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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交谈

    七日后,祁族宇宙城巢湖的下层,某个庄园的一间卧室内。

    “啊……殿下!”

    银发的男人猛地惊醒,伸手间那熟悉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陌生的天花板。

    “我这是……唔……好疼!”男人一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脑袋,“嗡嗡”之声不停地在回绝,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才有所缓和。

    “咦,这是?”男人再次睁眼,瞥见自己手臂上的缠着的绷带而有所迟疑。

    “原来我是受伤昏迷了啊!”

    男人思考了片刻,总算记起了之前的事情。

    他叫月溪涯,是什族月溪家族的一员,是某位公主的近卫骑士,他在最后没能履行职责,亲眼见证了守护之人的末路……

    “我是个无用之人!”月溪涯咬牙切齿,痛苦万分,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缅怀公主的伤感之中,又过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现实。

    “话说这里是哪儿?”月溪涯环顾了整个房间,感到了一丝诧异。

    卧室的装饰很少,但都很崭新,且与他印象中的什族风格有很大不同,虽然看不出有多名贵,却意外的很精致。

    他的床侧有一把凳子,似乎是有人对他进行看护而特意搬来的,只是现在却未见其人。

    靠窗的书桌上盛放着一盆清水,好几件叠放整齐的毛巾,像是为他擦拭汗水而准备。

    月溪涯准备下床,他瞥见了放置在床脚的一套衣物,款式上同样很新颖与特别,他拿起来比划后确认与自己合身,是为他而准备。

    穿好着装下床后,他忍受着长期卧床造成的腿脚不便开始走动,打算先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月溪涯先是透过窗户向外眺望,他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院落,无论草坪还是小道都铺上了一层霜尘,显得格外冷清。

    再顺着围栏向远方看去,除却有几处庄园外那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月溪涯惊讶于那片海的广大,因为按照尺度来说远远超过了星球的级别,这对于出身在缺水星球的他来说是难得一见,同时也让他对身处何处有了大概的猜想。

    接着他便打开卧室门蹑手蹑脚地探出,一条不算长的楼道内有多个房间入口,当经过曲折看到向下的楼梯口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二楼。

    楼梯口的尽头连接着一楼宽敞的大厅,其中心摆放着一套四围的沙发茶几,而此刻背对着月溪涯的那一座之上,就有一个金发的男人在细品着茶饮。

    那背影月溪涯感觉熟悉,但又不好确认,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向前靠拢,打算一探究竟。

    哒!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座位上的人将茶杯放置到茶几之上,然后就听见有人说话。

    “你醒了啊。”雷诺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些天他有确认月溪涯的状况,所以对什么时候会醒并不多意外。

    “是你!”月溪涯浑身一颤,立即忆起了最后对峙之人,完全与背座者的特征相吻合,他连退好几步,摆出战斗姿态,满脸警惕地发问:“你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这里又是哪里?”

    “是啊,你有可能这么问呢!”雷诺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觉得解释起来很是麻烦,而且说了也未必真信,干脆直接含糊其辞地说道:“等会儿会有人回答你问题的,耐心些吧。”

    雷诺伸手摊向一旁的沙发,示意月溪涯可以和他坐下来一起等,不过月溪涯显然不敢妄动,依旧警惕地待在原地。

    “你究竟什么意思?”一脸弄不懂的月溪涯再次发问,可雷诺似乎不再理睬,自顾自地喝起了清茶。

    月溪涯的脚步一点点地向后移挪,似乎是打算着先逃离这里,就在他的魔力发动之际,大厅的门开了。

    “我回来了!”

    一阵悦耳的女声响起,月溪涯感到特别的熟悉,他定睛看去,穿着一身黑白女仆装的银发少女正手提着装满果蔬的篮子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显得特别活泼。

    “玲儿?!”月溪涯大惊,那少女正是自己的妹妹月溪玲,却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这里。

    “啊,哥哥!”月溪玲看见苏醒的月溪涯欣喜万分,连忙放下手中的篮子,一路小跑着过来,直接扑在了月溪涯的怀中,小脸撒娇式地蹭着坚挺的胸膛,喜极而泣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嗯,我也很高兴能在见到你。”月溪涯轻抚着月溪玲秀发安抚道,他虽有很多疑问,但此刻没有什么比妹妹还活着更重要。

    于是,在两兄妹久别重逢的嘘寒问暖中,顺带着也把月溪涯晕倒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有些细节被直接忽略掉了,不然月溪涯肯定会当场发作。

    雷诺确认话中没了自己的事后,就转过身只顾喝自己的茶,一饮而尽之后,正准备提壶再砌。

    “等等!”正在相互关怀中的月溪玲突然大声喝止,让雷诺悬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知所以。

    然后身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小跑着过来,一把夺走雷诺了手里的空杯,然后提起茶壶斟满后再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雷诺先生,请用茶!”

