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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湿漉漉的求婚

    芮阳洗好澡到外间,一抬头就见到挂在衣架上的一字领裸色短裙子,再往四处环顾确定没有其他衣物,她皱起双眉,暗暗握紧了拳头。

    蒋珑将凉茶泼倒的时候她可一点气都没有,只觉得莽撞得甚至还有些可爱,不过现在他一点都不可爱。

    怒意还在积攒,芮阳欲披着浴袍就冲出去找蒋珑说清楚。

    拉开门只见外面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女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两人就按住她往里推。

    “我们来帮你吧。蒋先生让你换好了裙子就去找他。他在院子里等你。”

    她们脸上的笑意虽让人厌烦,却不是故意的,芮阳不愿意为难,只是瞥了一眼,背过身去盯着那件很像婚纱的短裙。

    “好呀。”

    走进院子,芮阳全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每一步都迈得及其大力。她没有闲心再去思考自己对蒋珑的好感,完全爆狂的另一个自己将体内的理性全部抽出摆在面前当做盾牌。

    他这种完全不考虑现实的的做法,叫人非常绝望。

    开玩笑。蒋珑是谁?金钱与女人的玩家,背后是家底雄厚的玺元。

    芮阳是谁?不但没有干净的遭遇和背景,还有一个坐过牢的爸爸。

    要是没有一些特别的际遇,他们的人生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

    不对,也还有机会,要是她不求上进总还有些买卖的机会。

    好好的维持一个彼此体面的现状不好吗?非要去向往明天。勇敢又不是一件美丽的事。

    “芮阳。”

    听到一声轻快的呼唤,她定心斜眼,蒋珑颇为青春的靠在甲壳虫上,朝她招手。

    芮阳僵硬的扭着脖子手指嘎嘎作响。

    ——————

    何姨给古崇康重新添了一碗饭。

    他反手接过,脑袋还是探在小围墙后密切注视着院里的两人。

    “小古啊,你先吃吧。等饭又凉了。”

    “没关系。我可以边看边吃。”

    虽然这样说着,古崇康还是干抬着饭碗,盯着下面的两人。

    咦?好像走近了些呀。

    他张嘴伸脖,恨不得能跟千年王八一样的才好。

    “怎么样了?”

    管家王叔也凑了过来,询问。

    正说着,远处的蒋珑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捧出一人宽的玫瑰花束。

    “快了,快了。”古崇康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眼球几乎要跳出眼眶。为了让蒋珑当一回新郎官可比自己这辈子谈过的恋爱都还要费心。

    “哎哟。过去了。”王叔趴在他身后,伸出一根指头,“送花了,要送花了。”

    “别紧张。还差一点呢。乖乖,送呀,送呀。”

    何姨拍着王叔的肩,吐出的话虽然还算冷静,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瞧见了一堆香蕉的猴子,没什么说服力。

    在多人目光的注视中,芮阳朝那束花伸出手。

    “礼花!”

    古崇康小声一呼,楼上探出的几个脑袋,齐刷刷的缩了回去。王叔两个漂亮的扭身,跳到控制器旁,深吸一口气按下开关。

    嘭嘭嘭嘭,接连几声不大的闷响。古崇康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甩甩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还没嚼几下。

    “糟了。”

    王叔突然捂住口袋。

    “怎么了?”

    何姨快嘴问,古崇康含着一嘴的饭,也很迷茫地望过去。

    “四点了。忘了关浇花系统。”

    手里的饭碗咣当掉在地上。

    “还来得及吗?”

    嘴里虽然这样说,古崇康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飞速扭身趴着墙探出脑袋。

    只见,落满花瓣的草地上,蒋珑面对着芮阳,刚好站在一个喷头附近,身体被无情的浇灌。

    古崇康苦恼的扶额。

    ——————

    身后三三两两的“喷泉”,仅看表面这个场景还是有些浪漫的。

    蒋珑瘪嘴站在“大雨”中,浑身湿透,透过湿漉漉的发丝,眼中仍旧带着惊恐和失措。原本以为自己缺的是阳,没想到是命里缺水。第一次被泼冰水,第二次被浇中水,要是再有一次是金水还是钢水?

