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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激烈交锋

    “你们想要我死?”

    完颜宗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为了金国大业不被吴乞买这样的奸人破坏,请五太子赴死,这也是两位太子的意思。”

    中军营帐之中,粘罕、金兀术对宗峻冷漠以对。马植平稳的说出这种话,让宗峻心里哇凉哇凉的。他还是个刚刚十八岁的青年啊。

    “宗峻,不要失态,不要丢了狼主的脸,你是他的嫡子,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骨气。”

    希尹无助又悲凉的看着兄弟相残的一幕,却无力阻止,只能鼓励宗峻要勇敢。

    “可我还不想死啊!”

    完颜宗峻的母亲是阿骨打的皇后,是嫡长子,从小娇生惯养。其他兄长都已经开始跟随父亲作战了,他还在母亲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也许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性格敏感而脆弱。

    “宗峻,站直身体,看着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到了长生天那里,将这一切讲给你的阿玛听!”

    希尹继续鼓励道。

    马植向哈迷蚩使了个眼色。

    哈迷蚩无奈,抽出腰间匕首,一刀扎在希尹的后心,后连捅几刀。金国一代智者完颜希尹连女真文字都还没创造出来,就要完蛋了。

    “师傅,师傅!”

    宗峻见此,吓的腿软,却又升起一股勇气,大哭着过去抱住希尹。

    “峻儿,要勇敢,只有勇敢者,才能进入...长生天的...殿堂...”

    完颜希尹临终前还不忘鼓励宗峻。

    “该你了!”

    哈迷蚩对马植说道。既然参与此事,就要拿投名状,所以约好了,哈迷蚩杀了希尹,马植杀了宗峻,然后用两人的死诬陷吴乞买。

    “当然。不过为了避嫌。请两位皇子离开吧,你们需要不在场的证明。”

    马植说道。

    “嗯,后事托付给先生了,务必做的干净利索。”

    粘罕拍了拍马植的肩膀率先离开。

    宗峻浑身发抖的看向金兀术,抖动的嘴皮喊道:“四哥,救我,我不想死啊。”

    四哥?好久远的称呼......

    金兀术看了一眼哭泣的宗峻,眼皮跳了跳,最后还是狠心离开。

    “救我......”

    “啊,噗嗤!”

    ...........

    第二天。

    先皇嫡长子宗峻、军师完颜希尹被人刺杀死于营帐的事情传遍了各方。

    “希尹后背捅了十几刀,宗峻王子连脑袋都被人砍掉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国家重臣被这样杀害,实在荒谬。”

    “有传言说是吴乞买王子派人做的...”

    .....

    “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吴乞买得到消息也是大吃一惊,急忙把大儿子宗磐叫过来询问。

    “怎么可能!父皇胜算颇大,我为何要多此一举?何况那宗峻住在大军环绕的军营中,想杀他也不容易啊。”

    宗磐觉得自己挺委屈,他的暗杀队还没出手呢,宗峻就倒下了。

    正当父子两还想继续讨论,有人通传,国相撒改相邀众多首领齐聚城外再次议事。

    “好,我们马上出发。想来定是宗峻和希尹之事了。”

    “父皇,我们身正不怕影斜。正好宗峻已死,没了竞争对手,父皇登基是顺理成章啊。”

    宗磐大笑,所谓的躺赢就是如此吧,爽!

    “局势未到最后一刻,不可妄下定论,不过我们胜算颇大就是,哈哈,走!”

    父子二人带齐人马,挞懒也率兵护卫,一行人赶赴城外。

    此时,国相撒改主持,二十三部落首领到会,巨大的营帐内众人围坐,金兀术对迟来的吴乞买怒目而视。

    而在营帐中间,放着两具尸体,众人都在指指点点。

    吴乞买遥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希尹临死前还睁大着眼睛似乎在凝望着谁,而宗峻则是连脑袋都没了,更加凄惨。

    “验过尸体了?可有线索?”

    吴乞买向国相撒改行了一礼,在位置上坐下,询问道。

    “刀刃所致,查看营帐情景,至少有两名刺客。”

    撒改老迈的面容上,更加愁苦。他以为部落联盟大会可以让皇位继承和平解决,但想不到,最终还是流了血。而且死的还是阿骨打最信任的军师希尹和嫡子宗峻。

    没见血,一切都还能用言语调和。一旦见血,必将以血偿还,这是女真人的传统。

    “还我五弟命来!”

