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抵达
“此行关系到几种新火器，因此一再叮嘱你们务必守密，虽然会吃一些辛苦，不过三四十天，如果连三四十天的苦都受不了，我让罗叔父将你们送回去。”
送回去事小，那一百缗钱休想要了，不但一百缗，说不定连几天前朱琏送出的五十缗赏赐也会收回去。
洪金迟疑良久，嘴里嘟咙着，重新上船。说什么，未听清楚，但肯定不是好话。
罗胜愤怒地说：“太嚣张了。”
“无妨。”
泥菩萨还有三分怒气呢，赵谌准备下狠手了。
邵成章心里暗想，小皇孙厉害啊，看看这处理手段。
进了山，十个大头兵想要怎么搓就怎么搓了，现在还没有进山呢。
必须要安抚，不过既要安抚，又不要失皇家颜面，才是比较难的。
吴明也说道：“罗胜，先忍两天吧。”
曹妙娥四人中岁数最大的许金五才十九岁，正是爱美的年龄，今天船泊得早，天色未暗，四个少女借助河水，梳洗打扮。也打扮好了，从船上走下来，她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看着前面的村庄，岁数最小的李月嫦说道：“这地方好穷哦。”
朱彩娥说：“京城还不是一样，也有许多贫困人家，许多人连房宅都没有。”
吴明脸色立即挂了下去，你是说我吗?
赵谌哈哈地笑了起来。
几个人看了一会，赵谌对邵成章说道：“你将几个船主叫来吧。”
说正事了。
四个船主走过来，邵成章说：“我是内宫内侍。”
宫中的太监，得罪不起，其实这几天在船上，几个船主就感到一些不对劲了，不仅邵成章的身份，还有曹妙婉几个宫女的身份，但邵成章不说，几人就当作不知道，说了，只好陪着小心说：“见过邵内侍。”
“此行原本是准备去襄城，后来改变了行程，去大隗镇南边某个地方，因此进入潩水后，船只必须北上。”
几个船主面露难色。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几艘船来到南薰门外码头，各艘船都带着好几个人，赵谌又不能将他们嘴巴堵上。
罗胜去蔡州雇船时，说去襄城。
想去襄城，必须从水路抵达许州，现在改名为颍昌府了。再从许州雇车，顺着官道抵达襄城。
若有人在码头边暗中查问，好了，改成了襄城，属于汝州管辖的地界，绕得更远。
终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若是赵楷有心想查，以他手中的力量还是能查出来的，因为无论怎么安排，这几艘船，以及船上的人是绕不过去的。
只要派人去许州将这几艘船找出来，就能查出来赵谌等人大约去向。
不过绕了几下子，总比不绕的好。
就像一户人家出门在外，用锁将门锁上，锁上了也能撬开，但锁上了比不锁要好得多。
关键赵楷并不是一个有手段的主，王黼是死敌，但手中没有了权利。
其他人手上有实权，然而这一行又是官兵又是宫女的，绕了几下子，多半不欲多事了。其实平安进入大隗山，只要不公开派官兵镇压，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邵成章懂的，说：“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改了行程，多行了路，我们可以加船费。”
只要钱给的足，那怕运到江南，几个船主也会同意。
到了目的地。
周围多是荒岗野岭，罕有人家。
一个姓王的船主狐疑地问：“在这里卸货?”
“就是在这里。”
这里没有力夫了，邵成章又给了一些钱，四艘船上的人化成了力夫。
天色不早了，除了吴明有伤在身外，包括赵谌和四名宫女都参与了搬卸，然而那十个禁兵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来后，全部袖手旁观。
赵谌看着他们，直接说道：“你们真是好汉子。”
“我们身着铠甲，一旦掉入水中，就危险了，”洪金支吾道，这不是理由，船航行到了这里，已经快接近潩水源头，河水变得很浅，加上是枯水期，有时候船都能搁在河床上不能动弹，只好放下跳板，人下去用绳子强行拉过去。
别看一千石听起来唬人，实际只是五六十吨的船，吃水能有多深，顶天了两尺多点。
毕竟拿了那么多赏赐……关键还有一百缗赏赐未到手呢，洪金只好带着手下不情不愿地站在岸边，将各人从船上搬下来的货物接过来，卸在岸边。
但卸到一半时，十个禁兵一起躺在地上，大喊，带甲在身，没了力气。
一个橹手小声说：“这个荒郊野外，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不知卸甲啊。”
偏偏叫蒋道轨的禁兵耳朵好，一下子跃了起来，用手刀架在那名橹手的脖子上：“你说什么?”
