年我封锁消息，不让洪湖战事传到西方那边去，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从外面回来送死……要杀你们的是另有其人。”
“谁？”
顾守恒陡然转头看向阎福先，桃花眼中迸射出强烈杀机。
以他现在的儒道能力，还听不出首辅大人话语的真假，可他依旧愿意去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至少童年的回忆也是真的。
阎福先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该成长了，既然你是东风钱庄的大老板，那么接下来你就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去办事，大师兄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保住你的身份不暴露，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顾守恒沉默。
大师兄永远都是那句话：你还小，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大人物的勾心斗角，可真是让人厌恶啊。”
顾守恒突然笑了笑，又轻轻的说了句：“我有生之年，定登天之巅，斩尽诸天神，还人间太平。”
“当年你还没出生，我们师兄妹几个坐在一起喝酒，许下了三愿。”
阎福先就这样牵着顾守恒往前走，像是当年牵着小小书生一样，逛遍大街小巷，游荡漫山遍野。
阎福先轻声道：“一愿山河无恙；二愿国泰民安；三愿人间太平。”
“以往我只想着守住天府书院就好了，其他事我管不着，也轮不到我管。”
说着说着，两人走出了宫门，顾守恒笑着继续道：“大师兄，你老了，停手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阎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老管家钟伯见首辅大人和黑衣书生并肩而走，识趣的退到一旁，没有上前打扰。
阎福先轻轻拍了拍顾守恒的肩膀，笑道：“你的好意大师兄心领了，但有些事情啊，只有大师兄才能办到，你还不行。
从现在开始，你算是卷入局中了，自己千万要格外小心一些。
还有啊，你一定要记住，凡事多留几个心眼，多观察观察四周环境，不要只看别人故意留下来的痕迹，听懂了吗。”
说完这些话，阎福先又重重拍了拍顾守恒的肩膀，深深叹息，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黑衣书生，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却又只能止于嘴中。
最后，首辅大人没再嘱咐什么，挺直了腰，上车走进车厢里。
顾守恒目送马车离去，抬头看了眼天空，怅然一笑。
他穿梭过市井长巷，老百姓的欢声笑语像是聚拢起来的烟火，也是师兄们拼了命去守护的人间。
“听别人一百句，不如自己摔一跤。”
“大师兄说得对，我该成长了……”
“得换个方式苟了啊。”
…………
回到桃园后，看见王傲天在跟“烟雨”聊着朝堂上的事情，顾守恒则是开口对着小橘子说道：“去砍些柴火过来。”
“好嘞！”
小橘子一听这话，就知道马上要开饭了，兴冲冲地跑去砍柴。
女帝这具分身一直在蟠桃树下打坐修炼，同时想从王傲天口中多打听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见顾守恒回来，女帝脸上故作担忧的问道：“公子，你真有把握在十天之内揪出凶手？”
其实女帝并不担心这件事情，她比较在意的是十天之后的巨门关战事。
只有挡住了拓跋震的殊死一搏，才能解决边关隐患，同时将五年前失去的临州给夺取回来。
这才是女帝最关心的事情。
“找人不难，难的是怎么杀人。”
顾守恒笑着解释道：“于府灭门案里，先是巫师封锁了空间，把整座于府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笼子，让里面的气机无法泄露出去。
这样一来，恶魔就能肆无忌惮的对抗浩然正气，让于朗无法完全发挥出儒道之力打破笼子。
最后，再由剑客施展刹那人间封喉，斩断生机，便能在顷刻间杀掉这位三品修身的兵部尚书。”
王傲天面色凝重道：“真是剑布衣出手？”
懂得刹那人间剑法的人，天底下也就只有那位第一宗师。
“不可能是他。”
顾守恒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剑布衣真的来到了京城，那我一定有所感应，在草堂里的那位老前辈，也一定有所察觉。”
高品哪怕是没有泄露出一丝气机，但同在一座城中，冥冥之间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顾守恒的真实修为虽然不是高品，可他有神器啊。
“这就奇了怪了，不是剑布衣，那还有谁学会了刹那人间？”
王傲天挠了挠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女帝则是问了句：“这三人都是棋子，幕后棋手让他们这么做，难道是已经猜到陛下要让于大人去巨门关了？”
“差不多吧。”
顾守恒淡笑着回答，并没有与她聊起阎福先的事情。
因为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恩怨。
这时，小橘子背着一箩筐的柴哒哒哒跑了回来，由于跑得太快，不少木柴都被震飞出来。
