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冥海
排落中间，网箱南岸的位置，建有一座高大的箭楼，海上流寇横行，经常会劫掠海村，这坐箭楼，是小香村民守护小村，监视海盗行踪的瞭望高台，箭楼下，是一块十分宽阔的空地，此刻，空地上正摆放着一张三条腿儿的木桌，缺掉的那个腿的位置用一块碎板子支撑着，海风吹拂中，勉强能保持桌子不倒。
三个海蚌壳做成的大盘子，并排摆放在桌子上，两侧的蚌壳盘子中，已经放满了东西。
左侧蚌盘中，码放着十余条深绿色的海带，海带都是整根儿的，折叠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放在蚌盘内，很高的一摞，边缘齐整得仿佛如刀削斧割一般。
看上去更像一个工艺品。
右侧的蚌盘中，则盛装着几十海虾。
这些海虾，品种不同，大小也不尽相同，大的有近半尺长的须龙虾，小一点的有基尾虾、三须虾，再仔细看，还有一些一、二厘米长的不知名小虾。
几十只海虾，头尾相对，虽然品种不一样，躺在蚌盘内却也老实。
从海虾的形状和大小来判断，小香村民的存货，的确不多，连家底儿都用上了。
哪怕是祭祀海神这种大事，都得用小虾米来凑数儿。
最中间的那个大蚌壳盘子，目前还空着。
三个蚌盘下方，摆放着一只盛满了海沙的大石碗，碗内插着三炷粗香。
此刻，三炷香还未点燃，应该是时辰未到。
很明显，这是一个简陋的祭台。
“夏至节”到，小香村的村民们，正在准备进行祭祀海神的活动。
祭台四周，远远近近，站着三、四十百个村民，这些村民，都是这个小香村内的原住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以成年男子居多，占七成，甚至更多，另外近三成，则是妇女和孩童。
排落人家终年在海上讨生活，每日里被毒日头晒，海风吹，一个一个，皮肤都是红中带黑，透着结实。
就目前来讲，所有西尧王国境内的海上村落，都有以下几个共同点：一是位置偏远。天劫之后，海域面积迅速扩张，如果找不对方向，即使围着智星转一圈儿，也走不出茫茫大海。对重回陆地彻底绝望了的西尧百姓，出于生存考虑，迫不得已，便找到一片相对安全富饶的海域稳定下来，这些地方，距离内陆普遍较远；二是排落的规模普遍较大。团结才有力量！海村规模过小，无法抵御更大的风浪，人口过少，又不利于抵御海上流寇的劫掠和进行出海劳作，因此，在海上飘泊了无尽岁月的百姓，便自发的联合在一起。人多势众，就算是海盗们有心来犯，也得寻思寻思，能不能干得过。另外，因为生产技术落后，若想提高产出，只能通过增加人数来弥补；三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但凡有点背景、有点路数、相对富足的海民，都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把自已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嫁到穷得连耗子来了都有可能饿死的排落上去，一辈子翻不了身。那些在排落中出生的女孩儿，一般也不会自产自销，绝大多数，都被自己的父母剜门盗洞子的嫁到了较为富庶的地方。
穷而思变！
人为高处走！
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因此，二百年前异常兴旺的排落，现如今，已经渐渐没落，再过十几二十年，排落上估计连新生的婴儿都不会再有了。
仅就小香村目前的人口比例来讲，三四百口子人，十几岁的少年男女，不足二十人，垂髫以下儿童，更是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人。
排落上，后继无人。
没有人，又何谈未来。
如果不求变，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村，必将会变成一个残老村或者是无人村。
五、六个壮硕的少年和一名身材高挑丰满的女孩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较为扎眼。
尤其是那个妙龄少女，在女孩儿们普遍留着长发或是梳着两根麻花辫子的西尧新纪，她却特立独行，梳着“三”根长长的麻花辫子。
一般的海村女孩儿，有一个算一个，身体特征也和其它男性海民一样，皮肤粗糙暗红，而这个女孩儿则完全不同，海水中出了一朵芙蓉，皮肤细腻白净，貌似是刚刚出包的大豆腐，嫩得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儿来。
几百名村民，簇拥着一位须眉皆白、身形消瘦且略带佝偻的老者，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不难看出，老人在排落上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地位。
这个老人，是小香村的现任村长林丘。
这个排落，也是当年在林家先祖的倡议下建立起来的。
林丘村长右手拄着一根黑乎乎的拐杖，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月，却还舍不得丢，左手则颤微微的抬了起来，手搭凉蓬，遮住刺目的素元星光，偷偷仰望了一眼正当午的素元星，侧头问道：“牛白，老三和肖老二还没回来？”
林丘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恭恭敬敬的答道：“没有，看样子，正午之前是赶回不来了！”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老村长明显出离了愤怒，颏下的一部白胡子随着瘦骨嶙峋的身体，一起哆哆嗦嗦的乱颤，“没米咋下锅！他们不知道家里正等着供品来祭祀海神吗！嗯......”
