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W市沦陷
W市，圣殿基地。
“大人，检测报告。”
硬质鞋底踩出的节奏停在幕帘之前，来人囫囵个儿笼在黑色的罩袍下，奉起的双手覆着黑色手套，托了个档案袋，封口正印了金色剑纹。
幕帘后立个人影，繁重的礼服压在身上，动作却丝毫不显迟钝，转身接了档案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叶岩。
她头顶的白发、微垂眉眼间的怜悯慈悲都在此刻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性来，半颗眼瞳藏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沉沉的，一眼望不见底。
来人丝毫不敢抬头，脖子低得快弯折下去，高举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
“去吧。”
指尖划过剑纹，留下一抹血线，血线没进纸里，连带着纹饰一同消失了。
叶岩动作一顿，又道，“之后不必再监视他们了。”
“是。”
那人退了，叶岩才把资料抽出来，摊在了桌面上。
那纸看起来厚，可只有薄薄的三张，像是某种生物，纸面泛着生机的光泽，微不可察地起伏涌动，细细看去，又似幻觉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纸上文字仿佛稚童胡乱涂抹，蝌蚪一样在纸面游弋，看久了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叶岩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那些文字便乖乖找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稳定了下来，释出浅淡的灰雾，轮廓勾勒成中州文的形状。
【目标定位成功，时间线编号E—13067325（高度怀疑主时间线）。主要信号存在，未发现核心信号，锚点信号弱，探测仍在继续。
监控目标1：秦德，511专案组组长、最终负责人，W市刑安局代理队长，携带目标碎片，较高污染抵抗，危险程度低，目前困于死亡游戏内测5-噩梦序列-581繁衍。
监控目标2：方毅，代号红仵作，鬼门镇封门村，与其携带的红衣鬼物同命，危险程度极高，目前处于临界状态，目前困于死亡游戏内测5-噩梦序列-581繁衍，极有可能堕落为污染物。
其他目标搜寻中。】
【检测到其他时间线存在，匹配编号E—13077327，主要信号残缺，核心信号弱，锚点消失。信号持续减弱中，疑似碎片碰撞，目前已摧毁百分之六十。
检测结果：锚点变异信号存在，时间线混乱导致？定位指向主时间线；红焱信号存在，异常波动，无法判定；主要信号数据偏移。】
【当前时间线O—467456检测结果：锚点信号持续增强，影响因子强度达主时间线（疑似）23％，核心信号模拟稳定，主要信号模拟进度达6％。
已模拟目标：陆鼎峰；
目标状态：休眠中。
目标资料：陆鼎峰，化名高泰，高先生，携带目标碎片，不稳定操控时间线能力，濒死触发，加重污染。
已模拟目标：季林；
目标状态：已投放。
目标资料：身份资料缺失，自发唤醒中，污染程度稳定稳定于C级，精神状态稳定，目前可控。】
E—13067325，主时间线。
W市，夜，明月皎洁、繁星闪烁。
“轰隆——”
惊天动地一声雷鸣惊醒几个街区的人。
雾从天而降，沉甸甸地压下来，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几个呼吸间已经充满了整座城市，诡异地与周边城市泾渭分明，像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了下来。
从地下传来的警报声震天响，很快取代了间歇发作的雷声，在民众敏感的神经上跳起了踢踏舞。
不过片刻，警报声消失了，整座城都安静了下来。
雾太浓，连光也寂静，圆月与CI皆隐，徒留下在雾中弥散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漫漫微光，说不上黑，可也不觉得亮堂，那是一种古怪的，像是被泡进羊水，在鸡卵中直面穿透一切的、如九天之上洒下的圣光般的错觉，浓雾的粘稠在密闭的房间里也感同身受。
小姑娘站在窗边，小手扒在玻璃上描摹，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窗外的雾。
粒子般飘飘荡荡，跳跃着轻轻叩击玻璃，仿佛沙子细细簌簌落下，又似记忆里那场初雪，拉扯着拽入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幻想。
女孩儿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踮着脚去勾阳台门把手。
