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睡梦与清醒
回到家，清宛从药物柜里拿出药膏，然后忍着疼痛简单地涂抹了一下。
她静静地盯着那个伤疤，又伸手去摸了摸额头上的那道，她真的不知道是自己幻觉了还是怎样，她觉得连伤疤都有些相似了。
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湮没整个城市的蝉鸣声，很奇怪，它们真的好似永远不会累一样。
她是在蝉鸣声中长大的，这天然的音乐，早已深入自己的灵魂，哪年如果没有听到的话就仿佛夏天没来过一样。她的大学是偏南方一点，就没有那么震撼的叫声了，只是偶尔间听到几声，远远没有这里的味道。
想想真的好几年没有静静地听这个声音了。
她想起大学时期宿舍几个人深夜睡不着时的谈话，有个室友说着自己从小练钢琴的辛苦，后来放弃了，但仍旧觉得钢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自己还很可笑得去争论一番，就举了蝉的例子。
如今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当时很幼稚，何必要去争论个短长呢，每个人的经历各不相同，感受自然也不相同，怎么可能每个人的感受都一样呢。
想着想着，画面又转到大二的暑假有一天晚上跟邵阳一起跑到郊外去捉知了猴的情景。
邵阳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自己，清宛只管把那树上趴着的一个个小惊喜往瓶子里塞，塞了满满一罐。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吃，只是喜欢捉的乐趣而已，她害怕把那样清晰可见的生命的躯壳直接放在嘴里咀嚼，和吃其他肉不一样，那总让她感觉太过残忍。
于是最后两个人又把它们全部放生了出去。
那是跟小时候不一样的乐趣，小时候只有知了猴的惊喜，但那一次还有心爱之人的陪伴，有他在黑暗中给自己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清宛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打湿了枕头。
她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熟悉的微信号，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
“邵阳，你知道吗？我今天竟然看到一个人跟你长得很是相像，当时我真的浑身都是懵的。其实我到现在还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你告诉我，真的是梦吗？还是你真的于心不忍过来看我了？
你在那边还好吗？如果我有机会去看你，我一定会去。也请你有机会也来看看我，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她点击发送按钮，信息发了出去，只是伴随着一个感叹号。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等待着回复，豆大的泪珠一颗加一颗地砸在屏幕上。
没有任何反应，但她依旧执着地编辑着：
“我们的书店越来越漂亮了，你看见了吧？里面也有好多你喜欢看的书，记得过来看啊。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搅你的。
对了，我去看过爸妈了，给他们烧了饭，打扫了卫生，他们挺好的，就是很想你。
像我一样想你。
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望他们的。但我不敢那里久留，因为我怕他们看到我就更加想念你，也怕他们恨我。
真的，你恨过我吗？
我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她知道自己今夜又将像无数个夜晚一样，作为一个泪人进入梦乡，然后再在梦中继续哭泣。
她确实梦到邵阳了，只是仍旧是那个噩梦，是邵阳在伸手向自己求救的噩梦。
她又在深夜惊醒，大汗淋漓，脸色煞白，然后就是直直地坐在床沿，再也不敢睡去。
天终于在期待中慢慢亮了起来，她就赶紧起来洗漱去书店了。
书店如今已经差不多打理稳当，每天除了等待着门可罗雀的客人外，并没有什么事，清宛于是开始了自己把每本书的经典句子和自己的感受整理出来，当作一个引导贴在柜子一侧的计划。
她又拿起那一本本自己曾经读过的书，或清晰，或遗忘，幸而自己一直有写读后感的习惯，还有很多读后感保存在自己的日记或者qq空间里，倒是省了不少工夫。
这个计划不是一件小事，清宛也做好了一两个月的持久战准备。
这也是她十分享受的，重新翻读那些熟悉的书，好像与自己那颗过去的灵魂重新认识一般，分外亲切，而且也会有新的感动。
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会把《红楼梦》看上几十遍的人，第一遍读，读个优美的句子，读个大概；第二遍读，读出故事；第三遍读，读出情感，读出悲苦，再往后，每一遍都会有新的感受，或是彼时文化的品读，或是管理才能的学习，或是每个人命运的波澜。一本好书是真的会随着你人生阶段的不同读出不同的感悟来。
原来，不幸，真的是亘古不变的。
她在读完黛玉后，读完茨威格后，读完海子后，读完阿德勒后，不禁心声感慨。
读着他们的故事，似乎也在读着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借此慰藉吧。
