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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金逸

    林普是在李芗示意下,爬上通风口那偷听的。

    他想不通,姜豪仁做了什么,这么惧怕这个女人。

    李芗的话让他有了警觉。

    趴在通风口那的林普,把姜豪仁最近的事又回想一遍。

    就像李芗说的,乔叶馨死了以后,姜豪仁有若惊弓之鸟。

    大事小事都向徐海洋报告,还频繁地出现春草茶馆这里。

    姜豪仁的行为多少有点到点报道的意思。

    林普却感觉到,姜豪仁是要自己时刻出现在徐海洋的视觉里。

    姜豪仁在怕什么?林普的头上密匝匝的出了一层细汗。

    姜豪仁在房间里待了多半个小时,待自己气息平静如水,才走出房间。

    他不知道另一个厅里,鱼凫厅,徐海洋也在。

    徐海洋的对面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

    五十几岁的男人脸上没有太多的生活轨迹,也不是白净的。

    男人整个身体都坐实在宽厚的皮椅上。

    他微眯着眼睛,好像看到几条鱼儿在他放的鱼钩下。

    徐海洋的心还是跳的快了点。

    申明并没有仔细瞧眼前的徐海洋,他的习惯不是紧盯住别人的。

    “徐先生今天肯见我,是不是觉得我会有所求啊?”申明问的时候就看自己的手。

    他白胖的手和他的脸不是很配,他是一个脸上没有多余肉的人。

    申明带一幅自己写的字去拜访过一个高僧,人家当时就看着他的手说:“先生的手是画画写字的,手法娴熟,柔韧有余。先生最喜欢写的字是个仁字,当是先生心里有过什么愧疚的事吧。”

    此时,申明的白胖的手敲着厚实宽大的茶条上,就好像摸到了徐海洋肋骨,让徐海洋刺痒的呼吸不协调了。

    “请问您和贾斯文怎么会是师生关系?”徐海洋问,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帮助过谁的。

    “嗯,他是我以前的一个下属,后来离开了。”申明说。

    “哦,就是说,您和贾斯文也不是多亲近,那我对他的帮助也不是给您填了光彩的。”徐海洋觉得有些颓废。

    说来说去,自己的优越感在眼前的人没有什么所用。

    “是的,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来这里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觉得我可能会和他一样,有求于你。”申明很快的说完。

    这更让徐海洋感到自己的身体单薄了,不够对面的人敲打的。

    “那,先生今天是来找我聊天的?”徐海洋说。

    “嗯……你觉得,我会这么有时间陪你?不是,我是帮你回忆十几年前的事。”申明平和的说。

    徐海洋脸上露出丝冷笑,心想,自己都快忘了十年前自己都干了什么,难道眼前的人都帮着自己记得?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什么都有了,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不相信?十一年前,确切的说十年零五个月前,你带走了一个男孩,你还记得吧?”申明不慌不忙的说。

    徐海洋听出来申明不是再问他,是在肯定他。

    徐海洋的头发里渗出千丝万缕的藤蔓,每条藤蔓上缠绕着一条绿色的小蛇。

    这些小蛇的三角头上的眼睛都是黑黝黝的,口里吐出鲜红的信子。

    它们不是向别人吐出红红细小的舌信,是向他。

    “十年前,有位高僧告诉我,修为的人不是为了成佛,是为了因果。我那时还不懂,也没敢反驳。现在我懂了,修行就是靠自己的觉悟。佛,不是传播文化,是使人向善。

    佛是教义,义与教不是要看谁是恶人,谁是善人。恶也能治恶,善也能治幻。

    恶善人心里都有,于礼你接待我是善,我坐在这,和你谈的话,让你心里生出恶。

    你和我坐在这里,也是抚慰自己心里产生的恶念,你又不能说我是个恶人。

    我坐在你对面,你觉得我是恶,可你能敢说你是善吗?”申明说了一大堆。

    徐海洋听的更是心慌。

    自己当初没有做什么,是姜豪仁做的。

    可是自己也没说不让姜豪仁做。

    这就是善与恶都在自己身上了,自己现在做的事,到底是不是从善了?

    “我不是坏人……”他说,“先生是要告诉我什么?”他不敢问申明,自己带走了谁。

    “对!你还够不上,可是你没有制止他们。他们带走了一个药人,这个孩子身上的血液和你要救的人一样。”

    申明说的时候,眼睛还是眯着的。

    徐海洋不敢说话,只是听着。

    “你不知道?……”申明不说了。

    若不是,自己答应金哲礼帮助金逸,适当的补贴金逸家的生活,他还不知道,金逸失踪了。

    连带着他的家里人,他妈妈也不知了去向。

    他怀疑过意外,也找遍了城里大小的医院和诊所,没听说哪里接治过什么样的人。

    但是他查到了,王安的血型和金逸一样,都是非常珍惜的熊猫血。

    现在,金哲礼和他要人,要一个孩子,他才知道,自己当年为了名誉都干了什么。

    “徐先生,人啊就像天上的云,红了是晚霞,好看也招人厌,因为第二天是人们不喜欢的天气。黑了就是阴天,人们就见不到太阳,会被人指责。

    躲得高高的云彩,在天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一阵风来过,云彩被吹散了,才会被惋惜。

    其实,云彩还在天上,只是薄薄的一层隔在太阳与我们的中间。

    很多人身上都会沾染些自己也说懂的东西,就像是为了什么原因要报仇,身上就有了匪气。

    自以为沾上了匪气就有了黑社会的戾气。

    其实不然,黑的这个东西,一旦沾上了就洗不白了,你身上的白不代表身体里的黑。以后,不管做了多些自己认为的善事,都会在一个时辰里惊醒,眼前就是自己当初做过的不光彩事。”申明说。

    徐海洋没有在说话,他想知道的眼前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贾斯文只说是在省厅,没有说来人都干过什么。

    “徐先生,黑的久了,即使用尽办法再洗白,再想站在阳光下,都是黑过的。

    这和你在阳光里看着紧随你身上的,你的影子一样,你能说,你的影子是白色的吗?”申明终于看到徐海洋的眼睛转向了别的地方。

    他确定,今天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