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归
【祝旅途结束愉快！】
【欢迎回归！】
苏宁安的脑海中响起一段机械声。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毫无感觉。
不久之后，一段段不可阻挡的画面接连在他脑海中呈现：他在莫名其妙的矿车上飞驰，然后到了一个色彩扭曲的世界，那里有一个纯白色的平台，有个自称米学本的青年男人开始介绍，集体穿越的众人，而后就是穿越到一个满是丧尸和怪物的世界，在那里第一天“死了”两人，第二天又“死”了一人，之后直到第七天之前都没有太大伤亡——除了被黄源打“死”的大妈外，中间的许多战斗场景也被串了起来，接连出现到他脑海中。
到了第七天，他们将要迎战尸潮，艰苦的应战，啤酒肚男的小动作，以及后来啤酒肚的偷袭以及武真和啤酒肚的被杀，后来的肌肉人形，后来的念动力......这里画面渐渐加快。
后来的离开、行进，清道夫一般的巨人丧尸，会说话的猩猩族群，人工智障一般的“人类庇护所”，不可遏制的虚弱，不可改变的“死亡”，孤身一人的继续行进，遇见末世土著父女，在“梦”里过了十年模糊的生活，最后几乎绕了大半个世界看到大海......
这些画面流转下来，苏宁安精神已经有些疲累了，不过画面的流转并没有结束，而是开始了一个新的场景：
连文市医院，一个男孩出生了，被取名为【苏安】，在两岁时又改作【苏宁安】，取平安宁静之意。
男孩非常地适应这个名字，莫若说因为他本身如此，名字才显得适应他。他出奇的安静，几乎不叫人，除了出生那一会之外几乎不哭闹，加上其样貌异常的可爱，很受人喜欢.....
这些画面如同放电影一般，但是苏宁安本身却是以亲身经历的视角去看的。
自然，他也知道一些“内幕”，比如他总是忘记事情，事情在他脑海中经常变得模糊，所有事情都是如此，但是一些基本的概念知识却总能在他脑海中留存，所以他养成了少说话的习惯，靠着观察维持自己的“正常”。
至于为什么要维护这种“正常”，他也无从得知，或许是因为其他人无法理解他的“异常”吧。
再说了，人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常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的，或者有时错误地理解了自己的意图，以至于事后怅然若失，所谓的“意图”大约也就是后来人依着前面事件的发展反推出来的吧。
画面还在继续：他过了幼儿园，将要上小学，果然有个叫作“韩楚媛”的女孩子来做他的邻居，他们如此一同生活了几乎六年，之后就是她去上外地的大学，两边住址改换，然后——
他失忆了。
这好像是一种和奇妙存在的奇妙交换：苏宁安在即将上初中的时候失去了几乎所有记忆，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但作为和某个存在的交换，他获得了“感情”，和常人相比一般甚至于更加强烈的“感情”。
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上，实际上是可以和“欲望”划上等号的。
在过去的岁月中，由于经常忘记事情而淡薄的感情，由于韩楚媛长期陪伴又逐渐恢复的感情，又在一次无边忘却中得到加强。
只是，他的双目不知怎的渐渐模糊，家人认为这是看书造成的近视，而他只能戴着厚重的眼镜。于是在身体成长的关键阶段，面庞在重量的压迫下畸形地生长，原本可爱的面庞渐渐变得平平无奇。
苏宁安的心在加强的感情中慢慢变得躁动，青春少年的欲望在心中野蛮生长。
可是躁动本身便常常使得欲望这个主体连连失望，例如当他期待自己能像一个冷酷的男孩一样的时候，躁动的内心便会打乱一切。
他无法沉下心来，横冲直撞的纷乱的思绪使他的身心受到了摧残，几乎抵消了他本身的特殊，在这其中他常常感到孤独寂寞，有时又感觉自己将要被撕成两半。他几乎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这种躁乱在他初二的时候渐渐达到顶点，而后渐渐降下。不过他倒是感受到了某种新的命运即将降临到他身上。
果然，在他即将高中的时候，在他心绪渐渐平复的时候，他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人告诉他这是“主神空间”。
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他的感情在末世中渐渐淡薄，而后在“梦里”生活了十年之后又回归。
反反复复，累死了。
之后的“影片”不再继续流转，苏宁安的世界再次变为一片漆黑。
某个时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回归控制。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赁屋的天花板，上面被粉刷成雪白色，清晨的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来。
苏宁安看了一眼闹钟。
【八月二十五日06:01:01】
这闹钟快了，他这样想到。
二十七号就要去学校，军训。他这样想到，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呆呆地望着窗户，它在他睡觉前就会被关上——为了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而现在那里透着清晨泛白色的光，窗外事物的色彩模糊地映照在上面。
苏宁安回想着过去，他在地星的生活已经很明晰了，他做了什么也都一清二楚，刚刚放的“电影情节”他也全都记住了。
只是由于“放电影”的顺序原因，他总觉得自己是先去了那个荒芜的丧尸世界，而后“苏宁安”才在地星出生。
如此，他在那个世界杀丧尸杀怪物的事情也仿佛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苏宁安心念一动，面板出现在他面前：
【名称：叶凡】
【年龄：15.9（26.0）】
【属性：】
【基础属性:】
【体质/力量/速度/耐力/耐打击程度等描述：8（10.8）】
【敏捷/神经反射/反应速度等描述：10（11.2）】
【精神/精神力/念能力/魔能力等描述：19（23.2）】
【剩余永久自由基础属性点：2】
【增加项：】
【异能/超能力/觉醒力/超凡力等描述：精神视觉、身体控制、潜能爆发、念动力、不明】
苏宁安从床上坐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异常的，和没强化过一样。
赁屋很小，仅有一个卫生间，剩下的空间被一张床，两张桌子，三张椅子挤占得几乎没有空间可以剩下。
苏宁安走到靠窗的桌子前面，翻找了一会抽屉，翻出了一张临水市地图，大致看了一下：
离他最近的是花苑小区，在他的位置偏北一些，他本身所在是临水市DC区。其次就是名林小区，在靠近市中心的北城区。距离第三远的不是同属临水市的青冈村，而是连文市南城区的新宾小区。
地图上面的临水市像是一个两头翘起的小船，它的北边是像一个圆球似的连文市。苏宁安的赁屋在小船的东南，连文市的南城区在临水北城区以北过去不远，而青冈村说是属于临水市，但其实只是处在西北边上的郊区小镇罢了，到市中心的距离还比不上外市的新宾小区。
苏宁安又找了一会，找到了了处在XC区的临水第二公墓。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他换上出门的衣服，把地图放进背包，带了一些坐公交车的零钱，走出了赁屋。
关上防盗门的时候，他瞟了一眼面板，在准备的过程中他有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地增强，但是也过于缓慢了。
看了一眼，点数没涨，至少小数点后一位没涨，小数点一位以后的数字没有显示。
外面，天已经亮了，但是太阳还没有露脸，空气还有些凉。
苏宁安走在路上，周围的路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到公交站的时候那里已经积累了七八个人。
他看了一下站牌，按着刚刚地图上面的记录找到47路，之后就是等待。
运气很好，没有两分钟47路就到了，一些人伴着苏宁安一同上了公交。
车上没什么人，司机沉默寡言，瞄着再没有人上下车就按下关门按钮。
【请乘客扶好坐好......】
大家各自找到有一定间隔的位置坐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有人昏昏欲睡，有人无所谓地带着耳机，有人抓紧时间背着高中课本，就是没有人说话。
苏宁安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路旁的景物渐渐倒退，公交车上机械的乘务员播报正常响起，天边的云慢慢染上了晨曦的金黄。
苏宁安有些恍如隔世，不是因为他刚刚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天——那在他记忆中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种不真实感来自他本身心态的变化。
在到另一个世界之前，在他恢复自己的记忆之前，他通常是抗拒外出的。同时，对于独自生活，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本身性格也有些内向，但是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我现在算是什么状态呢？苏宁安在心里面微微问了一下，并且懒得回答自己。
【临水广场到了，下一站是...临水市第一中学】
有些明显像是学生的人下了站，苏宁安这个看起来也像是学生的人没有下车，而是隔着有些灰尘的车窗看向第一中学那座高大的大门，心里想的是：这窗子好歹也得擦一下......
