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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修整

    阴暗的牢房中,蹲在角落的什族二人情绪失落,面如死灰,以至于响起滋啦的开门声时,他们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半响才把目光放出,看到雷诺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开着的牢房门口。

    “跟我走吧!”

    雷诺随口说了声,便不做搭理,转身就自顾自地朝出口走去。

    虽然没什么借口,但他还是决定救下这两个什族人。

    “真的?”

    “有效?”

    二人又惊又喜,本来已经逃脱无望,幸好月弦比较机灵,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才有惊无险,生怕错过时机,兄妹二人连忙跟上了雷诺。

    一路上雷诺与二人无话,毕竟上一次还是剑拔弩张,现在交流多少有点尴尬。

    雷诺谎称是他自己邀请二人来自家做客,因为发生了争执,二人才愤怒出走,结果被雨夜逮了个正着。

    解释细究起来有很多漏洞,但是雨夜似乎也没打算追究,只是告诉雷诺又欠他一个人情,下次记得还。

    之后雨夜便去着手应付隐族的事情去了,走前和看守处的人打理好了关系,所以保释二人便没有了问题。

    办理了流程后,雷诺领着二人出了看守所,一路仍是无话。

    月殇几次要开口,却欲言又止,事到如今,他已经厚不起脸皮,连道谢的话都说不知怎么说。

    少女月弦看出了哥哥的难处,壮着胆子,本着活络气氛的意思俏皮说道:“唔!好险好险,差点就没了,原来祁族一个巡逻的都有这么强么?”

    一瞬间,雷诺停住了脚步,面无声色的看了看正在搞怪的少女,想起二人描述的和他差不多强的巡逻队,又看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无事发生,雷诺重新迈开了步。

    放在其他地方只是寻常的小插曲,但让处处为惊的二人内心又一阵翻江倒海。

    哥哥月殇在无奈的摇头,心道之后又该如何开口,自知犯了错的妹妹月弦只得尴尬赔笑。

    一路走过,仍是回到了雷诺的住所,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庭院,却引来什族二人别样的目光。

    庭院的规格到不是什么惊讶的地方,毕竟二人在什族的身份也不算低,些许见识还是有的。

    但是庭院所处的位置却很有说法。

    自古便是身份显贵着居于城市的最上方,而望雨渡的顶层不是居住区,那便意味着有身份的人都聚集在第八层,能在这样的区域有一处豪宅,所有二人才猜测雷诺的身份不一般。

    雷诺驻足于大门口,望着仍是有条不紊的庭内景色,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他在祁族本来没有家,此处原本是雨家的一处私院,但自己的父亲与当今的族长关系莫逆,所以得以才买来居住。

    但没有人的地方无法被称做家,只是个居所罢了,如今这处庭院几乎是他独有,而哪怕是他也因为旅行很少回来,若不是有术式维持环境,恐怕早就变得乱糟糟的。

    雷诺从怀中摸索出了一把钥匙,对上门上的锁扣将大门打开。

    “进来吧。”

    简短的一句话算是正式邀请,随后便领着二人进了大门,入了大厅。

    灯光随着人的进入自动开启,雷诺随意的脱去了厚重的外衣,什族二人则是站在大厅门口四处打量。

    屋舍的装饰布置的很是精简协调,没有多么的富丽堂皇,若是有着三五人就会显得很是温馨。

    然而现在给人的感觉则是十分冷彻,丝毫没有温度。

    此时回看这对兄妹,因为没考虑祁族的环境,衣物早已被雨水打湿,而且经过战斗也有多出破裂,可谓狼狈至极。

    雷诺很随意地坐在大厅沙发上,又示意二人也一同坐下,经过一番内心纠结后,这对兄妹选择了离雷诺稍远的座位规规矩矩地坐下。

    雷诺舒了下心,这才想到如何安置这两人,虽然他也很想送二人出祁族,但他们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再进行长途星际航行。

    思索再三后雷诺才说道:“祁族不是你们能闯过去的,你们暂且先住下吧,等我修整好了,我还会出远门,顺便带你们出去吧。”

    “那大人打算何时出发?”月殇见有希望逃离这里,连忙焦急询问。

    “怎么你很急吗?莫非有所牵挂?”雷诺看出有所隐情,故意问道。

    月殇哑口,不想暴露太多出去,雷诺适时停止追问,带着二人熟悉了下环境,安排了房间,并准备了替换衣物。

    安置妥当后,雷诺有些困意,嘱咐二人可在庭院自由活动,只要不打扰到他就行,说完就要回房间休息。

    就在这时,忍俊不住的月弦终于问道:“大人就不怕我们趁你没防备偷袭吗?”

    雷诺想起他们确实有偷袭的理由,却也毫不在意威胁,从容又有些警告的意味回道:“你们可以试,但我不保证还会留情!”

