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成年礼
“众宾请上座。”中有司仪大声呼喊。
牧言首先带领牧氏之人上座。首位自然是他，底下牧兰，还有其他长闲不认识的人，看打扮，应该是牧氏的少爷小姐。牧兰其后为长闲长芩和其他的牧氏之人。
灵氏紧随其后。灵福一上座，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大吃特吃，他的后面乌泱泱地跟着很多人。灵氏的仆人见他们的小太子喜欢吃水果，忙招呼人来送多些。云氏的下人也识相，不等他们招呼，就又送上足够多的水果。
一个黑衣的女子缓缓走上座。她的步子并不轻快，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压抑，仿佛她正心事重重。女子面容洁白，容貌出众，额上细细碎碎地掉着碎发，她深黑色的瞳孔里投出幽暗的目光，那目光落到长闲身上，长闲顿时感觉透不过气来。
那女子的身后，有长闲熟悉的蓝无荩、蓝无极、蓝诉之和蓝埜等人。看来，这个女子是蓝氏的人。看她的地位，该是蓝氏太子——蓝夭夜。
蓝无极也发现长闲了。他满脸的惊讶，回头和蓝埜说话，蓝埜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长闲。他的唇语好像在说：“不可能，你中了黄泉花的毒，怎么可能不死！”
长闲笑着，用唇语对蓝埜道：“你不死，我就死不了。”
蓝无极他们明显地恼怒。蓝无荩悄声对蓝夭夜说明情况，蓝夭夜的眼神又投射了过来，并且这一次停留了许久。
牧言感觉到了异样，他轻声对长闲厉道：“注意些，别给我再惹出什么事端！”
最后是云氏。一众云氏的少爷小姐上场，都是长闲在行歌坐月宴上见过的。云千璃也在其中。她看到了牧言他们，可爱地朝牧言吐吐舌头。长闲碰碰牧言的肩示意他向云千璃打招呼。
牧言耸肩甩掉长闲，正经地对云千璃点点头。
“喂，你不会友好地笑笑吗？”长闲道。
“多管闲事。”牧言低声。
云深年族长上座。云渐凉也随意地在他的位置上撩衣而坐。
“诸位，感谢大家来参加犬子的成年礼。”云深年高举酒杯，一饮而尽。牧言他们也起身饮光杯中酒。有侍人替他们续上。
灵福底下一个青年率先说道：“云族长，这是我们木族灵氏的一点薄礼，还望您笑纳。”
有几人抬着一个大箱子上来。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金晃晃的。仆人轻轻拿出里面的东西呈上。是一把木剑。
“这是用我木族灵氏的木之力温养多年的驱邪树树干做成木剑，会散发出清香，有辟邪招运之奇效。”
“天下只此一把哦。”灵福道。
“多谢灵小侄儿。”云族长笑说。
牧言也招手示意人抬上来他的礼物：“云族长，这是我火族牧氏的送与渐凉的成年礼。早闻渐凉喜饰品，这是我牧氏珍藏许久的火明珠。寒冬里会散发热量，有驱寒保暖的作用。渐凉可把它打磨成珠饰佩戴，华美且实用。”
“牧侄儿有心了。”
蓝夭夜缓缓站起，向着门外点了点头。有人环抱着一个小盒子上来，盒子打开，一个花瓶被小心翼翼地拿起。花瓶里装的不是水，是黑红色的血。血之中，一朵妖艳的花绽放又合拢，合拢又绽放。花仿佛在呼吸，仿佛有生命。长闲觉得这朵花给他的感觉像极了蓝夭夜。一样的暗沉，一样的抑郁。
更诡异的是，长闲竟然说不出花的颜色。不是看不出，是无法形容。五颜六色的黑，五彩斑斓的红，五光十色的紫……花每开合一次，就会呈现出不同的但都同样难以言喻的颜色。
“黄泉池边黄泉花。谨以此花，献给云太子。”
众人哄吵起来。霎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长闲心烦意乱。
“蓝侄女，以黄泉花为礼，可有何意？”
“无意。”蓝夭夜慢慢说道，“好的东西，自然要献给云太子，献给和牧氏联姻的云氏。祝两族永结同心。”
人们的声音愈发的大。他们都在为蓝氏的礼物争吵，说此物不合时宜，该把蓝氏拉下去斩了。
黄泉花，这可是最恶毒的诅咒之物啊，怎么能当成成年之礼？！
“黄泉花，生长在鬼气最重的黄泉池旁，世人皆道它剧毒，殊不知，此花，联通人鬼二界。有此花，便可与鬼对话；有此花，便可了世间遗憾；有此花，便可寻到黄泉池。”蓝夭夜说的很慢，像是害怕有人听不清她的话，“而黄泉池，是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是所有禁忌之术的诞生地。”