门开了。
屋内刹那间也坠入死寂之中，线性灯也一瞬间熄灭，唯一发光的就是女孩直视雾气的眼睛，那像是漫天星辰，镌刻着整个宇宙的璀璨。
隐隐绰绰的人影闪回般在房间里闪烁游荡。
整座小楼暗淡下去，消失在茫茫雾野。
隔壁S市。
作为邻居城市，S市的特事部基地也是兵荒马乱地忙活了一晚上。
刑安局，凌晨。
男人屁股底下拖着办公椅飘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探出脑袋道，“苒姐，特事部那边来人了。”
自许龙渊死后，刑安局又换了好几个队长，可惜活得都不久，没人愿意接这么个烫手山芋，最后就落在了万俟苒头上。
按理说，以万俟苒的履历是不太可能在这么个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的，虽然也算光彩，但她才二十多岁，婴儿肥都没有褪去，但无奈如今这职位实在是危险，万俟苒又刚好不怕危险。毕竟年轻，总还有热血和闯劲，勇敢到近乎莽撞，脑袋一热就不管不顾地钻进了这个看不见光的漩涡。
她长了张娃娃脸，两颊肉肉的，笑起来很甜，还有两个酒窝，凤川来的，说话声调也软，师父说她震慑不住犯人，可后来，娃娃脸成了凤川罪犯最害怕的脸。
浩如烟海的文件里冒出一双写满困顿的眼睛，恹恹的语气，“直接过来好了。”
得令，男人又飘了回去。
不多时，一个金发少年走进了办公室，把门一关，兀自坐在了办公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搁在桌上，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埋在文件堆里的女人。
许久，万俟苒缓叹了口气，手上开始归拢起资料来，“这次要怎么配合？”
“李观南，身份信息现在应该已经录入系统了。”少年道，“这次我们一定能抓到鬣狗！”
“编码破译成功了？”
“嗯，黎明那边出人破译的，说是一个叫……胡若的人？听说梧桐留下的证据也是他和……宋队带回来的。”李观南唉声道，“梧桐前辈牺牲那么多才留下的线索，我们甚至破译不出来，还要靠外人帮忙。”
“至少没白白牺牲。”万俟苒道，“话说回来，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李观南瞧出她不愿意多讨论特事部相关的事，只好回答，“发布通缉令，资料上都写了，信安那边也会配合。”
万俟苒当即动了起来，从抽屉里翻出执行手环，三下五除二调了资料出来，随后点开新文档粘贴了个模板开始写通缉报告。
见她忙得昏天黑地，李观南也不好再留下来多嘴什么，又默默离开了。
虽然犯罪视频里涉及的犯罪嫌疑人大部分都是随即作案，但对方主动总结了哪些案件真正对应哪些人，也算是减少了刑安同事们的工作量，到底也摸出些规律来。
其中鬣狗的规律最明显，他特别喜欢对那些高干子弟下手，特别是其中滥用权势的败类。
万俟苒心下想着这恶人竟也有那么几分正义感，可惜是个精神不那么正常的罪犯。
这一翻开李观南的资料，才发现什么叫精神不正常。
李观南，男，19岁，不出意外的自幼丧母，三岁丧父，在福利院长大的李观南生动说明了什么叫天生坏种，小时候无缘无故暴打福利院的其他小孩儿，偷摸抢骗，连楼下花坛都让他给薅秃了，把老师推进水里，在要把他赶走的校长茶杯里放杀虫剂、农药等等等等，在公共教育学校里和同学打闹下死手，拽人家女同学的辫子拖行……终于等他成年了，失手打死了人……这生生打死的，谁能说是失手啊？
万俟苒看得生气，连脑子转得都快了些，灵光一闪，想了个主意。
把报告发给信安那边，万俟苒转头就把副队的徒弟叫了进来。
青年看着万俟苒把门关上，谨慎地双手抱胸，退了几步，“苒姐，我犯什么错了？您有什么话好好说……”
“叫什么苒姐，我可比你还小几个月呢！”万俟苒笑眯眯道。
见她笑容甜美，青年脸色剧变，立即低下头，把脑袋凑了过去，话中甚至带了泣音，“要不您还是揍我一顿吧？”
“……”
万俟苒毫不客气地在他脑瓜顶上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这有件事要你办，而且……只有你能办。”
“什么事？”青年歪着脑袋仰视万俟苒。
万俟苒实在受不了他扭曲的造型，绕到身后，拎着领子把人拽了起来，“站好了，资料都摆好了，你去看一看，能记多少记多少，然后想办法放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青年大惊，“您！您想害我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万俟苒无奈，“所以，你得看着点，等信安发了通缉令再一点点放，网络舆论什么的，你不是最擅长了？”
“……”青年沉思片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少废话！一句话！干不干？”
“干！”