“村长，你家老三和肖老二办事儿一向稳当，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会晚归。这几年海盗猖獗，海路不太平，他们两个人一定是被啥事儿给绊住了。”牛白替林老三和肖老二辩解。
“啥事儿？啥事儿能比给神明祭祀重要。”老村长对牛白的辩解不屑一顾，“心里没点比数儿！等他们回来老子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牛白：......
“肖大家的，小白出海也没回来？”
为了保证此次祭祀活动能够顺利进行，小香村，准备了两套还算稳妥的供品筹备方案。
再确切一点说，应该是三套，为了给天地神明准备供品，小香村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忙乎，派出村民到外海捕鱼，四处下夹子，有一次还阴差阳错的闯进了邻村的海域，差点儿引起两村火并。
然而，力气没少使，结果却大大不尽人意。
昨天晚上，外出的捕捞队陆续归来，带回来的收获，除了摆在祭台上的海虾和海带，就剩下网箱底部那些个瘪瘪瞎瞎的东西，实在拿不上台面。
老村长林丘颇有先见之明，为了以防万一，一周前，又制定出第二套方案，鱼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另外又派出两个村民，也就是牛白口中的林老三和肖老二，拿上小香村的集体财富，去几百里外的海沟镇上采购祭品。
林老三，是老村长林丘的第三个儿子；另外那个被称为肖老二儿的人，名叫肖进。
从小香村到海沟镇，三百多海里的水路，机动船一个来回，七天时间绰绰有余，然而，直到今天清晨，预计回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天儿，还是不见肖进和林老三的影子子，小香村的父老乡亲都有些慌神，这要是耽误了给海神上供，惹得海神不痛快，来年，想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就千难万难了。
若要求佛保佑，见庙就得烧香。
这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灭的道理。
眼看着村里人一个一个都没了咒儿念，在小香村出生长大的少年肖楚白，立刻毛遂自荐，拍着胸脯子保证，正午之前，一定能捕条大鱼回来做供品。
而且，还是单枪匹马出海。
肖楚白是肖老二肖进的亲侄子，水性精熟，老村长看着他长大，对他的本事心知肚明，但是，要说肖楚白能在不借用任何渔具的情况下捕回大鱼，老村长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无论真假，此时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你愿意去就去，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
老村长并没有指望肖楚白能有所收获，他的希望，仍然寄托在林老三和肖老二儿这两个人身上。
期望他们能在祭祀开始之前及时赶回排落。
眼下，眼瞅着素元星就要爬到竿子顶上了，遥远的海平线上，还是看不到人影儿，由不得老村长不急，这才不住口的追问......