    抬手去摸脸上的痛处,将指尖移到眼前一看,上面带着血丝,应该是刚才刮伤的。

    他垂眉对着芮阳。

    “你为什么打我?”

    “你为什么逼我?”

    芮阳反问,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鲁莽的喘着粗气。

    “那,求婚还要提前通知的吗?”

    蒋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在刚才在漫天的花瓣中,他掏出戒指将将屈膝,芮阳双手紧抓花束,雨点般狠狠锤了下来。措手不及尚不能够表述他当时的惊慌,本能的抬手躲闪,戒指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脸颊刺痛,蒋珑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看着对面的人手里只剩稀散的花枝。失意之时颈后一凉,没有什么比在此刻变成落汤鸡还要狼狈。

    血痕刺眼,芮阳心里一疼一扯,扭头将手里的花枝摔在车上,钻进车里,不大一会又出来,打开后备箱一阵狂拆。

    只听砰砰几声巨响,蒋珑错愕的看着芮阳。她先是抱着灭火器猛砸车尾,很快又换成了随车千斤顶转到车侧又开始一阵猛砸。

    车窗碎了,车门变形了。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又来到车头。

    “芮阳!”蒋珑大呼,冲过去扯住她。

    在他心里无论怎样都不想要任何人毁掉这一场求婚,还有他的真心实意。

    一阵撕扯,好不容易制服了这个发狂的女人。蒋珑紧搂着芮阳,开口刚想要骂,看到对方发红的眼框,睫毛粘连在一起,连眼泪都框不住,忍不住心碎。

    就是你呀,为什么又暖我,又嫌我,又亲我,又打我。做事之前先出声好不好?不要总是吓我,又让我猜不到啊。

    “你哭什么,你哭什么呀。”

    尽管用词还是硬硬的,蒋珑的语气却软得像棉花。

    芮阳挣扎,却没能够推开他。

    那股劲被蒋珑牢牢钳住,没多大一会,她泄气了。之后徒生绝望,开始意识到,自己又无缘无故的攻击了别人,甚至那个人是对于自己来说最特殊的一个人。

    这种罪感,比刚才的愤怒更重。她推翻了之前大脑里纠结的一切,转而去纠结再次因为冲动伤害了蒋珑这件事。

    芮阳双手抱住脑袋,隐声啜泣。

    “怎么啦?好啦,别哭。挨打的是我,车被砸了的也是我。你哭什么呢。”蒋珑搂住她的手臂松了些,慢慢的摇晃,像哄孩子一样。

    芮阳哭得更大声了。她捂着嘴不住的摇头,就是因为自己是施暴者才难过呀。这种极端的脾气和个性,疾病自知却无法纠正,不仅对自己,对身边的人也频频伸出魔爪。她无法自控的行为已经无限的超出了自己的底线,就算是因为一些身份或者过往的缘故不便在一起,但是在互相陪伴的时候怎么还能克制不住的伤害他,平添伤害所爱之人的痛苦呢。

    为什么?蒋珑那么聪明的人,还要做这些事呢?芮阳不认为自己能够拥有蒋珑想要给的。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啊。”

    说完,她继续嚎嚎大哭。

    只要心怀对未来的梦想,话语中的绝望也能听出希冀。蒋珑不如刚才那么无措了。她说的只是不能而不是不要,还难过得这么真实。

    所以是不能和我在一起这件事让你这么伤心吗?那,那就算我的错吧。可能是你觉得不想、难以对面对的事物,我逼着你面对了。

    “那有什么不能的你可以跟我讲啊。你处理不了的,让我去处理好了。”

    蒋珑出声宽解,手掌扶在芮阳的背上。

    “我和你差很大,应付不来的。你是蒋珑啊蒋珑,我只是……你知道我以前做过什么,爸是也坐过牢的呀……”哭着,芮阳不敢再说下去。

    这话里的真相蒋珑早已知道,只是他不清楚,连自己都不去考虑这些问题,她为什么要去想来平白无故的增添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