蓝夭夜说到此处，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长闲，后目光又落回到云渐凉身上：“云太子，希望你可以喜欢。”
“喜欢，喜欢。”云渐凉大声说道，命人将它种在自己的床头边。
“妈的，也只有疯子会喜欢这么诡异的东西。”长闲暗骂。
“你休管太多。既然云渐凉发话说喜欢了，那其他人也没资格说什么。”牧言低声道，“也好险云渐凉没有什么意见，不然这里肯定会因为这朵黄泉花闹得不可开交。云渐凉的态度让其他有异议的人都不敢出声。”
“哈哈哈好，谢谢诸位的大礼。我再敬诸位一杯。”所有人又站起来和云族长敬酒。云族长把酒杯转向云渐凉：“渐凉，你来。”
云渐凉毫不在意地将一个水果送入嘴里：“我从不向云贼敬酒。你不配。”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议论之声纷然又起。
云璟着实急了，悄悄坐到云渐凉的身边：“太子，在众人面前你不能这样称呼爹。”云璟和云渐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我从不认他。”云渐凉用他那特有的疯疯癫癫的语气大声道。
“他们的事我略知一二。”牧言把声音压低，“云渐凉生母还在胎中就被指为是神钦定的风族族后，天生就要嫁给云深年，就连名字都要和云深年族长相配，被赐姓同‘云’，名为‘浅岁’。”
“云浅岁？确实和云深年相配。青梅竹马，应当情深义重。”长闲道。
牧言摇头：“云浅岁从小就被收到府中，教导怎么做一个好的风族族后。她被关在府中，被命令去学习和风族族后相匹配的知识和礼仪，竟很少有时间去见云深年，云深年也根本不会来见她。或许对云深年来说，云浅岁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反倒是云璟的生母，被派来照顾云深年的小侍女，她和云深年相爱了。”
长闲心里咯噔一下。
“云深年继位族长那天，云浅岁也成为了族后，并在那不久生下了云渐凉。可是，云深年不爱她，又不肯忤逆神的旨意去放她离开，云浅岁在云府里，整日郁郁寡欢。她终是在云渐凉十岁那年，在云渐凉面前，自杀了。”
长闲一时间无言，他开始同情那个疯子了。十岁那年亲眼见到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任谁都不会好过吧。他明白疯子为什么对云深年是这个态度了。
“渐凉，你来。”云深年没有责怪云渐凉，他温温和和地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娘，我没有资格要你去做什么。可是，今天是你的成年之日，你要拜你的母亲。”
众人的声音渐渐缓和下来，他们都安静地看向云渐凉。
云渐凉难得的不疯，脸上的神情正经起来。他衣袍上挂着的凤凰装饰叮叮当当地响。他走到中间，跪着，举起酒杯。
“渐凉，这一拜，我和你一起拜你母亲。”云深年也跪在他的旁边，“我愧对你母亲，愧对你。但我依旧无法决定我和她之间的情感。我不爱她，我没有错。”
“你错不在不爱她，你错在懦弱。懦弱于神的指令，不敢反抗，不肯放她去过她自己的生活。我母亲一生从未为她自身而活过，她活在你之下，活在神之下。”云渐凉声虽轻，但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我恨你，也恨被天下所信仰的神。”
云深年叹口气。
“渐凉，拜吧。”他道，“这一拜，拜你母亲。汝彼时生于她，她彼时死于汝眼前。天道多迷惘，生死终有竟时，茕茕孤身独立，孑孑不语一生。是你，也是你娘。”
“第二拜，拜风族。”云渐凉想走，云深年一把按住他，目光里竟带了乞求，“太子之身，太子之命。风族千千万万人，人亦千千万万名，汝守一方安定，汝念此间百姓名。汝为风族太子，风族太子冠汝名。
“第三拜，拜天下。四灵处山巅，云间雾气来。天地渺渺，尘世荒唐，轮回几何，阴阳为限。凤凰之力，凤凰之子，汝从天下来，汝归天下去。天下人信汝几分，汝之宿命有几分真。汝听天下人言，天下人供汝高堂上。
“渐凉，成年三拜毕。”
