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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两人一面

    在冬天临近尾声的时候,春节也快到了。芮阳决定带以越回福州过年。冯周洲在大年三十那天还要主持库卡的跨年晚会,更是因为在两个星期之前因为意外左脚骨裂,无法陪同两母子。虽然不舍还是决定让芮阳先走,等他初二的时候回福州,然后一家三口去云南拜年。

    依依不舍的在机场送别母子,冯周洲还想陪他们再走两步。芮阳打量着他脚上的护具。

    “回去吧。你瘸着腿,我看着可怜。”

    “多看一眼呗。四五天见不到你们了。”

    芮阳又气又好笑。

    “这不是常事吗?”

    “你可不能这么想。但凡不是每一天都见到,日子就不可爱了。”

    冯周洲这一没头没脑的形容,越来越觉得,他现在说话有的时候就像在写书,措辞达意正在变换另一种风格,又刚好卡在欲出未出的阶段。就像一个诗人埋在清晨五点四十的蛋黄里,跃跃欲试的喷薄而出。

    ***

    冯周洲与新签库卡的主持马龙一起主持晚会,因为行动上的不便,他在上半场结束后就退出了录制。安稳的坐在观众席内,看台上的人做游戏。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周洲转头,对上的是蒋珑两条蚯蚓一样的双眼皮。

    “干什么?”

    他身体后仰,反问道。

    “没什么事了吧?我也一个人,去喝一杯?”

    “你确定?”

    冯周洲没有拒绝。

    “走吧。我在这待着不舒服。”蒋珑扯了扯领口。

    “我腿脚不太方便。”

    “去我家。”

    “行。你先出去吧。我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他知道拒绝蒋珑换来的不过是一轮纠缠。这家伙说的话,最好不要反抗。

    “快点啊。”

    蒋珑拍拍冯周洲的肩,先一步走到棚外,热闹的空气瞬间冷清了许多,他靠在墙上将自己缩在大衣里。又抬头四下张望,走到了休息区,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轻轻叹息。

    独自留在淞市,他的寂寞突然发了狂,只想要沾一点人气。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冯周洲,他很好奇,那个心像冰一样冷的人,冯周洲是怎么捂暖的。

    ***

    房门被蒋珑用脚踢开,他用肩撑着冯周洲斜着身子挤进屋内。玄关的灯瞬间亮了起来。

    “行了行了,放下吧。”

    冯周洲手里提着袋子提醒。

    蒋珑一歪身子,将冯周洲卸了下来,扶着肩膀转了转大臂。

    “就你这体重,爷还能扛着跑3000米。”

    冯周洲垂眼看着靠在墙板大口喘气的蒋珑,其实自己也不是不能走,只是不好拒绝。

    “比什么呢。你家这么大啊,东西放哪儿?”他一瘸一拐的提着袋子往里走。

    “四百多平啦。往你右边走,啧,还是我背你吧。”蒋珑伸手扶住冯周洲的手臂,示意他靠过来。

    “不用,我能走。”冯周洲再不敢折腾蒋珑的小身板了。

    “啧,可我嫌你慢。”对方撇嘴。

    “我还没嫌弃你呢。这点草莓也要带走。”

    “喜欢就拿咯。都在里面看戏,放在外面又没人吃。”

    说出这话的蒋珑叫人感觉还是挺朴素的。

    冯周洲笑了笑,环视这处住所,四百多平的大平层以黑银装饰为主调,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不多的家私,显得冷清不近人情。内里黑乎乎的,只有走过的地方会发出淡淡的光线。

    “你家没灯啊?”

    冯周洲问道。

    “有啊。”

    “黑乎乎的,哪看得清啊?”

    “该看的清的地方自然就看得清咯。”

    正说着,两人走近开放式的厨房,顶灯缓缓的亮了起来,发出温暖的黄光,并没有给眼睛带来负担。

    冯周洲将袋子往台上一放,开始麻利的清捡里面的草莓。

    “盘子。”

    蒋珑懒洋洋地打开橱柜,拿出一个盘子摆在台面上,又拿了一瓶水,一边饮一边倚在边上看冯周洲。脑中冒出了贤惠两字,不自觉带入了芮阳的形象,觉得这时间似乎也甜美。

    “还有呢?”

    冯周洲将草莓的水渍擦干逐个摆在盘子上,摆着手问。

    “什么?”蒋珑无辜地反问。

    “不是你喊我来这喝一杯的吗?菜呢?不会就干喝吧?”

