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跑得快
人来了。
先是鹿家寨的人，狐岭寨和大杨寨的人要晚一会才能来。但足足来了一百多人，鹿家寨寨长鹿大壮一家就来了五口人，他和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媳妇以及“鹿小娘子”，鹿大壮最小的女儿。
邵成章看着。
论块头，这些山民并不出众，有的还比较矮小，有的偏瘦，因为天冷了下来，大多数人身上穿着破旧的气味难闻的皮袄子。但就是这些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见过赵小哥，咦，吴明，你怎么了?”鹿大壮关切地问。
赵谌呼吴明为叔父，实际吴明岁数不大，才二十五岁，而且读书人在宋朝地位确实高。不知怎么着，听到吴明未婚，被鹿家小娘子看上了，鹿大壮暗中问赵谌和罗胜。
赵谌是认可的，鹿小娘子皮肤有点黑，是山风吹的，长相一点不差，青春活泼，就是黑，也是一枝黑玫瑰。不过是婚姻大事，赵谌没有替吴明做主。
罗胜替鹿家问吴明，吴明婉拒。
临行制订计划时，赵谌强行替吴明做了主。
联亲后，双方关系更密切，未来赵谌会用到这三个寨子的丁壮。况且人家小娘子真心不赖，若是不般配，赵谌又不会强行做主了。
鹿小娘子也走了过来，看着吴明，眼泪汪汪。
罗胜站在边上，忍不住笑出声了，吴明气恼地瞥了他一眼。
“吴明，你和阿翁去一边说吧。”
罗胜将吴明推到一边，鹿大壮跟了过去。
远处，洪金几人盯着这些山民，眼睛却亮了起来……
“洪将头，你看他们的刀和弓。”蒋道轨说道。
来了许多山民，有的带刀背弓。
刀比宋朝的手刀更窄更长，类似于唐朝的横刀，但与横刀相比，它前面又多了一个小弧形。
这让洪金想到了倭刀。
实际不是倭刀。
直刀和弯刀，哪个杀伤力更强?后世有许多人争议。普遍的认识是弯刀利于骑兵，直刀利于步兵。
赵谌也弄不清楚，索性按照明朝的雁翎刀样式，打造了一些战刀。
刀没问题，不但在这山里，就是在京城，也有人佩带倭刀，还是真倭刀，以及夏国剑。
有问题的是弓，不是普通猎户用的桑木弓，而是标准的宋朝制式武器黑漆弓，一种复合弓（注）。
洪金眼睛眯了起来：“先看好了，在这里不要说，回京城后商议。”
这么多山民来了，他多少也有些心虚。
他想多了……
另一边，吴明说：“鹿叔父，你们对我家阿郎身份一定很好奇吧?”
“你们不说，我们是不会问的。”
“到了说的时候。”
“你说吧。”
“他是皇长孙，也是太子殿下唯一的独子。”
“啊，太子殿下怎能舍得，不担心他出事啊?”
“以小殿下睿智，谁能伤害到他。”
“赵小哥……小殿下确实聪慧过人，怪不得呢，原来是皇长孙啊，难怪如此聪慧。”
皇孙就能聪慧啊?不说其他皇孙了，就是现在的圣上看上去也不大聪明。
“不对啊，吴明，你是小殿下的人，怎么受了伤?”
“不提了，有人载赃于我。”吴明将那场凶杀案说了一遍，背景未说，怕吓着鹿大壮。
“小殿下聪慧到如此地步?”
