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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牛奶

    高铁站外,一个高个男人拉着个铂金色的小型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

    刚落地的铮亮的棕色尖头皮鞋上沾了片雪花,他轻轻的跺了下,雪花飘着滚下,又被风吹走。

    男人这才看向四周,没有他要看到的人身影。

    他眉头皱了下,似乎很不在意的又看了下手腕那的表一眼,然后很缓慢的伸手在自己的脖子那弄了一下,就赶快把有些松了的紫色围巾又整理了一下。

    围巾挡住了他脖子上的吻痕,还有一道疤痕。

    穿着暗蓝色大衣的余乐做完这些动作,扬起白净的脸从容的向候车室走去。

    余乐总是能把身边女多男少的格局搞得大家都愿意去做事,听他说笑的除了是秦小希这样的离婚不久的女人们,还有那些即将退休的半老徐娘的女人们。

    他喜欢征服这些女人们,喜欢看她们喷着紧肤的精华,披着阑珊的外衣,讨好自己。

    有文化的她们和他说笑,也是点到为止。

    用残余的一点矜持来禁锢自己骨头里那点卑微。

    这些女人们就像井底之蛙看天,固守自己眼里那点景色,也不愿意跳上来看更大的世界。

    女人们越是围绕着他欢笑,他越在心里耻笑她们。

    他心里说,这些女人的心胸都比不上路中心的癞蛤蟆,一点奢望和遐想都没有。

    新来的王安倒是一个独特的,偏偏是一个不太爱和大家凑一起的人。

    怪了,这个高冷女人居然嫁给了长相平庸的乔石。

    而乔石还是秦小希的曾经,他心里有不甘,也有怅然。

    王安来了以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醉酒的秦小希那副不屑的样子,在他耳边讲王安的生活小事儿,还夸王安的冷就和天鹅一样,高傲且高贵。

    秦小希说王安的时候,让他知道王安对自己的幽默是用低俗两个字形容的,

    余乐心有不甘,他习惯被崇仰了。

    或者说,他必须被崇仰,因为他是姜豪仁的女婿。

    之前他和秦小希的误会,余乐耍了秦小希,他和秦小希说要和她的丈夫解释清楚,可他根本就没去找过秦小希的丈夫。

    直到秦小希离婚了,他才觉得没有意思了。

    那天,他拿着一样东西给秦小希看,秦小希的脸刷白。

    那是一摞秦小希的照片。

    这一手让秦小希不得不听他的话,把王安安排出差。

    秦小希的配合让余乐心里发出桀桀的怪笑。

    要不是之前自己玩了秦小希一把,秦小希怎么会把王安送到自己的眼前呢。

    自己当初亲吻一个女孩被秦小希看到还录了像,又和女孩散播出去自己家的事儿,到手的乖孩子就被秦小希的一番话吓跑了。

    整她一回,算是扯平了。

    自己是不会碰秦小希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吃了就会露出自己最丑陋的一面了。

    一想到秦小希那副可怜的样子,余乐眼睛里都是乐开的花朵,做没做都和老公说不清楚的女人,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余乐在候车室里买了个晶莹剔透的杯子和两包速溶咖啡,顺手又买了一瓶氧吧矿泉水。

    他在吧台那岔开两条长腿悠闲的等,大衣敞开的地方若隐若现的露出些里面衣服上的金丝线。

    他习惯的眯起自己好看的眼睛,向四周的人群搜索,嘴角竖起两条上挑的竖纹。

    余乐每天把自己工作的地方形容成大观园,身边莺歌燕舞的女人们都是大观园里的金钗们。

    “余乐,真想嫁给你,听你说话就像听笑话剧场,疏经通络后怎么都开心。”

    “余乐,你说你咋这么逗,听你说话更年期都不见了。”

    余乐也会狡黠的回两句:“那就是说,我这人只能听说话不能看长相喽。”

    和他说话的女人瞬时间就笑弯了腰,余乐眯起他好看的眼睛也陪着笑,但是他是没有声音的笑。

    余乐就是喜欢听女人的笑声,他把女人们分成几等。

    一等人是上房里的王熙凤,逗趣狠戾还持家有道。

    另一等人是外房里的尤二姐,柔弱美丽还善解人意。

    还有一等人就是宫廷里的元春娘娘,中看不中用。

    剩下的一个人代表了傲慢,就是林黛玉似的王安。

    余乐在生活里就把自己修饰的很招人喜爱,把自己当作大观园里的十二金钗喜欢的人,他愿意被别人说自己是贾宝玉转世。

    他俊朗的外表引得身边人侧目观望,余乐嘴角裂开,露出一小点洁白的牙齿。

    候车室里人越来越多,余乐的腿有些酸,他依旧腰身挺直,手里是刚通完话的手机,上面的名字是秦小希。

    他威胁秦小希,接下来要秦小希去做的事,秦小希也常做的。

    谁叫她有个好男友,做账高手的乔石呢。

    车就要启动了,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的,身上穿着夹杂着金丝线的米色休闲西装的余乐,坐在座位上喝着刚冲泡好的咖啡等着。

    他清楚地记得秦小希说王安的座位和他的座位是挨着的。

    “嘭”的一声,身旁座位被一个穿着有点邋遢的男人坐下了,这个男人虽然邋遢,嘴上却理着很时髦的胡子,他手里拿着敞开口的半玻璃瓶牛奶。

    “这里有人……”余乐有些微恼的说。

    “嗯,我知道,我不坐着了嘛。”男人说。

    “我说这里的人不是你,你有票吗?”余乐脸上露出些厌恶神色。

    “有啊,要不怎么能上车呢,笨蛋。”邋遢男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瞟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牛奶,嘴角那还沾了些奶沫子。

