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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精致穷的法则

    唐锦容很穷。

    穷到什么程度?称了2元的鲜面条,可以吃3顿;一顿菜只吃一个巴掌大的土豆;五个西红柿可以吃一周;最要命的是,可以一两个月不吃肉。

    其实她本可以不用这样的。奈何她对穿衣打扮与居住环境十分讲究,大部分的薪资都花在了房租与鞋服、包包、饰品上,就只好在饮食方面节省开销。

    其实在大学毕业之前,唐锦容并非这般穷讲究。

    唐锦容出生在一个十八线的小城市,家境并不富裕。在唐锦容六岁那年,父亲病逝,留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没读过几年书,她在商务楼里做保洁,用微薄的薪水将唐锦容含辛茹苦带大。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唐锦容从小就懂得帮母亲操持家务,也知道母亲挣钱不易,她从不乱花钱。这让她养成了勤劳节俭的好习惯。

    母亲虽读书不多,但她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她从小家境贫寒,自己没有条件完成学业,只能出卖廉价的劳动力来维持生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女儿和自己走一样的路。

    她竭尽所能供唐锦容完成了高中学业,而唐锦容也十分争气,在学习上非常刻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时更是超常发挥,成绩远超一本线。

    唐锦容想要去大城市看看,填报志愿时选择了远在H市的英华大学,全国排名前十的著名院校。

    母亲拿出全部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一部分,终于凑够了学费和住宿费,以及差不多能用半学期的生活费。

    而唐锦容暑假里也没闲着,她去快餐店打工,挣了将近两千元,加上母亲为她准备的,花一学期绰绰有余。

    临行的时候,母亲买了一张站台票亲自送她上车,红着眼眶却依然笑着嘱咐她,在外面不比家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唐锦容眼眶发酸,她努力不让眼泪浸湿双眼,母亲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

    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母亲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唐锦容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睁睁看着母亲苍老而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内心一阵酸楚,所有的不舍化作眼泪决堤而下。

    行李箱中装着母亲亲手为她织好的毛衣、围巾和手套,正如《游子吟》中所写: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母亲为她、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她年轻时也曾光彩照人,现在却苍老憔悴,唐锦容发誓,等她毕业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怀揣着理想,唐锦容在氛围轻松的大学里依然保持着上进心,她不攀比,不虚荣,自己勤工俭学养活自己,不再完全依靠母亲。

    匆匆四年一转眼便过去,唐锦容毕业了。她兴冲冲回到家,推开门却不见母亲做好饭菜等她,走进卧室后发现,母亲竟然病倒在床,此刻人已昏迷。

    她匆忙叫来救护车,母亲被送去医院,诊断结果竟是甲状腺癌!医生无奈地告诉她,已是晚期,劝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唐锦容半天没缓过来。她不敢相信,上学期母亲分明还好好的,几个月的时间怎么突然成了甲状腺癌?!

    躺在病床的母亲十分虚弱,她看着悲痛又焦急的女儿,艰难地喘息着,说道:“锦容,其实这病已经有半年多了,我没有告诉你。我们没有钱治病,况且活着很累,我早就活够了。你如今毕业了,有能力养活自己,我再也没有任何牵挂,可以安心地走了。”

    唐锦容痛哭流涕,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六岁她便没了父亲,她与母亲一路走来艰辛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孝敬母亲的时候,上天却要她再一次失去至亲。

    母亲让她不要哭泣,告诉她生活便是这般无常,人生来就注定要经历世事的瞬息万变,逃无可逃,只能坦然面对。

    母亲说,她很开心在临走之前能见上女儿一面,至此她了无遗憾,只希望女儿以后平安健康,喜乐长伴。

    交代完遗言,母亲便撒手人寰,唐锦容悲痛欲绝,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时亲戚们早已纷纷赶来,他们建议将遗体尽早火化,唐锦容已经悲痛到麻木,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人都已经不在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在亲戚的帮助下,唐锦容为母亲料理好了后事,她将和母亲生活的小院儿托付给亲戚照看,然后便离开了家乡,再度回到H市闯荡。

    在母亲的遗体被火化的第二天,她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一来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二来这也是母亲的遗愿,她说唐锦容到底在大城市见了世面,以她的学识就该像鹰一样翱翔于广阔天际,而不是在这座小城像井底之蛙一样故步自封。

    就这样,唐锦容收起悲伤的情绪,为了母亲的愿望,也为了自己的理想,她拎起大包小包再一次回到H市,她决定在这座一线城市闯出一番天地。

    然而现实很快打脸,纵然她是名校毕业,在这座发达的大城市里依然扎根困难——一线城市从来不缺人才。

    像她这样名校出来的毕业生一抓一大把,所以学历与专业成绩并不是用人单位的唯一标准,反而是一些在她看来与工作能力毫不相关的事项成了考核的必要条件:形象气质是否达标,能不能喝酒,是否本地户口,会不会唱歌跳舞等等。

    唐锦容面试了好几家公司,结果却处处碰壁,他们给出的答案均是形象不符。唐锦容终于无奈地承认,以往她嗤之以鼻的“外貌即命运”

    论竟是如此现实,同时也感叹人类竟如此肤浅。

    虽然心里鄙夷这群人的肤浅,但为了生活,她必须为五斗米折腰。她换发型,换穿衣风格,开始认真研究妆容,并试着穿高跟鞋。短短一周,她的形象大为改观。

    唐锦容再一次来到拒绝了她的公司面试。

    面试官大为震惊,眼前这个妆容精致、时尚张扬的女子与之前土里土气的村姑简直判若两人,他反复看了又看手中的简历资料,再三确认,她们是同一个唐锦容。

    有了美貌这一优势,唐锦容这次顺利通过面试,这家她朝思暮想了很久的公司终于将她录用。唐锦容喜不自胜,当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去吃了火锅。

    入职之后,唐锦容更加注重自己的形象,第一个月的工资有一半花在了添置新衣、新鞋和护肤彩妆上,剩下的则用于房租和日常的饮食开销。

    其实唐锦容天生一副好皮囊,只是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她从未认真打扮过自己。她将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与劳动上,向来习惯了朴素与低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不美。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发现将自己的形象管理好对工作大有帮助,于是便越来越在乎形象的管理,对这方面的经济投入也越来越多。

    本来这样子维持着倒也不至于在饮食方面缩减开销,毕竟收入也在慢慢增长,她依旧吃喝照常。但一次聚餐打破了现状。

    公司每月聚餐一次,为了增进感情,地点选在员工家里,通过抽签方式决定。至于吃什么,公司出钱,员工可以随意购买。

    那次抽签抽到了唐锦容,同事们买好了食物纷纷带去她的住所,发现她住的房子地段偏远不说,空间也十分狭小,众人险些无处落脚。而周遭的环境也有些糟糕,这与唐锦容时尚精致的外表格格不入,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那天的美食吃到嘴里全是尴尬的味道。同事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们的微表情唐锦容看得分明。从那天起,她决定寻找一处新的住所——一处地段繁华、宽敞雅致的,拿得出手的住所。这才导致她在吃喝方面苦哈哈的现状。

    在穿衣打扮与住所上过分讲究,就注定要在吃喝上凑合——所谓“穿衣精致,吃喝简陋”,这就是精致穷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