这天，坐在电脑前码了半天的字后，清宛觉得疲惫得厉害，她抬头看到外面阳光分外的明媚，仿佛能把所有即将发霉的东西晒好，于是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骑着电瓶车来到县城最热闹的街区，一个人安静久了，此刻竟想让自己孤寂的心沾染一点热闹的气息。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美食店让人眼花缭乱，像散发着酒香味般让人晕醉。
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生活的气息。清宛走进一家面店，吃上一碗久违的地道的扣面，顿时觉得有淡淡的温柔将自己包裹。
生活啊！亦是久违了！
吃完她又随意地走着，也像是被人流裹挟着，就那样随意。
不一会儿，她看到一家大型的家具商场，便想到了自己店里有些破损的书架，于是走了进去，想看看有没有相似的书架。
逛了一圈，多是家居类家具较多，书架本就没有几个，清宛最终没有找到想要的，于是就要离开。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祝清宛！”
清宛回头看去，是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身形极为周正，面容也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句：“你好！”
“怎么？不认识我了？”男士笑着说。
清宛很是不好意思地回笑着，期待着对方自报姓名。
“单铖业。”男人果然不负期望说出了名字。
“哦哦！”清宛有些激动，“对！那个……”她本想说点啥，但突然意识到本来连人家名字都记不起，便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只是淡然地笑着。
关于这个名字，清宛其实能回忆起的并不多，只能想起高中时是个学霸学渣两头不沾，什么都处于中间的男生。唯一的记忆就是一次羽毛球双打友谊赛时自己和他一组过。
“好久不见！”单铖业说。
“好久不见！”清宛轻轻地理了一下因刚才羞愧低头而散落的发丝。
“你来这里是要买什么吗？”单铖业问。
“哦，也没什么，就路过顺便看看书架。”
“书架？”单铖业有些惊讶，转而又说：“对，我好像听哪个同学说你开书店了。”
“嗯！”
“我本来还一直想去书店看看呢，只是最近太忙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的。”清宛只得随意地应付着。
“那今天过来——怎么……是没有合适的吗？”单铖业突然想到似地问。
“哦，对，和我的款式差别有点大，不太搭。”清宛回答道。
“那你的是什么样的款式？给我看看。”他说着就伸头想要看清宛的手机。
清宛被他的话弄得很是蒙圈，淡淡地笑着说：“你看有什么用？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也不是没得用了，只是路过就顺便看下而已。”
单铖业似乎看出了清宛的不愿意，便没再勉强，转换了话题说：“难得这么巧遇到，我请你吃饭吧！”
清宛更是惊讶到了，回答说：“我吃过了。”
“那——喝杯咖啡吧！”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清宛见对方如此热情，毕竟也是老同学，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再拒绝好像显得太不近人情，于是便答应了。
近两年没来过整个城市的清宛对这个商场并不熟悉，便只能跟在单铖业的身后，走到商场门口时，门口的营业员招呼了一声：“单总！”
清宛错愕了一下，也复述了一句“单总？”
单铖业没有很刻意地回头回答她，只是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这个家具城是我爸妈开的。”
清宛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所以……难怪你刚才非要问我书架的事呢。”
“是啊！所以我们没有让顾客找到心仪的产品，是我们的问题。”单铖业有些严肃地说。
“这话说的，太上纲上线了，弄得我都有点罪人的感觉了。一个店再怎么大也总有人买不到喜欢的东西的。”清宛说完又补充道，“况且书架这种东西在县城的需求量确实不是很大。”
清宛自顾自地说着，没意识到单铖业已经停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然后缓缓地说：“你也太会体谅别人了。”
清宛有些不好意思地否定：“哪有。”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商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人不多，跟刚才的闹市比起来，简直是静谧的天堂。
他们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清宛有些不自在地拿起菜单随意地看着，毕竟是和多年未见的异性同学，还是比较尴尬的。
“你的胳膊怎么了？”单铖业盯着自己短袖外的伤疤突然问。
“哦，没什么，摔倒了刮了一下，已经快好了。”清宛简单回答。
“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多注意。”他的语言像是责备，语气却很是温柔。
清宛对这份关心有些不适，虽说是同学，但毕竟当年关系走得并不近，而且多年不见，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所以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