“比现在你想的还要聪明。”
赵谌无人可用，吴明也知道赵谌无人可用。
船上两人还说到这件事，吴明担心地说，几个寨子的山民看上去是能打，但个个桀骜不驯，别看对赵谌他们恭敬，那是赵谌砸了重金的，可是人是会变的，就怕这些人以后胃口越来越大，赵谌就难以满足了。
赵谌否决了他的观点，桀骜不驯，可以教导，到是京城的禁兵才是无药可医，烂透了。
两人观点分歧的根源是未来，吴明不知道不久赵佶会甩锅，以为赵谌还是一个权利有限的皇孙。
随着山中那些物事的曝光，几个寨子的山民，以及四个工匠，必然会全部带到京城。
京城是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只要有心，随便着就被人挖走了。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一份书稿。
第一次与赵谌见面时，吴明不觉得什么，甚至想卖弄自己的聪明。
不久，就彻底折服了。
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不能真的将赵谌看成九岁的孩子，那确实太妖异。
许多还未发生的，也就是未来的事，赵谌都知道，这个更不能说，吴明便觉得赵谌远见过人。
吴明身在局中，赵谌身在局外，可以说论对整个宋朝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的整体了解，不要说吴明了，就是朝堂上的大佬也不如赵谌。但到细节时，到执行时，赵谌又远不如许多朝臣。
吴明哪里知道，便觉得赵谌眼界也远胜于常人。
与其他朝代相比，宋朝更富有人文思想，但与赵谌相比，又差了不少。
所以前段时间他被陷害时，将希望寄托在赵谌身上。无他，他认为以赵谌的睿智，能将他翻案。
因为这些，吴明暗中将他与赵谌一些有意义的对话，记录下来。
也不是吴明，宋朝许多文人喜欢写笔记。
吴明从里面又挑了一些有意义的对话，读了一遍。
这也是一种教导吧，吴明心里想到。
“果然是皇孙哪，”不过鹿大壮心里面奇怪，皇孙如此贤明，为什么听山外边的人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以至民不聊生。
“吴明，那些娘子是宫里的人吧?”
“不错，她们全是东宫的女官或宫女，这次来呆的时间有点长，太子殿下让她们来侍奉小殿下的。还有邵成章，是东宫重要的内侍。”
“难怪个个像仙子，吴明，你不是……”
“鹿叔父，你想什么！她们是宫里的人，不是普通百姓能妄想的，不要说我了，就是蔡攸蔡相公，向圣上讨要两个宫婢都没有讨要成功。”吴明没好气地说。
“是的，是的。”沾到了皇宫，勇悍无比的鹿大壮也有些怯怯。
“要委托你一件事……”
“这些禁兵如此胆大?”
胆大的真正原因刚才赵谌说了，现在东宫的地位太尴尬。
吴明不能说，搪塞道：“如今禁兵严重腐败，不宵之辈多啊。圣上让他们来保护小殿下，但圣上也不知道每个禁兵的根底。有几个还好吧，不过那个洪将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以为小殿下年少好欺负，在他带动下，其他人也跟着轻谩小殿下了。小殿下气度不凡……”
“是啊，是啊，”鹿大壮又开始发虚了，他是鹿家寨的寨长，寨长不是官，相当于族长，见识要稍好一点，其他人就不行了，都在猜赵谌身份，也知道赵谌身份不凡，不过赵谌不摆架子，于是每天都会发生“失礼”的事。
特别是一些妇人看到赵谌少年老成，感到好玩，动不动就捏赵谌的脸蛋。
如果追究起来，会不会掉脑袋啊?
吴明继续说道：“仅是轻谩，小殿下也就受了，小殿下担心他们会坏事啊。这些物事研发你也参与了，当知道它们的轻重。”
“我懂了。”
不就是关押吗。
容易。
赵谌回去后，十个禁兵如何处理，那是朝廷的事，与鹿家寨无关。
余进现在搬到了鹿家寨，也跟了过来。