牧言首先带领牧氏之人上座。首位自然是他，底下牧兰，还有其他长闲不认识的人，看打扮，应该是牧氏的少爷小姐。牧兰其后为长闲长芩和其他的牧氏之人。
灵氏紧随其后。灵福一上座，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大吃特吃，他的后面乌泱泱地跟着很多人。灵氏的仆人见他们的小太子喜欢吃水果，忙招呼人来送多些。云氏的下人也识相，不等他们招呼，就又送上足够多的水果。
一个黑衣的女子缓缓走上座。她的步子并不轻快，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压抑，仿佛她正心事重重。女子面容洁白，容貌出众，额上细细碎碎地掉着碎发，她深黑色的瞳孔里投出幽暗的目光，那目光落到长闲身上，长闲顿时感觉透不过气来。
那女子的身后，有长闲熟悉的蓝无荩、蓝无极、蓝诉之和蓝埜等人。看来，这个女子是蓝氏的人。看她的地位，该是蓝氏太子——蓝夭夜。
蓝无极也发现长闲了。他满脸的惊讶，回头和蓝埜说话，蓝埜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长闲。他的唇语好像在说：“不可能，你中了黄泉花的毒，怎么可能不死！”
长闲笑着，用唇语对蓝埜道：“你不死，我就死不了。”
蓝无极他们明显地恼怒。蓝无荩悄声对蓝夭夜说明情况，蓝夭夜的眼神又投射了过来，并且这一次停留了许久。
牧言感觉到了异样，他轻声对长闲厉道：“注意些，别给我再惹出什么事端！”
最后是云氏。一众云氏的少爷小姐上场，都是长闲在行歌坐月宴上见过的。云千璃也在其中。她看到了牧言他们，可爱地朝牧言吐吐舌头。长闲碰碰牧言的肩示意他向云千璃打招呼。
牧言耸肩甩掉长闲，正经地对云千璃点点头。
“喂，你不会友好地笑笑吗？”长闲道。
“多管闲事。”牧言低声。
云深年族长上座。云渐凉也随意地在他的位置上撩衣而坐。
“诸位，感谢大家来参加犬子的成年礼。”云深年高举酒杯，一饮而尽。牧言他们也起身饮光杯中酒。有侍人替他们续上。
灵福底下一个青年率先说道：“云族长，这是我们木族灵氏的一点薄礼，还望您笑纳。”
有几人抬着一个大箱子上来。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金晃晃的。仆人轻轻拿出里面的东西呈上。是一把木剑。
“这是用我木族灵氏的木之力温养多年的驱邪树树干做成木剑，会散发出清香，有辟邪招运之奇效。”
“天下只此一把哦。”灵福道。
“多谢灵小侄儿。”云族长笑说。
牧言也招手示意人抬上来他的礼物：“云族长，这是我火族牧氏的送与渐凉的成年礼。早闻渐凉喜饰品，这是我牧氏珍藏许久的火明珠。寒冬里会散发热量，有驱寒保暖的作用。渐凉可把它打磨成珠饰佩戴，华美且实用。”
“牧侄儿有心了。”
蓝夭夜缓缓站起，向着门外点了点头。有人环抱着一个小盒子上来，盒子打开，一个花瓶被小心翼翼地拿起。花瓶里装的不是水，是黑红色的血。血之中，一朵妖艳的花绽放又合拢，合拢又绽放。花仿佛在呼吸，仿佛有生命。长闲觉得这朵花给他的感觉像极了蓝夭夜。一样的暗沉，一样的抑郁。
更诡异的是，长闲竟然说不出花的颜色。不是看不出，是无法形容。五颜六色的黑，五彩斑斓的红，五光十色的紫……花每开合一次，就会呈现出不同的但都同样难以言喻的颜色。
“黄泉池边黄泉花。谨以此花，献给云太子。”
众人哄吵起来。霎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长闲心烦意乱。
“蓝侄女，以黄泉花为礼，可有何意？”
“无意。”蓝夭夜慢慢说道，“好的东西，自然要献给云太子，献给和牧氏联姻的云氏。祝两族永结同心。”
人们的声音愈发的大。他们都在为蓝氏的礼物争吵，说此物不合时宜，该把蓝氏拉下去斩了。
黄泉花，这可是最恶毒的诅咒之物啊，怎么能当成成年之礼？！
“黄泉花，生长在鬼气最重的黄泉池旁，世人皆道它剧毒，殊不知，此花，联通人鬼二界。有此花，便可与鬼对话；有此花，便可了世间遗憾；有此花，便可寻到黄泉池。”蓝夭夜说的很慢，像是害怕有人听不清她的话，“而黄泉池，是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是所有禁忌之术的诞生地。”