    “哦……?!”

    一声苏甜的美声钻入了耳中,引起了雷诺的严重不适,他有所迟疑地接过茶杯,茶水入口时连味道都变了。

    由于没有什么好的安置地方,雷诺就索性把兄妹二人带到巢湖待上一段时间,打算先让月溪涯静养好伤,之后不管二人有何筹划他都不会干涉。

    本以为会是一段互相不用过多搭理的日子,没想到月溪玲比想象中的还要活络,第一天还在畏手畏脚,到了第二天就开始像熟人似地和雷诺打招呼,没了一点拘泥。

    第三日,月溪玲开始擅自打理庄园,说是对救命之恩和留宿之情微不足道的感谢,雷诺觉得在理,便没有阻止。

    第四日,当少女听说这处庄园处于长期荒废,她们来了后才重新启用,便大胆地提出要成为这座庄园的正式佣人,听着像是要长期落脚的意思,雷诺没有明确拒绝。

    之后月溪玲便成了现在的样子,每天除了看护兄长状况,便是打扫屋舍、生活物资采买以及照顾身为庄园主人的雷诺的日常起居。

    老实说,虽然雷诺确实有过大户人家生活的资本,却不愿意享受大户人家的待遇,他的性格比较偏孤僻,如果有人每天早上准时叫他起床,帮他穿衣叠被子准备餐饮,替代他的手脚,每天早中晚问候是会感到烦躁的。

    倒是月溪玲很是乐在其中,每天勤勤恳恳挑不出一点毛病,很难想象她不久前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大小姐。

    其实雷诺知道,少女一直处在惶恐之中,一直在试图讨好,她现在就是无根浮萍没有安身之处,生怕惹得雷诺不高兴了将她们赶走,从此不知何去何从。

    所以雷诺并不想践踏那小小的心愿,毕竟这处庄园大部分时间都不会使用,多几个打理的人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

    月溪玲的美好愿景还存在一个巨大障碍,那就是月溪涯,那位思虑族群的骑士可未必愿意待在世外苟活。

    回到现实。

    “玲儿,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妹妹貌似被定性为侍奉的行为,月溪涯虽然不解,但是大为震惊,他终于意识到了月溪玲的着装问题,于是便带着怒火历声责问道:“堂堂月溪家族大小姐,穿着佣人的衣服成何体统!”

    “这个嘛……”月溪玲闻言吓得腿脚直哆嗦,害羞地低下通红的小脸,她是不会告诉其他人一直觉得女仆穿的衣服很漂亮,以前碍于身份不能尝试,结果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是要被训斥。

    少女试图通过沉默度过难关,然而月溪涯岂能就此消气,他立马调转枪口,将妹妹的不正常行为都归结到了雷诺头上。

    “是不是他逼你这么干的?”

    本来听说是雷诺救了他们后月溪涯还想着至少要当面道谢,但发觉自己的妹妹受到欺辱后什么都顾不上了,当下和雷诺拼命的心都有了。

    原本想置身事外看热闹的雷诺瞬间愣住,看着月溪涯吃人一般的眼神满脸委屈地辩驳道:“不关我事啊,我们祁族都不兴那种衣服的!”

    然而月溪涯不可能怀疑自己的亲妹妹,加上雷诺的可信度在他的眼里并不高,任凭怎么解释都是无用。

    “唉!哥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眼见着气氛不对的月溪玲连忙将张开臂膀拦在雷诺身前,且不说前有救命之恩,就是现在寄人篱下也不能把关系闹僵。

    于是少女只能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兴趣全盘托出,气的月溪涯脸都黑了下来,在经过一番漫长说教后最终以月溪玲的额头挨了一击敲打结束

    再回过头来,由于月溪涯的唐突冒失,气氛已经显得十分尴尬,好在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打算硬着头皮道歉。

    月溪涯来到雷诺跟前,他将右手贴于胸前,笔直地单膝跪地,摆出来一副下位者的姿态,然后一脸歉意地低下头说道:“万分抱歉,雷诺先生,无论是先前的恩情还是刚才在下所犯之错都难以偿还,不管您有任何不满、任何惩罚都冲着我来就好。”