    金兀术先声夺人,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冲着吴乞买喊道。

    “混账,焉敢如此对我说话!还懂不懂尊敬长辈!”

    吴乞买也不客气,对金兀术这个十九岁的小侄儿看不上眼。

    “就是,宗峻死于你们军营,怎么反来诬陷我们。要我说,分明是你看不得比自己小的兄弟继位,所以就近杀了他,你们两个的营帐应该距离不远吧?”

    宗磐冷笑出声,他现在手里也有几千兵马,并不惧怕金兀术。

    “昨夜我应邀前往粘罕兄长的营中饮酒,天亮方归。可惜,却有奸贼趁这个空档潜入营中杀害了五弟和军师!能有如此动机和能力的,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金兀术勃然大怒,犹如一头暴怒的幼狮,上前就要与宗磐厮打。

    “我们拥有大义,胜算在握,何须行此龌龊事。竟然吼我,怕你不成!”

    宗磐本来就性格暴躁,经不住挑衅,为了替老爹吴乞买出头,也是不甘示弱。

    “我可以替四皇弟作证,昨夜他确实在我营中饮酒到天明。”

    粘罕忽然站了出来,分开了两人。继续说道:“四皇弟从小与我交好。见我率兵前来,便到我营中哭诉委屈,我们一直饮宴到天亮,还招了一些将领烤肉、跳舞取乐。此事我营中诸将皆可证明。四皇弟乃是单纯之人,我可不能看着他受污蔑和委屈啊。”

    粘罕突然站出来,让许多人惊讶不已。

    女真建国之前,完颜部落一分为二,阿骨打统领匹脱水部落,撒改统领来流水部落,后来女真建国,也是粘罕统领来流水部落兵力助战,才打败了辽国。

    可以说,目前金国高层中,有一半将领出身于来流水完颜部落,粘罕本人也是战功卓著之辈,大家原本以为粘罕是护卫父亲撒改而来,而撒改一直秉持的是中立之策。

    所以大家才对粘罕跳出来支持金兀术感觉诧异。连撒改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儿子。

    “粘罕皇侄,你为何今日要跳将出来?”

    吴乞买万分不解,你已经是统领一方的元帅,老爹死后就能继承当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皇叔,我只是看不得不平事。皇叔啊皇叔,你明明优势已经这么大,为何就容不下宗峻皇弟这么一个孩子呢?他今年不过才刚刚成年,既无战功,又无韬略,对你威胁甚小,为何就容不下他呢?”

    粘罕一脸遗憾的说道。

    “粘罕,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完颜挞懒上前一步,与粘罕对峙道。面对粘罕这样战功卓著一方统帅,宗磐这些小字辈就不够看了。必须他这种统兵大将才能抗衡。

    “对啊,对啊,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不可凭白诬陷我父王!”

    宗磐在挞懒身后吼道。

    “证据?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证据。想来这证据一定早就被你们清扫干净了吧。攻占辽国城池后,辽国的阴谋诡计倒是让你们学了个通透。”

    粘罕毫不在乎,摇头冷笑。他们女真人何曾在乎什么证据,有怀疑就够了。

    在场的那些部落首领也目光狐疑的看向吴乞买,显然,宗峻、希尹之死,最得利的就是吴乞买,所以他们的嫌疑最大。

    “不要血口喷人。我吴乞买为人宽厚,待人和善,怎么会杀害自己兄长的子嗣。我可以对长生天发誓,此事绝对不是我所为。”

    吴乞买见众人态度转变,急忙搬出长生天为自己辩护。

    “我也可以向长生天发誓,五弟宗峻绝非死于我手。我也对皇位没有半点觊觎之心。若有撒谎,必万箭穿心而死!”

    金兀术也立刻跳出来发誓。

    众人见金兀术言辞凿凿,貌似忠良,一时间也难辨曲直了。

    金兀术接着对吴乞买道:“哼,皇叔还在演戏。你根本毫无军事才能,父皇正是看出这一点,才让你一直负责民政后勤,将来好接替国相之位。你心知肚明,因此怀恨。你貌忠厚,实则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我本无心皇位,但你连宗峻这样的孩子都不能容纳,岂能容我?若是将来你登基为帝,又岂能容诸位手握大权的部落首领?我早就听闻,你准备仿辽、宋旧制,设元帅府,诸军设都监,收缴诸部落军权。再征收牛头税,收缴诸部落税收权,是也不是?”