公交车开上了跨过玄江的大桥，苏宁安才发现原来旁边的车窗可以打开，而他以前坐的公交车都是不许打开车窗的。
“咔嚓...”
拉开车窗的过程受到的阻力有些大，或许里面了些灰尘，又或许窗玻璃边角的胶体出了毛病。
窗外可以看见一条大江自西向东流去，顺着江水的流向还可以看到下游的另一座桥，以及上面的黑点一样的行人车辆。苏宁安知道上游也有几座桥，单是临水这座城市就在玄江上架了七八座桥，而且几年来还在加建。
清晨的凉风拂过江面，带着水汽和凉意掠过公交车，几缕风漏进了苏宁安开的窗户。江面上晨曦的光随波跳跃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明亮。
苏宁安不远处的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被风吹到，穿着短袖的他打了个冷战，苏宁安又把窗给关上。
苏宁安的心绪不禁飘向远方：一个人的感情何以如此变化呢？依靠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变化的节点为何如此巧合呢？难道真的有一个类似于人的意志控制着一切么？
过了大约20分钟，公交过了玄江，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他又想到：穿越到别的世界的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呢？如果真的是所谓“灵魂穿越”而本体待在原来的时空不动的话，那么在另一个世界的死亡算不算死亡呢？死亡的定义，到底又该怎么算呢？
这样思想着，花苑小区到了。
下了车，走到小区的大门，还好这里的小区不是非住户不得入内的（大概），苏宁安顺利地通过本来就开着的大门。入目是一栋的大楼，看起来是近年新建的，楼房侧身有着蓝底白体的大大的数字“1”，只是不知道是贴上去的还是刷上去的。
按着顺序，找到了5栋，上了二楼，找到了205室。
在苏宁安自己反应过来以前，身体就已经走到了门前，而且已经敲了三下。
倘若他们根本没能回来？
这样的想法浮出水面——早该浮出水面了，但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才出现。
三声轻响回荡在稍显阴暗的走廊内，苏宁安这才发现自己走上来的时候脚步过于轻了，以至于声控灯都没能启动。
门的那边毫无回应，苏宁安也没能听见那边有任何的脚步声，或者说三声响过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走廊依旧黑暗，声控灯依旧没能激发。
也许是我敲得太轻了......苏宁安这样想到。
“咔嚓。”
当苏宁安将要去敲第二回的时候，门开了，一声轻响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一名头发杂乱的女青年出现在他面前，她身着睡衣，眼神朦胧，甚至看到苏宁安的时候还慵懒地打了个轻轻的哈欠。
“你找谁？”
苏宁安眼神一凝。
这张脸是韩楚媛无疑，但是她刚刚穿越时候的衣服不是这一套。难不成“死去”的人会失去记忆？
“小孩，你是谁啊？”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苏宁安，这样问道。
苏宁安的眼波顿时平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阴暗走廊的空气似乎弥留着昨夜的复杂气味。
韩楚媛突然笑出来，俯下身子说道：
“啊，原来是，我的宁宁！”
她搂过苏宁安，亲热的笑着。
走廊里面的声控灯被笑声惊得亮起来，走廊里面的事物显露得清清楚楚......
进了韩楚媛现在的住处，苏宁安发现这里要比他的赁屋大不少，不过却有些凌乱，有两间卧房，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和一个阳台，阳台上撒着上午的阳光，韩楚媛的一些私人衣物被风吹得偏离了竖直方向，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刚刚到七点。
韩楚媛拉着苏宁安在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
苏宁安也轻轻笑着，问道：“感觉怎样？”
“身体有在变强。”
“记忆方面呢？”
“记忆么？感觉打丧尸的记忆都淡薄了，像是看电影一样，里面的情节全都记得，只是很难和里面的人物共情，不过该感动当然还是要感动的。一样？”
“一样。还多了一点东西。”
“多了什么？”
“把我以前的记忆都看了一遍，我现在算是有过去的人了。”
“难怪。”韩楚媛笑着说。
“难怪刚刚我见你就觉得你怪怪的，总觉得你是不是在我走之后经历了什么，情感方面和印象中的大不一样......唔...也不能这样说，和那十几天里面的印象差很多，但是和之前六年里的印象又很近。”
“确实经历了一点事，”苏宁安点点头；“遇见了一对土著父女，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梦，虽然后面梦的情况模糊了。”
“梦？”
“就是坐在驾驶位置上面睡着了，但是没发现是在做梦，那更像是某种预知，在里面，土著父女中的父亲莫名其妙地被地雷炸死了，后来过了二十一天面板叫我【选择】，我又莫名其妙地选了留下，接下来就是抽停留时间，抽到了十年，就和土著少女相依为命了十年，后来醒了。”
“很像低俗小说的情节。”韩楚媛笑意里带着一丝揶揄。
“所以，后来醒了之后就把梦里没能排的雷排了，把车送给他们，之后一个人离开了。”
说到这里，苏宁安才想起他原来还有异能，现在虽然身体还没强化到全盛状态，但是不妨碍使用，只是刚刚敲门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
“就这？”韩楚媛的语气中带着难明的失望。
“还特地绕了大半个世界去看海，后来果然面板出了选择，就选了回归。”
“总之，找回记忆总是好事，是吧？”
“是的。”
之后又是沉默，韩楚媛依旧微笑着看着他，而后又开口：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知故问。
“不是你说吗？”
“我说什么？”韩楚媛装傻。
苏宁安看着韩楚媛，轻轻一笑：
“‘要是知道宁宁会把我忘掉，我肯定早就来找你了......’”
韩楚媛面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原本有些驼的背也变得笔直许多。
苏宁安继续说道：
“‘出去了再告诉你，你一回去就要来找我哦，我在花苑小区五栋205，我最多等一天，过期了就......’”