赵谌走过去，将他的手刀推开：“蒋道轨，你手中的兵器对付的是盗贼、敌寇，不是用来恫吓无辜百姓的，而且他说错了吗?”
洪金也站了起来：“小……军务，你不懂啊，这里到处岗岭，不远处就是大隗山，虽然暂无其他人，万一人贼寇来临呢?”
赵谌、吴明、罗胜和邵成章被他这种不要脸的说法全部气乐了。
“那你们就息着吧，莫要多事。”
“喏，”洪金继续带着手下躺在一个避风处晒太阳。
货卸完了，现在是空船，顺水顺风，四艘船都悬起了布帆，顺水东下。
罗胜去了山里叫人。
一进一出，需要好一会了，赵谌顺便向邵成章说了说山里的情况。
前几次试验，一共动用了山里三个寨子协助。
三个寨子都不算太大，东边狐岭寨二十三户人家，西边大杨寨三十一户人家，鹿家寨四十九户人家。
狐岭寨和大杨寨离山口更近一点，但赵谌将试验的地点放在了鹿家寨，无他，真正位于深山里，环境封密，能隐蔽。
狐岭寨虽小，却是一个杂姓寨子，大杨寨全是杨姓，鹿家寨全是鹿姓，据赵谌聘用的狐岭寨一个叫余进的读书人说，鹿家寨的人不姓鹿，而是姓路。
鹿家寨的人咬死了俺们就是姓鹿马牛羊的鹿，人家是“大寨大姓”，余进犯不着与他们抬杠了。
三个寨子全是猎户，除了余进外，几乎没有一个读书人。
直到赵谌到来，才稍稍改变。
赵谌让余进平时负责账目，在赵谌离开时，按照他的指示，带着三个寨子的一些百姓，以及四个工匠继续研发。
然后从京城带来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空闲时，让余进教大家读书写字。
岁数大的不感兴趣了，大多数青年人以及许多少年，还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抽空过来学习。
有聪明的都能认识好几百个字，并且学了一些算术知识。笨的，加上不用心学习的，即便到现在，只能认识几十个字。
四个工匠是吴明从长葛县聘请过来的，得“跨州”，但长葛县离这里不远。
一个铁匠，一个木匠，一个瓦匠，一个窑工，聘期到元旦节，时间不算太长。可是得进山，得封闭起来，吃很多辛苦，他们是最重要的帮手，必须提前说清楚，不然闹意见了，就会耽误研发进程，四人手艺也要好，于是给了高薪。
铁匠是最重要的，付了四百缗钱，余下的也分别付了两三百缗钱。
说是说，至于元旦节，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结束后，一起乖乖地进京城吧。
当然，到了这时候，四个工匠也感到不对劲，毕竟那些物事，每一样都不简单，然后试探地问吴明，吴明隐晦地回答，等事情结束，你们等着领朝廷的厚赏吧。
是朝廷，那就放心了。
几个人进山后，赵谌又让他们分别带了数个或十几个学徒，实际就是帮手。
“需要百余户人家?”
“用不了，这片大山里就这三个寨子，往来密切，仅用一个寨子的人，隐瞒不了，反正山里贫困，每户人家给四五十缗钱的钱物就全部满足了，于是一起用了。”
不全是这样，这些人全是猎户，身手和箭法都不差，关键能吃苦，现在是帮手，未来给他们披上铠甲，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这里离鹿家寨有多远?”邵成章看着南边的大山问道。
望山跑死马，看着近，从这里到山脚最少得有五六里路，况且还是深山里。
“有十几里路吧。”
“这么多货……”
放在船上是不起眼的，放在赵谌眼里就更不起眼了。
刚才那四艘船叫大船吗?
但放在岸上，还不知得挑多少担，才能将它们挑完。
“邵内侍，你低估了山里人的吃苦能力。虽然有不少货物，三个寨子一会儿男女老少都会过来，最多六七趟就将它们运回鹿家寨。”
“小殿下，研发了什么火器。”
“眼下一共研发出两种，一是火箭。”
“我朝不是已经有了火箭。”
“我那种火箭可不是我朝的火箭，”赵谌笑了起来：“进了山，明天给你看看它的威力。”
“还有一种呢?”