人群中，一个又黑又瘦、肚皮微鼓的女人费力挤了出来，女人的长相极为普通，红黑的脸膛上挤出一丝笑容，诚惶诚恐的道：“村长，小白已经去了两个时辰，估计快回来了！”
**********
新纪元开启后，整片智星大地上国家数量锐减，各国的国土面积，都较原来大幅扩张，尤其是西尧王国，其领土、领海幅员面积之大，与两个世纪前的大尧帝国时代相比，更加辽阔，翻了一倍还带拐弯儿的。
而西尧王国的管理体制，也大体上延续了天劫之前的行政体系，以中央督府为中心，以下依次为行府、道、县、镇、村，层层分级。
不过，因为交通不便，信息不通畅，科技也不发达，天上不再有卫星看着画红线儿，西尧中央督府也没有在海中定位的技术，画不出海域疆图，因此，类似于小香村这种边远的排落小村，镇、县还能略知一二，自道以上、行府乃至中央督府，可能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即使是主管镇，距离小香村也有三天的水路，天高皇帝远，原本像弼马温一样不入流的小村长，在这个特殊的大环境下，俨然成了村里的土皇帝，说一不二。
一切都是集体所有，村长的地位，极其尊贵。
因此，女人，包括所有的小香村民，自然都对老村长毕恭毕敬。
**********
“不会有啥危险吧？”老村长对肖楚白的安全很是关心。
“小白经常一个人出海，应该不能！”女人心里仿佛也没底儿，话里话外，显得底气不足，但是，还不想让老村长担心，只得违心的说着一些毫有根据的话，安慰老村长。
一去两个多时辰，仍然没有消息，人又不是鱼，在海中游累了可以眯会儿，人一休息，就得喂鱼。
身为父母，哪能不担心！
“唉！”老村长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一时糊涂，满脑子想的都是祭品。小白啥也不带，赤手空拳，出海又能逮到啥？祭祀虽然要紧，孩子的命更重要，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唉！”
老村长接二连三的叹着气。
“村长，”旁边挤过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看上去老实巴交儿的，“小白的水性，您老还不了解吗！平时，经常一个人下海逮鱼，从来没出过事，您老放心！”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是肖楚白的父亲肖前。
“小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水性，全村没人比得上，这我老头子清楚。可是，唉......”老村长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回头瞟了一眼那个结着三根长长的麻花辫儿，一脸担忧之色的女孩儿，轻声道：“最近这几年，附近的鱼群越来越少，近一年来，更是连大鱼的影子都逮不着，想吃大鱼，只能去远海，小白本事虽然好，可是远海中大兽太多，我担心小白的人身安全，真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啊！”
老村长十分后悔！
而且，和绝大多数年纪大的老人一样，说起话来有些磨叽，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自己对肖楚白的担心。
“就怪咋们村子太穷，祭祀没有主供，要不然，我老头子也不会让小白独自出海冒险。都是生活所迫，逼的啊！”
老村长，既自责，又无奈！
三个海蚌壳做成的大盘子，并排摆放在桌子上，两侧的蚌壳盘子中，已经放满了东西。
左侧蚌盘中，码放着十余条深绿色的海带，海带都是整根儿的，折叠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放在蚌盘内，很高的一摞，边缘齐整得仿佛如刀削斧割一般。
看上去更像一个工艺品。
右侧的蚌盘中，则盛装着几十海虾。
这些海虾，品种不同，大小也不尽相同，大的有近半尺长的须龙虾，小一点的有基尾虾、三须虾，再仔细看，还有一些一、二厘米长的不知名小虾。
几十只海虾，头尾相对，虽然品种不一样，躺在蚌盘内却也老实。
从海虾的形状和大小来判断，小香村民的存货，的确不多，连家底儿都用上了。
哪怕是祭祀海神这种大事，都得用小虾米来凑数儿。
最中间的那个大蚌壳盘子，目前还空着。
三个蚌盘下方，摆放着一只盛满了海沙的大石碗，碗内插着三炷粗香。
此刻，三炷香还未点燃，应该是时辰未到。
很明显，这是一个简陋的祭台。
“夏至节”到，小香村的村民们，正在准备进行祭祀海神的活动。
祭台四周，远远近近，站着三、四十百个村民，这些村民，都是这个小香村内的原住民，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以成年男子居多，占七成，甚至更多，另外近三成，则是妇女和孩童。