“别说啦别说啦......”
韩楚媛疯狂地舞动双手，羞耻心爆棚。
“唉——”
长叹出一口气。
而后，她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沙发上面，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嘴巴无意识地开合：
“完了完了，我怎么就这么蠢，这下肯定社死了。”
苏宁安解释道：“这可能是穿越的特性，我在那个世界杀丧尸的过程中抵触感和恐惧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由此可见那里应该会或多或少地改变人的性格或者情感之类的。”
他又瞟向韩楚媛，眼神像是在说：虽然如此，但你不会不认账吧？
“不会的宁宁你放心。”她撑起身子，说道。
“说了就说了，你今天也在一天之内来了，不会不和你说的......只是，姐姐我还需要一点心理准备，况且你应该还要去找别人吧，姐姐也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哦。”
“所以？”
“所以，反正我们现在都再认识了，拖一天两天也无可厚非，你还怕我跑不成？”
苏宁安点点头，也不知道要表达的意思是“怕”还是“不怕”。
......
总而言之，在两人交换联系方式之后，苏宁安离开了花苑小区，韩楚媛也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情”，两人约定了在苏宁安生日也就是九月一号那天再告诉他。
苏宁安这回打了出租车，向北城区的名林小区赶去，当然，出租车钱是韩楚媛负责。
路上花了40多分钟，在这段时间苏宁安又把过去的回忆复习了一遍。
路上的行人车辆已经很多了，原本预计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花了四十多分钟，好在出租车是按路程而不是时间计算价钱的。据说有按时间计价的，但是苏宁安没有见过。
到了地方，苏宁安瞟了一眼时间，刚到八点，面板上面的数值涨了0.1，或许后面还跟着几位小数，但是他看不到。
估计还要三四天他的状态才会回到全盛时期。
不过在地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大概？
听米学本说什么暗流涌动之类的......
到了名林小区大门前，可以越过花里胡哨的大铁门看到内里漂亮的房子，一看就是中产阶级的聚集地，保安很称职，守在保安亭里，面容平静，一丝不苟，大铁门紧闭着。
据韩楚媛所说，他们的小区其实是不让外来人员入内的，只是也许保安摸鱼去了。
苏宁安想着要激发多少潜能才不至于弄出太大动静进去，又或者念动力要用多少才能把这个大门撕开。
这当然是随便想想，因为他早就看见了守候在大树下面的林群友。
那棵大树在铁门另一边，长得郁郁葱葱，下面非常适合在夏天乘凉，建设人员也相当应景地在下面搭建了一张光滑的石桌子，围着几张石头椅子，林群友在其中一张石头椅子上面坐着抽烟，不时向大门方向看一眼，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了林群友，林群友也在下一次转头观察中发现了苏宁安，苏宁安招了招手，指了指保安亭。
林群友有些兴奋，捻灭了手上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急急忙忙跑向保安亭处。
苏宁安注意到那个垃圾桶颇具儿童风格，是个青蛙的模样。青蛙蹲在地上，大张着嘴巴，垃圾从这里丢进去，上面的图案和色彩十分鲜明，仿佛有人定时护理。
只是不知道青蛙会不会闹肚子。
苏宁安如此想到，而带着金丝眼镜的儒雅大叔已经跑到了大铁门前面。
“陈叔，开下门，我带个人回家做客。”
中年保安瞟了林群友一眼，认出是住户，开了门，又看了看苏宁安，问道：
“亲戚？”
“是。”林群友笑笑，苏宁安顺利进了门。
中年保安点点头，又把门关上，恢复原本平静的状态。
苏宁安跟着林群友走，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很快到了三栋302。
打开门，就有两道好奇的目光投来，其中一道目光自然一些，另一道目光不免显得有些畏缩。
换了鞋之后，苏宁安明白地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面的母女，母亲脸上看不出一丝沧桑，只有温婉柔和，看上去刚到三十岁，面容秀美；女儿则是紧紧靠着母亲，本身也十分可爱，只是显得过于柔弱了。
林群友关上门，招呼苏宁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了母女旁边。现在他们三人在苏宁安的斜对角。
“这是我的妻子，陈宁宁，女儿，林可璇。”
林群友介绍道，苏宁安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是叶凡...”
“我叫苏宁安，当然，叫叶凡也行。”
“哦，苏宁安，难怪也叫宁宁。”林群友笑笑。
陈宁宁觉得这个少年...或者说孩子有一种奇怪的亲和感，本身长得清秀，还带着莫名的沉静，给人一种很独特的感觉；而林可璇则是有点不敢看比较陌生的人，但也是很好奇。
“我已经和宁宁和可璇说了我们的事，只是他们不怎么相信......”
林群友颇为苦恼地说道，他还没有加点。
“你和她们说了？”苏宁安颇为惊讶地说道，引得两女看向他。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林群友显得很忐忑。
“只是，一般这种不会有什么禁止事项么？比如说了就会被抹杀之类的？一般的小说都这么写。”
“小说？”陈宁宁好奇地问道：“那么你们其实是在玩某种游戏咯？”
她虽然感觉很奇怪，但却也没有生气什么的，毕竟谁没有点压力呢？有时候总要通过某些方式在释放压抑的。
只是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丈夫会不会有些精神失常或者臆想症之类的，她的女儿林可璇也有同样的疑虑。
“不会吧...”林群友有些结巴：“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说了，完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了，‘主神空间’我也说了，不会...不会有什么‘惩罚’之类的吧？”
“唔...都说了么？”
“都说了。”
“那应该是没有事的。毕竟米学本也说了，所谓‘主神空间’的名字都是人们自己取的，而且那个存在应该不会抹杀人，当然这只是猜测，但是我们也不能被不确定性挡住无法向前。”
“那？”
“现在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告知真实情况没有事’还是‘被告知的对象不相信所以没有事’，亦或者任何情况下‘那个存在’都不会作出过多的干涉，是吧。”
“是啊，这样真难搞，如果要尝试的话不免得就要承担风险。”林群友抹了一把汗，心中仍然有点不安。
“所以，还是要试的。当事情过于复杂的时候，评判风险就变得不可能了。你也许出门就可能会被陨石砸到，也可能被某个异次元空间吸进去，这些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绝不能说没有这种概率。只是我们要出门，还是要出的是吧。”
“是这个道理。不过......”
两母女看着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回，事情似乎渐渐清楚了，只是陈宁宁的担忧更加深入了，而林可璇的好奇心却更重了，她甚至开始跟着两人的思路开始考虑：爸爸没有疯，有没有这个可能呢？应该是有的......