“另一种叫手雷，还有其他几样正在研发的物事，都比较重要。我朝朝政腐败，各个大臣亦不知守密，以至军国要务肆意泄露出去。金人强悍无比，只有出其不意，方能将之击败。你看到的种种，若无我的交代，最好不要传扬出去，以防金人探知，提前防备。”
“奴婢是不会说的，只是洪金他们……”
“这些白痴能看出来什么?”赵谌又朝旁边努努嘴。
十个禁兵正躺在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嘻嘻哈哈地聊天。
送回去事小，那一百缗钱休想要了，不但一百缗，说不定连几天前朱琏送出的五十缗赏赐也会收回去。
洪金迟疑良久，嘴里嘟咙着，重新上船。说什么，未听清楚，但肯定不是好话。
罗胜愤怒地说：“太嚣张了。”
“无妨。”
泥菩萨还有三分怒气呢，赵谌准备下狠手了。
邵成章心里暗想，小皇孙厉害啊，看看这处理手段。
进了山，十个大头兵想要怎么搓就怎么搓了，现在还没有进山呢。
必须要安抚，不过既要安抚，又不要失皇家颜面，才是比较难的。
吴明也说道：“罗胜，先忍两天吧。”
曹妙娥四人中岁数最大的许金五才十九岁，正是爱美的年龄，今天船泊得早，天色未暗，四个少女借助河水，梳洗打扮。也打扮好了，从船上走下来，她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看着前面的村庄，岁数最小的李月嫦说道：“这地方好穷哦。”
朱彩娥说：“京城还不是一样，也有许多贫困人家，许多人连房宅都没有。”
吴明脸色立即挂了下去，你是说我吗?
赵谌哈哈地笑了起来。
几个人看了一会，赵谌对邵成章说道：“你将几个船主叫来吧。”
说正事了。
四个船主走过来，邵成章说：“我是内宫内侍。”
宫中的太监，得罪不起，其实这几天在船上，几个船主就感到一些不对劲了，不仅邵成章的身份，还有曹妙婉几个宫女的身份，但邵成章不说，几人就当作不知道，说了，只好陪着小心说：“见过邵内侍。”
“此行原本是准备去襄城，后来改变了行程，去大隗镇南边某个地方，因此进入潩水后，船只必须北上。”
几个船主面露难色。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几艘船来到南薰门外码头，各艘船都带着好几个人，赵谌又不能将他们嘴巴堵上。
罗胜去蔡州雇船时，说去襄城。
想去襄城，必须从水路抵达许州，现在改名为颍昌府了。再从许州雇车，顺着官道抵达襄城。
若有人在码头边暗中查问，好了，改成了襄城，属于汝州管辖的地界，绕得更远。
终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若是赵楷有心想查，以他手中的力量还是能查出来的，因为无论怎么安排，这几艘船，以及船上的人是绕不过去的。
只要派人去许州将这几艘船找出来，就能查出来赵谌等人大约去向。
不过绕了几下子，总比不绕的好。
就像一户人家出门在外，用锁将门锁上，锁上了也能撬开，但锁上了比不锁要好得多。
关键赵楷并不是一个有手段的主，王黼是死敌，但手中没有了权利。
其他人手上有实权，然而这一行又是官兵又是宫女的，绕了几下子，多半不欲多事了。其实平安进入大隗山，只要不公开派官兵镇压，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邵成章懂的，说：“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改了行程，多行了路，我们可以加船费。”
只要钱给的足，那怕运到江南，几个船主也会同意。
到了目的地。
周围多是荒岗野岭，罕有人家。
一个姓王的船主狐疑地问：“在这里卸货?”
“就是在这里。”
这里没有力夫了，邵成章又给了一些钱，四艘船上的人化成了力夫。
天色不早了，除了吴明有伤在身外，包括赵谌和四名宫女都参与了搬卸，然而那十个禁兵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来后，全部袖手旁观。
赵谌看着他们，直接说道：“你们真是好汉子。”
“我们身着铠甲，一旦掉入水中，就危险了，”洪金支吾道，这不是理由，船航行到了这里，已经快接近潩水源头，河水变得很浅，加上是枯水期，有时候船都能搁在河床上不能动弹，只好放下跳板，人下去用绳子强行拉过去。
别看一千石听起来唬人，实际只是五六十吨的船，吃水能有多深，顶天了两尺多点。
毕竟拿了那么多赏赐……关键还有一百缗赏赐未到手呢，洪金只好带着手下不情不愿地站在岸边，将各人从船上搬下来的货物接过来，卸在岸边。
但卸到一半时，十个禁兵一起躺在地上，大喊，带甲在身，没了力气。
一个橹手小声说：“这个荒郊野外，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不知卸甲啊。”
偏偏叫蒋道轨的禁兵耳朵好，一下子跃了起来，用手刀架在那名橹手的脖子上：“你说什么?”
赵谌走过去，将他的手刀推开：“蒋道轨，你手中的兵器对付的是盗贼、敌寇，不是用来恫吓无辜百姓的，而且他说错了吗?”
