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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卷 第二十八章 Echo(中)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各自点了一杯饮料,面对面坐下了。气氛有些僵硬。

    “认识王维松吗?”叶承泽问道,轻叩着桌面,问道。

    “认识啊。”张译回答。

    “他是你的同事吗?”叶承泽追问道。

    张译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认识王维松,估计只是听说了而已。以他的思维,再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已经和王维松打过几千个照面了,目睹了王维松几千次的惨死。

    “是。”张译没有说谎。

    这时,一个跌跌撞撞地身影从酒吧后台冲了出来,叶承泽闭上了眼睛,行吧,又要来一架吗?乐意奉陪,他差不多已经恢复状态了。

    但是,他听见面前一声响动,睁开眼,只见张译站了起来,诧异地看着那道身影。

    叶承泽突然感觉不对,他回头看已经开始发生异变的那道身影,只见那人并不是酒吧的老板,那面孔,赫然就是王维松!

    只见王维松面容痛苦扭曲,但是无法压抑的疯狂,朝着叶承泽冲去。张译此时大惊失色,一时间没有反应。酒吧里的顾客开始四散奔逃。

    看着猛攻过来的王维松,叶承泽抽出了长剑,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气息,但是还是相同的气势和恐怖,那种摧枯拉朽的令人绝望的强大。

    王维松的身体撕裂扭曲,长出巨大的骨爪和膨胀的手臂,肚子上张开了一张水蛭的吸盘一般的嘴巴,布满利齿。

    不太对。

    如果老板是用了规则之力而疯狂,那王维松又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承泽长剑上燃烧起银灰色的剑气,荡出一道银白的剑光,和怪物的骨爪正面撞击在了一起。“轰”一声巨响,掀起猛烈的气浪。

    一人一怪都各自倒飞了出去,闪电般的站稳。

    怪物的吸盘嘴里多了半具血淋淋的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骨骼声。叶承泽往后一看,只见张译的身体被那嘴巴咬掉了半个,只剩下下半身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从腔子里溢出鲜血来。

    究竟是什么规则之力,能让这个怪物如此强大?

    叶承泽看着眼前这个狰狞的怪物,他感到心中一阵发寒,要是自己被那吸盘嘴咬中的话,恐怕就算不死也会很惨的吧。

    王维松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嗥叫,身上多长出了几只诡异的眼睛,眼珠乱动,扫视着周围。

    “靠……tm停不下来了是吧,一章不打架就闲的慌是吧。”叶承泽暗骂道,一边暗暗记下这一特点,背板,从现在开始。

    王维松骨爪一甩,朝着叶承泽横扫了过去,叶承泽退一步躲过,随后手持长剑上前挡下王维松横身一掌,爆发出恐怖的气浪。

    他早就已经死了,上一个轮回中看到的,只不过是投影罢了。看着怪物头上王维松扭曲狰狞的脸,叶承泽闭了闭眼睛,心中想道。他上个轮回中无数次与王维松擦身而过,看了几千遍他的死亡,现在看到这么一个怪物,不由得心中泛起一股恶寒。

    怪物骨爪朝着叶承泽穿刺而来,叶承泽挡下,斜刺里顺着王维松的进攻路线,一剑豁开了王维松的肋骨,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剑痕。

    叶承泽有些诧异,看来在几千次的磨练中,自己的感知力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一有危险的风吹草动,都能给予最优的反击。

    只见怪物腹部的大口一张,在一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叶承泽眼前一黑,身体传来了剧痛,他缓过神来时,只见长剑掉落在了地上,叶承泽半边身体都被那大口咬了下来。鲜血顺着白大褂流了下去,叶承泽虽然已经对死亡麻木了,但是被这种嘴巴咬死,还是头一次。他眼中流转着幽怨和无奈,倒在了地上,逐渐失去了生息。

    ……

    ……

    叶承泽睁开了双眼,他又闻到了那股酒气,酒保的无视。他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等到张译过来,站起身,邀请张译一起坐。

    张译自然已经不认识叶承泽了,他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人,观察着。

    “你为什么来这里。”叶承泽没有理他,也没有问别的。

    “……执行公务。”张译看了叶承泽一眼,僵硬地说道。

    “我知道这一点。”叶承泽轻叩桌面,说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做这个任务。”

    “……”张译一时间有点发愣,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男人好像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所了解,直截了当地问问题。

    “张译。”叶承泽叫了他一声。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告诉我的。”

    “……”张译沉默了,大脑飞速运转可能发生的情况,或许,他已经想到了那种最坏的可能,“时间循环?”