赵谌带着他清点货物，记在账薄上。每次来，吴明还会对账。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即便这些货物运到山里，也要有监管，有账目，不然还会出问题。
清点好后，开始出发。
天色临近黄昏，还来得及。
赵谌安排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留下来看守货物，然后将一些易燃易碎的货物，先行运进山。
余下的，打着火把连夜运了。
吴明带伤，不用赵谌安排了，鹿大壮直接让他两个儿子拿来木杠，绑在车子上，将吴明直接抬进山。
大伙浩浩荡荡向山里出发。
邵成章小声说：“鹿寨长两个儿叫鹿二壮，鹿三壮?不大妥当吧。”
“山里没有识字的人，环境封闭，胡乱取名字。”
鹿氏父子名字还好一点了，鹿小娘子名字才叫古怪，小时候鹿小娘子顽皮，鹿大壮就替她取了一个名字，鹿四飞，飞是指跑得快。
这个名字，也是吴明嫌弃的原因。
先是鹿家寨的人，狐岭寨和大杨寨的人要晚一会才能来。但足足来了一百多人，鹿家寨寨长鹿大壮一家就来了五口人，他和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媳妇以及“鹿小娘子”，鹿大壮最小的女儿。
邵成章看着。
论块头，这些山民并不出众，有的还比较矮小，有的偏瘦，因为天冷了下来，大多数人身上穿着破旧的气味难闻的皮袄子。但就是这些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见过赵小哥，咦，吴明，你怎么了?”鹿大壮关切地问。
赵谌呼吴明为叔父，实际吴明岁数不大，才二十五岁，而且读书人在宋朝地位确实高。不知怎么着，听到吴明未婚，被鹿家小娘子看上了，鹿大壮暗中问赵谌和罗胜。
赵谌是认可的，鹿小娘子皮肤有点黑，是山风吹的，长相一点不差，青春活泼，就是黑，也是一枝黑玫瑰。不过是婚姻大事，赵谌没有替吴明做主。
罗胜替鹿家问吴明，吴明婉拒。
临行制订计划时，赵谌强行替吴明做了主。
联亲后，双方关系更密切，未来赵谌会用到这三个寨子的丁壮。况且人家小娘子真心不赖，若是不般配，赵谌又不会强行做主了。
鹿小娘子也走了过来，看着吴明，眼泪汪汪。
罗胜站在边上，忍不住笑出声了，吴明气恼地瞥了他一眼。
“吴明，你和阿翁去一边说吧。”
罗胜将吴明推到一边，鹿大壮跟了过去。
远处，洪金几人盯着这些山民，眼睛却亮了起来……
“洪将头，你看他们的刀和弓。”蒋道轨说道。
来了许多山民，有的带刀背弓。
刀比宋朝的手刀更窄更长，类似于唐朝的横刀，但与横刀相比，它前面又多了一个小弧形。
这让洪金想到了倭刀。
实际不是倭刀。
直刀和弯刀，哪个杀伤力更强?后世有许多人争议。普遍的认识是弯刀利于骑兵，直刀利于步兵。
赵谌也弄不清楚，索性按照明朝的雁翎刀样式，打造了一些战刀。
刀没问题，不但在这山里，就是在京城，也有人佩带倭刀，还是真倭刀，以及夏国剑。
有问题的是弓，不是普通猎户用的桑木弓，而是标准的宋朝制式武器黑漆弓，一种复合弓（注）。
洪金眼睛眯了起来：“先看好了，在这里不要说，回京城后商议。”
这么多山民来了，他多少也有些心虚。
他想多了……
另一边，吴明说：“鹿叔父，你们对我家阿郎身份一定很好奇吧?”
“你们不说，我们是不会问的。”
“到了说的时候。”
“你说吧。”
“他是皇长孙，也是太子殿下唯一的独子。”
“啊，太子殿下怎能舍得，不担心他出事啊?”
“以小殿下睿智，谁能伤害到他。”
“赵小哥……小殿下确实聪慧过人，怪不得呢，原来是皇长孙啊，难怪如此聪慧。”
皇孙就能聪慧啊?不说其他皇孙了，就是现在的圣上看上去也不大聪明。
“不对啊，吴明，你是小殿下的人，怎么受了伤?”
“不提了，有人载赃于我。”吴明将那场凶杀案说了一遍，背景未说，怕吓着鹿大壮。
“小殿下聪慧到如此地步?”