    “怎么会。”蒋珑笑着走到冰箱面前,打开一看,没什么可以吃的新鲜食物。一瞬间脸上有那么一点挂不住。“我在吃上没什么讲究。”

    冯周洲瞥眼看到了,颇为无奈的。

    “冒昧问你一句,晚餐吃了吗?”

    “没有。”在承认的同时,蒋珑有些不服气。

    “哎呀,让我看看。”冯周洲挤过去,挨个将冰箱以及大大小小的柜子都检查了一遍,暗暗叹了口气,干货、调料也不能当主食啊。

    “那,叫外卖,还是我去订个餐?唉,不就是我一个电话的小事,你要吃什么?”

    蒋珑为自己找补。

    “不用了。”冯周洲将小半袋面粉和鸡蛋放在台上,脱下羽绒服递给蒋珑,“不嫌弃的话,给你做碗面吧?”

    “你能?”

    蒋珑不免怀疑。

    “穿针眼的面条我是扯不出来,一般的还行。”冯周洲说着找齐了锅碗盆,撸起袖子开始和面。

    蒋珑帮冯周洲挂了衣服,也脱了外套,换了毛衣和绒裤,再回到厨房冯周洲快将面团揉好了。

    他倚着看着一会儿,开口问道。

    “冯周洲,你家的冰箱是满的吗?”

    “嗯?不满。不过三四天的东西是有的。”

    听到回答,蒋珑心里酸酸的。

    “话说,你这里不是应该有人吗?怎么都没点像样的吃的,鸡鸭鱼牛,蔬菜水果。”冯周洲问。

    “只说鲍参翅肚、虫草燕窝我是有的。水果我不也带回来了嘛。”

    蒋珑的话在冯周洲听来有些孩子气,他笑着将面团放到一边,准备做汤料。

    “你爱吃什么口味的?”

    他拿出一袋佐酒的火腿。

    “我不想吃汤面,你有什么选择?”

    “目前来说,番茄酱、葱油、火腿、鸡蛋,我记得你不吃辣,不知道你喜欢甜口还是咸口的?”

    他竟然记得自己不吃辣?蒋珑稍微有些吃惊冯周洲的细心。要是平时他看到冯周洲下厨的样子铁定会嘲笑一番婆娘样,今天他却笑不起来了。

    “你做主吧。我试一下你的手艺。”

    “葱油拌面好吗?再给你切些火腿。”见蒋珑迟迟没有回答,冯周洲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蒋珑翘腿坐在餐台对面没有回答。

    “那个古崇康呢?”

    冯周洲不习惯两人间的沉默,主动开口试图聊天。

    “泉市啊。他家泉市的。”

    “你怎么没回去?”

    “有事呗。怎么?好奇我为什么一个人在淞市过年?”

    “正常啊。这大过节的谁不是一家团聚。”

    冯周洲不卑不亢。

    “没有家人了。和外人在一起也无聊。”

    “我也是外人。”

    冯周洲擦干清洗好的擀面杖准备擀面。

    “你不一样,”蒋珑顿了顿,“我当芮阳是家人,你,就算是我妹夫吧。以越还是我干儿子呢。你喝什么?红酒吗?还是其他什么的?我这有……”

    “随便,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我不挑。”

    “你应该说,把最贵的就拿出来。”

    蒋珑开玩笑。

    “我喝不出好坏也浪费了。”

    冯周洲淡淡的,言下之意已经对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蒋珑起身拿了一瓶已经开过的威士忌。

    冯周洲将面切了丝入锅煮着。又撕了火腿用葱油煎出香味,热腾腾的的水气之中,蒋珑觉得这家里充满了人间的味道,温暖而美味。

    “行了,你尝尝。”

    将热油淋在面上,又稍微加了些酱油调味。冯周洲用纸巾擦去边缘的油渍,将拌面推到蒋珑面前。

    “就一碗?”

    “不够你吃?”

    “够了,你呢?”

    “我晚上不吃碳水。”冯周洲拒绝。

    蒋珑点头,挑了一口尝味,冯周洲的厨艺是意外之喜,他竖起大拇指。

    冯周洲笑着,倒了杯酒,送到蒋珑手边,又将剩余的火腿仔细的摆盘。

    “下酒?”蒋珑强行咽下口里的面,“我记得有大蒜,咱们烤大蒜吧。”

    “你口味挺重的。”

    冯周洲打趣道。随即找出大蒜,开始清理碎皮。

    蒋珑过意不去。

    “你个伤员别忙里忙外的。休息一会。”

    “你吃,我收拾收拾。”

    “冯周洲,你都是这么贤惠吗?”