    “但是那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吧?”雷诺一手撑着脑袋,冷冷地看着月溪涯,随后撇过一边平淡地说道:“我可不是为了惩罚才救的你。”

    “感激不尽。”月溪涯虽有些错愕,但能听出雷诺没有怪罪之意,便再次低头感谢。

    “起来吧,无须客气。”

    在雷诺的示意下,月溪涯乖乖地座到了他的对面,然而不等停歇便又追究起了晕倒之前的事。

    “不知雷诺先生能否解释下掳掠我族民众一事?”月溪涯表情认真地端坐,言辞恳切。

    “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餐。”月溪玲见要商讨什族之事,心情瞬间阴沉了下来,强挤出笑脸悻悻离场。

    雷诺沉默了片刻,他清楚月溪涯一定会追问此时,只是涉及到他使用的空间术式,注定不能全盘托出。

    “我只能说人没有事,相比起死在挟族刀下毫无疑问是更好的选择”雷诺半知半解地说道。

    “是嘛!”

    月溪涯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相比于刨根问底,确认他的族人无事才更加重要。

    “请容我再次向您致谢!”月溪涯站起身来,对着雷诺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他是真心感激雷诺的仗义相助。

    “不,这其实没有什么……”雷诺摇了摇头,他不否认救了那些人的性命,但却不认为自己是出于真心。

    “先生恩情,我什族终生难忘,能否请先生高抬贵手释放我的族人?”月溪涯带着期待恳求道。

    “并非我有意扣押,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雷诺很是遗憾地拒绝道,战争虽已结束,但挟族未必会立马撤军,现在把那一百五十多个什族民众放出来只会害了他们。

    “那不知要到何时?”月溪涯有些失望,仍不死心地追问。

    “大概等你能保护他们的时候吧!”雷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其实挺看好月溪涯的责任担当,毫无疑问是最佳托付对象。

    “感激……不尽!”月溪涯再次道谢,他明白,以他现在的处境能拿到这样的承诺已是十分不易,不能再奢求更多。

    “那么,要来杯热茶嘛?”雷诺提起桌上的茶壶寻道。

    “当然,恭敬不如从命。”月溪涯点头道。

    悬着的心事了了之后,两人间的关系缓和不少,终于能够正常交流。

    晚间,为了庆祝月溪涯的苏醒,平时就喜爱摆满一桌佳肴的月溪玲又特意多加了几碟,完全不考虑吃不吃得下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一个大小姐会做菜,据说是她小时候嘴馋,于是偷偷和做菜师傅学过厨艺,这样方便自己动手解馋。

    少女做的菜肴很是细腻,造型和摆盘比较奇特,很有她俏皮的一面,味道上虽说没到惊艳的地步,但足以担当得起“美味”二字。

    由于雷诺和月溪涯两人还不算多熟悉,所以餐宴上的气氛并不多活跃,全靠月溪玲一人在有说有笑。

    于是雷诺他这个“外人”打算提前退场,再给那对兄妹好好攀谈的机会,自己则是直接溜到海边吹着晚风。

    他盯着海面突发奇想:“要不要尝试钓一条白霜鳍呢?”于是一拍脑袋当即决定,明天先购置一套渔具。

    等雷诺返回庄园之时,已经算是到了深夜,别墅内的灯光已然熄灭,陷入到了万籁俱寂之中,可他走到卧室门前时,却发现里面是亮着的。

    雷诺怀着疑惑悄悄推开房门,却看到那个熟悉的银发少女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熟睡,那套女仆装的外裙和装饰被随意地脱了一地,仅剩的白色紧致内装虽然依旧遮挡着少女身体的大部分区域,却将她那诱人的曲线勾勒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雷诺不明所以地走进探查,以为月溪玲要搞什么恶作剧,却发现少女的呼吸意外的很重,似乎是真的在沉眠。

    “原来如此。”雷诺一手拖着下巴,心中已有答案,兴许是这些天的过度劳累,导致了月溪玲的精神涣散,才最终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既已如此,哪怕雷诺的床与卧室被占据也不便打扰,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熄灭了卧室内的魔法灯,准备关上房门另找卧室就寝。

    “我在等你,雷诺先生!”

    就在雷诺房门关到一半之时,银发的少女趴起身来,一副睡眼朦胧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