    倘若真的是威胁,雷诺自不会放过,但他自信于自己的反应,哪怕是在他沉睡时偷袭,倒霉的也会是什族二人。

    不过哪有偷袭提前说出来的,心中无奈一笑,随后上了二楼自己房间,倒头便睡去。

    直到晚上雷诺才醒来,一天无事发生,由于早上被耽搁了不少时间,预订的采买计划取消了。

    下到一楼,发现兄妹二人扔规规矩矩的坐在大厅沙发上,见一切正常,便没有搭理,收拾行装准备再次夜钓。

    “大人要出行吗?”

    一道甜声从身后传来,发现是月弦已经悄悄走到跟前亲切询问。

    “嗯,晚上安静,适合钓鱼。”随口应付两句雷诺便夺门而出,他没打算好好交流,只是出来后还隐约听到“一路顺风”之类的话语。

    莫名其妙。

    过了一晚,雷诺晃悠悠的回来,依旧看到在客厅的二人,不过气色都有好转,应该是有好好休息。

    “欢迎回来,雷诺大人。”

    少女再次跑过来打着招呼,雷诺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只当是寻常的问候礼仪,没有过多理会,扔想着回房直接注意。

    不想少女却挡着雷诺不让通过,似是有所请求。

    “你说想要一些食材?”雷诺理解原委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因为会有长时间不居住的情况,所以庭院内没有备用食材。

    魔力能够维持生命的运行,只要魔力充沛,食物便不是特别需要的,但感到饥饿的生理习性仍旧存在,如果没有长时间适应,还是会感到很难受。

    雷诺本人对于食物介于需不需要的中间,他能忍受长时间不吃东西,但他也不会特意拒绝口腹之欲。

    雷诺盘算了下,对月弦一脸歉意说道:“抱歉,是我招待不周,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预先采买,如果可能,可以告诉我你们喜好的食……”

    “那我能跟着去么?之前偷偷摸摸的,都没时间感受风土人情!”

    未等雷诺说完话,少女便满是期待的挤了过来,一副不怕生的样子,倒是吓得雷诺后退的好几步。

    “呃,好……好吧。”雷诺认为这样比较省心,没多想就同意了。

    “真的!太好了!”

    月弦一阵欢呼,说是要打扮一番,随后便一蹦一跳的上了二楼,让人摸不着头脑。

    “真是自来熟呢!”雷诺低声喃喃道。

    大厅内又剩余了两个话不多的人,本来采用互不搭理策略的雷诺,被月弦一闹便不攻自破,本想着说些什么暖暖场,却被抢先一步。

    “抱歉,舍妹生性比较活泼,一直没大没小的,还望大人不要怪罪。”月殇站起身来,带着歉意,拘谨说道。

    “不,没什么。”雷诺摇了摇头,打消月殇的顾虑,随后想到出行与月弦孤男寡女会比较尴尬,便问:“你,也来吗?”

    月殇闻言立马摆手回绝道:“平日里我对她比较严格,跟去的话会让她不尽兴吧。”

    “你不顾虑妹妹的安危吗?”雷诺有些好奇,再次寻问。

    “有大人在,我想,我的保护是多余的。”月殇没觉不妥,如实回道。

    “你很信任我么?”雷诺感觉有些单纯,轻笑一声,顺口提醒道:“明明我们前两天才交过恶。“

    “嗯,毕竟大人的实力很强呢。”月殇十分笃信道,毕竟雷诺要害他们,早在自赤痕返航时就该下手了。

    “好吧……”

    雷诺不再强求,但内心对于月殇理解中的自己表示了否定。

    月殇基于判断,认定了雷诺不会伤害他们,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虽无意于伤害,但保下二人是有私心在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仁慈的,杀挟族那只小队时便没有一点手软。

    “久等了,久等了!”

    少女轻踩着步伐下楼,举止间多了分温雅的气质。

    “这是?”

    雷诺聚焦于月弦身上的衣物,似有些许印象,那是一件纯白的长裙,与她的银色长发十分相配,在戴上一顶大大的遮阳帽,更能突显出少女的美丽可人。

    月弦以到身前,双手提起裙角优雅的行了一礼,才试探着问道:“抱歉,抱歉,因为实在太好看了,所以忍了好久才决定的,我想大人所说的'随意'应该是有效的吧?”

    “哼,你比我想的还要大胆。”雷诺感慨于少女性格上的难应付,但鉴于庭院内能找到的所有女性衣物都只有一个主人,之前找的替换衣物也从哪儿顺来的,而且那家伙更是久出不归,想到这儿心中便有一道怨气,便自作主张道:“送你吧,反正那个家伙很是喜新厌旧。”

    “真的……,咳咳,感激不尽……”少女情不自禁地想展现活泼的一面,好在回忆起与修养不符,又规矩了起来。

    一段小插曲结束,就这样,雷诺与月弦一同出行,来到了邻近的一处商业区。

    望雨渡不见天日,但无数的灯光将整片区域照得通明,与白昼无异,宽敞的道路上路人很多,却不觉得拥挤,当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映入眼帘,这才体验到大都市的繁华。