“
“大人，检测报告。”
硬质鞋底踩出的节奏停在幕帘之前，来人囫囵个儿笼在黑色的罩袍下，奉起的双手覆着黑色手套，托了个档案袋，封口正印了金色剑纹。
幕帘后立个人影，繁重的礼服压在身上，动作却丝毫不显迟钝，转身接了档案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叶岩。
她头顶的白发、微垂眉眼间的怜悯慈悲都在此刻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性来，半颗眼瞳藏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沉沉的，一眼望不见底。
来人丝毫不敢抬头，脖子低得快弯折下去，高举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
“去吧。”
指尖划过剑纹，留下一抹血线，血线没进纸里，连带着纹饰一同消失了。
叶岩动作一顿，又道，“之后不必再监视他们了。”
“是。”
那人退了，叶岩才把资料抽出来，摊在了桌面上。
那纸看起来厚，可只有薄薄的三张，像是某种生物，纸面泛着生机的光泽，微不可察地起伏涌动，细细看去，又似幻觉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纸上文字仿佛稚童胡乱涂抹，蝌蚪一样在纸面游弋，看久了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叶岩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那些文字便乖乖找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稳定了下来，释出浅淡的灰雾，轮廓勾勒成中州文的形状。
【目标定位成功，时间线编号E—13067325（高度怀疑主时间线）。主要信号存在，未发现核心信号，锚点信号弱，探测仍在继续。
监控目标1：秦德，511专案组组长、最终负责人，W市刑安局代理队长，携带目标碎片，较高污染抵抗，危险程度低，目前困于死亡游戏内测5-噩梦序列-581繁衍。
监控目标2：方毅，代号红仵作，鬼门镇封门村，与其携带的红衣鬼物同命，危险程度极高，目前处于临界状态，目前困于死亡游戏内测5-噩梦序列-581繁衍，极有可能堕落为污染物。
其他目标搜寻中。】
【检测到其他时间线存在，匹配编号E—13077327，主要信号残缺，核心信号弱，锚点消失。信号持续减弱中，疑似碎片碰撞，目前已摧毁百分之六十。
检测结果：锚点变异信号存在，时间线混乱导致？定位指向主时间线；红焱信号存在，异常波动，无法判定；主要信号数据偏移。】
【当前时间线O—467456检测结果：锚点信号持续增强，影响因子强度达主时间线（疑似）23％，核心信号模拟稳定，主要信号模拟进度达6％。
已模拟目标：陆鼎峰；
目标状态：休眠中。
目标资料：陆鼎峰，化名高泰，高先生，携带目标碎片，不稳定操控时间线能力，濒死触发，加重污染。
已模拟目标：季林；
目标状态：已投放。
目标资料：身份资料缺失，自发唤醒中，污染程度稳定稳定于C级，精神状态稳定，目前可控。】
E—13067325，主时间线。
W市，夜，明月皎洁、繁星闪烁。
“轰隆——”
惊天动地一声雷鸣惊醒几个街区的人。
雾从天而降，沉甸甸地压下来，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几个呼吸间已经充满了整座城市，诡异地与周边城市泾渭分明，像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了下来。
从地下传来的警报声震天响，很快取代了间歇发作的雷声，在民众敏感的神经上跳起了踢踏舞。
不过片刻，警报声消失了，整座城都安静了下来。
雾太浓，连光也寂静，圆月与CI皆隐，徒留下在雾中弥散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漫漫微光，说不上黑，可也不觉得亮堂，那是一种古怪的，像是被泡进羊水，在鸡卵中直面穿透一切的、如九天之上洒下的圣光般的错觉，浓雾的粘稠在密闭的房间里也感同身受。
小姑娘站在窗边，小手扒在玻璃上描摹，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窗外的雾。
粒子般飘飘荡荡，跳跃着轻轻叩击玻璃，仿佛沙子细细簌簌落下，又似记忆里那场初雪，拉扯着拽入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幻想。
女孩儿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踮着脚去勾阳台门把手。
门开了。
屋内刹那间也坠入死寂之中，线性灯也一瞬间熄灭，唯一发光的就是女孩直视雾气的眼睛，那像是漫天星辰，镌刻着整个宇宙的璀璨。