可橘毛小猴依旧全然不知，反而觉得很好玩。
小橘子把箩筐脱下来放在地上，仰着头邀功道：“顾颜祖，柴都砍完啦，我还给你拿了过来，今天中午我能不能吃个桃子呀？”
顾守恒看了眼一路的木柴，无奈道：“去把掉在地上的柴都捡回来。”
“噢！”
小橘子马上应了一声，接着一溜烟的没影了。
再出现时，地上的木柴都被它扔进了箩筐里。
小橘子用手指卷着头上那撮金毛，转着圈圈，有些扭捏的说道：“顾颜祖，吃完午饭我还要去皇宫里，能不能也让我带几个蟠桃去给永乐啊。”
顾守恒一脸疑惑道：“以前让她吃她都不吃，这次怎么就突然想吃了？”
小橘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感觉脑袋又大了许多，叹气道：“是她要拿蟠桃去探望太安啦，但这件事情我不能跟你说的呀，永乐她不让我告诉你。”
顾守恒：“……”
女帝：“……”
王傲天忍不住捂脸，还好他没有什么秘密告诉这愚蠢的猴子，不然顾守恒全都知道了。
顾守恒皱眉道：“女帝不是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去金宫探望太安了？姜婠她是嫌命长了？”
一旁的女帝没吭声，默默听着。
以她对胞妹的了解，姜婠既然偷偷让小橘子回来拿蟠桃，那一定是早就去过了金宫。
小橘子摇着大脑袋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她手里有件空间法器，恰好是通往金宫那边的。”
“蠢猴子，你这不是全说出来了吗？”王傲天看不下去了。
小橘子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然后耷拉着个圆润大脑袋，垂头丧气道：“你们可不能跟永乐说啊，不然她肯定又要怪我多嘴了。”
顾守恒则是没在意。
永乐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不是那种天真的傻丫头，她应该也知道小橘子对自己无法隐瞒一切，所以才让小橘子回来拿蟠桃，顺便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吃完饭后你拿去给她吧。”
顾守恒说了一句，然后对着王傲天吩咐道：“让柳姬去查一下郊外刺杀姜婠的案子，看看刺客都是谁，实力如何，尽量全给我抓回来。”
王傲天立刻表现出一副高手风范，故意压低嗓音，低沉的问道：“要本大爷出手不？”
“一炷香时间，晚了桃园就锁门了。”
顾守恒没跟他耍活宝，随手把心灵面具丢了过去，说道：“把这个也给她，她应该用得上。”
王傲天借住黄金面具，本想气愤的反驳两句，可看见顾守恒正切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肉时，二话不说直接离开桃园，往东风钱庄方向奔去。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龙肉啊……
回来晚了，可就吃不上了。
阳王殿下临走前对顾守恒说了句：本王整顿好人马，十天后等你一起去巨门关杀宗师，本王倒要看看，黑衣书生有没有当年白衣王爷的风范。
顾守恒笑着点了点头，想上去提醒海国公别忘了十天后跟他一块过去，却被首辅大人用言出法随的能力锁住了双腿。
海国公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离开了金銮殿。
师兄弟两人最后才慢慢走出来，没了拐杖的阎福先似乎跟以前差不多，步履平缓却沉稳，脸上笑容和蔼，眼神慈祥，把亚圣院长的那副好脾气全给学来了。
阎福先紧握着顾守恒的手腕，浩然正气屏蔽了四周，边走边道：“你可知道，当你接手于府灭门案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从明面上入局了，到时候你再想藏在暗地里指点春秋，会十分的困难。
难道你就真不怕于老板的身份暴露于众？也不怕辛苦经营起来的东风钱庄被人剿灭掉？听大师兄一句劝，好好藏着，别跑出来蹚这趟浑水。”
顾守恒无所谓的笑道：“我这东风钱庄本就是为了他们而创立，为了他们再赔上整座钱庄又如何？我觉得值。”
“你啊，虽然行过了万里路，见过了山川大海，但眼界韬略还不足以掌控全局，顶多能看到十步远的大局罢了。”
阎福先很有耐心，谆谆教导道：“以前你就做得很好，披上败絮的外衣，把自己伪装成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可最近你的谋划出现了问题，不应该过早的走到台面上，这样会很危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棋手究竟是谁。”
“棋手不就是首辅大人，我的大师兄吗？”顾守恒笑着问道。
“就算你是东风钱庄的大老板，可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你未曾知道的事……”
阎福先没回答顾守恒这句话，语气复杂道：“我让姜妍下台，何曾不是想保她一命，真当大师兄是那种见人就杀的刽子手？还有，亚圣衣钵不能断，你能继承，那就由你来继承，这样大乾才不会倒。
先前你说对了，如果杜万象真敢去巨门关，那我就会选择跟东海大宗师合作，但结果是他取走江南的一州气运，而非鲸吞江南，借此为根据地来虎视中原。
如此一来，南越发现江南失去一州气运之后，定然会坚决开战，届时只要再斩了昭国公，姜妍就不得不亲自南下伐越……”
