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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妙语连珠审青郎

    李若青当下就慌了神,举起的双手尴尬的有些发烫,想要收回来,却只觉得那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若青表弟,你不是说要去看看那清晨的竹林到底是何样的,怎么迷迷糊糊的跑到涵儿院门前来了?那竹林在涵儿院后呢。”柳絮儿环视了众人一圈,见苏沫涵神情无异,众丫鬟面露惊慌,再看看苏夫人面上厌恶的神情和苏老爷一脸的薄怒,不等李若青解释,抢在众人问话前,先声夺人的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李若青一听,伸出的双手急忙抱拳作揖,对着苏家夫妇行了一礼,抱歉的说道:“是,表姐不说我还在奇怪,明明按照小厮所说这竹园应在此处,怎么反倒变成了苏小姐的院落,也着实吓了我一跳。”

    “说的是呢,这大清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特地过来找涵儿玩儿的,就算涵儿再喜玩乐,这样早的时辰便有男子出现,怕也是不妥呢。”柳絮儿暗暗吁了口气,拿眼睛撇着苏沫涵高声说着。

    苏沫涵一听便急了,自桌案后绕过来,怒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男子出现便是不妥?大尾巴狼和我自小一处玩大的,他时常这个时辰来找我,又有什么不妥?!”

    柳絮儿听了,放心的笑了起来,转身看看皱起眉头的苏夫人,拿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角:“既是这样,我便放心了。”

    苏沫涵一愣,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又不愿在她面前显露出来,只好拿眼神向吴心蕊求助。

    吴心蕊正冷眼旁观,看到苏沫涵的眼神,轻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我原是不知道原来表少爷同小姐竟也像赵家少爷那般亲近呢?只是不知表少爷从几时开始同小姐如此玩的来的?若我所知不错,表少爷此次才是第二次登门吧?若如此,那便只能算是外客,一个外客同小姐的儿时玩伴相提并论,这…… 柳姨娘,我出身乡野不懂规矩,您说说,这可对?”

    柳絮儿嘴角的笑意一时晾在那里,她瞪着双杏核眼,皱着柳叶眉,细细打量着吴心蕊,张了张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原本被柳絮儿一番话气的不轻的苏夫人放松了些,想要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吴心蕊,静静的欣赏着柳絮儿的窘态。

    吴心蕊见柳絮儿吃瘪,突然一声歉意的笑,自顾轻拍了自己的嘴角一下:“哎哟,看我,表少爷毕竟是柳姨娘的亲戚,又怎么能算外客,是我失言了。”

    吴心蕊这话一出,柳絮儿的神情更是尴尬。

    她只是苏府的小妾,她的亲戚自然称不上是苏府的亲戚,若苏府给她面子,不提这些还好,若真叫起真来,她的亲戚怕连个外客都不是了。

    柳絮儿被气的咬牙切齿,可那吴心蕊明明是在自我告罪,她又发作不得,一时间,一口恶气窝在心口处,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堵的她使劲儿蹂躏着手中的帕子,不多时便双目含泪的看向了苏老爷,酥酥麻麻的唤了一声:“老爷~~~”

    苏老爷刚举起手来想要说话,吴心蕊又突然“咦”了一声,众人的目光再次向她看去。

    吴心蕊只顾盯着李若青的头顶,满脸疑惑的看了看柳姨娘,又看了看李若青,问道:“表少爷是来找竹林的?”

    李若青还在琢磨吴心蕊刚刚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让自家表姐没了说辞,突然听到她和和气气的问话,急忙应道:“是。”

    “表少爷来找竹林迷路了?”

    “是。”

    “那表少爷是未找见那竹林咯?”

    “未曾。”

    “那表少爷也未曾进过那竹林咯?”

    “未曾。”

    吴心蕊和李若青一问一答间,早已缓缓伸出手去。

    李若青此刻再也不敢轻举乱动,只是抱着拳躬着腰,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纳罕着这吴心蕊的意图。

    吴心蕊的手缓缓的落在李若青的头顶,轻轻一扫,八九片竹叶便轻飘飘的掉落下来,正巧落在李若青的脚边。

    李若青一慌,急忙后退了几步,似想要通过同那竹叶的距离来声明自己同那些竹叶无关。

    柳絮儿一惊,举手抬向吴心蕊,似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已经迟了。

    苏夫人一怒,转头略带责备的看了看苏老爷。

    苏老爷一疑,轻轻拍了拍身旁夫人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若青偷眼观察众人神情,眼睛提溜乱转着想着托辞,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袍子上来回搓了搓。

    只是他刚一动作,吴心蕊又是一声“咦?”

    李若青一个哆嗦,抬眼向她看去,不知又是何事。

    吴心蕊正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灰袍瞧,见李若青看她,便笑道:“表少爷昨日可是在房中合衣而眠的?”

    有了刚刚的问话,李若青此刻谨慎起来,不曾答话,自己先看了看自己的衣袍。

    衣袍上皱皱巴巴的,若说不曾合衣而眠,这些褶皱怕也难以解释,于是硬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是。”

    “这可真是奇了,”吴心蕊说着,转头看向苏沫涵:“看来府中有人偷懒呢,表少爷的屋子怎么满是泥土,竟沾染在衣袍上了。”

    “这这这,怕是昨日来的路上沾染的,未曾换衣……”李若青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自家表姐。

    柳絮儿眉头一皱,有心想帮,可是又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顺着李若青话帮腔道:“怕是路途遥远,表弟不时下车活动身子,沾到袍子上的也未可知。”

    说着,柳絮儿上前两步,拉了李若青的手,对苏老爷说:“我带表弟去换件衣裳,这样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苏老爷还没说话,苏夫人边点头边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确实不成体统。”

    “柳姨娘别急啊~”吴心蕊见了,笑着绕到两人身前,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二人片刻。

    李若青被她看的发慌,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柳絮儿身后藏。

    柳絮儿硬撑着,直视着吴心蕊的眸子,讥讽道:“没想到这小蕊姑娘初来乍到,却事事留心,处处留意,全然不似那些山野村妇般不知礼数呢。”

    “山野村妇一向耿直,小蕊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你便多担待些。”

    不等吴心蕊反驳,苏夫人早已开口,柳絮儿听了,愤愤的不再多说,只想拉了表弟快快走人,可是那吴心蕊却稳稳的挡在身前,不动分毫。

    吴心蕊听了苏夫人的话,便装模作样的给柳絮儿行了一礼:“小蕊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柳姨娘见谅。”

    柳絮儿刚想摆手大度的让她起身退下,不成想那吴心蕊不等她说话,早已自己起身,转到了李若青背后说道:“表少爷这路上下车休息难道还在地上打滚了不成?”

    众人听了都急急的想看他的后背到底是何模样。

    李若青原本一脸的茫然,听到吴心蕊的话,突然一惊,急忙往柳姨娘身后躲。

    柳絮儿不知原委,心下自是好奇,拉着李若青的手一个用力就将他抻到了身前。

    李若青的后背上直到脖颈处都是泥污,细看过去,那泥污中甚至还沾有些腐烂了的竹叶。

    李若青心中紧张,眼见众人看着自己的后背都不说话,更是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