“你书店开在哪？下次我去看看。”
“比较偏僻的，不值一提，只是找点事做而已。”清宛淡淡的道。
她一直没有抬头去直视对方，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单铖业迟疑道，“不走了？”
清宛点点头。
单铖业突然有些激动地说：“不走好啊，还是咱家乡好！”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单铖业笑得更灿烂了，道：“那是，自己家乡自己不夸谁夸！”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
“你呢？单总现在是接管了家族企业吗？”清宛没话找话道。
“千万别叫我单总，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单铖业推脱道。
清宛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笑着，“有啥好别扭的，别人不都这样叫？”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是没出息才家里蹲来了。”
“哪里有打趣，真心话，挺好的，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要能守好了也是很厉害的。”清宛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
两个人的聊天仅限于这几个话题，单铖业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事的，所以才故意不提，清宛想，所以清宛也不便聊对方的家事，更何况自己本来也一点不关心。
一杯咖啡喝完，清宛见对方没有起来的意思，便借口看店要回去。
“你怎么过来的？”单铖业问。
“哦，我电瓶车，不远。再见！”清宛紧凑地说道，唯恐对方再说些什么。
“等一下！”单铖业还是在身后喊到。
待清宛回头，他说了一句：“书店地址给我！”
他的语气不像是请求，倒似乎像是一种命令，坚定而有力量。
清宛愣了一下，举了一下手机，然后把地址发到了他的微信上，径自走了。
单铖业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一行地址，久久没有移动身体。
那个微信号是自己经常特意去翻看的，虽然聊天记录只有几条新年祝福语。
自己曾经多么期待那个号码能够给自己多发一些信息，多么期待自己有机会给她发一句“晚安！”
他正沉思着，电话突然响起，他接了起来。
“跑哪儿去了？这么久！赶紧回来，客人多起来了。”母亲在电话中大声喊道。
“哦，好，马上就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匆匆上楼了。
她静静地盯着那个伤疤，又伸手去摸了摸额头上的那道，她真的不知道是自己幻觉了还是怎样，她觉得连伤疤都有些相似了。
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湮没整个城市的蝉鸣声，很奇怪，它们真的好似永远不会累一样。
她是在蝉鸣声中长大的，这天然的音乐，早已深入自己的灵魂，哪年如果没有听到的话就仿佛夏天没来过一样。她的大学是偏南方一点，就没有那么震撼的叫声了，只是偶尔间听到几声，远远没有这里的味道。
想想真的好几年没有静静地听这个声音了。
她想起大学时期宿舍几个人深夜睡不着时的谈话，有个室友说着自己从小练钢琴的辛苦，后来放弃了，但仍旧觉得钢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自己还很可笑得去争论一番，就举了蝉的例子。
如今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当时很幼稚，何必要去争论个短长呢，每个人的经历各不相同，感受自然也不相同，怎么可能每个人的感受都一样呢。
想着想着，画面又转到大二的暑假有一天晚上跟邵阳一起跑到郊外去捉知了猴的情景。
邵阳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自己，清宛只管把那树上趴着的一个个小惊喜往瓶子里塞，塞了满满一罐。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吃，只是喜欢捉的乐趣而已，她害怕把那样清晰可见的生命的躯壳直接放在嘴里咀嚼，和吃其他肉不一样，那总让她感觉太过残忍。
于是最后两个人又把它们全部放生了出去。
那是跟小时候不一样的乐趣，小时候只有知了猴的惊喜，但那一次还有心爱之人的陪伴，有他在黑暗中给自己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清宛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打湿了枕头。
她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熟悉的微信号，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
“邵阳，你知道吗？我今天竟然看到一个人跟你长得很是相像，当时我真的浑身都是懵的。其实我到现在还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你告诉我，真的是梦吗？还是你真的于心不忍过来看我了？
你在那边还好吗？如果我有机会去看你，我一定会去。也请你有机会也来看看我，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她点击发送按钮，信息发了出去，只是伴随着一个感叹号。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等待着回复，豆大的泪珠一颗加一颗地砸在屏幕上。