    “不是你在循环,是我在循环。”叶承泽跷起二郎腿,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同样的事情了,跟我说点故事吧。”

    张译沉默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为了一个人而来,一个女人。”

    “谁?”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叶承泽心想。

    “说了你也不认识。”张译瞟了叶承泽一眼,说道,“她也是巡察使,在任务中失踪了。”

    “你暗恋她?”叶承泽眼底蓝光一闪,露出了不明觉厉的微笑,让张译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人的思维真是跳跃啊,竟然能在说出一个人的几秒内就察觉这样的隐情。张译自认为自己的情绪隐藏还是很不错的,没想到被如此轻易地看穿了。

    “我明白了。”叶承泽后退,身体靠在椅背上,右手臂挂在靠背顶上,依旧保持着脸上那不明觉厉的笑容,“你的小女友在这里牺牲了,所以你也来参加任务找她。”

    “她可能没死。”张译沉默了一下,说道。

    叶承泽抬头,很认真地说道:“她绝对死了。”

    “为什么?”张译一愣,“你见过她?”

    “暂时还没有。”叶承泽沉思了一阵,说道,“你是临安市道盟分部的吗?”

    “是。”

    “王维松也是吗?”

    “是的。”

    “你见过我吗?”

    “从来没有过。”

    “知道‘医生’吗?”

    张译皱眉,他问道:“【医生】是个代号吗?”

    “知道尹庆怀吗?”

    “知道,军神嘛。”

    “知道旧日学派吗?”

    “知道。”

    “听说过金陵的灾难吗?”

    “没有听说……什么灾难?”

    叶承泽叹息了一声,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双手交叉,把下巴托住,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存在了。你来自过去,过去时间的巡察使,没听过‘医生’,连最近的重大事件都不知道……这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

    “我们所身处的酒吧……都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王维松也好,你也好,都是过去的投影……也就是说,你们早就死了,准确地来讲,应该是疯了。”

    张译沉默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说道:“我早就死了?”

    “是的。”

    “那她……”

    “绝对也死了,因为她死得比你早。”

    张译深吸一口气,双手深深地插入头发中,低着头,眼里露出了绝望,和悲哀。“为什么说,我们疯了?”他用沙哑地声音问道。

    “这个嘛……等会看到王维松你就知道了。”叶承泽说道,便不再理会这个伤心人,抽出了长剑,剑刃上燃起银光。

    一声巨响,酒吧一间上面写着“闲人免进”的门被破开,一个正在发生异变的男子钻了出来,面容狰狞,痛苦不堪,左手开始生长出巨大的骨爪。

    “王维松?!”张译看到那人,大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下一轮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叶承泽冷冷地说道。

    此时,王维松怒吼了一声,张译和几个顾客的脑袋当场爆炸成一团血雾。叶承泽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保住张译,因为他只是一个过去的投影罢了。

    “接下来。”叶承泽头一歪,用疲惫而蕴藏疯狂的眼神看向了异变过后的王维松,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露出了邪异的笑容,“就是要料理你了。”

    长剑祭出,剑光如虹。

    银白色的璀璨剑光,如同湮灭世间万物的雷霆一般降临。

    这一剑,贯穿了怪物的身体。

    “破灭剑·奔雷!”