“所以，我们还是以一个比较明显的方式来消除疑惑吧。”苏宁安如此说道。
“这样......”林群友知道苏宁安已经决定了，只是也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
“什么方式？”正专心听着对话的林可璇脱口而出，之后面颊羞红，几乎要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
苏宁安没说话，而是心念一动。
四人包括沙发都凭空飞起，离地半米之后悬停在空中。
林群友还能保持一些镇静，两母女更是惊慌得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啊！”连原本平静的陈宁宁也不由得着急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要被这一超自然现象给打破了。
苏宁安很快把四人及其座下的沙发放回原处。
“看来是没事了。”
“风险还是太大了。”林群友心有余悸。
他对于念动力也有些震惊，只是没有两女这么明显，毕竟他原本就有心理预期。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怀疑末世世界的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但是等那道熟悉的面板可以出现在他面前，而妻子女儿都无法看见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群友说的都是真的？”陈宁宁有些口干舌燥，她感到这其中蕴含了多大的风险啊，她的丈夫经历了多大的危险啊.....
林可璇眼神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先这样了，”苏宁安点点头，既是对陈宁宁的回应，也是他这次造访将要结束的标志：“我还要去找其他人，留个联系方式，之后联系吧。”
“那，也先这样吧。”林群友欲说还休，他也感到十分的迷茫，他感觉这个世界不再和以前一样了，他要做什么、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嗯。”苏宁安点点头，起身要走了，林群友去送他。
突然，林可璇鼓起勇气开口：
“苏，宁安？”
苏宁安偏过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这种能力，可以...对付鬼怪么...我可以得到么？”
说完，林可璇又将头埋向母亲的怀里，陈宁宁惊讶地看着她，而苏宁安则是看了一眼苦笑着的林群友。
“鬼怪么，如果是没有实体的，我倒是没有见过，也许有，也应该会有相对应的方法去对付。只是如何获得这种力量、如何被‘那个存在’选中，我们都还不清楚。”
苏宁安一个人走到了门口，还是那个中年保安大叔帮他开门。
中年大叔叼着一支烟，饶有兴味地问他：
“喂，小子，你真是群友的亲戚？”
“其实不是。”苏宁安如实回答，没什么好骗的。
“我就知道......”保安大叔娴熟地吐出一口烟圈，嘿嘿笑道：“我看他在树下抽烟的那个忧郁样，准是有烦心事了。看你这年纪，不会是看上人家闺女，被老丈捉去谈话了吧？说说，是被训了还是怎的？老陈我口风严，不会走露出去。”
“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苏宁安认真地问道。
保安老陈用手敲着烟灰缸，一板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可璇的·小·男·友。”
“其实不是。”苏宁安认真地回答道。
“嘿——”保安大叔被气笑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其实是的。”苏宁安认真回答。
“滚！”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苏宁安终于抵达了连文市的新宾小区。
这个出租车是林群友包下的，用于苏宁安赶路。司机收了一天的钱，乐得苏宁安中途去干事情，他就在原地等着就行了。
新宾小区1栋101。
苏宁安望着面前有些破旧的楼房，猜想这里的建筑大约已经饱经风霜，可能比他的年龄还要大上一两倍。
这大约是由于这里处于连文市的边缘地带，好处是离临水市相当近，坏处就是经济比较落后，设施一般都老化了，物业一般都不会管，更不用说有个守着大门不让外来人员进入的保安了。
所以苏宁安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韩楚媛的花苑小区那次是正巧保安摸鱼不在，算是偷摸进去的。
靠近101的房门，便听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姐，你别扯了，哪有人来，我还有事要干......”
苏宁安心中有点猜测，走进了看，发现房门开着，一个不知道说是青年好还是少年好的——总之是男人——走了出来，看见苏宁安便是一愣。
他身后传来白雅歌的声音：“你要出去，那随便你，懒得管你！”
“姐，姐~！你看这不是你要等的人？”
白雅歌蹬蹬蹬跑了出来，看见戴着黑框眼镜、体型比印象中矮一些的苏宁安，顿时愣了一下。
看到老姐的神情，白雅歌的弟弟嘿嘿一声：“我就说我认人认得准，就算没见过，也猜个大差不差......”而后，他很快愣住了。
因为白雅歌突然冲上去抱住苏宁安：“叶凡！”
苏宁安顺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其实我叫苏宁安。”
“嗯，苏宁安，宁宁，是吧？”
而后她反应过来，松开了苏宁安，拉过刚刚尴尬得想要逃离现场的弟弟，介绍道：
“这是我弟弟，白雅曲。”
“嘿我说老姐，我都说我改名了，叫白亚区，你干啥还叫原来那个娘们名字呢？”白雅曲——或者白亚区气坏了，当场质问白雅歌。
“嗯？”白雅歌双手叉腰，乜斜着眼看她的弟弟，目光藐视。
“我错了，老姐，原谅我。这里还有人看着，家丑不能外扬，我以后还要有一个很好名声，不说混好，就是为了我找老婆、不让白家断子绝孙、不让老姐你以后没有小孩子——不对，没有侄子侄女玩——总之，您给我留点脸吧！”
白雅曲的称呼在他哭丧着脸的妥协中确定下来。
之后的流程和在林群友那大差不差，白雅曲同样不太相信，只是迫于老姐的淫威才暂时屈服，其实同样觉得自己老姐是不是被那个男人骗傻了，只是在老姐本人面前不好发作。
直到他看见了自己凭空飘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
白雅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地，之后亢奋地叫着，被白雅歌怒喝一声之后安分识趣地躲到一边，等着两人把事情说完。他们家里面这时候只有姐弟俩，据说母亲去亲戚家了，而老鬼——也就是他们的父亲——去了哪里，大约是没有人在乎的。
交换完联系方式之后，苏宁安和白雅歌分别，他刚走出门不远处就看见白雅曲，后者明明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就借故跑出去，本来以为早就跑得远远的了，没想到还躲在外面，等着苏宁安出来，就带着笑容凑过去。
“姐...哦不，哥，抽烟不？”
“不了。”苏宁安谢绝白雅曲递过来的烟，后者微笑不改，自然地收回去。
苏宁安看一看白雅曲，剪得是寸头，穿得一身黑，两只耳朵还挂着耳环——刚才在屋里还没见到耳环，估计是在白雅歌面前不敢放肆，到了外面才偷偷带上的，另外有些清秀的脸上总是笑嘻嘻的，虽然看起来不务正业，但是也不会惹得陌生人厌恶，至少不会被人和地痞流氓联系到一起，说不定还相当受女孩子欢迎——看他的样子，如果还在上学的话，应该已经上了一两年的高中了吧。
“那——”白雅曲到处看看，偷偷说：“哥，那种超能力，有没有什么获得的途径啊？”
“目前不知道，只有被‘那个存在’选中，或者有一些我也不太清楚的‘异能者’也能通过某种方式获得，过几天我应该能了解一点事情，你留个联系方式，之后有消息了联系你。”
“那好那好。”
交换完联系方式之后，苏宁安问：“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白雅曲再次环顾四周，就像是来村里面偷狗的小贼，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捅了老窝。他靠近苏宁安，一只手捂住嘴巴：“我姐她，有没有什么能力。”
“过几天恢复，体能什么的可能和顶级运动员差不多，至于战斗经验和一些技能不知道有没有。”
“卧槽，六啊！”
【欢迎回归！】
苏宁安的脑海中响起一段机械声。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毫无感觉。
不久之后，一段段不可阻挡的画面接连在他脑海中呈现：他在莫名其妙的矿车上飞驰，然后到了一个色彩扭曲的世界，那里有一个纯白色的平台，有个自称米学本的青年男人开始介绍，集体穿越的众人，而后就是穿越到一个满是丧尸和怪物的世界，在那里第一天“死了”两人，第二天又“死”了一人，之后直到第七天之前都没有太大伤亡——除了被黄源打“死”的大妈外，中间的许多战斗场景也被串了起来，接连出现到他脑海中。
到了第七天，他们将要迎战尸潮，艰苦的应战，啤酒肚男的小动作，以及后来啤酒肚的偷袭以及武真和啤酒肚的被杀，后来的肌肉人形，后来的念动力......这里画面渐渐加快。
后来的离开、行进，清道夫一般的巨人丧尸，会说话的猩猩族群，人工智障一般的“人类庇护所”，不可遏制的虚弱，不可改变的“死亡”，孤身一人的继续行进，遇见末世土著父女，在“梦”里过了十年模糊的生活，最后几乎绕了大半个世界看到大海......