排落人家终年在海上讨生活，每日里被毒日头晒，海风吹，一个一个，皮肤都是红中带黑，透着结实。
就目前来讲，所有西尧王国境内的海上村落，都有以下几个共同点：一是位置偏远。天劫之后，海域面积迅速扩张，如果找不对方向，即使围着智星转一圈儿，也走不出茫茫大海。对重回陆地彻底绝望了的西尧百姓，出于生存考虑，迫不得已，便找到一片相对安全富饶的海域稳定下来，这些地方，距离内陆普遍较远；二是排落的规模普遍较大。团结才有力量！海村规模过小，无法抵御更大的风浪，人口过少，又不利于抵御海上流寇的劫掠和进行出海劳作，因此，在海上飘泊了无尽岁月的百姓，便自发的联合在一起。人多势众，就算是海盗们有心来犯，也得寻思寻思，能不能干得过。另外，因为生产技术落后，若想提高产出，只能通过增加人数来弥补；三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但凡有点背景、有点路数、相对富足的海民，都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把自已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嫁到穷得连耗子来了都有可能饿死的排落上去，一辈子翻不了身。那些在排落中出生的女孩儿，一般也不会自产自销，绝大多数，都被自己的父母剜门盗洞子的嫁到了较为富庶的地方。
穷而思变！
人为高处走！
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因此，二百年前异常兴旺的排落，现如今，已经渐渐没落，再过十几二十年，排落上估计连新生的婴儿都不会再有了。
仅就小香村目前的人口比例来讲，三四百口子人，十几岁的少年男女，不足二十人，垂髫以下儿童，更是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人。
排落上，后继无人。
没有人，又何谈未来。
如果不求变，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村，必将会变成一个残老村或者是无人村。
五、六个壮硕的少年和一名身材高挑丰满的女孩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较为扎眼。
尤其是那个妙龄少女，在女孩儿们普遍留着长发或是梳着两根麻花辫子的西尧新纪，她却特立独行，梳着“三”根长长的麻花辫子。
一般的海村女孩儿，有一个算一个，身体特征也和其它男性海民一样，皮肤粗糙暗红，而这个女孩儿则完全不同，海水中出了一朵芙蓉，皮肤细腻白净，貌似是刚刚出包的大豆腐，嫩得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儿来。
几百名村民，簇拥着一位须眉皆白、身形消瘦且略带佝偻的老者，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不难看出，老人在排落上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地位。
这个老人，是小香村的现任村长林丘。
这个排落，也是当年在林家先祖的倡议下建立起来的。
林丘村长右手拄着一根黑乎乎的拐杖，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月，却还舍不得丢，左手则颤微微的抬了起来，手搭凉蓬，遮住刺目的素元星光，偷偷仰望了一眼正当午的素元星，侧头问道：“牛白，老三和肖老二还没回来？”
林丘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恭恭敬敬的答道：“没有，看样子，正午之前是赶回不来了！”
“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老村长明显出离了愤怒，颏下的一部白胡子随着瘦骨嶙峋的身体，一起哆哆嗦嗦的乱颤，“没米咋下锅！他们不知道家里正等着供品来祭祀海神吗！嗯......”
“村长，你家老三和肖老二办事儿一向稳当，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会晚归。这几年海盗猖獗，海路不太平，他们两个人一定是被啥事儿给绊住了。”牛白替林老三和肖老二辩解。
“啥事儿？啥事儿能比给神明祭祀重要。”老村长对牛白的辩解不屑一顾，“心里没点比数儿！等他们回来老子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牛白：......