没有任何反应，但她依旧执着地编辑着：
“我们的书店越来越漂亮了，你看见了吧？里面也有好多你喜欢看的书，记得过来看啊。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搅你的。
对了，我去看过爸妈了，给他们烧了饭，打扫了卫生，他们挺好的，就是很想你。
像我一样想你。
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望他们的。但我不敢那里久留，因为我怕他们看到我就更加想念你，也怕他们恨我。
真的，你恨过我吗？
我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她知道自己今夜又将像无数个夜晚一样，作为一个泪人进入梦乡，然后再在梦中继续哭泣。
她确实梦到邵阳了，只是仍旧是那个噩梦，是邵阳在伸手向自己求救的噩梦。
她又在深夜惊醒，大汗淋漓，脸色煞白，然后就是直直地坐在床沿，再也不敢睡去。
天终于在期待中慢慢亮了起来，她就赶紧起来洗漱去书店了。
书店如今已经差不多打理稳当，每天除了等待着门可罗雀的客人外，并没有什么事，清宛于是开始了自己把每本书的经典句子和自己的感受整理出来，当作一个引导贴在柜子一侧的计划。
她又拿起那一本本自己曾经读过的书，或清晰，或遗忘，幸而自己一直有写读后感的习惯，还有很多读后感保存在自己的日记或者qq空间里，倒是省了不少工夫。
这个计划不是一件小事，清宛也做好了一两个月的持久战准备。
这也是她十分享受的，重新翻读那些熟悉的书，好像与自己那颗过去的灵魂重新认识一般，分外亲切，而且也会有新的感动。
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会把《红楼梦》看上几十遍的人，第一遍读，读个优美的句子，读个大概；第二遍读，读出故事；第三遍读，读出情感，读出悲苦，再往后，每一遍都会有新的感受，或是彼时文化的品读，或是管理才能的学习，或是每个人命运的波澜。一本好书是真的会随着你人生阶段的不同读出不同的感悟来。
原来，不幸，真的是亘古不变的。
她在读完黛玉后，读完茨威格后，读完海子后，读完阿德勒后，不禁心声感慨。
读着他们的故事，似乎也在读着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借此慰藉吧。
这天，坐在电脑前码了半天的字后，清宛觉得疲惫得厉害，她抬头看到外面阳光分外的明媚，仿佛能把所有即将发霉的东西晒好，于是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骑着电瓶车来到县城最热闹的街区，一个人安静久了，此刻竟想让自己孤寂的心沾染一点热闹的气息。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美食店让人眼花缭乱，像散发着酒香味般让人晕醉。
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生活的气息。清宛走进一家面店，吃上一碗久违的地道的扣面，顿时觉得有淡淡的温柔将自己包裹。
生活啊！亦是久违了！
吃完她又随意地走着，也像是被人流裹挟着，就那样随意。
不一会儿，她看到一家大型的家具商场，便想到了自己店里有些破损的书架，于是走了进去，想看看有没有相似的书架。
逛了一圈，多是家居类家具较多，书架本就没有几个，清宛最终没有找到想要的，于是就要离开。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祝清宛！”
清宛回头看去，是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身形极为周正，面容也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句：“你好！”
“怎么？不认识我了？”男士笑着说。
清宛很是不好意思地回笑着，期待着对方自报姓名。
“单铖业。”男人果然不负期望说出了名字。
“哦哦！”清宛有些激动，“对！那个……”她本想说点啥，但突然意识到本来连人家名字都记不起，便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只是淡然地笑着。
关于这个名字，清宛其实能回忆起的并不多，只能想起高中时是个学霸学渣两头不沾，什么都处于中间的男生。唯一的记忆就是一次羽毛球双打友谊赛时自己和他一组过。
“好久不见！”单铖业说。
“好久不见！”清宛轻轻地理了一下因刚才羞愧低头而散落的发丝。
“你来这里是要买什么吗？”单铖业问。
“哦，也没什么，就路过顺便看看书架。”
“书架？”单铖业有些惊讶，转而又说：“对，我好像听哪个同学说你开书店了。”
“嗯！”
“我本来还一直想去书店看看呢，只是最近太忙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的。”清宛只得随意地应付着。
“那今天过来——怎么……是没有合适的吗？”单铖业突然想到似地问。
“哦，对，和我的款式差别有点大，不太搭。”清宛回答道。
“那你的是什么样的款式？给我看看。”他说着就伸头想要看清宛的手机。
清宛被他的话弄得很是蒙圈，淡淡地笑着说：“你看有什么用？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也不是没得用了，只是路过就顺便看下而已。”
单铖业似乎看出了清宛的不愿意，便没再勉强，转换了话题说：“难得这么巧遇到，我请你吃饭吧！”
清宛更是惊讶到了，回答说：“我吃过了。”
