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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成锦

    大热情不仅为人热情,还处事精密,不知何时早已在王府附近的桥底挖了一条密道,密道完美地呈现了主人的喜好,只有五尺。

    听了大热情的话,我紧闭双眼,一脚踏在污水里,心如同冰冷的池水,拔凉拔凉的。

    里面闷热还味大,我一边弯腰一边高高地举着流云剑。

    大热情一直在前面,我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踪迹,不知走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什么绊了一下,接着,大热情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小心台阶。”

    大热情真是细心,连台阶都修好了,看来是有备而来。

    从密道出来时,我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我与王奉勤虽然相熟,对王府却是一无所知。

    大热情一点没有要回答我的问题的意思,轻车熟路地走出密道上面的房间,来到一处小院,他二话不说推开门,随即回头:“你帮我看着点人,我马上出来。”

    “哎……”

    他的动作很快,我的话还没说完,门被轻轻关上,大热情的身影倏地消失了。

    我怀揣着流云剑,有些慌张地跑到一排盆景后藏了起来,院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看着即将落下天际的夕阳,心突突跳,突然明白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周围安静得可怕,我蹲坐在一角,自己呼吸的声音是如此清晰,我紧紧地抱着流云剑,内心稍稍平静下来。

    奇怪的是,在大热情偷尸的这些时间里,小院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虽说王府很偌大,但这么冷清,却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轻轻地推门声,接着大热情扛着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出来了,我知道那是尸体,尸体约有七尺,被大热情驮着,两边几乎要拖到地上。

    他只用一只手运尸体,空下来的一只手不断招呼我:“快捂住口鼻,小心尸毒!”

    我点点头,默默跟在他后面,我们一起出了密道,在桥底,看四下无人,大热情将尸体重重地摔到地上,对我说:“现在才是松气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大热情愣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还心疼我的衣服,于是粗鲁地从他身上扯下一块粗布,递给他。

    大热情摇摇头,笑得神秘:“尸毒对我没用。”

    我被憋得满脸通红。

    也是,刚才偷尸的时候,他有功夫提醒我,自己却不带干的。

    许是察觉到了我疑惑的眼神,大热情咧嘴一笑:“碰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一句话说得我毛骨悚然。

    “此地不易久留,王家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尸体被盗,等他们追上来就麻烦了。”大热情说着,草草地收拾了下残局,随即扛起尸体就走。

    我紧紧地捂住口鼻,闷声闷气地问:“奇怪,街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大热情白了我一眼。满脸不屑道:“还是本老头慧眼如炬,王府出了人命,现在又是晚上,王府内的人尚且害怕恶鬼缠身,百姓们也都忌讳着呢,也就你……”

    大热情还想狠狠地嘲笑我一番,然而时间实在紧迫,于是他闭了嘴,继续赶路。

    我们走进竹林深处,直到完全看不到街市间的灯火才停了下来,大热情将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抱怨道:“身子骨不行了,想以前我背这玩意都不带喘气的。”

    我听着他面不改色地吹牛,就着朦胧的夜色,仔细地观察起尸体来,死尸没有异味,显然死亡不过两天,除了面部,他全身的皮肤都溃烂了,呈现出棕红色,他的脸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那分明是王奉勤。

    “王家老爷溺爱儿子,即使死了也不许官府拿去验尸,所以拿了前不久死亡的一名家丁顶替。”大热情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他太自私了,为了保留自己儿子的尸身,不惜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倏地瞪大了眼睛。

    “官府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自己拿走的其实是死了很多天的尸体,而根本不是王家公子?”我瓮声瓮气道。

    “本老头慧眼如炬,你问我就对了,”闻言,大热情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王奉勤是先皮肤腐烂,而后死亡的,皮肤腐烂就很有可能散发尸臭,一具含有尸臭的尸体,再处理得面目全非,谁又能看得出来真假呢?”

    “可是这具尸体根本没有散发出尸臭啊!”我更加疑惑了。

    大热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缓缓地蹲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尸体,眼神凝重,一字一句道:“这才是怪异之处。”

    他的严肃伴着清冷的晚风向我袭来,我暗暗打了个寒战,也不禁凑了过去,只见大热情用他短得不能在短的手指在尸体的身体上指了指:“不仅没有尸臭,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你看,死者面部的腐烂程度相比其他地方,明显要轻得多。”

    不看还好,一瞧见王奉勤熟悉的面庞,我心里直咯噔。

    “怎么,怕了?”大热情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摇摇头:“其实我更怕凶手。”

    我与王奉勤素爱来往,早已建立了一种无法言明的联系,如今又拿了他的尸体研究,难保不会被凶手盯上,到时,我怕我死得更难看。

    “从你选择和我进入王府偷尸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局里了,现在我们和凶手,要么他死,要么我们亡,你如今的胆怯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说着,大热情拍拍我的肩膀,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最后就会像他一样,任人宰割。”

    大热情说得有道理,既然决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就不该有顾虑,也没有了退路。

    “对于这两种情况,你有什么推测?”可能是看我心不在焉,大热情故意将问题抛给我。

    我没有说话,暗暗思索。

    除了脸部,其他地方的腐烂明显更为严重,难道是……衣物的问题?

    可如果是衣物的问题,之前穿时还好好的,怎么昨晚就出事了呢?

    这时,李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公子,公子,公子回家了!”

    已是深夜,看来老爹等不了所以叫人喊我回家了,偏偏还是李威这个大喇叭……

    等等,李威?

    他今天早上不是说,前几日流入荥阳的织成锦,最好的几匹被王府和郑府挑去了吗,难道是那几匹缎子的问题!

    我当时还埋怨他啰嗦,如今他的话却派上了大用场,真是啪啪打脸。

    “我得马上回去!”我欢喜地大喊,将手中的布料一丢,激动地都顾不上尸毒。

    大热情以为我怕了、想回家了,不屑地瞧了我一眼:“本老头慧眼如炬,就知道你没出息,去吧,明天这里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