    若论商品的种类,恐怕这座城市便是全星河之最,祁族不仅有能力搜集整个星河的资源,连星河之外也有着交易,所有珍贵古怪稀少,可谓应有尽有。

    月弦好奇的欲望爆棚,刚被一件好物吸引没多久,就被另一件事物蛊惑,不一会儿便辗转多处。

    好在不用太担心少女的身份问题,宇宙间大多族群其实都属同源,只不过在漫长时间里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分流,所谓的族群不是区分种族,而是类似于民族,只要不是刻意区分,基本差异不大。

    但为了保险起见,雷诺放弃了自己的采买计划,虽然不是很缺钱,但他买东西时喜欢货比三家,生生能磨出个性价比来,放到现在这个场合,估计能把月弦跟丢。

    之后便是旷日持久的闲逛,月弦的购买欲旺盛,严重背离了初衷,一路大肆挥霍,买了一堆雷诺感觉无用的东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月弦忽略了望雨渡的物价问题,而临时带身上的星片本就不多,最后大多数被雷诺垫付。

    眼见购物袋的逐渐增多,瘦弱的少女被淹没其中,随着看不下去的雷诺一句“我帮你拿一些吧”后彻底变成了拎包人。

    最后幸好没有忘记一开始要买的食材,两个挂了满满当当货物的“货架”慢悠悠地回了庭院。

    为了不被继续打扰,雷诺放下一堆包袋便匆匆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休憩却没了困意。

    他习惯了自己的生活节奏,突然被打破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但既然做出了承诺,便不会中途对什族兄妹不管不顾。

    闲暇时间,回想起了这里也有喧闹的时候,虽不完美,却也值得怀念。

    入夜,雷诺又匆匆而去,又是同样的目的,又一次的收到了平安的祝福,让整个晚上都失去了兴致。

    早上归来,预料之中少女的“欢迎回来”,本打算当做无事发生的雷诺,却被月弦硬生生的拽到了饮食间,满满一桌的佳肴映入眼帘。

    “大人,还请入席。”二人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等待着回应。

    雷诺摸不着头脑,只回应道:“我在外面吃过东西,你们慢用吧。”

    刚要准备离去又被少女给拽住了回来,言辞坚决的说道:“主人家不入座,作为客人的我们怎敢动口。”

    “无聊的宾客礼仪……”雷诺这样想到,但盛情难却,只好坐下象征性的动了几口。

    不是特别习惯的风格,但却非常可口。

    “非常美味,在下受益了。”诚恳的赞扬之后,雷诺便打算好了离席。

    “对吧,对吧,小时候家里的菜品都是固定好的,想吃喜欢的只好偷偷做。”月弦听后很是欢喜,自豪地介绍起她厨艺的来由。

    “那大人以后便不要在外边吃了,每天早上我们都会等您回来。”

    临走时,雷诺听到这样的话,一开始没当回事,等到了第二天,就引得少女十分不快,本着有错在先的原则,雷诺最终妥协了。

    之后的日子里,雷诺每天早上都会与什族兄妹一起用餐,久而久之,连在家的闲暇时间也便多了。

    一日,见月殇独自在阳台孤立,对着天空暗自神伤,雷诺便凑了上去。

    “果然,你在牵挂着什么吧?”

    雷诺的出来吓了月殇一跳,在礼仪性的问候后,才无奈说道:“嗯,生死未卜。”

    依旧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但雷诺已知大概意思。

    能在大难中还想着的人,想必是对于他来说的某个重要之人吧。

    雷诺伸了个懒腰,打哈的装作不经意间说道:“算下来也修整很久了,过两天便出发吧。”

    听到消息的月殇先是愣了一会儿,等雷诺大摇大摆地走后,才抚向心跳加速的胸口。

    多日的苦苦等待,终于有了好的事情,只要出了祁族,就能有所行动了!

    雷诺加速的了自己的采买计划,将缺失的能源石补足,又选择了些生活物资,将之搬运到天梭上之后,准备工作便完成了。

    回道庭院时,发现来了一位大家都认识的客人。

    雨夜悠哉地坐在大厅里品着细茶,自顾自地一阵说笑,什族兄妹招待了他,却连平日里活泼的月弦都和月殇坐着老远,规规矩矩的。

    那日,没有照面便被打得凄惨,今日再见,更多了几分畏惧。

    见主人家归来,兄妹二人松了口气,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下场。

    “雨夜,你怎么来了?”雷诺一边落座,一边惊讶与雨夜的出现,他以为雨夜会很忙,没空搭理他才对。

    “呦!雷诺。”招手打招呼后,雨夜伸出的右手上漂浮起一团水球,随着缓缓上升,水球破裂暴涨,化作水幕遮住了他们两个。

    一时间,内外的声音被隔绝了。

    “出事了?”雷诺见雨夜如此谨慎,不禁眯起了眼。

    雨夜的表情突然凝重,严肃说道:“嗯,我们在外的好几艘商船都被人袭击了,其上所有船员都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