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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弟子服其劳

    小雨淅沥,街道人稀。

    刘主任提着一个新暖水瓶,打着雨伞和赵老头并行往老粮站走去。

    两人均沉默寡言,赵老爷子瞅了瞅他这个名义上的徒弟,本来就头发稀少,现在仅有的几搓也白了不少。

    这段时间,粮站的日子不好过,今年遭灾任务没法完成,他这个粮店主任也不好当了,听说以前一顿最少四个馒头,而今也愁的只吃得下一半了。

    “师父,还是您老眼光看的远啊,九月清库时您就预料到了吧?”

    “我给老周说过,当时你们有谁信?”老爷子不吃他这套,反问道。

    刘主任默然,当时管库的老周报告陈粮处理一事时,顺嘴提过老头的警示,大家还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只当老头老糊涂了。

    一语成谶,粮站上下现在谁敢提两个多月前的事,都装聋作哑好像没这回事一样。

    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老爷子也没继续嘲讽他,快到了院门时,喟然长叹道:“其实信了又能咋样,好得到哪去?这是天灾,不是你的错,且挺着吧!”

    院内屋里,一场关于包办婚姻和自由恋爱的辩论在继续,厨房里炖的鱼也没人管了,都站在屋里听陈平安在哪滔滔不绝引经据典。

    “苏东坡十九岁奉父母之命迎娶十六岁的王弗,算得上是包办婚姻吧,十年后王弗病逝,苏东坡作诗纪念,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读来字字沾泪,句句泣血,你敢说他们这场婚姻不幸福?”

    安予柳眉倒竖,立马反驳道:“苏老泉后面不还娶了王闰之和王朝云吗?你怎么不说?”

    “那是继室和妾,人家王弗是正妻,你要搞清楚那是古时候,不是现在,再说这和包办自由无关,不要歪楼。”

    安予哑口,握紧茶杯不语,陈平安却没打算就此罢口,战火是你挑起来的,什么时候结束可就由不得你了。

    “既然你说只许一人,那明孝宗朱祐樘算吧,贵为皇帝,他听从朝堂安排选秀娶了张皇后,这算包办吧,一生无妃无嫔,只钟爱她一人……

    远了不说,再说近代,胡适与江冬秀,文学大家一样是包办婚姻,厮守一生………”

    念娣在一边握拳两眼发光,仰着小脸崇拜的看着他,虽然他说的好多人她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些人一定都很幸福,就像自己一样。

    屋里众人都听得有滋有味,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嘛,谁都喜欢听。

    “咱这大侄儿懂得可真多…”

    赵小军撇了眼她媳妇儿,示意她别说话,听得正过瘾呢。

    只有安予,脸青一阵白一阵,不是因为他反驳自己,而是陈平安说的,好多她都不知道,苏老泉还好点,终归是历史名人,作为语文老师多少了解一些,明孝宗是谁,她哪知道去,书本上也没教过这些啊。

    不知道的东西,你怎么去反驳他。

    伸手接过念娣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停顿了会见她没有再说话,于是单手一挥做总结发言:

    “当然,事物都有两面性,包办不全是幸福的,自由也不一定都能携手走完一生,所以不能武断就说我们不幸福,鞋合不合脚,我们自己能不知道吗?”

    “合脚,我们可好了,平安对我可好了。”念娣连忙大声接道,生怕那位老师听不到一样,话语中气十足。

    这是个傻姑娘,卖了估计都会帮他数钱的那种,安予心里笃定,不悦的瞪了眼陈平安,她就是随口一说,至于这么长篇大论嘛,面色一紧,开口道:

    “你…”

    还要纠缠,估摸着客人也快到了,陈平安毫不客气的截断她的话头,道:

    “还不信?你回去问问一些年岁高的长辈,他们大部分都是包办的吧,问问他们你就会明白。”叹了口气,作老气横秋道:“老师你还年轻,等婚配嫁人后,自会明白!”

    “哈哈…呃!”何丽萍两口子被他这份做派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奶奶朝他俩眼睛一横,立马反应过来不妥,人家是平安的老师,今天又是上门的客人,笑不得笑不得。

    “我去厨房看看鱼,你们聊…”

    “我也去。”

    太尴尬了,几人看了眼上座沉默不语的女老师,识趣的纷纷退场。

    安予并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端着杯子抿了口,抬眼盯着他悠悠道:

    “陈平安,你很能说嘛,我看茅草卧龙小诸葛这个称号未必配你,晏婴苏秦之辈怕是更适合些吧。”

    “苏秦尚可,晏婴不妥。”

    “何解?”

    “晏婴三尺,我比他高!”

    脸皮真厚,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安予放下茶杯,问道:“今天吃啥?”

    “鱼!”

    话题就此揭过,晚宴上安予像个无事人一样,有说有笑筷子不停,陈平安请酒,她也没拒绝,很是喝了几杯。

    席间,刘主任明显知道她的身份,言语之间客气异常,没有劝酒灌酒的动作,一顿乔迁酒吃了半个多小时就草草结束。

    校门口,安予摸了把有些发烫的脸颊,停下脚步对送客的陈平安说道:

    “行了,就到这吧。”

    “告辞,慢走。”陈平安立马转身,要不是是在他家喝的酒,他才懒得送出大门呢。

    “等等,有个事和你说…”

    顿足回首,“啥事?”

    安予撑着伞,凑近了点说道: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对否?”

    “师值壮年然弟子尚年幼,无可劳。”陈平安直觉麻烦来了,想都不想往外退。

    “年十四,能嫁娶。”

    安大班主任,你有点双标啊,刚才在家还说他们小,劝念娣慎重,现在求人办事了,又说他不小。

    往门卫室屋檐下躲躲毛雨,陈平安无奈道:“说吧,要我做啥?”

    “附耳过来!”

    酒酣吐气如兰,打得陈平安耳根发痒,“我要你去给我……”

    半晌,陈平安抬头惊讶莫名:“老师,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别废话,就说帮不帮吧?”

    “安老师,我是个好学生啊,帮不了。”陈平安麻溜拒绝道,开啥玩笑,她只是他的初一老师而已,又不是古代那种终身业师,他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安予把伞往他面前斜了斜,雨水顺着流淌打湿了陈平安的额头。

    “好学生?陈大班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开学第一天你就领着你们大队的一帮人在后面小树林打群架,端的是威风的紧啊。”

    陈平安抹掉雨水,心头一惊,都这么久了,她咋知道的。

    “九月二十日下午,学校厕所后面,你们群殴了一班的柳志远,…一星期后,饭堂你们和初三打架,对了还有两个女生也参入,茅草二十四将对战人家一个班……十月八日……”

    “停停,我干了!”

    子曰:杀鸡焉用牛刀,弟子服其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