话还没说完，顾守恒就接话道：“离开京城的圣武女帝，没有王朝全数气运的庇护，加上大宗师出手，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了……首辅大人，果真是好算计啊。”
“我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像对待她兄长一样，长居金宫。”
阎福先对黑衣书生没有太多的隐瞒，继续说道：“大师兄还是那句话，你不该过早的跑出来蹚这趟浑水，至少也要等太安复辟再出来。”
顾守恒疑惑道：“为何？”
“因为那样，从天府书院出来的臣子才不会被清理掉，天府书院也不需要改变什么，它还是从前那个不讲身份尊卑的读书圣地。”
阎福先叹道：“小师弟，换做是你来当皇帝，倘若你灭六国一统春秋，待天下安定太平之后，你望着满朝都是跟你打天下的天府书院臣子，他们功高震主，大权在手，为了江山稳固，你会怎么做？”
闻言，顾守恒心头一震，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到这句话时，顾守恒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他是皇帝，面对占据朝中半壁江山的天府书院党派，为了避免他们威胁到皇权，绝对会挥刀洗牌。
哪怕再怎么于心不忍，也得狠下心做这件事情。
连他都这么想，更何况那位拥有铁血手段的女皇帝？
到那时，女帝可不会管他是不是院长学生，她的小师弟，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眼里只有江山天下。
再者说了，横扫六合之后，院长还在不在也是一个未知数。
“可这应该不是你扳倒圣武的理由吧？”
顾守恒还没那么蠢，他不可能被阎福先一两句话就给说服了。
首辅大人的谋划也不可能只是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你以后就会懂了。”
阎福先笑了笑，看着前方，轻声道：“颜祖啊，大师兄跟你一样，都是被院长捡回来收养的，正因为我们遭遇差不多，所以大师兄才对你百般疼爱。
大师兄吃过苦，明白那是什么滋味，可你要记住啊，无论大师兄做了什么事情，永远都不会害你，更不会把你牺牲出去。”
顾守恒漠然问道：“五年前洪湖的谋划，你就没有把我算进去？”
“算了。”
阎福先笑了笑，回答道：“那一年我封锁消息，不让洪湖战事传到西方那边去，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从外面回来送死……要杀你们的是另有其人。”
“谁？”
顾守恒陡然转头看向阎福先，桃花眼中迸射出强烈杀机。
以他现在的儒道能力，还听不出首辅大人话语的真假，可他依旧愿意去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至少童年的回忆也是真的。
阎福先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该成长了，既然你是东风钱庄的大老板，那么接下来你就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去办事，大师兄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保住你的身份不暴露，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顾守恒沉默。
大师兄永远都是那句话：你还小，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大人物的勾心斗角，可真是让人厌恶啊。”
顾守恒突然笑了笑，又轻轻的说了句：“我有生之年，定登天之巅，斩尽诸天神，还人间太平。”
“当年你还没出生，我们师兄妹几个坐在一起喝酒，许下了三愿。”
阎福先就这样牵着顾守恒往前走，像是当年牵着小小书生一样，逛遍大街小巷，游荡漫山遍野。
阎福先轻声道：“一愿山河无恙；二愿国泰民安；三愿人间太平。”
“以往我只想着守住天府书院就好了，其他事我管不着，也轮不到我管。”
说着说着，两人走出了宫门，顾守恒笑着继续道：“大师兄，你老了，停手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阎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老管家钟伯见首辅大人和黑衣书生并肩而走，识趣的退到一旁，没有上前打扰。
阎福先轻轻拍了拍顾守恒的肩膀，笑道：“你的好意大师兄心领了，但有些事情啊，只有大师兄才能办到，你还不行。
从现在开始，你算是卷入局中了，自己千万要格外小心一些。
还有啊，你一定要记住，凡事多留几个心眼，多观察观察四周环境，不要只看别人故意留下来的痕迹，听懂了吗。”
说完这些话，阎福先又重重拍了拍顾守恒的肩膀，深深叹息，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黑衣书生，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却又只能止于嘴中。
最后，首辅大人没再嘱咐什么，挺直了腰，上车走进车厢里。
顾守恒目送马车离去，抬头看了眼天空，怅然一笑。
他穿梭过市井长巷，老百姓的欢声笑语像是聚拢起来的烟火，也是师兄们拼了命去守护的人间。
“听别人一百句，不如自己摔一跤。”
“大师兄说得对，我该成长了……”
“得换个方式苟了啊。”
…………