    “什么?要收我们部落的军权?”

    “牛头税?难道我们部族要跟汉人一样交税吗?”

    “真是岂有此理!”

    “与传统不合啊!”

    众多部落首领立刻反应强烈。他们是来吃瓜兼拿好处的,可不是来丢弃军权和税收权的!众人对吴乞买纷纷怒目而视。

    “此事...此事...还待从长计议。”

    吴乞买心中暗恨,是谁把这么重要的谋划提前泄露出去的?但他又不能完全否认,否则即便他将来登基为帝,依然只是个挂着皇帝之名的部落联盟首领,而非真正像辽、宋一样的帝国皇帝。

    没有集权,何以称为皇帝啊!

    阿骨打可以带领各部落出去抢夺,然后把抢夺来的东西分封出去,形成谋克、猛安等新首领,来与旧的部落首领对抗。他吴乞买不善于战争,可没有信心扩张领土。所以将来收集军权、税收权是必然之事。

    若是今日落了口实,将来再想收权,可就难了。

    但是众人见吴乞买模棱两可的回答,心中笃定吴乞买一定有这样的谋划,对他更加不满起来。

    国相撒改可以理解吴乞买,他对目前金国的内政也多有不满,众多部落各行其是,中央财政却异常空虚。现在有外敌,能扩张还好。若是向外打不动,这些掌握军权和税收权的部落,必然发生内卷,那大金不还是个部落联盟吗?

    1115年的时候,百万人口的女真部落联盟面对辽国十万兵马进攻,竟然只有完颜部落的2500骑兵应战,其他部落都在观望,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撒改刚想出面替吴乞买说两句话,却被儿子粘罕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你想干甚?”

    撒改一皱眉。

    粘罕没有多言,继续看向场中。

    金兀术见舆论反转,众人意见转向,立刻又高声道:“吴乞买叔父,你敢向长生天发誓说你和你的亲人、心腹没有参与杀害五弟和希尹军师吗?你敢发誓说自己不会损害部落首领们的权力吗?”

    “这......”

    吴乞买眼睛向儿子宗磐和挞懒瞟了瞟,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和堂弟下的手。

    “不敢发誓了吧?残忍虚伪、心胸狭隘的吴乞买,你如此作为,有何资格继承皇位?”

    金兀术现在几乎是撕破脸皮式的大骂,让两人立场再也无法缓和。

    “我父王乃是皇储勃极烈,他不能继承皇位,难道你就能吗?”

    宗磐这暴脾气,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他真想杀了金兀术。

    “我不会继承皇位,刚才我已经向长生天发誓,此事众人见证。但我举荐粘罕皇兄,他雄才大略,功勋卓著,必能带领我大金继续前行。”

    金兀术向粘罕方向一引。终于说出了这次布局的关键。

    粘罕闻言,越过父亲撒改,向前一步道:“我何德何能让四弟如此推崇啊。”

    “粘罕皇兄不必推辞。我女真向来勇石鲁对外作战,贤石鲁治理家园。吴起买叔父一直从事贤石鲁之事,粘罕皇兄才是父皇用心培养的勇石鲁,你攻打辽国更是屡战屡胜,如此才能,为何不能继承皇位?”

    金兀术大义凛然的说道。

    众多与撒改交好的部落首领见现在形势,都以为这是撒改授意,纷纷声援附和。一些不满吴乞买的部落首领也向粘罕靠拢。

    “国相,你怎么说?”

    吴乞买、挞懒、宗磐见局势翻转,形势对他们如此不利,连皇位都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不禁纷纷看向撒改,心中暗道:老贼隐藏的好深!

    “我的意见不变,明日午时准时召开部落首领大会,投壶决定皇位归属。”

    撒改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仍咬死了要用大会投壶的方式解决。

    马植在角落里看着这群女真人的暗斗,摇了摇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你们是女真人啊,这可不符合你们的风格,还得加把劲,烧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