“肖大家的，小白出海也没回来？”
为了保证此次祭祀活动能够顺利进行，小香村，准备了两套还算稳妥的供品筹备方案。
再确切一点说，应该是三套，为了给天地神明准备供品，小香村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忙乎，派出村民到外海捕鱼，四处下夹子，有一次还阴差阳错的闯进了邻村的海域，差点儿引起两村火并。
然而，力气没少使，结果却大大不尽人意。
昨天晚上，外出的捕捞队陆续归来，带回来的收获，除了摆在祭台上的海虾和海带，就剩下网箱底部那些个瘪瘪瞎瞎的东西，实在拿不上台面。
老村长林丘颇有先见之明，为了以防万一，一周前，又制定出第二套方案，鱼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另外又派出两个村民，也就是牛白口中的林老三和肖老二，拿上小香村的集体财富，去几百里外的海沟镇上采购祭品。
林老三，是老村长林丘的第三个儿子；另外那个被称为肖老二儿的人，名叫肖进。
从小香村到海沟镇，三百多海里的水路，机动船一个来回，七天时间绰绰有余，然而，直到今天清晨，预计回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天儿，还是不见肖进和林老三的影子子，小香村的父老乡亲都有些慌神，这要是耽误了给海神上供，惹得海神不痛快，来年，想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就千难万难了。
若要求佛保佑，见庙就得烧香。
这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灭的道理。
眼看着村里人一个一个都没了咒儿念，在小香村出生长大的少年肖楚白，立刻毛遂自荐，拍着胸脯子保证，正午之前，一定能捕条大鱼回来做供品。
而且，还是单枪匹马出海。
肖楚白是肖老二肖进的亲侄子，水性精熟，老村长看着他长大，对他的本事心知肚明，但是，要说肖楚白能在不借用任何渔具的情况下捕回大鱼，老村长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无论真假，此时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你愿意去就去，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
老村长并没有指望肖楚白能有所收获，他的希望，仍然寄托在林老三和肖老二儿这两个人身上。
期望他们能在祭祀开始之前及时赶回排落。
眼下，眼瞅着素元星就要爬到竿子顶上了，遥远的海平线上，还是看不到人影儿，由不得老村长不急，这才不住口的追问......
人群中，一个又黑又瘦、肚皮微鼓的女人费力挤了出来，女人的长相极为普通，红黑的脸膛上挤出一丝笑容，诚惶诚恐的道：“村长，小白已经去了两个时辰，估计快回来了！”
**********
新纪元开启后，整片智星大地上国家数量锐减，各国的国土面积，都较原来大幅扩张，尤其是西尧王国，其领土、领海幅员面积之大，与两个世纪前的大尧帝国时代相比，更加辽阔，翻了一倍还带拐弯儿的。
而西尧王国的管理体制，也大体上延续了天劫之前的行政体系，以中央督府为中心，以下依次为行府、道、县、镇、村，层层分级。
不过，因为交通不便，信息不通畅，科技也不发达，天上不再有卫星看着画红线儿，西尧中央督府也没有在海中定位的技术，画不出海域疆图，因此，类似于小香村这种边远的排落小村，镇、县还能略知一二，自道以上、行府乃至中央督府，可能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即使是主管镇，距离小香村也有三天的水路，天高皇帝远，原本像弼马温一样不入流的小村长，在这个特殊的大环境下，俨然成了村里的土皇帝，说一不二。
一切都是集体所有，村长的地位，极其尊贵。
因此，女人，包括所有的小香村民，自然都对老村长毕恭毕敬。
**********
“不会有啥危险吧？”老村长对肖楚白的安全很是关心。
“小白经常一个人出海，应该不能！”女人心里仿佛也没底儿，话里话外，显得底气不足，但是，还不想让老村长担心，只得违心的说着一些毫有根据的话，安慰老村长。
一去两个多时辰，仍然没有消息，人又不是鱼，在海中游累了可以眯会儿，人一休息，就得喂鱼。
身为父母，哪能不担心！
“唉！”老村长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一时糊涂，满脑子想的都是祭品。小白啥也不带，赤手空拳，出海又能逮到啥？祭祀虽然要紧，孩子的命更重要，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唉！”
老村长接二连三的叹着气。
“村长，”旁边挤过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看上去老实巴交儿的，“小白的水性，您老还不了解吗！平时，经常一个人下海逮鱼，从来没出过事，您老放心！”
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是肖楚白的父亲肖前。
“小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水性，全村没人比得上，这我老头子清楚。可是，唉......”老村长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回头瞟了一眼那个结着三根长长的麻花辫儿，一脸担忧之色的女孩儿，轻声道：“最近这几年，附近的鱼群越来越少，近一年来，更是连大鱼的影子都逮不着，想吃大鱼，只能去远海，小白本事虽然好，可是远海中大兽太多，我担心小白的人身安全，真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啊！”
老村长十分后悔！
而且，和绝大多数年纪大的老人一样，说起话来有些磨叽，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自己对肖楚白的担心。
“就怪咋们村子太穷，祭祀没有主供，要不然，我老头子也不会让小白独自出海冒险。都是生活所迫，逼的啊！”
老村长，既自责，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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