    鲜血飞溅在墙上,怪物的身上多了一道血痕,它转向叶承泽,怒吼了一声,爪子向后一摆,朝着叶承泽猛冲过来,如同闪电一般,就到达了叶承泽的面前。

    “神风剑·焰切。”叶承泽的手中的剑刃燃烧起银白色的火焰,剑身一扫,一团火焰剑芒糊在了怪物的脸上,发出了火焰灼烧血肉的刺耳“嗤嗤”声,随即后退躲开那怪物的一抓。

    “轰”巨大的骨爪在瓷砖地面上削出五道深深的沟壑,横贯了地面和墙壁,可见其威能之强。

    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恐怖的怪物的袭击,叶承泽甚至有些游刃有余了。但是,最终要防备的,是那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吸力,从那恶心的巨口中传来的,恐怖的吸力,仿佛吞噬了叶承泽周围的空间,强行将他拉向了怪物。

    叶承泽一直和怪物腹部的巨口保持距离,虽然他明白,怪物的攻击是可以跨越这么多距离的,但是他可不想像一开始那样,被一瞬间拖入巨口,至少在这个距离,他能看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怪物的巨瞳冰冷地盯着叶承泽,巨口旋转着,看上去并没有要发动那个吸力技能的意思。叶承泽意识到,这个技能可能需要一定的距离才能释放成功。

    这说明什么?即便有如此恐怖的吸力,这个技能也只能让目标移动有限的距离。

    叶承泽恍然大悟,开始围绕着怪物打转,尽量避免近距离的搏杀,让怪物无从下手,不断在周围挥出剑气,一道道斩在怪物身上。

    两人上蹿下跳了很久,叶承泽发觉了不对,这样的战斗方式对他来说消耗极大,而对于眼前这个怪物……似乎没有什么消耗可言,剑气对它的伤害有限,几乎赶不上它恢复的速度。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这个怪物耗死。

    得想个办法。叶承泽侧身让过怪物的一次冲撞。他突然想到欧几里得的诅咒能力,要是他有就好了,这种能力最适合打消耗战了,咒杀对手于无形。

    想到此处,他决定改变策略,漏了一个破绽。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意识到只要在怪物五步之内停留超过一秒,都有可能被那诡异的吸力技能一套带走。

    怪物果然中招,深渊巨口发出了恐怖的吸力,无形的飓风疯狂涌入巨口,仿佛千万远古巨兽在奔腾。

    但是,叶承泽纹丝不动,他的手按着一处墙壁,手掌之间已经溢出鲜血。他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在那一瞬间用【缝合】之力,把自己缝在了墙上。

    在恐怖的吸力下,叶承泽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光,在叶承泽神识的加持下,不断地加速,剑刃切割空气,高速振动产生一串爆鸣,最终如同闪电般贯穿了怪物的巨嘴,从它背后穿出。“当”一声,是剑刃剁碎脊椎的声音,随后是鲜血喷溅。

    叶承泽当然用不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但是在怪物恐怖的吸力加持下,长剑飞行的速度就如导弹一般,有此等极速。

    怪物爆发出恐怖的嘶吼,脑袋上暴突的独眼看着叶承泽,目光中带着令人恐惧的原始与压抑,但是脊椎已断,暂时动不了,不过很快,它的背上一连串响动,看样子脊椎开始复原。

    “呵呵。”叶承泽毫不慌张,负手而立,伸出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怪物腹中银光亮起,锋锐的气息破开血肉愤怒地摧毁它接触到的一切,化作一道微型的剑气风暴,仅有三十厘米半径的范围。

    “噗嗤”血肉切割声在瞬间响起,仿佛一万个刽子手剁下他的屠刀,周围溅满了鲜血。怪物的身体中间部分,空缺一个球体的空间,中间还有残余的剑气闪烁。

    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剑刃和护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没有一处幸免。怪物身高两米的身躯也倒在了地上,中间开了个巨洞,溢出着鲜血。

    叶承泽从血泊中捞起染血的长剑,朝着怪物的脑袋走去,只见怪物的独眼冷冷地看着叶承泽,依旧带着压抑和恐怖,它身下的巨洞在飞快地修补,几秒内就已经只有十厘米直径大小了,要不是脊椎还没修复,它早就站起来砍叶承泽了。

    叶承泽冷漠地注视着独眼,剑刃高悬,刺穿了独眼。

    “啪嚓”眼球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