“比现在你想的还要聪明。”
赵谌无人可用，吴明也知道赵谌无人可用。
船上两人还说到这件事，吴明担心地说，几个寨子的山民看上去是能打，但个个桀骜不驯，别看对赵谌他们恭敬，那是赵谌砸了重金的，可是人是会变的，就怕这些人以后胃口越来越大，赵谌就难以满足了。
赵谌否决了他的观点，桀骜不驯，可以教导，到是京城的禁兵才是无药可医，烂透了。
两人观点分歧的根源是未来，吴明不知道不久赵佶会甩锅，以为赵谌还是一个权利有限的皇孙。
随着山中那些物事的曝光，几个寨子的山民，以及四个工匠，必然会全部带到京城。
京城是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只要有心，随便着就被人挖走了。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一份书稿。
第一次与赵谌见面时，吴明不觉得什么，甚至想卖弄自己的聪明。
不久，就彻底折服了。
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不能真的将赵谌看成九岁的孩子，那确实太妖异。
许多还未发生的，也就是未来的事，赵谌都知道，这个更不能说，吴明便觉得赵谌远见过人。
吴明身在局中，赵谌身在局外，可以说论对整个宋朝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的整体了解，不要说吴明了，就是朝堂上的大佬也不如赵谌。但到细节时，到执行时，赵谌又远不如许多朝臣。
吴明哪里知道，便觉得赵谌眼界也远胜于常人。
与其他朝代相比，宋朝更富有人文思想，但与赵谌相比，又差了不少。
所以前段时间他被陷害时，将希望寄托在赵谌身上。无他，他认为以赵谌的睿智，能将他翻案。
因为这些，吴明暗中将他与赵谌一些有意义的对话，记录下来。
也不是吴明，宋朝许多文人喜欢写笔记。
吴明从里面又挑了一些有意义的对话，读了一遍。
这也是一种教导吧，吴明心里想到。
“果然是皇孙哪，”不过鹿大壮心里面奇怪，皇孙如此贤明，为什么听山外边的人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以至民不聊生。
“吴明，那些娘子是宫里的人吧?”
“不错，她们全是东宫的女官或宫女，这次来呆的时间有点长，太子殿下让她们来侍奉小殿下的。还有邵成章，是东宫重要的内侍。”
“难怪个个像仙子，吴明，你不是……”
“鹿叔父，你想什么！她们是宫里的人，不是普通百姓能妄想的，不要说我了，就是蔡攸蔡相公，向圣上讨要两个宫婢都没有讨要成功。”吴明没好气地说。
“是的，是的。”沾到了皇宫，勇悍无比的鹿大壮也有些怯怯。
“要委托你一件事……”
“这些禁兵如此胆大?”
胆大的真正原因刚才赵谌说了，现在东宫的地位太尴尬。
吴明不能说，搪塞道：“如今禁兵严重腐败，不宵之辈多啊。圣上让他们来保护小殿下，但圣上也不知道每个禁兵的根底。有几个还好吧，不过那个洪将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以为小殿下年少好欺负，在他带动下，其他人也跟着轻谩小殿下了。小殿下气度不凡……”
“是啊，是啊，”鹿大壮又开始发虚了，他是鹿家寨的寨长，寨长不是官，相当于族长，见识要稍好一点，其他人就不行了，都在猜赵谌身份，也知道赵谌身份不凡，不过赵谌不摆架子，于是每天都会发生“失礼”的事。
特别是一些妇人看到赵谌少年老成，感到好玩，动不动就捏赵谌的脸蛋。
如果追究起来，会不会掉脑袋啊?
吴明继续说道：“仅是轻谩，小殿下也就受了，小殿下担心他们会坏事啊。这些物事研发你也参与了，当知道它们的轻重。”
“我懂了。”
不就是关押吗。
容易。
赵谌回去后，十个禁兵如何处理，那是朝廷的事，与鹿家寨无关。
余进现在搬到了鹿家寨，也跟了过来。
赵谌带着他清点货物，记在账薄上。每次来，吴明还会对账。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即便这些货物运到山里，也要有监管，有账目，不然还会出问题。
清点好后，开始出发。
天色临近黄昏，还来得及。
赵谌安排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留下来看守货物，然后将一些易燃易碎的货物，先行运进山。
余下的，打着火把连夜运了。
吴明带伤，不用赵谌安排了，鹿大壮直接让他两个儿子拿来木杠，绑在车子上，将吴明直接抬进山。
大伙浩浩荡荡向山里出发。
邵成章小声说：“鹿寨长两个儿叫鹿二壮，鹿三壮?不大妥当吧。”
“山里没有识字的人，环境封闭，胡乱取名字。”
鹿氏父子名字还好一点了，鹿小娘子名字才叫古怪，小时候鹿小娘子顽皮，鹿大壮就替她取了一个名字，鹿四飞，飞是指跑得快。
这个名字，也是吴明嫌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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