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叼着玫瑰的蟒蛇
谢谢惠顾，愿您的生活比钻石更加耀眼。”尼尔微笑着送走顾客，张望了几下不断有人经过的街道，清了清嗓子，继续吆喝起来：
“过路的先生们，来往的女士们，稍微放慢你们的脚步，幸福不会因你们的稍作停留而渐行渐远。把目光投过来，看一看尼尔的小玩意儿，虽然不是真正的翡翠珠宝，但也足够光彩照人。”
看到一位女士的视线投向了这边，尼尔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上去：“这位女士，午后的夜幕也没您的面容醉人，尼尔的手艺是这一块最棒的！您看中了什么，尽管挑。”
他的面前是一块麻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精致的装饰品。翡翠的手环，金色的耳坠，镶着各色宝石的项链，每个乍一看都与真物无二。
这是一个贩卖假首饰的小地摊，除了尼尔之外，还有很多人在街道旁占道经营，宽阔的街道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略显拥挤。
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这些人做的都是收入微薄的小本生意，虽然上一次的五十人议会已经要求降低了各个商铺的租金，但他们还是难以支付。
作为一个建在魔巢之上的高塔一样的国度，赫尔海姆的每一块地皮都弥足珍贵，在这里，住房也是第一难事。
远眺平民的住宅区，那是杂乱地铺陈在大地上的一堆房屋。它们大多狭小低矮，让人想象得到居住在那里将会忍受何等地拥挤和混乱。
至于贫民区，那更是难以言说。尼尔的生活状况目前还不错，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屋，但如果要租赁街道上的那些精美的商铺，他的经济实力还远远无法负担。
不远处传来了骚动声，包括尼尔在内的所有小贩都紧张起来，他们有的竖起耳朵，有的爬到高处眺望，有的则大声地询问情况。
不愿租赁商铺的代价就是他们要时刻警惕骑警，这些与城管无二的存在会把他们的一切都收走，运气不好还要挨一顿揍。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占道经营会给行人带来不便，最重要的是如果其他人纷纷效仿他们而不去租赁商铺的话，那些贵族和富豪地主将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尼尔顾不上再和那位女士还价，赶紧把对方打发走以后，慌慌张张地把麻布卷起，一些饰品从麻布中洒落到地上，他拣了几个离自己较近的，抱着麻布就要跑，滚落到路中间的则不再去管。
要是因为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他这一个月都不会好过的。
骚动渐渐逼近，小贩们大多已经收拾就绪，如同训练有素的游击队一样消失在各个街巷之中。尼尔跑了两步，瞥了眼滚到路中央的几个饰品，停下了脚步。
三四个假首饰中，一个镶着极小钻石的戒指闪着与其他饰品不同的光泽。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眉头拧成了麻花，那个戒指是他打算向自己喜欢的女孩求婚用的，慌乱中竟然把它都弄掉了，那可是真货！他为此省吃俭用了很长时间。
已经看到行人让开道路了，尼尔咬了咬牙，把麻布往街边的灌木从一丢。他扑过去，拿起钻戒就塞进嘴里，被抓到的时候可是要搜身的，他不会剩下任何东西。
尼尔含着钻戒，躲到路的另一边，他已经没机会跑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静，等会被搜身时，视情况他会把戒指吞下去。
道路已经完全让开，两个人骑着摩托，不快不慢地从人群让开的道路驶过，后面跟着的则是数十辆摩托组成的车队，车队拱卫着一辆漆成深紫色的轿车，车门上印着叼着无刺玫瑰的蟒蛇。
骑警可没那么大排场，这些可都是顶级贵族和军方才有的载具。尼尔松了口气，转而疑惑起来，他偷听起别人的闲聊。
“这是哪位老爷啊？为什么会走这条街？”
铁穹街位于这十八号城区的下城区，一般可没有什么大人物走这里。
“你瞎吗？玫瑰蟒蛇，那是赫尔墨斯家的徽章啊！”
尼尔听过这个姓，赫尔海姆人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姓，这可是这个国度最显赫的三个姓之一。
只不过这个家族比起另外两家，行事要低调得多，几乎不抛头露面，导致很多人只是知道有这个家族，但不认识他们的家徽。