这些画面流转下来，苏宁安精神已经有些疲累了，不过画面的流转并没有结束，而是开始了一个新的场景：
连文市医院，一个男孩出生了，被取名为【苏安】，在两岁时又改作【苏宁安】，取平安宁静之意。
男孩非常地适应这个名字，莫若说因为他本身如此，名字才显得适应他。他出奇的安静，几乎不叫人，除了出生那一会之外几乎不哭闹，加上其样貌异常的可爱，很受人喜欢.....
这些画面如同放电影一般，但是苏宁安本身却是以亲身经历的视角去看的。
自然，他也知道一些“内幕”，比如他总是忘记事情，事情在他脑海中经常变得模糊，所有事情都是如此，但是一些基本的概念知识却总能在他脑海中留存，所以他养成了少说话的习惯，靠着观察维持自己的“正常”。
至于为什么要维护这种“正常”，他也无从得知，或许是因为其他人无法理解他的“异常”吧。
再说了，人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常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的，或者有时错误地理解了自己的意图，以至于事后怅然若失，所谓的“意图”大约也就是后来人依着前面事件的发展反推出来的吧。
画面还在继续：他过了幼儿园，将要上小学，果然有个叫作“韩楚媛”的女孩子来做他的邻居，他们如此一同生活了几乎六年，之后就是她去上外地的大学，两边住址改换，然后——
他失忆了。
这好像是一种和奇妙存在的奇妙交换：苏宁安在即将上初中的时候失去了几乎所有记忆，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但作为和某个存在的交换，他获得了“感情”，和常人相比一般甚至于更加强烈的“感情”。
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上，实际上是可以和“欲望”划上等号的。
在过去的岁月中，由于经常忘记事情而淡薄的感情，由于韩楚媛长期陪伴又逐渐恢复的感情，又在一次无边忘却中得到加强。
只是，他的双目不知怎的渐渐模糊，家人认为这是看书造成的近视，而他只能戴着厚重的眼镜。于是在身体成长的关键阶段，面庞在重量的压迫下畸形地生长，原本可爱的面庞渐渐变得平平无奇。
苏宁安的心在加强的感情中慢慢变得躁动，青春少年的欲望在心中野蛮生长。
可是躁动本身便常常使得欲望这个主体连连失望，例如当他期待自己能像一个冷酷的男孩一样的时候，躁动的内心便会打乱一切。
他无法沉下心来，横冲直撞的纷乱的思绪使他的身心受到了摧残，几乎抵消了他本身的特殊，在这其中他常常感到孤独寂寞，有时又感觉自己将要被撕成两半。他几乎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这种躁乱在他初二的时候渐渐达到顶点，而后渐渐降下。不过他倒是感受到了某种新的命运即将降临到他身上。
果然，在他即将高中的时候，在他心绪渐渐平复的时候，他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人告诉他这是“主神空间”。
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他的感情在末世中渐渐淡薄，而后在“梦里”生活了十年之后又回归。
反反复复，累死了。
之后的“影片”不再继续流转，苏宁安的世界再次变为一片漆黑。
某个时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回归控制。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赁屋的天花板，上面被粉刷成雪白色，清晨的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来。
苏宁安看了一眼闹钟。
【八月二十五日06:01:01】
这闹钟快了，他这样想到。
二十七号就要去学校，军训。他这样想到，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呆呆地望着窗户，它在他睡觉前就会被关上——为了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而现在那里透着清晨泛白色的光，窗外事物的色彩模糊地映照在上面。
苏宁安回想着过去，他在地星的生活已经很明晰了，他做了什么也都一清二楚，刚刚放的“电影情节”他也全都记住了。
只是由于“放电影”的顺序原因，他总觉得自己是先去了那个荒芜的丧尸世界，而后“苏宁安”才在地星出生。
如此，他在那个世界杀丧尸杀怪物的事情也仿佛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苏宁安心念一动，面板出现在他面前：
【名称：叶凡】
【年龄：15.9（26.0）】
【属性：】
【基础属性:】
【体质/力量/速度/耐力/耐打击程度等描述：8（10.8）】
【敏捷/神经反射/反应速度等描述：10（11.2）】
【精神/精神力/念能力/魔能力等描述：19（23.2）】
【剩余永久自由基础属性点：2】
【增加项：】
【异能/超能力/觉醒力/超凡力等描述：精神视觉、身体控制、潜能爆发、念动力、不明】
苏宁安从床上坐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异常的，和没强化过一样。
赁屋很小，仅有一个卫生间，剩下的空间被一张床，两张桌子，三张椅子挤占得几乎没有空间可以剩下。
苏宁安走到靠窗的桌子前面，翻找了一会抽屉，翻出了一张临水市地图，大致看了一下：
离他最近的是花苑小区，在他的位置偏北一些，他本身所在是临水市DC区。其次就是名林小区，在靠近市中心的北城区。距离第三远的不是同属临水市的青冈村，而是连文市南城区的新宾小区。
地图上面的临水市像是一个两头翘起的小船，它的北边是像一个圆球似的连文市。苏宁安的赁屋在小船的东南，连文市的南城区在临水北城区以北过去不远，而青冈村说是属于临水市，但其实只是处在西北边上的郊区小镇罢了，到市中心的距离还比不上外市的新宾小区。
苏宁安又找了一会，找到了了处在XC区的临水第二公墓。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他换上出门的衣服，把地图放进背包，带了一些坐公交车的零钱，走出了赁屋。
关上防盗门的时候，他瞟了一眼面板，在准备的过程中他有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地增强，但是也过于缓慢了。
看了一眼，点数没涨，至少小数点后一位没涨，小数点一位以后的数字没有显示。
外面，天已经亮了，但是太阳还没有露脸，空气还有些凉。
苏宁安走在路上，周围的路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到公交站的时候那里已经积累了七八个人。
他看了一下站牌，按着刚刚地图上面的记录找到47路，之后就是等待。
运气很好，没有两分钟47路就到了，一些人伴着苏宁安一同上了公交。
车上没什么人，司机沉默寡言，瞄着再没有人上下车就按下关门按钮。
【请乘客扶好坐好......】
大家各自找到有一定间隔的位置坐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有人昏昏欲睡，有人无所谓地带着耳机，有人抓紧时间背着高中课本，就是没有人说话。
苏宁安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路旁的景物渐渐倒退，公交车上机械的乘务员播报正常响起，天边的云慢慢染上了晨曦的金黄。
苏宁安有些恍如隔世，不是因为他刚刚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天——那在他记忆中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种不真实感来自他本身心态的变化。
在到另一个世界之前，在他恢复自己的记忆之前，他通常是抗拒外出的。同时，对于独自生活，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本身性格也有些内向，但是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我现在算是什么状态呢？苏宁安在心里面微微问了一下，并且懒得回答自己。
【临水广场到了，下一站是...临水市第一中学】
有些明显像是学生的人下了站，苏宁安这个看起来也像是学生的人没有下车，而是隔着有些灰尘的车窗看向第一中学那座高大的大门，心里想的是：这窗子好歹也得擦一下......