“那——喝杯咖啡吧！”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清宛见对方如此热情，毕竟也是老同学，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再拒绝好像显得太不近人情，于是便答应了。
近两年没来过整个城市的清宛对这个商场并不熟悉，便只能跟在单铖业的身后，走到商场门口时，门口的营业员招呼了一声：“单总！”
清宛错愕了一下，也复述了一句“单总？”
单铖业没有很刻意地回头回答她，只是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这个家具城是我爸妈开的。”
清宛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所以……难怪你刚才非要问我书架的事呢。”
“是啊！所以我们没有让顾客找到心仪的产品，是我们的问题。”单铖业有些严肃地说。
“这话说的，太上纲上线了，弄得我都有点罪人的感觉了。一个店再怎么大也总有人买不到喜欢的东西的。”清宛说完又补充道，“况且书架这种东西在县城的需求量确实不是很大。”
清宛自顾自地说着，没意识到单铖业已经停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然后缓缓地说：“你也太会体谅别人了。”
清宛有些不好意思地否定：“哪有。”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商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人不多，跟刚才的闹市比起来，简直是静谧的天堂。
他们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清宛有些不自在地拿起菜单随意地看着，毕竟是和多年未见的异性同学，还是比较尴尬的。
“你的胳膊怎么了？”单铖业盯着自己短袖外的伤疤突然问。
“哦，没什么，摔倒了刮了一下，已经快好了。”清宛简单回答。
“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多注意。”他的语言像是责备，语气却很是温柔。
清宛对这份关心有些不适，虽说是同学，但毕竟当年关系走得并不近，而且多年不见，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所以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
“你书店开在哪？下次我去看看。”
“比较偏僻的，不值一提，只是找点事做而已。”清宛淡淡的道。
她一直没有抬头去直视对方，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单铖业迟疑道，“不走了？”
清宛点点头。
单铖业突然有些激动地说：“不走好啊，还是咱家乡好！”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单铖业笑得更灿烂了，道：“那是，自己家乡自己不夸谁夸！”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
“你呢？单总现在是接管了家族企业吗？”清宛没话找话道。
“千万别叫我单总，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单铖业推脱道。
清宛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笑着，“有啥好别扭的，别人不都这样叫？”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是没出息才家里蹲来了。”
“哪里有打趣，真心话，挺好的，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要能守好了也是很厉害的。”清宛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
两个人的聊天仅限于这几个话题，单铖业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事的，所以才故意不提，清宛想，所以清宛也不便聊对方的家事，更何况自己本来也一点不关心。
一杯咖啡喝完，清宛见对方没有起来的意思，便借口看店要回去。
“你怎么过来的？”单铖业问。
“哦，我电瓶车，不远。再见！”清宛紧凑地说道，唯恐对方再说些什么。
“等一下！”单铖业还是在身后喊到。
待清宛回头，他说了一句：“书店地址给我！”
他的语气不像是请求，倒似乎像是一种命令，坚定而有力量。
清宛愣了一下，举了一下手机，然后把地址发到了他的微信上，径自走了。
单铖业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一行地址，久久没有移动身体。
那个微信号是自己经常特意去翻看的，虽然聊天记录只有几条新年祝福语。
自己曾经多么期待那个号码能够给自己多发一些信息，多么期待自己有机会给她发一句“晚安！”
他正沉思着，电话突然响起，他接了起来。
“跑哪儿去了？这么久！赶紧回来，客人多起来了。”母亲在电话中大声喊道。
“哦，好，马上就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匆匆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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