很多时候，他们就如同蟒蛇穿行于草丛之中一样无声无息，存在感比一些较小的家族还要低，人们称他们为“隐秘家族”，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国度不可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车队逐渐驶远，尼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他吐出钻戒，珍爱地抚摸了几下。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立刻吞下去，要是从后面拿出来，他都有点不好意思送给人家了。
人群渐渐流动起来，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之上，这个姓再如何显赫，与他们也都毫无关联，刚刚只是他们生活中众多小插曲之一。
尼尔瞟了眼路中央的饰品，它们都还好好的，尼尔更高兴了，看来今天能毫无损失全身而退。趁着人群还没重新填充街道，他打算把它们捡回来。
他刚迈出脚步，饰品们突然裂开，然后彻底碎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辗过了一样。但是街道上明明没有车。
尼尔揉了揉眼睛，心中愈发感到古怪。
自己是因为太过紧张出现幻觉了吗？
墨提斯翘着脚，小小的身体整个窝在沙发里。头发经过仔细打理之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柔顺，如同银色的瀑布一般在沙发上流淌。她一手支着香腮，一手拈着一张报纸。报纸上的图片做了特殊处理，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画面。
这是在大众和贵族之间都很受欢迎的《中庭日报》，是死神之镰情报部和中央文化总局联合开办的盈利产业。死神之镰也有一套自己的情报部门，《中庭日报》就是检察官们在中庭执行任务时遇到的或搜集到的一些新奇好玩的趣事。
与赫尔海姆相比，中庭自然是要广阔而丰富多彩得多，这份报纸是大多数赫尔海姆人了解中庭的唯一窗口。如同中庭人很容易被超自然和神秘吸引一样，他们也对中庭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因此，《中庭日报》一直都是各类报刊中铁打不动的销量冠军。
墨提斯手上的这张已经是好几天前的报纸了，但她在无聊的时候仍会将旧报翻出来看，她同样也对中庭的发生的种种事件很感兴趣
她的视线落在一块不是很大的版面上，标题是：震惊！新秀魔术师横扫千军，赢得总决赛晋级资格！
三年一度的国际蒙面魔术大会，堪称魔术界的奥运会。世界各赛区都将通过淘汰晋级制决出最顶尖的一批魔术师，在决赛中进行最终的逐鹿，今年的总决赛将在芝加哥进行。
每次大会都闹得沸沸扬扬，总决赛的门票更是一票难求，早在一年前预售时就抛售一空。全世界的魔术爱好者们都想亲身来到魔术界的金色大厅，见证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
第一次参加大会的新人“猩红歌者”战胜了老牌魔术大家“灵巫”，他将代表北美赛区参加总决赛。
看着照片上披着血色浮夸斗篷，带着魔术礼帽和半张银色面具，露出淡淡笑意的褐发男子，墨提斯的视线在他的身上略微停滞几秒，然后移向了其他版块。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小嘴微呡。
“好想看……”她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细小声音喃喃自语道。
露丝站在图书馆门口，有些焦急地张望着。
她不担心这段时间内墨提斯和柯里斯接触，柯里斯的房门已经被她锁上了，钥匙只有她手上那一把。
看到远处不慌不忙往这里移动的黑点，露丝露出几分喜色。她握了握手中的黑匣子，这将成为她邀功的本钱。
车队在图书馆前的狭窄小路停下，几乎将道路堵死。一位身着深紫色正装的老绅士从车队中间的轿车中走下来。但他却径直走向了车队末尾，握着空气，恭恭敬敬地拉开。
原来，车队之后还跟着一辆完全隐形的车，那里面坐的才是这群人里真正的大佬，前面那些人只是障眼法。
一个衣着同样深紫的金发青年从空气中突然出现，他精神抖擞，看起来很精干，随后他也恭敬地侧立在一旁等待着。
一位瘦高的中年贵族从隐形轿车中走出，他的头发已经半白，掺杂在白发中的金丝也没有光泽。一幅金框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眼镜之后是一双狡黠深邃的蓝眸。薄薄的嘴唇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嘲弄对方。他穿着黑色的双排扣长礼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露丝在内，都微微俯身。而他却不看任何人，淡漠地望着前方。