洪金也站了起来：“小……军务，你不懂啊，这里到处岗岭，不远处就是大隗山，虽然暂无其他人，万一人贼寇来临呢?”
赵谌、吴明、罗胜和邵成章被他这种不要脸的说法全部气乐了。
“那你们就息着吧，莫要多事。”
“喏，”洪金继续带着手下躺在一个避风处晒太阳。
货卸完了，现在是空船，顺水顺风，四艘船都悬起了布帆，顺水东下。
罗胜去了山里叫人。
一进一出，需要好一会了，赵谌顺便向邵成章说了说山里的情况。
前几次试验，一共动用了山里三个寨子协助。
三个寨子都不算太大，东边狐岭寨二十三户人家，西边大杨寨三十一户人家，鹿家寨四十九户人家。
狐岭寨和大杨寨离山口更近一点，但赵谌将试验的地点放在了鹿家寨，无他，真正位于深山里，环境封密，能隐蔽。
狐岭寨虽小，却是一个杂姓寨子，大杨寨全是杨姓，鹿家寨全是鹿姓，据赵谌聘用的狐岭寨一个叫余进的读书人说，鹿家寨的人不姓鹿，而是姓路。
鹿家寨的人咬死了俺们就是姓鹿马牛羊的鹿，人家是“大寨大姓”，余进犯不着与他们抬杠了。
三个寨子全是猎户，除了余进外，几乎没有一个读书人。
直到赵谌到来，才稍稍改变。
赵谌让余进平时负责账目，在赵谌离开时，按照他的指示，带着三个寨子的一些百姓，以及四个工匠继续研发。
然后从京城带来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空闲时，让余进教大家读书写字。
岁数大的不感兴趣了，大多数青年人以及许多少年，还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抽空过来学习。
有聪明的都能认识好几百个字，并且学了一些算术知识。笨的，加上不用心学习的，即便到现在，只能认识几十个字。
四个工匠是吴明从长葛县聘请过来的，得“跨州”，但长葛县离这里不远。
一个铁匠，一个木匠，一个瓦匠，一个窑工，聘期到元旦节，时间不算太长。可是得进山，得封闭起来，吃很多辛苦，他们是最重要的帮手，必须提前说清楚，不然闹意见了，就会耽误研发进程，四人手艺也要好，于是给了高薪。
铁匠是最重要的，付了四百缗钱，余下的也分别付了两三百缗钱。
说是说，至于元旦节，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结束后，一起乖乖地进京城吧。
当然，到了这时候，四个工匠也感到不对劲，毕竟那些物事，每一样都不简单，然后试探地问吴明，吴明隐晦地回答，等事情结束，你们等着领朝廷的厚赏吧。
是朝廷，那就放心了。
几个人进山后，赵谌又让他们分别带了数个或十几个学徒，实际就是帮手。
“需要百余户人家?”
“用不了，这片大山里就这三个寨子，往来密切，仅用一个寨子的人，隐瞒不了，反正山里贫困，每户人家给四五十缗钱的钱物就全部满足了，于是一起用了。”
不全是这样，这些人全是猎户，身手和箭法都不差，关键能吃苦，现在是帮手，未来给他们披上铠甲，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这里离鹿家寨有多远?”邵成章看着南边的大山问道。
望山跑死马，看着近，从这里到山脚最少得有五六里路，况且还是深山里。
“有十几里路吧。”
“这么多货……”
放在船上是不起眼的，放在赵谌眼里就更不起眼了。
刚才那四艘船叫大船吗?
但放在岸上，还不知得挑多少担，才能将它们挑完。
“邵内侍，你低估了山里人的吃苦能力。虽然有不少货物，三个寨子一会儿男女老少都会过来，最多六七趟就将它们运回鹿家寨。”
“小殿下，研发了什么火器。”
“眼下一共研发出两种，一是火箭。”
“我朝不是已经有了火箭。”
“我那种火箭可不是我朝的火箭，”赵谌笑了起来：“进了山，明天给你看看它的威力。”
“还有一种呢?”
“另一种叫手雷，还有其他几样正在研发的物事，都比较重要。我朝朝政腐败，各个大臣亦不知守密，以至军国要务肆意泄露出去。金人强悍无比，只有出其不意，方能将之击败。你看到的种种，若无我的交代，最好不要传扬出去，以防金人探知，提前防备。”
“奴婢是不会说的，只是洪金他们……”
“这些白痴能看出来什么?”赵谌又朝旁边努努嘴。
十个禁兵正躺在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嘻嘻哈哈地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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