回到桃园后，看见王傲天在跟“烟雨”聊着朝堂上的事情，顾守恒则是开口对着小橘子说道：“去砍些柴火过来。”
“好嘞！”
小橘子一听这话，就知道马上要开饭了，兴冲冲地跑去砍柴。
女帝这具分身一直在蟠桃树下打坐修炼，同时想从王傲天口中多打听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见顾守恒回来，女帝脸上故作担忧的问道：“公子，你真有把握在十天之内揪出凶手？”
其实女帝并不担心这件事情，她比较在意的是十天之后的巨门关战事。
只有挡住了拓跋震的殊死一搏，才能解决边关隐患，同时将五年前失去的临州给夺取回来。
这才是女帝最关心的事情。
“找人不难，难的是怎么杀人。”
顾守恒笑着解释道：“于府灭门案里，先是巫师封锁了空间，把整座于府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笼子，让里面的气机无法泄露出去。
这样一来，恶魔就能肆无忌惮的对抗浩然正气，让于朗无法完全发挥出儒道之力打破笼子。
最后，再由剑客施展刹那人间封喉，斩断生机，便能在顷刻间杀掉这位三品修身的兵部尚书。”
王傲天面色凝重道：“真是剑布衣出手？”
懂得刹那人间剑法的人，天底下也就只有那位第一宗师。
“不可能是他。”
顾守恒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剑布衣真的来到了京城，那我一定有所感应，在草堂里的那位老前辈，也一定有所察觉。”
高品哪怕是没有泄露出一丝气机，但同在一座城中，冥冥之间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顾守恒的真实修为虽然不是高品，可他有神器啊。
“这就奇了怪了，不是剑布衣，那还有谁学会了刹那人间？”
王傲天挠了挠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女帝则是问了句：“这三人都是棋子，幕后棋手让他们这么做，难道是已经猜到陛下要让于大人去巨门关了？”
“差不多吧。”
顾守恒淡笑着回答，并没有与她聊起阎福先的事情。
因为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恩怨。
这时，小橘子背着一箩筐的柴哒哒哒跑了回来，由于跑得太快，不少木柴都被震飞出来。
可橘毛小猴依旧全然不知，反而觉得很好玩。
小橘子把箩筐脱下来放在地上，仰着头邀功道：“顾颜祖，柴都砍完啦，我还给你拿了过来，今天中午我能不能吃个桃子呀？”
顾守恒看了眼一路的木柴，无奈道：“去把掉在地上的柴都捡回来。”
“噢！”
小橘子马上应了一声，接着一溜烟的没影了。
再出现时，地上的木柴都被它扔进了箩筐里。
小橘子用手指卷着头上那撮金毛，转着圈圈，有些扭捏的说道：“顾颜祖，吃完午饭我还要去皇宫里，能不能也让我带几个蟠桃去给永乐啊。”
顾守恒一脸疑惑道：“以前让她吃她都不吃，这次怎么就突然想吃了？”
小橘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感觉脑袋又大了许多，叹气道：“是她要拿蟠桃去探望太安啦，但这件事情我不能跟你说的呀，永乐她不让我告诉你。”
顾守恒：“……”
女帝：“……”
王傲天忍不住捂脸，还好他没有什么秘密告诉这愚蠢的猴子，不然顾守恒全都知道了。
顾守恒皱眉道：“女帝不是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去金宫探望太安了？姜婠她是嫌命长了？”
一旁的女帝没吭声，默默听着。
以她对胞妹的了解，姜婠既然偷偷让小橘子回来拿蟠桃，那一定是早就去过了金宫。
小橘子摇着大脑袋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她手里有件空间法器，恰好是通往金宫那边的。”
“蠢猴子，你这不是全说出来了吗？”王傲天看不下去了。
小橘子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然后耷拉着个圆润大脑袋，垂头丧气道：“你们可不能跟永乐说啊，不然她肯定又要怪我多嘴了。”
顾守恒则是没在意。
永乐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不是那种天真的傻丫头，她应该也知道小橘子对自己无法隐瞒一切，所以才让小橘子回来拿蟠桃，顺便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吃完饭后你拿去给她吧。”
顾守恒说了一句，然后对着王傲天吩咐道：“让柳姬去查一下郊外刺杀姜婠的案子，看看刺客都是谁，实力如何，尽量全给我抓回来。”
王傲天立刻表现出一副高手风范，故意压低嗓音，低沉的问道：“要本大爷出手不？”
“一炷香时间，晚了桃园就锁门了。”
顾守恒没跟他耍活宝，随手把心灵面具丢了过去，说道：“把这个也给她，她应该用得上。”
王傲天借住黄金面具，本想气愤的反驳两句，可看见顾守恒正切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肉时，二话不说直接离开桃园，往东风钱庄方向奔去。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龙肉啊……
回来晚了，可就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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