公交车开上了跨过玄江的大桥，苏宁安才发现原来旁边的车窗可以打开，而他以前坐的公交车都是不许打开车窗的。
“咔嚓...”
拉开车窗的过程受到的阻力有些大，或许里面了些灰尘，又或许窗玻璃边角的胶体出了毛病。
窗外可以看见一条大江自西向东流去，顺着江水的流向还可以看到下游的另一座桥，以及上面的黑点一样的行人车辆。苏宁安知道上游也有几座桥，单是临水这座城市就在玄江上架了七八座桥，而且几年来还在加建。
清晨的凉风拂过江面，带着水汽和凉意掠过公交车，几缕风漏进了苏宁安开的窗户。江面上晨曦的光随波跳跃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明亮。
苏宁安不远处的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被风吹到，穿着短袖的他打了个冷战，苏宁安又把窗给关上。
苏宁安的心绪不禁飘向远方：一个人的感情何以如此变化呢？依靠的东西又是什么呢？变化的节点为何如此巧合呢？难道真的有一个类似于人的意志控制着一切么？
过了大约20分钟，公交过了玄江，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他又想到：穿越到别的世界的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呢？如果真的是所谓“灵魂穿越”而本体待在原来的时空不动的话，那么在另一个世界的死亡算不算死亡呢？死亡的定义，到底又该怎么算呢？
这样思想着，花苑小区到了。
下了车，走到小区的大门，还好这里的小区不是非住户不得入内的（大概），苏宁安顺利地通过本来就开着的大门。入目是一栋的大楼，看起来是近年新建的，楼房侧身有着蓝底白体的大大的数字“1”，只是不知道是贴上去的还是刷上去的。
按着顺序，找到了5栋，上了二楼，找到了205室。
在苏宁安自己反应过来以前，身体就已经走到了门前，而且已经敲了三下。
倘若他们根本没能回来？
这样的想法浮出水面——早该浮出水面了，但不知为何直到现在才出现。
三声轻响回荡在稍显阴暗的走廊内，苏宁安这才发现自己走上来的时候脚步过于轻了，以至于声控灯都没能启动。
门的那边毫无回应，苏宁安也没能听见那边有任何的脚步声，或者说三声响过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走廊依旧黑暗，声控灯依旧没能激发。
也许是我敲得太轻了......苏宁安这样想到。
“咔嚓。”
当苏宁安将要去敲第二回的时候，门开了，一声轻响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一名头发杂乱的女青年出现在他面前，她身着睡衣，眼神朦胧，甚至看到苏宁安的时候还慵懒地打了个轻轻的哈欠。
“你找谁？”
苏宁安眼神一凝。
这张脸是韩楚媛无疑，但是她刚刚穿越时候的衣服不是这一套。难不成“死去”的人会失去记忆？
“小孩，你是谁啊？”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苏宁安，这样问道。
苏宁安的眼波顿时平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阴暗走廊的空气似乎弥留着昨夜的复杂气味。
韩楚媛突然笑出来，俯下身子说道：
“啊，原来是，我的宁宁！”
她搂过苏宁安，亲热的笑着。
走廊里面的声控灯被笑声惊得亮起来，走廊里面的事物显露得清清楚楚......
进了韩楚媛现在的住处，苏宁安发现这里要比他的赁屋大不少，不过却有些凌乱，有两间卧房，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和一个阳台，阳台上撒着上午的阳光，韩楚媛的一些私人衣物被风吹得偏离了竖直方向，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刚刚到七点。
韩楚媛拉着苏宁安在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
苏宁安也轻轻笑着，问道：“感觉怎样？”
“身体有在变强。”
“记忆方面呢？”
“记忆么？感觉打丧尸的记忆都淡薄了，像是看电影一样，里面的情节全都记得，只是很难和里面的人物共情，不过该感动当然还是要感动的。一样？”
“一样。还多了一点东西。”
“多了什么？”
“把我以前的记忆都看了一遍，我现在算是有过去的人了。”
“难怪。”韩楚媛笑着说。
“难怪刚刚我见你就觉得你怪怪的，总觉得你是不是在我走之后经历了什么，情感方面和印象中的大不一样......唔...也不能这样说，和那十几天里面的印象差很多，但是和之前六年里的印象又很近。”
“确实经历了一点事，”苏宁安点点头；“遇见了一对土著父女，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梦，虽然后面梦的情况模糊了。”
“梦？”
“就是坐在驾驶位置上面睡着了，但是没发现是在做梦，那更像是某种预知，在里面，土著父女中的父亲莫名其妙地被地雷炸死了，后来过了二十一天面板叫我【选择】，我又莫名其妙地选了留下，接下来就是抽停留时间，抽到了十年，就和土著少女相依为命了十年，后来醒了。”
“很像低俗小说的情节。”韩楚媛笑意里带着一丝揶揄。
“所以，后来醒了之后就把梦里没能排的雷排了，把车送给他们，之后一个人离开了。”
说到这里，苏宁安才想起他原来还有异能，现在虽然身体还没强化到全盛状态，但是不妨碍使用，只是刚刚敲门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
“就这？”韩楚媛的语气中带着难明的失望。
“还特地绕了大半个世界去看海，后来果然面板出了选择，就选了回归。”
“总之，找回记忆总是好事，是吧？”
“是的。”
之后又是沉默，韩楚媛依旧微笑着看着他，而后又开口：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知故问。
“不是你说吗？”
“我说什么？”韩楚媛装傻。
苏宁安看着韩楚媛，轻轻一笑：
“‘要是知道宁宁会把我忘掉，我肯定早就来找你了......’”
韩楚媛面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原本有些驼的背也变得笔直许多。
苏宁安继续说道：
“‘出去了再告诉你，你一回去就要来找我哦，我在花苑小区五栋205，我最多等一天，过期了就......’”
