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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甲The Bastard(完)

    05、

    冯河一边收拾着现场,一边低声咒骂。不是害怕,而是烦躁,如果这个女人被人发现,那方锦那边就不好收拾了,冯河拿定了主意,方锦必须死,不然自己就危险了,可现在方锦不在,眼前这女人还没了,方锦作为楼上住户肯定会提高警惕,要是她发现家里有人进来的痕迹,那她说不定就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冯河抱怨着,空调风吹在他身上,他想到了什么,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最低,然后,顺着原路返回,他爬过无数次这种“路线”,他清楚,像这些楼房,过个一两天,上面的痕迹就会被灰和露水掩盖,所以他没必要担心。

    回到505,冯河关上窗户,把把手拉上,迅速向外走,自己得赶紧走了,虽然他对结束他人生命这件事并没有多大感受,而且他清楚这种小区的物业的负责程度,监控基本上一天覆盖,而且画质差,不完善,有些住户正常出入,但监控反而只拍到了进没拍到出。冯河见过有人因此被误会为小偷嫌疑犯的情况。

    但不论如何,自己不怕被抓却不想被抓,抓紧离开好点,他没拿任何东西,加快步伐离开505,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后便松开手离去,他听到后面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他没注意到,他关门关得似乎太用力了点。

    2008年10月,见警方半个多月还没动静,冯河再次开始行动,把几个没去过的政*府单位光顾了个遍。最后一次,他看见了保险柜里的建设文件,他不懂里面的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肯定是重要的东西,不是钱也不是贵重财物却能和它们一起放在保险柜里,那它的价值肯定比钱还要高。冯河拿走了文件,回家路上,他把文件拆分成十几份,塞进了垃圾桶,河道里。

    2008年10月20日,冯河在网吧和刚认识的女网友聊着几天后见面的事,后面,几个人压了上来。

    2008年10月22日,冯河接受了来自匡天明,或者说秦光,或者说蛐蛐的审讯,他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从单反玻璃的角度看去,他坐在审讯室右边。

    终章——选择和破坏

    2009年新年,去年是忙碌的一年,光鲜亮丽的能登牌面的有举国期盼,万众瞩目的奥运;阴暗肮脏的,不堪直视的有臭名昭著,罪大恶极的冯河(支队里没人再叫他蜘蛛)。支队难得可遇到一段修整喘气的时间。但在市民们还没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彩灯关掉;还没熄灭能容纳一家七八口共同用餐的围炉火锅;还没回归寂静,无“花朵”绽放响动的夜晚时,警局里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展新的工作,虽然有些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被人们时刻看到。

    匡天明也在新年后正式回归工作,支队众人给他开了个欢迎会。因为和其他人相比,他的“假期”长了点。

    “你怎么不生气?你不应该为她报仇吗?可你为什么连最基本的情感我都没看到?还是说,”冯河笑了笑,“你其实在心底里,有那么一丝丝赞同,或者说感激我做的?”冯河坐直身子,露出一个微笑,“不用谢,蛐蛐。”

    然后匡天明打了他,狠狠地打了他,还是段哥将他拉开才没让事态恶化。

    出于处罚和考虑到匡天明在这起案子中的重要功臣作用和特殊身份,加上段哥娄夏他们的担保,匡天明被停职了段时间,段哥把他的车借给了自己,娄夏给他申请到了奖金,告诉他好好去放松一下,锤子四眼他们帮自己搞定了检讨报告。打了人这件事,不说是停职处分什么的,奖金应该肯定是吹了的。因此匡天明觉得说是停职,更像是全局都在给他放假。

    他也确实好好休息了段时间,整天躺在床上,他没感到悲伤,也没感到愤怒,他有点恐惧。冯河说的是对的吗?在心底里,他是否在默认冯河是所作所为?他是否在庆幸?他是否觉得,他的母亲是活该?

    他的嵌甲症又犯了,但他没管,疼痛可以抑制胡思乱想,再说,他躺在床上,脚不需要落地。

    他陷入了恍惚,迷迷糊糊中将要入睡,他的耳朵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不要成为他们口中野种应有的样子。”匡天明猛地颤抖一下,惊醒,身体条件反射跳坐起来,他的脚撞倒墙,剧烈的疼痛传来,匡天明捂住脚发出呻吟声。疼痛一段时间后得到缓和,他低头喘着气。他在思考,刚才那句话,是自己在大脑入睡前进入了梦境听到的,还是自己脑子混乱出现的幻听,还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说话?

    不管如何,匡天明,隐约有了心中的答案。他起身,咒骂着该死的嵌甲症,一小步一小步走向厨房。饿死了。

    “你这个以后要多注意,平时要勤剪,要剪对了,买好点的指甲钳知道不,还要常清洁,你这不是得了就拔那么好解决的。”医生拿着工具说到。

    “医生,有个请求。”匡天明挪了挪身子。

    “嗯?什么?说。”

    “拔掉后,帮我破坏这个甲床。”

    匡天明走出了医院,他现在健步如飞,以后也是。那块折磨他的趾甲,在也不会出现,他一直试着缓解疼痛,减少疼痛,与疼痛共存,却几乎没考虑过彻底根除它,因为那片疼痛,是他坚硬的防御。

    现在,一切都消失了,疼痛没了,坚硬也没了。

    冯河选择挑出尖刺,用疼痛缓解和逃避疼痛。

    段哥选择了与疼痛共存,让疼痛约束自己。

    自己选择抛弃一块“护甲”,消灭疼痛,把自己无防备地暴露在外界的一切下。

    匡天明敲了敲脑袋,什么时候自己学着段哥说这些稀里糊涂的大道理了。匡天明发动汽车,他已经打了报告,今天归队。

    在一个红灯前,匡天明脚斜放在油门上,他稍稍使劲,脚趾扣了扣。又莫名其妙蹦出一个想法,没了“护甲”,这个脚趾不一定就是“孤立无助”的,至少它旁边,还有四个肩并肩的“伙伴”,而且,还有鞋子和袜子在。

    匡天明呵呵笑了一声,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

    ——完

    改编自真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