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气场，那是久居高位的权力者的气场。真正的权力者绝不轻易显露锋芒，他们往往云淡风轻，内敛深沉，不仅是因为格局大，他们不需要强调自己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场面上的主人。
他望向高塔的尖顶，明明没有太阳，他却眯着眼睛，像是有什么耀眼的东西在那里一般。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睛，无视在一旁轻声行礼的露丝，径直走进了图书馆，露丝连忙握紧黑匣子跟上。
这个男人就是赫尔海姆最大的权力者之一，历史悠久的赫尔墨斯家的家主，墨提斯的父亲，奥斯莱·赫尔墨斯。
排场略小，与他的身份很不匹配，哪怕一些小家族的家主出门的带的仪仗都要比这区区十几人壮观。但这是私访，所以没必要耀武扬威的，更何况伯爵根本不在乎这些。
赫尔墨斯家从不以形式为荣，手段不重要，他们要的是尽可能完美的结果。
伯爵脚步生风，露丝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简单说说情况吧，要简单，我不喜欢听废话，但也不要有遗漏。”伯爵头也不回地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颇具魅力。
露丝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中庭人来到这里已经两天，除了今天的早餐之外，与小姐没有任何接触，我一直在她身旁。”
她还把莫西和黑匣子的事告诉了伯爵，并把黑匣子出示给伯爵看，在此之前她没敢打开那个匣子。
伯爵只是瞥了一眼那个黑匣子，淡淡地说了句：“先留着”，然后就拐向了那仿佛无尽的螺旋一般的楼梯，他并不打算乘升降梯。
在直接面对柯里斯之前，他要巡视这座高塔的每一层，不让柯里斯他们有可乘之机。
看到伯爵大人往楼梯通道的方向走去，露丝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出声，默默地跟在后面。这块地方就是伯爵大人为墨提斯选的，她不认为伯爵大人会把有升降梯这件事忘掉。
高级皮鞋轻叩着古老的灰砖，这声音不断向上，不断向上，距离少年和少女越来越近。而伯爵的儿子，也就是那位精干青年，已经带着家臣扛着一个巨大的黑铁柜子进入升降梯。
“过路的先生们，来往的女士们，稍微放慢你们的脚步，幸福不会因你们的稍作停留而渐行渐远。把目光投过来，看一看尼尔的小玩意儿，虽然不是真正的翡翠珠宝，但也足够光彩照人。”
看到一位女士的视线投向了这边，尼尔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上去：“这位女士，午后的夜幕也没您的面容醉人，尼尔的手艺是这一块最棒的！您看中了什么，尽管挑。”
他的面前是一块麻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精致的装饰品。翡翠的手环，金色的耳坠，镶着各色宝石的项链，每个乍一看都与真物无二。
这是一个贩卖假首饰的小地摊，除了尼尔之外，还有很多人在街道旁占道经营，宽阔的街道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略显拥挤。
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这些人做的都是收入微薄的小本生意，虽然上一次的五十人议会已经要求降低了各个商铺的租金，但他们还是难以支付。
作为一个建在魔巢之上的高塔一样的国度，赫尔海姆的每一块地皮都弥足珍贵，在这里，住房也是第一难事。
远眺平民的住宅区，那是杂乱地铺陈在大地上的一堆房屋。它们大多狭小低矮，让人想象得到居住在那里将会忍受何等地拥挤和混乱。
至于贫民区，那更是难以言说。尼尔的生活状况目前还不错，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屋，但如果要租赁街道上的那些精美的商铺，他的经济实力还远远无法负担。
不远处传来了骚动声，包括尼尔在内的所有小贩都紧张起来，他们有的竖起耳朵，有的爬到高处眺望，有的则大声地询问情况。
不愿租赁商铺的代价就是他们要时刻警惕骑警，这些与城管无二的存在会把他们的一切都收走，运气不好还要挨一顿揍。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占道经营会给行人带来不便，最重要的是如果其他人纷纷效仿他们而不去租赁商铺的话，那些贵族和富豪地主将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尼尔顾不上再和那位女士还价，赶紧把对方打发走以后，慌慌张张地把麻布卷起，一些饰品从麻布中洒落到地上，他拣了几个离自己较近的，抱着麻布就要跑，滚落到路中间的则不再去管。
