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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之歌谣

    “所以说啊,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在意的。”

    深邃宇宙中,偌大的宇宙城漂浮在虚空,氤氲光气点缀其上,如梦似幻。

    宇宙城上部的一个不起眼的酒吧之中,两位少年坐在靠窗的座椅上侃侃而谈。

    穿着淡黄色单薄衣衫的雷诺,此时正两腿交叠,背靠着座椅,右手端起桌上的红茶,一口之下,享受地眯起眼眸。

    而后一只灰色的瞳孔悄悄张开,偷瞄着同桌的另一少年。

    身穿黑色风衣,梳着蓝色小辫的俊朗少年叫做雨夜,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是这个名叫'祁'的高等星族的族长之子。

    雷诺自然也属于祁族,只不过是一般族民,之所以能攀搭上关系,则要依赖于他们的父辈是故交,两人很小时便结识,互相相处的还算融洽,能够经常再一起喝茶闲聊。

    不过雨夜打小被父亲重点培养,平日里闲暇时间就少,最近更是受任了一些职务,又多繁忙,这次的空余时间还是硬挤出来的。

    而雷诺,可以说是社会闲散人员,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以探险之名在宇宙中游荡,有时甚至还会失联。

    “要是把今天的茶钱付了我就信你的话。”此时的雨夜正一手托起腮帮,眼神忧愁,显得颇为无奈。

    他今天的目的是想拉一把雷诺,好让雷诺有个正经工作,结束懒散拮据的日子。

    谁知道雷诺根本不领情,好说歹说都当成了耳旁风。

    “哈哈哈,还不是主宇宙城的物价太高么,咱又不是大户人家。”雷诺嘿嘿一笑,左手抓挠着后脑勺,准备装傻糊弄过去。

    “所以说星际旅行花销就小了?你诚心诓我!”雨夜轻拍着桌案,借力把身体探出,已是十分不悦。

    “唉!其实我有挣外快的门道的。”雷诺见搪塞不过,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明亮的银色水晶挂式,随手扔到桌上,继续品茶。“喏,一颗星核就够我挥霍好一阵的了。”

    “你有猎杀星兽?”雨夜摸过挂式,抓在手里仔细观摩后,一脸惊诧地望向雷诺。

    宇宙广袤而未知,要说最神奇的,莫过于活着的天体,星空之兽,其有着星体般巨大的岩钢身躯,将火焰当做血液,一呼一吸都是能量转化,却拥有着生物才具备的本能。

    星兽的心脏,是颗带有超驱动功能的聚能核石,很多像宇宙船之类的大型架构物,全都是有星兽内核当引擎才能实现运转,所谓价值不菲。

    正因如此,宇宙间才会诞生星兽猎手这一职业,专门在宇宙间游荡,寻找猎杀星兽来大发横财。

    但星兽内核极不稳定,如果失去束缚会在短时间内失控爆炸,而雨夜此刻手里拿着的,正是专门收容星核的祭器,水晶散发着光芒,说明饰物正在运行着稳定星核。

    “虽然确实来钱挺快的,但会不会太危险了?”

    雨夜将水晶饰物抛还给雷诺,满脸写尽担忧,不是他怀疑雷诺的实力,倒不如说正因为知道雷诺很强,他才不想浪费人才。

    只是,即使现在的人类已经是能在宇宙间活跃的星之种族,对比起来星兽也是怪物般的存在!

    “嘛,收益当然和危机成正比喽,正因如此才会有冒险刺激感啊。”雷诺接过收起挂式,仍不以为意地喝着红茶。

    其实他也不是把猎杀星兽当做主要生活,甚至也不是正式的星兽猎手,只是宇宙那么大,他想去见证不一样的世界而已。

    “唉!算了,你爱咋咋地吧!”雨夜拗不过雷诺,泄气般地趴在桌子上,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向往。“真好啊,明明父亲也讲过他猎杀星兽的激烈冒险!”

    “伯父也不算太严苛,只是你太老实了。”雷诺一眼瞥过雨夜,一眼道破他的思想束缚,正因为相当长辈眼中的乖小孩,所以有些事才不敢去做。

    “要不下次猎杀星兽跟我一起来吧?”雷诺一脸坏笑,企图进行反向拉拢。

    不想雨夜当场拍案决定。“好!一言为定!”

    “唉!你不是公务繁忙吗?”雷诺一脸惊诧,差点将杯中茶水撒出。

    “难道我就不能休假?”

    “咳咳!好吧,好吧!”