“别说啦别说啦......”
韩楚媛疯狂地舞动双手，羞耻心爆棚。
“唉——”
长叹出一口气。
而后，她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沙发上面，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嘴巴无意识地开合：
“完了完了，我怎么就这么蠢，这下肯定社死了。”
苏宁安解释道：“这可能是穿越的特性，我在那个世界杀丧尸的过程中抵触感和恐惧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由此可见那里应该会或多或少地改变人的性格或者情感之类的。”
他又瞟向韩楚媛，眼神像是在说：虽然如此，但你不会不认账吧？
“不会的宁宁你放心。”她撑起身子，说道。
“说了就说了，你今天也在一天之内来了，不会不和你说的......只是，姐姐我还需要一点心理准备，况且你应该还要去找别人吧，姐姐也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哦。”
“所以？”
“所以，反正我们现在都再认识了，拖一天两天也无可厚非，你还怕我跑不成？”
苏宁安点点头，也不知道要表达的意思是“怕”还是“不怕”。
......
总而言之，在两人交换联系方式之后，苏宁安离开了花苑小区，韩楚媛也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情”，两人约定了在苏宁安生日也就是九月一号那天再告诉他。
苏宁安这回打了出租车，向北城区的名林小区赶去，当然，出租车钱是韩楚媛负责。
路上花了40多分钟，在这段时间苏宁安又把过去的回忆复习了一遍。
路上的行人车辆已经很多了，原本预计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花了四十多分钟，好在出租车是按路程而不是时间计算价钱的。据说有按时间计价的，但是苏宁安没有见过。
到了地方，苏宁安瞟了一眼时间，刚到八点，面板上面的数值涨了0.1，或许后面还跟着几位小数，但是他看不到。
估计还要三四天他的状态才会回到全盛时期。
不过在地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大概？
听米学本说什么暗流涌动之类的......
到了名林小区大门前，可以越过花里胡哨的大铁门看到内里漂亮的房子，一看就是中产阶级的聚集地，保安很称职，守在保安亭里，面容平静，一丝不苟，大铁门紧闭着。
据韩楚媛所说，他们的小区其实是不让外来人员入内的，只是也许保安摸鱼去了。
苏宁安想着要激发多少潜能才不至于弄出太大动静进去，又或者念动力要用多少才能把这个大门撕开。
这当然是随便想想，因为他早就看见了守候在大树下面的林群友。
那棵大树在铁门另一边，长得郁郁葱葱，下面非常适合在夏天乘凉，建设人员也相当应景地在下面搭建了一张光滑的石桌子，围着几张石头椅子，林群友在其中一张石头椅子上面坐着抽烟，不时向大门方向看一眼，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了林群友，林群友也在下一次转头观察中发现了苏宁安，苏宁安招了招手，指了指保安亭。
林群友有些兴奋，捻灭了手上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急急忙忙跑向保安亭处。
苏宁安注意到那个垃圾桶颇具儿童风格，是个青蛙的模样。青蛙蹲在地上，大张着嘴巴，垃圾从这里丢进去，上面的图案和色彩十分鲜明，仿佛有人定时护理。
只是不知道青蛙会不会闹肚子。
苏宁安如此想到，而带着金丝眼镜的儒雅大叔已经跑到了大铁门前面。
“陈叔，开下门，我带个人回家做客。”
中年保安瞟了林群友一眼，认出是住户，开了门，又看了看苏宁安，问道：
“亲戚？”
“是。”林群友笑笑，苏宁安顺利进了门。
中年保安点点头，又把门关上，恢复原本平静的状态。
苏宁安跟着林群友走，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很快到了三栋302。
打开门，就有两道好奇的目光投来，其中一道目光自然一些，另一道目光不免显得有些畏缩。
换了鞋之后，苏宁安明白地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面的母女，母亲脸上看不出一丝沧桑，只有温婉柔和，看上去刚到三十岁，面容秀美；女儿则是紧紧靠着母亲，本身也十分可爱，只是显得过于柔弱了。
林群友关上门，招呼苏宁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了母女旁边。现在他们三人在苏宁安的斜对角。
“这是我的妻子，陈宁宁，女儿，林可璇。”
林群友介绍道，苏宁安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是叶凡...”
“我叫苏宁安，当然，叫叶凡也行。”
“哦，苏宁安，难怪也叫宁宁。”林群友笑笑。
陈宁宁觉得这个少年...或者说孩子有一种奇怪的亲和感，本身长得清秀，还带着莫名的沉静，给人一种很独特的感觉；而林可璇则是有点不敢看比较陌生的人，但也是很好奇。
“我已经和宁宁和可璇说了我们的事，只是他们不怎么相信......”
林群友颇为苦恼地说道，他还没有加点。
“你和她们说了？”苏宁安颇为惊讶地说道，引得两女看向他。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林群友显得很忐忑。
“只是，一般这种不会有什么禁止事项么？比如说了就会被抹杀之类的？一般的小说都这么写。”
“小说？”陈宁宁好奇地问道：“那么你们其实是在玩某种游戏咯？”
她虽然感觉很奇怪，但却也没有生气什么的，毕竟谁没有点压力呢？有时候总要通过某些方式在释放压抑的。
只是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丈夫会不会有些精神失常或者臆想症之类的，她的女儿林可璇也有同样的疑虑。
“不会吧...”林群友有些结巴：“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说了，完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了，‘主神空间’我也说了，不会...不会有什么‘惩罚’之类的吧？”
“唔...都说了么？”
“都说了。”
“那应该是没有事的。毕竟米学本也说了，所谓‘主神空间’的名字都是人们自己取的，而且那个存在应该不会抹杀人，当然这只是猜测，但是我们也不能被不确定性挡住无法向前。”
“那？”
“现在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告知真实情况没有事’还是‘被告知的对象不相信所以没有事’，亦或者任何情况下‘那个存在’都不会作出过多的干涉，是吧。”
“是啊，这样真难搞，如果要尝试的话不免得就要承担风险。”林群友抹了一把汗，心中仍然有点不安。
“所以，还是要试的。当事情过于复杂的时候，评判风险就变得不可能了。你也许出门就可能会被陨石砸到，也可能被某个异次元空间吸进去，这些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绝不能说没有这种概率。只是我们要出门，还是要出的是吧。”
“是这个道理。不过......”
两母女看着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回，事情似乎渐渐清楚了，只是陈宁宁的担忧更加深入了，而林可璇的好奇心却更重了，她甚至开始跟着两人的思路开始考虑：爸爸没有疯，有没有这个可能呢？应该是有的......