蓝夭夜说到此处，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长闲，后目光又落回到云渐凉身上：“云太子，希望你可以喜欢。”
“喜欢，喜欢。”云渐凉大声说道，命人将它种在自己的床头边。
“妈的，也只有疯子会喜欢这么诡异的东西。”长闲暗骂。
“你休管太多。既然云渐凉发话说喜欢了，那其他人也没资格说什么。”牧言低声道，“也好险云渐凉没有什么意见，不然这里肯定会因为这朵黄泉花闹得不可开交。云渐凉的态度让其他有异议的人都不敢出声。”
“哈哈哈好，谢谢诸位的大礼。我再敬诸位一杯。”所有人又站起来和云族长敬酒。云族长把酒杯转向云渐凉：“渐凉，你来。”
云渐凉毫不在意地将一个水果送入嘴里：“我从不向云贼敬酒。你不配。”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议论之声纷然又起。
云璟着实急了，悄悄坐到云渐凉的身边：“太子，在众人面前你不能这样称呼爹。”云璟和云渐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我从不认他。”云渐凉用他那特有的疯疯癫癫的语气大声道。
“他们的事我略知一二。”牧言把声音压低，“云渐凉生母还在胎中就被指为是神钦定的风族族后，天生就要嫁给云深年，就连名字都要和云深年族长相配，被赐姓同‘云’，名为‘浅岁’。”
“云浅岁？确实和云深年相配。青梅竹马，应当情深义重。”长闲道。
牧言摇头：“云浅岁从小就被收到府中，教导怎么做一个好的风族族后。她被关在府中，被命令去学习和风族族后相匹配的知识和礼仪，竟很少有时间去见云深年，云深年也根本不会来见她。或许对云深年来说，云浅岁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反倒是云璟的生母，被派来照顾云深年的小侍女，她和云深年相爱了。”
长闲心里咯噔一下。
“云深年继位族长那天，云浅岁也成为了族后，并在那不久生下了云渐凉。可是，云深年不爱她，又不肯忤逆神的旨意去放她离开，云浅岁在云府里，整日郁郁寡欢。她终是在云渐凉十岁那年，在云渐凉面前，自杀了。”
长闲一时间无言，他开始同情那个疯子了。十岁那年亲眼见到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任谁都不会好过吧。他明白疯子为什么对云深年是这个态度了。
“渐凉，你来。”云深年没有责怪云渐凉，他温温和和地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娘，我没有资格要你去做什么。可是，今天是你的成年之日，你要拜你的母亲。”
众人的声音渐渐缓和下来，他们都安静地看向云渐凉。
云渐凉难得的不疯，脸上的神情正经起来。他衣袍上挂着的凤凰装饰叮叮当当地响。他走到中间，跪着，举起酒杯。
“渐凉，这一拜，我和你一起拜你母亲。”云深年也跪在他的旁边，“我愧对你母亲，愧对你。但我依旧无法决定我和她之间的情感。我不爱她，我没有错。”
“你错不在不爱她，你错在懦弱。懦弱于神的指令，不敢反抗，不肯放她去过她自己的生活。我母亲一生从未为她自身而活过，她活在你之下，活在神之下。”云渐凉声虽轻，但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我恨你，也恨被天下所信仰的神。”
云深年叹口气。
“渐凉，拜吧。”他道，“这一拜，拜你母亲。汝彼时生于她，她彼时死于汝眼前。天道多迷惘，生死终有竟时，茕茕孤身独立，孑孑不语一生。是你，也是你娘。”
“第二拜，拜风族。”云渐凉想走，云深年一把按住他，目光里竟带了乞求，“太子之身，太子之命。风族千千万万人，人亦千千万万名，汝守一方安定，汝念此间百姓名。汝为风族太子，风族太子冠汝名。
“第三拜，拜天下。四灵处山巅，云间雾气来。天地渺渺，尘世荒唐，轮回几何，阴阳为限。凤凰之力，凤凰之子，汝从天下来，汝归天下去。天下人信汝几分，汝之宿命有几分真。汝听天下人言，天下人供汝高堂上。
“渐凉，成年三拜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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