    雷诺转念一想,雨夜也是第二位阶——掠空位中的高手,跟来能帮不少忙,于是便欣然接受了。

    “不过嘛,我最近并不缺钱,所以可能要再等些时日……”雷诺放下茶杯,摆正身体,低头诚恳为泼了冷水道歉。

    “嘛,我倒也不是那么着急就是了。”雨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挥手示意雷诺别太在意。

    “哎!那你最近准备要干些什么?”雨夜突然抓住一丝苗头发问,他不相信雷诺只会为了财务而奔波。

    “这个嘛……”雷诺转头望向窗外,一抹蓝色天河正挂在天上,余晖映下,他的眼光变得迷离,等回过神来,便不打算有所隐瞒,他捂着嘴巴悄悄说道:“我打算去第九临霜天区,观摩挟族与什族的大战!”

    “挟族?什族?第九临霜区?”雨夜一时间竟没搞明白状况,只见他掏出一颗黑色的正方体小金属块,随着六个表面被依次按亮,就将其置于圆桌中心,金属块上方放出光芒,一道星河的投影映入眼帘。

    正方体是一块记录宇宙星体位置的星图,其上投影的星河名叫波光星系,一座直径超七十八万光年的大星系,他们所在的祁族正是该星系中最大最强的势力,位居第一等位的星族!

    雨夜用手触摸操控投影,翻找位置,把星图扩张为详细的小星位图,以此来辅助理解。

    雷诺所说的'第九临霜天区'是波光星系的星域划分法的方位名称,由于波光星系的整体样貌酷似滴水见波浪的形状,因此也被叫做波纹星系,'第九'指得正是星系的第九个圆形悬臂。

    祁族根据水的六种形态:云、雾、水、霜、雪、冰,在辅以三种形式:临、至、越,把星系平分成十八个天区。

    第九临霜天区的准确描述正是星系第九个悬臂和第十天区的那处星域。

    顺带一提,祁族主宇宙城在第六临水天区。

    “啊!找到了!”雨夜根据雷诺的描述终于在星图上锁定了方位,顺带着在该区域生存星族的详略信息也显示了出来。

    “挟族,第二位星族,什族,第三位星族,唔……”雨夜摸着下巴揣摩了半天,还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面露难堪地望向雷诺。“这不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么?”

    按照星族的划分范围,第三星族仅仅是完成所在行星系的支配,刚能进行星际航行的势力,而第二星族是能掌控星团,跨光年作战的强大势力,挟族与什族,两者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嗯,我知道。”雷诺脸上浮现诡异笑容,略显期待地说:“所以才会有趣啊!”

    “有趣?”

    “嗯!”雷诺只轻轻点头,不再解释。

    “算了,我不勉强了。”即然不愿讲,他也不必自讨没趣,雨夜索性一笑揭过。

    壶中茶水见底,攀谈结束,雨夜整理好着装,提起立在墙角的一把黑伞,嘱托过一定要记得约定后,便夺门出了酒吧。

    雷诺迷迷糊糊嘬完最后一口,才想起来一件事。

    “合着今晚的茶水钱真是我付?”

    自认倒霉的雷诺清帐之后,在门口的衣架上拿下来一件雨衣式的袍服披在身上,戴好兜帽后准备回自己宅邸。

    刚出了酒吧大门,便有一阵淅淅沥沥的雨点滴在皮质的雨袍上,奏出一幅杂乱的音章。

    生在祁族的人都有这样一件衣袍,其一是防终日不止的落雨,其二是衣袍上的设有一些蓝色纹路样式,代表祁族雨气循环生生不息的纹路,祁族人穿上纹路便会亮起,算是象征身份的族服。

    雷诺右手支起帽沿探头看了一眼上空,不见一片乌云,仍是璀璨的星空夜景,着实有些奇特。

    但毕竟这也是个由魔法支配的奇妙世界,整个宇宙城都被巨大的落水架阵笼罩着,架阵构成的结界能够模拟星球的引力效应,强制给了一个下落的方向,而散落的雨水,同时还有着吸收能量的效果,能够防止各种宇宙射线的伤害。

    正因为经年累月的降雨,城的下方汇聚了一片宇宙汪洋,而宇宙城则像海中的一个渡口,因此才有着望雨渡的名字。

    昏沉灯光下,雷诺将兜帽下拉扯紧,沿着道路边缘迈开散漫的步子,踩起浪花朵朵。

    望雨渡有着行星的轨道圈那么大,太阳都要围着城市打转,平日里的交通全靠轨道宇宙船来运行,不过雷诺离家较近,走两步就到了。

    雷诺一路只微低下头,盯梢着脚下泛起的阵阵涟漪前行,不时有轨道船在旁呼啸而过,吹起阵阵凉风。

    他抬手间,竟有着丝丝电弧在指尖缠绕迸发,闪烁起微弱光芒,当收起手掌,聚拢的些许雷霆也很快消散,周遭又恢复了平静。

    文明发展的秘密就在这股掌之间,单凭个人意志就能调动宇宙现象的奇迹,魔法。

    大致上的原理是将强大个体的生命力转化为其他的能量形式,魔力会通过血液在全身循环,再通过末端的毛细血管延伸出来,因为与原本就有的这一概念相贴合,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沿用了下来。

    延续越久的星族生命就越强大,个体越优秀魔法的天赋就越高,他刚才只不过是稍微舒展了下,如果认真起来,搅弄起风云变幻都不在话下!