“所以，我们还是以一个比较明显的方式来消除疑惑吧。”苏宁安如此说道。
“这样......”林群友知道苏宁安已经决定了，只是也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
“什么方式？”正专心听着对话的林可璇脱口而出，之后面颊羞红，几乎要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
苏宁安没说话，而是心念一动。
四人包括沙发都凭空飞起，离地半米之后悬停在空中。
林群友还能保持一些镇静，两母女更是惊慌得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啊！”连原本平静的陈宁宁也不由得着急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要被这一超自然现象给打破了。
苏宁安很快把四人及其座下的沙发放回原处。
“看来是没事了。”
“风险还是太大了。”林群友心有余悸。
他对于念动力也有些震惊，只是没有两女这么明显，毕竟他原本就有心理预期。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怀疑末世世界的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但是等那道熟悉的面板可以出现在他面前，而妻子女儿都无法看见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群友说的都是真的？”陈宁宁有些口干舌燥，她感到这其中蕴含了多大的风险啊，她的丈夫经历了多大的危险啊.....
林可璇眼神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先这样了，”苏宁安点点头，既是对陈宁宁的回应，也是他这次造访将要结束的标志：“我还要去找其他人，留个联系方式，之后联系吧。”
“那，也先这样吧。”林群友欲说还休，他也感到十分的迷茫，他感觉这个世界不再和以前一样了，他要做什么、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嗯。”苏宁安点点头，起身要走了，林群友去送他。
突然，林可璇鼓起勇气开口：
“苏，宁安？”
苏宁安偏过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这种能力，可以...对付鬼怪么...我可以得到么？”
说完，林可璇又将头埋向母亲的怀里，陈宁宁惊讶地看着她，而苏宁安则是看了一眼苦笑着的林群友。
“鬼怪么，如果是没有实体的，我倒是没有见过，也许有，也应该会有相对应的方法去对付。只是如何获得这种力量、如何被‘那个存在’选中，我们都还不清楚。”
苏宁安一个人走到了门口，还是那个中年保安大叔帮他开门。
中年大叔叼着一支烟，饶有兴味地问他：
“喂，小子，你真是群友的亲戚？”
“其实不是。”苏宁安如实回答，没什么好骗的。
“我就知道......”保安大叔娴熟地吐出一口烟圈，嘿嘿笑道：“我看他在树下抽烟的那个忧郁样，准是有烦心事了。看你这年纪，不会是看上人家闺女，被老丈捉去谈话了吧？说说，是被训了还是怎的？老陈我口风严，不会走露出去。”
“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苏宁安认真地问道。
保安老陈用手敲着烟灰缸，一板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可璇的·小·男·友。”
“其实不是。”苏宁安认真地回答道。
“嘿——”保安大叔被气笑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其实是的。”苏宁安认真回答。
“滚！”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苏宁安终于抵达了连文市的新宾小区。
这个出租车是林群友包下的，用于苏宁安赶路。司机收了一天的钱，乐得苏宁安中途去干事情，他就在原地等着就行了。
新宾小区1栋101。
苏宁安望着面前有些破旧的楼房，猜想这里的建筑大约已经饱经风霜，可能比他的年龄还要大上一两倍。
这大约是由于这里处于连文市的边缘地带，好处是离临水市相当近，坏处就是经济比较落后，设施一般都老化了，物业一般都不会管，更不用说有个守着大门不让外来人员进入的保安了。
所以苏宁安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韩楚媛的花苑小区那次是正巧保安摸鱼不在，算是偷摸进去的。
靠近101的房门，便听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姐，你别扯了，哪有人来，我还有事要干......”
苏宁安心中有点猜测，走进了看，发现房门开着，一个不知道说是青年好还是少年好的——总之是男人——走了出来，看见苏宁安便是一愣。
他身后传来白雅歌的声音：“你要出去，那随便你，懒得管你！”
“姐，姐~！你看这不是你要等的人？”
白雅歌蹬蹬蹬跑了出来，看见戴着黑框眼镜、体型比印象中矮一些的苏宁安，顿时愣了一下。
看到老姐的神情，白雅歌的弟弟嘿嘿一声：“我就说我认人认得准，就算没见过，也猜个大差不差......”而后，他很快愣住了。
因为白雅歌突然冲上去抱住苏宁安：“叶凡！”
苏宁安顺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其实我叫苏宁安。”
“嗯，苏宁安，宁宁，是吧？”
而后她反应过来，松开了苏宁安，拉过刚刚尴尬得想要逃离现场的弟弟，介绍道：
“这是我弟弟，白雅曲。”
“嘿我说老姐，我都说我改名了，叫白亚区，你干啥还叫原来那个娘们名字呢？”白雅曲——或者白亚区气坏了，当场质问白雅歌。
“嗯？”白雅歌双手叉腰，乜斜着眼看她的弟弟，目光藐视。
“我错了，老姐，原谅我。这里还有人看着，家丑不能外扬，我以后还要有一个很好名声，不说混好，就是为了我找老婆、不让白家断子绝孙、不让老姐你以后没有小孩子——不对，没有侄子侄女玩——总之，您给我留点脸吧！”
白雅曲的称呼在他哭丧着脸的妥协中确定下来。
之后的流程和在林群友那大差不差，白雅曲同样不太相信，只是迫于老姐的淫威才暂时屈服，其实同样觉得自己老姐是不是被那个男人骗傻了，只是在老姐本人面前不好发作。
直到他看见了自己凭空飘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
白雅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地，之后亢奋地叫着，被白雅歌怒喝一声之后安分识趣地躲到一边，等着两人把事情说完。他们家里面这时候只有姐弟俩，据说母亲去亲戚家了，而老鬼——也就是他们的父亲——去了哪里，大约是没有人在乎的。
交换完联系方式之后，苏宁安和白雅歌分别，他刚走出门不远处就看见白雅曲，后者明明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就借故跑出去，本来以为早就跑得远远的了，没想到还躲在外面，等着苏宁安出来，就带着笑容凑过去。
“姐...哦不，哥，抽烟不？”
“不了。”苏宁安谢绝白雅曲递过来的烟，后者微笑不改，自然地收回去。
苏宁安看一看白雅曲，剪得是寸头，穿得一身黑，两只耳朵还挂着耳环——刚才在屋里还没见到耳环，估计是在白雅歌面前不敢放肆，到了外面才偷偷带上的，另外有些清秀的脸上总是笑嘻嘻的，虽然看起来不务正业，但是也不会惹得陌生人厌恶，至少不会被人和地痞流氓联系到一起，说不定还相当受女孩子欢迎——看他的样子，如果还在上学的话，应该已经上了一两年的高中了吧。
“那——”白雅曲到处看看，偷偷说：“哥，那种超能力，有没有什么获得的途径啊？”
“目前不知道，只有被‘那个存在’选中，或者有一些我也不太清楚的‘异能者’也能通过某种方式获得，过几天我应该能了解一点事情，你留个联系方式，之后有消息了联系你。”
“那好那好。”
交换完联系方式之后，苏宁安问：“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白雅曲再次环顾四周，就像是来村里面偷狗的小贼，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捅了老窝。他靠近苏宁安，一只手捂住嘴巴：“我姐她，有没有什么能力。”
“过几天恢复，体能什么的可能和顶级运动员差不多，至于战斗经验和一些技能不知道有没有。”
“卧槽，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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