要是因为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他这一个月都不会好过的。
骚动渐渐逼近，小贩们大多已经收拾就绪，如同训练有素的游击队一样消失在各个街巷之中。尼尔跑了两步，瞥了眼滚到路中央的几个饰品，停下了脚步。
三四个假首饰中，一个镶着极小钻石的戒指闪着与其他饰品不同的光泽。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眉头拧成了麻花，那个戒指是他打算向自己喜欢的女孩求婚用的，慌乱中竟然把它都弄掉了，那可是真货！他为此省吃俭用了很长时间。
已经看到行人让开道路了，尼尔咬了咬牙，把麻布往街边的灌木从一丢。他扑过去，拿起钻戒就塞进嘴里，被抓到的时候可是要搜身的，他不会剩下任何东西。
尼尔含着钻戒，躲到路的另一边，他已经没机会跑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静，等会被搜身时，视情况他会把戒指吞下去。
道路已经完全让开，两个人骑着摩托，不快不慢地从人群让开的道路驶过，后面跟着的则是数十辆摩托组成的车队，车队拱卫着一辆漆成深紫色的轿车，车门上印着叼着无刺玫瑰的蟒蛇。
骑警可没那么大排场，这些可都是顶级贵族和军方才有的载具。尼尔松了口气，转而疑惑起来，他偷听起别人的闲聊。
“这是哪位老爷啊？为什么会走这条街？”
铁穹街位于这十八号城区的下城区，一般可没有什么大人物走这里。
“你瞎吗？玫瑰蟒蛇，那是赫尔墨斯家的徽章啊！”
尼尔听过这个姓，赫尔海姆人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姓，这可是这个国度最显赫的三个姓之一。
只不过这个家族比起另外两家，行事要低调得多，几乎不抛头露面，导致很多人只是知道有这个家族，但不认识他们的家徽。
很多时候，他们就如同蟒蛇穿行于草丛之中一样无声无息，存在感比一些较小的家族还要低，人们称他们为“隐秘家族”，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国度不可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车队逐渐驶远，尼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他吐出钻戒，珍爱地抚摸了几下。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立刻吞下去，要是从后面拿出来，他都有点不好意思送给人家了。
人群渐渐流动起来，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之上，这个姓再如何显赫，与他们也都毫无关联，刚刚只是他们生活中众多小插曲之一。
尼尔瞟了眼路中央的饰品，它们都还好好的，尼尔更高兴了，看来今天能毫无损失全身而退。趁着人群还没重新填充街道，他打算把它们捡回来。
他刚迈出脚步，饰品们突然裂开，然后彻底碎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辗过了一样。但是街道上明明没有车。
尼尔揉了揉眼睛，心中愈发感到古怪。
自己是因为太过紧张出现幻觉了吗？
墨提斯翘着脚，小小的身体整个窝在沙发里。头发经过仔细打理之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柔顺，如同银色的瀑布一般在沙发上流淌。她一手支着香腮，一手拈着一张报纸。报纸上的图片做了特殊处理，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画面。
这是在大众和贵族之间都很受欢迎的《中庭日报》，是死神之镰情报部和中央文化总局联合开办的盈利产业。死神之镰也有一套自己的情报部门，《中庭日报》就是检察官们在中庭执行任务时遇到的或搜集到的一些新奇好玩的趣事。
与赫尔海姆相比，中庭自然是要广阔而丰富多彩得多，这份报纸是大多数赫尔海姆人了解中庭的唯一窗口。如同中庭人很容易被超自然和神秘吸引一样，他们也对中庭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因此，《中庭日报》一直都是各类报刊中铁打不动的销量冠军。
墨提斯手上的这张已经是好几天前的报纸了，但她在无聊的时候仍会将旧报翻出来看，她同样也对中庭的发生的种种事件很感兴趣
她的视线落在一块不是很大的版面上，标题是：震惊！新秀魔术师横扫千军，赢得总决赛晋级资格！
三年一度的国际蒙面魔术大会，堪称魔术界的奥运会。世界各赛区都将通过淘汰晋级制决出最顶尖的一批魔术师，在决赛中进行最终的逐鹿，今年的总决赛将在芝加哥进行。