    蒋珑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双眼止不住地打量冯周洲。他感谢冯周洲的美食,却在这个时候格外地觉得对面忙碌的身影凸显了自己的冷清。

    对方真的有打破界限的天赋,蒋珑觉得原本的生活虽然过分孤单了些,但说不上坏。冯周洲琐屑的家常行为如同一只温暖的手,将习惯了月亮冷清的仙儿扯入寻常烟火中。

    他的内心有些难受,需要稍微发泄一下,孤独的吃完这碗面。

    “略微有些洁癖。”冯周洲转身,看到蒋珑停了筷子。又问道。“不和你胃口吗?。”

    “没有,你还蛮会做菜的。我喜欢。”

    “我发现你的口味和我家芮阳很像。”

    “是吗?”

    “我这几年才开始做的。”

    “哦?”

    “在泰国的时候,她不喜欢吃外面的,我就开始学,没想到还有点天赋。”

    蒋珑低头,想到自己也在牛油果上练出了十八班武艺。

    冯周洲擦着台面,身子渐渐靠近蒋珑。“这次的面条简陋了些,下次给你煮泰国豪华版方便面吧。”

    说着有些神采飞扬。

    “你妆还没卸吧?”

    蒋珑身体往外斜,即刻岔开话题。

    “谁让你催那么急。”

    “先去卸了吧。对着一个画着浓妆的大男人,我实在是吃不下。”

    “嗯。是不是我们不斗嘴,觉得有些不习惯。”冯周洲笑了起来,他大概明白蒋珑为什么突然之间表现出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也是。你有卸妆油吗?”

    “没有。”蒋珑随后又补了一句,“我这里不带人来的。”

    “行,那你有护肤,或者身体乳吗?”想了想冯周洲没在问下去。“算了。卫生间在哪啊?”

    “往走左,壁画后面就是我的房间了,你去那里,里面都有,你要擦脸、擦手的随便用。哎,要不要我扶你过去?”

    “我只是行动不便而已,又没有残疾。”

    冯周洲笑着,提起包就往左走。

    ***

    穿过客厅,很快就看到一副两米多高的浮世绘,巨大的海浪立在墙上,有一种古怪骇人的气势,使人联想到肢若骸骨的夜叉,鼓着大大的肚子,张开血盆大口。冯周洲驻足半刻,转进了后面的房间。

    蒋珑的房间足有一百多平,隔了一个简单的衣帽间,再往里才是黑灰色调的卧室,一品一物都是低调的奢华,又极简到不沾人气,往右转才是卫生间,简单的用玻璃和帷幕与卧室隔开,单是高高砌起的浴缸就占了二十多平。

    冯周洲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躺在浴缸里就能俯瞰大半个淞市。在这底下的多少人努力奋斗一辈子也换不来这几平米的地啊。自己要是有这些钱,就能给芮阳和以越在淞市一个真正的家了。

    他初略扫了一眼漱洗台上的物品,又拉开旁边的置物柜,数十条毛巾整齐的排列在内。随手抓了一条,开始卸妆。

    护手霜效果还是不如卸妆油,反复卸了三遍才觉得差不多了。

    擦干脸上的水,冯周洲看到镜子里出现了蒋珑的影子。

    “我看你半天不出来。会生火吗?”

    他走了过来。

    “嗯?”

    从嗓子里挤出一个细小的声音,冯周洲扭头对上蒋珑的脸。由于距离太近,看他突兀的五官更是显得面容瘦削。

    “我们不用烤箱,就到露台上点个炉子一边烤一边喝酒一边赏月亮。”

    冯周洲没有留意蒋珑在讲什么,视线只被他的皮肤吸引住了。少女般细腻的皮肤,除了三角区的毛孔有些大,其余的地方都是又白又嫩,在镜灯下浮着一层淡淡的绒毛,毫无瑕疵。

    “你皮肤真好。”

    他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蒋珑的脸上。

    看着冯周洲贴在额前的湿发,浓黑的眉毛下陶醉的双眼如同一汪清澈的桃花泉,蒋珑觉得脸突然热了起来,突然一个机灵,脑中的电线火光一闪,扭过头,有些尴尬。他朝梳洗台上的护肤品抬下巴。

    “擦脸呗。”

    冯周洲好像是没有读懂空气,转身挑出美容液,开始了他精细的护理程序。蒋珑偷瞄着,心里反抗的暗暗吐槽,果真是个娘娘腔。目光不知不觉从冯周洲的侧脸往下移,最终停在了他的屁股上。看了几秒。蒋珑咬牙切齿的。

    “撅着屁股是要诱敌深入吗?”

    “哈?”

    冯周洲没听清,半张着嘴望着蒋珑。懊恼自己嘴快,蒋珑囫囵的敷衍。

    “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