隐隐绰绰的人影闪回般在房间里闪烁游荡。
整座小楼暗淡下去，消失在茫茫雾野。
隔壁S市。
作为邻居城市，S市的特事部基地也是兵荒马乱地忙活了一晚上。
刑安局，凌晨。
男人屁股底下拖着办公椅飘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探出脑袋道，“苒姐，特事部那边来人了。”
自许龙渊死后，刑安局又换了好几个队长，可惜活得都不久，没人愿意接这么个烫手山芋，最后就落在了万俟苒头上。
按理说，以万俟苒的履历是不太可能在这么个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的，虽然也算光彩，但她才二十多岁，婴儿肥都没有褪去，但无奈如今这职位实在是危险，万俟苒又刚好不怕危险。毕竟年轻，总还有热血和闯劲，勇敢到近乎莽撞，脑袋一热就不管不顾地钻进了这个看不见光的漩涡。
她长了张娃娃脸，两颊肉肉的，笑起来很甜，还有两个酒窝，凤川来的，说话声调也软，师父说她震慑不住犯人，可后来，娃娃脸成了凤川罪犯最害怕的脸。
浩如烟海的文件里冒出一双写满困顿的眼睛，恹恹的语气，“直接过来好了。”
得令，男人又飘了回去。
不多时，一个金发少年走进了办公室，把门一关，兀自坐在了办公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搁在桌上，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埋在文件堆里的女人。
许久，万俟苒缓叹了口气，手上开始归拢起资料来，“这次要怎么配合？”
“李观南，身份信息现在应该已经录入系统了。”少年道，“这次我们一定能抓到鬣狗！”
“编码破译成功了？”
“嗯，黎明那边出人破译的，说是一个叫……胡若的人？听说梧桐留下的证据也是他和……宋队带回来的。”李观南唉声道，“梧桐前辈牺牲那么多才留下的线索，我们甚至破译不出来，还要靠外人帮忙。”
“至少没白白牺牲。”万俟苒道，“话说回来，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李观南瞧出她不愿意多讨论特事部相关的事，只好回答，“发布通缉令，资料上都写了，信安那边也会配合。”
万俟苒当即动了起来，从抽屉里翻出执行手环，三下五除二调了资料出来，随后点开新文档粘贴了个模板开始写通缉报告。
见她忙得昏天黑地，李观南也不好再留下来多嘴什么，又默默离开了。
虽然犯罪视频里涉及的犯罪嫌疑人大部分都是随即作案，但对方主动总结了哪些案件真正对应哪些人，也算是减少了刑安同事们的工作量，到底也摸出些规律来。
其中鬣狗的规律最明显，他特别喜欢对那些高干子弟下手，特别是其中滥用权势的败类。
万俟苒心下想着这恶人竟也有那么几分正义感，可惜是个精神不那么正常的罪犯。
这一翻开李观南的资料，才发现什么叫精神不正常。
李观南，男，19岁，不出意外的自幼丧母，三岁丧父，在福利院长大的李观南生动说明了什么叫天生坏种，小时候无缘无故暴打福利院的其他小孩儿，偷摸抢骗，连楼下花坛都让他给薅秃了，把老师推进水里，在要把他赶走的校长茶杯里放杀虫剂、农药等等等等，在公共教育学校里和同学打闹下死手，拽人家女同学的辫子拖行……终于等他成年了，失手打死了人……这生生打死的，谁能说是失手啊？
万俟苒看得生气，连脑子转得都快了些，灵光一闪，想了个主意。
把报告发给信安那边，万俟苒转头就把副队的徒弟叫了进来。
青年看着万俟苒把门关上，谨慎地双手抱胸，退了几步，“苒姐，我犯什么错了？您有什么话好好说……”
“叫什么苒姐，我可比你还小几个月呢！”万俟苒笑眯眯道。
见她笑容甜美，青年脸色剧变，立即低下头，把脑袋凑了过去，话中甚至带了泣音，“要不您还是揍我一顿吧？”
“……”
万俟苒毫不客气地在他脑瓜顶上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这有件事要你办，而且……只有你能办。”
“什么事？”青年歪着脑袋仰视万俟苒。
万俟苒实在受不了他扭曲的造型，绕到身后，拎着领子把人拽了起来，“站好了，资料都摆好了，你去看一看，能记多少记多少，然后想办法放出去，闹得越大越好。”
“？？”青年大惊，“您！您想害我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万俟苒无奈，“所以，你得看着点，等信安发了通缉令再一点点放，网络舆论什么的，你不是最擅长了？”
“……”青年沉思片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少废话！一句话！干不干？”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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