    余乐哑然,舌头突然不好使的打了一个结。

    高铁没有票候车室都进不了,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低级的话,看来是被气到了。

    “粗俗。”余乐回了一句,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人得意洋洋的蔑视一眼余乐,脸上露出很邪的笑容,准备喝一口牛奶。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座位,您能让让嘛?”王安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刚有些气馁的余乐心里就乐啦。

    自己治不了的癞蛤蟆,有人能治。

    男人刚好含着口牛奶看王安,谁知他脸上突然有些慌,他猛地站起来慌乱中似乎是想要伸手帮王安拿行李箱,结果两只手就交集在一起了。

    “噗嚓”的一声,他手里的牛奶瓶掉了,掉在刚起身的蓝色花纹的布座椅上。

    很快浓浓的牛奶就流了出来,好好的座椅上画了一副让所有人看不懂的地图。

    余乐开始满是洋洋得意的脸上立时布满气愤的看着男人,那个肇事者满眼惊讶看着座椅,王安心情平静的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看着。

    “哎呀!这这,我帮你擦吧……”男人口齿不清的说,又把口里的牛奶喷了正要帮忙的余乐身上。

    一个个小奶泡参杂他的唾液在余乐瞪大眼睛时,翻滚着浸进他的衣服上金丝线里,很快的消失了。

    余乐气急,猛地伸手要抓男人。

    已经坐好的人们有些骚动,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伸直了脖子,深怕这一大早就会错过一场武斗戏。

    王安还是很平静的站着看着。

    余乐向前挺起自己的胸膛,他想要挨近些王安,更显示出他要保护王安的模样。

    一直在看王安表情的那个男人好像懂了他似的,直接的架起一条胳膊挡住了他,还歪过头一脸无辜的纯真看着他。

    “都怪你撞得……”男人快速的说。

    “你……你这人……”余乐舌头再次打结。

    “我怎么啦,牛奶又没洒到你的座位上,你当然不用着急。”男人一脸的得意说。

    “你说什么?你看这,还有这都是牛奶印子,咦?”余乐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衣服上一些看不见的小点子说。

    男人扯了脖子看了一眼笑了,说道:“没了,你这一早吃什么啦,这么不小心的弄了一身亮晶晶的粉末……”他伸出手想要帮余乐拍打。

    “一个大男人穿的这么花销,还以为自己是鸟呢……”等他看清楚余乐穿的衣服时,他开始嘀嘀咕咕的说,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啪啪”几声,余乐的屁股真被拍了几下。

    狼狈的余乐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并不比人家高,他瞧了眼男人的胡子,修剪的很有江湖味道。

    他又瞧见一直安静的王安皱了眉头一下,他心中微沉,隐去恼怒。

    冷静下来的余乐很快的明白,自己被这个男人激怒了。

    “王安,你坐我这吧,我等一会儿清洗完晾干了再坐。”他很有修养的对王安说。

    王安并没有搭理他,她一直在观察那个男人。

    她细心地发现男人每次说话都针对余乐,就好像余乐和他有仇。

    “你还坐吗?”王安对男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啊,不用,我有自己的座位,刚才只是太累了才坐一下的,被他一吓差点忘了。”男人白了余乐一眼说完,又对王安笑着说:“我还有个朋友也和我一起来的,他去了餐厅那里,你可以坐我那,毕竟是我让你的座位脏了。”

    王安心里使劲的鼓掌,这个男人很精,很狡猾,也很好玩。

    周围的人见看不到武斗戏,只见到三个人礼貌有加的道歉,文明人就一下多了。

    有人也学着做和事佬说,这也好,不用打架的就把事解决了就是好事。

    有人还说,都这时候,打什么架啊,快点到家吧。

    很快有人的话题又转到什么时候到家,什么时候过年了。

    窗外,雪花如期而至,和人门口里的年相符了……

    一脸疲倦的列车员这时候才挤过来,脸色有些着急的问了事情的经过,他觉得带胡子的男人赔给王安座位最合理。

    列车员临走时还嘱咐男人把口罩带好,少喝点牛奶省的又惹麻烦了。

    车很快的启动了,车上的人们也都安静了许多,有的人看手机,有的人低头假寐。

    余乐看着自己身旁的空座位咬着牙拿出来手机,播出一个号码。

    王安就这样坐在了陌生的男人身边,她一直细心的观察身边的男人的动作,嘴角翘起。

    刚才还气壮如牛的男人,现在坐在她的身边竟也规矩了。

    男人坐好后,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蓝爵,去省城的。”

    蓝爵看着王安的手一点也没有动的意思,就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搓了几下。

    王安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腿,声音很小的问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要和我坐在一起,是有什么事吧?”

    蓝爵笑了,胡子也跟着动了。

    他笑嘻嘻的说:“嗯,被你看出来了,我是故意的,不过不是因为你,是那个家伙在候车室的时候太拽了,他站在那儿用挑衅的眼神看来往的女人,好像自己是国王一样。

    我看不惯就整了他,谁知也连带了你,对不起啊。”

    蓝爵说的很真诚,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王安点头,她信蓝爵的话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