    呼!

    一艘装点奢华的高大的游船疾驰而过,吹起狂风将雷诺的兜帽掀起,淋着雨的他行动迟缓了下来,在平静的外表下,灰色眸子斜视着跟去。

    他看到了其上有着一群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少男少女载歌载舞,好不快活,而他们都留着同样的金发。

    祁族是由不同氏族组成的庞大势力,其中大部分氏族因为亲和水属性有着淡蓝发色的体征,而留有金黄发色的,只有一家……

    “嘁!真倒霉!”雷诺呲着牙,丝毫不掩饰憎恶之感,连忙戴好兜帽,裹紧衣袍,一路在星辉下小跑。

    走过大路,沿着一段台阶急转向下,一座靠近城市外围较为隐蔽的庭院便是雷诺的住所。

    熟络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走过一条有条不紊的洁净花道,来到了别墅的大厅门前。

    “欢迎……回来!”雷诺一惊一乍,吵闹般地推开门扉,满怀期待。

    结果大厅内一片黑暗与寂静,不像有人的样子,他的笑容渐渐凝滞。

    “呵!真是喜欢自欺欺人啊!”

    雷诺一番自嘲,回归正常,也懒得开灯,摸黑上了二楼角落的卧室,推开门就一把倒在了床上。

    舒适的晃动感给了他一点慰籍,缓过一会儿后,他又翻过身来,从怀里取出一块黄金怀表,握在手中若有所思。

    怀表名叫时空指针,有兼顾星图的作用,是他从母亲那里收到过的唯一礼物,说道母亲……

    他不是生在望雨渡的纯粹祁族人,多年前父亲把他带到这座宇宙城生活时,他还只是无法娴熟作用魔法的小屁孩。

    一晃多年,或许还缺少一份归属感吧?他独自一人始终无法适应在这里的生活,所以才不断旅行用新鲜感冲淡心中的恐慌。

    父亲……

    母亲……

    花落……

    疲倦使雷诺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等第二天醒来,他还是手抓怀表的姿势。

    雷诺用手揉搓着脑袋,睡眼朦胧,昨晚的不是好梦,他很少会做好梦。

    收好怀表下床,洗漱过后简易地做些早餐,吃饱后整理好行装,就准备出门。

    他今天订了去第九临霜天区的船票。

    锁好大门,宅邸暂时闭馆,星际航行是光年级别的长途跋涉,短则十天半月,长则数年数十年都可能回不来。

    望雨渡外三十亿公里,宇宙中转站,一条巨大明亮的光柱直通星海深处。

    光柱之中,如山峦般宏伟的莲花状构造物正招展着花瓣,无数大小不一的宇宙船落在其上被固定起来。

    光柱连接着数千光年外的另一宇宙城,是祁族构建的能实现超光速飞行的越光领域光道,整个波光星系有数万条这样的光柱连接着1188个天区,密集的光道网络正是第一星族实力的体现。

    而花状的构造物正是要进行星际航行的超大型宇宙船,因为穿行时比较像织布机上的梭子,便有了天梭的名称。

    当天梭的准备工作结束,花瓣重新合拢时,星际航行便开始了。

    大型的渡海级天梭最大时速能抵达80光年,发动的下一瞬间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要横跨星系仍需要些时日。

    与初次搭乘满怀期待的新人不同,漫长赶路枯燥又乏味,雷诺在这期间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每天不是吃睡衔接,就是透过窗户观赏被拉伸的扭曲星空,好不无聊,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六天。

    又一日,他还未到供餐点就到天梭上的餐厅排起队来,抢到一份红肠熏肉后又特意挑选了靠窗户的座位坐下,便一边用餐一边翻看着本随身带来的红皮书籍,一时好不入迷。

    书中记载着一些波光星系的星族发展历史,其中便有挟族与什族的根系描述,作为将要去的地方,他有必要细细了解一番。

    “呵!有点意思。”雷诺口中搅弄着半根烤肠,紧盯着书本上的内容顿觉有趣。

    强势方的挟族倒是平平无奇,而弱势方的什族竟是和祁族一样起源古老的势力,如今却只混得一个第三星族的水平,对比起来,怎么能不叫人唏嘘?

    不过也能理解,星族的壮大在于积累,被各种意外打断太多次确实无可奈何,就连祁族也是经历了漫长的黑暗时代,只不过是比较幸运挺了过来。

    轰!!!

    就在雷诺准备细究之时,一阵猛烈的冲击袭来,震耳欲聋的噪声回绝于脑,接着整个宇宙船都在倾翻,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跟着掀飞起来。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