每次大会都闹得沸沸扬扬，总决赛的门票更是一票难求，早在一年前预售时就抛售一空。全世界的魔术爱好者们都想亲身来到魔术界的金色大厅，见证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
第一次参加大会的新人“猩红歌者”战胜了老牌魔术大家“灵巫”，他将代表北美赛区参加总决赛。
看着照片上披着血色浮夸斗篷，带着魔术礼帽和半张银色面具，露出淡淡笑意的褐发男子，墨提斯的视线在他的身上略微停滞几秒，然后移向了其他版块。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小嘴微呡。
“好想看……”她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细小声音喃喃自语道。
露丝站在图书馆门口，有些焦急地张望着。
她不担心这段时间内墨提斯和柯里斯接触，柯里斯的房门已经被她锁上了，钥匙只有她手上那一把。
看到远处不慌不忙往这里移动的黑点，露丝露出几分喜色。她握了握手中的黑匣子，这将成为她邀功的本钱。
车队在图书馆前的狭窄小路停下，几乎将道路堵死。一位身着深紫色正装的老绅士从车队中间的轿车中走下来。但他却径直走向了车队末尾，握着空气，恭恭敬敬地拉开。
原来，车队之后还跟着一辆完全隐形的车，那里面坐的才是这群人里真正的大佬，前面那些人只是障眼法。
一个衣着同样深紫的金发青年从空气中突然出现，他精神抖擞，看起来很精干，随后他也恭敬地侧立在一旁等待着。
一位瘦高的中年贵族从隐形轿车中走出，他的头发已经半白，掺杂在白发中的金丝也没有光泽。一幅金框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眼镜之后是一双狡黠深邃的蓝眸。薄薄的嘴唇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嘲弄对方。他穿着黑色的双排扣长礼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露丝在内，都微微俯身。而他却不看任何人，淡漠地望着前方。
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气场，那是久居高位的权力者的气场。真正的权力者绝不轻易显露锋芒，他们往往云淡风轻，内敛深沉，不仅是因为格局大，他们不需要强调自己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场面上的主人。
他望向高塔的尖顶，明明没有太阳，他却眯着眼睛，像是有什么耀眼的东西在那里一般。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睛，无视在一旁轻声行礼的露丝，径直走进了图书馆，露丝连忙握紧黑匣子跟上。
这个男人就是赫尔海姆最大的权力者之一，历史悠久的赫尔墨斯家的家主，墨提斯的父亲，奥斯莱·赫尔墨斯。
排场略小，与他的身份很不匹配，哪怕一些小家族的家主出门的带的仪仗都要比这区区十几人壮观。但这是私访，所以没必要耀武扬威的，更何况伯爵根本不在乎这些。
赫尔墨斯家从不以形式为荣，手段不重要，他们要的是尽可能完美的结果。
伯爵脚步生风，露丝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简单说说情况吧，要简单，我不喜欢听废话，但也不要有遗漏。”伯爵头也不回地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颇具魅力。
露丝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中庭人来到这里已经两天，除了今天的早餐之外，与小姐没有任何接触，我一直在她身旁。”
她还把莫西和黑匣子的事告诉了伯爵，并把黑匣子出示给伯爵看，在此之前她没敢打开那个匣子。
伯爵只是瞥了一眼那个黑匣子，淡淡地说了句：“先留着”，然后就拐向了那仿佛无尽的螺旋一般的楼梯，他并不打算乘升降梯。
在直接面对柯里斯之前，他要巡视这座高塔的每一层，不让柯里斯他们有可乘之机。
看到伯爵大人往楼梯通道的方向走去，露丝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出声，默默地跟在后面。这块地方就是伯爵大人为墨提斯选的，她不认为伯爵大人会把有升降梯这件事忘掉。
高级皮鞋轻叩着古老的灰砖，这声音不断向上，不断向上，距离少年和少女越来越近。而伯爵的儿子，也就是那位精干青年，已经带着家臣扛着一个巨大的黑铁柜子进入升降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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