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继母的弥留
“我就这命，当不当二夫都不重要，只要能让我在大少爷面前立下足，哪怕是伺候着他和夫的洗漱，我也就心满意足。”长二姑凄凄楚楚地哽咽道。
长二姑对大少爷的情意，刘全早已看出来，只因她身份卑微，大少爷又曾郑重地打过招呼，若再出上次那种事，他便会逐自己出门。
他虽有心给大少爷弄个二夫人，省得大少爷背着个怕女人的名份。可大少爷对夫人的那份情和痴，绝不是寻常人的情义能够相比的。有时想起往事，不得不承认如月对他们几个主仆命运的影响重大无比，他常在背地里感念着如月的恩和德。
安珍儿从里面出来，眼红红地拉着刘全嗡嗡地哭道：“刘大爷。你就帮二姑实现了这个心愿吧。我们作女子比不得你们男人，稍有点钱势三妻四妾不在话下，可是我们无依无靠的，出了这钮祜禄府，便无归处。就算我们手上有点钱，自己在外立个门户，家里没个男人依靠，说不上又有多少人来算计坑谋。”
“唉。我帮你们就是。”刘全看安珍儿哭得甚是悲楚，握着她的手怜悯起来。
长二姑抬起头，抹抹泪，起身向刘全行了个大礼，感激地道：“只要刘大爷能让我伺候在主子身边，将来我就有法子让你当上大总管。”
“先别说这些。咱家有夫人管着，再说家财大多是夫人经营起来的，我也不想操那份闲心。我只能尽力让你能伺候在主子身边。说实话，夫人对我们主仆三有天大恩情，就是我有些私心，但要昧着良心去损她，我怕会遭天谴。”刘全坦白地说。
安珍儿扶起长二姑，两人转啼为笑，拿起手帕相互抹干脸上的泪珠。
“好了。我要回老宅去趟了，最近大少爷继母身子更是不行了。”刘全起身舒展了下四肢，先前放浪过度，浑身有点酸酸软软的。
“我让廖嬷嬷给你备了一桌好酒菜。”长二姑连忙挽留。
安珍儿到刘全背后按着他坐下，娇声道：“我给你捶捶身子。”
刘全坐在椅子上揉揉肚皮，一只手反拉着安珍儿的手笑道：“我还真得吃了这饭才有力气走得这屋子里。”
“我去厨房看看。”长二姑用手帕掩着嘴轻轻一笑，留下他俩人在屋里卿卿我我。
廖嬷嬷与先前赶马车的少年端上菜来摆了一桌，长二姑把刘全请到上首坐下，自己和安珍儿各坐在他的左右，廖嬷嬷与少年勤快地伺候旁边。
“都是些苦命的下人，廖嬷嬷，还有这新来的小哥儿，都一起坐下来吃吧。”刘全今日被长二姑和安珍儿的泪水感动，此时心里特别柔和。
廖嬷嬷和小哥儿看眼长二姑，并不敢轻易坐下。
“小牛儿，廖嬷嬷你们都坐下来吧。”长二姑向他们扬手招呼。
两人挨着她坐下来，长二姑看眼小牛儿笑道：“你新来的，又年轻，可得好好陪刘大爷多喝几杯。”
“刘大爷，小牛儿是长二姑新买来赶车的，以后还请大爷多多教诲提诲，这杯酒是小的敬你的，还请大爷赏脸喝下。”小牛儿得了她的吩咐，倒好酒，伶牙利齿地地劝刘全喝酒吃菜。
几杯酒下肚，刘全搂着安珍儿，指着小牛儿笑道：“我说怎么突然多了个俊巧的小哥儿，原来长二姑添了个赶车的。瞧你这机灵的样儿，以后哪用我来提拔你？将来我还指望着你们年轻的得了势，多提点我这半焉的老头。”
长二姑、安珍儿、小牛儿三人齐心合力地哄着刘全，不停地劝他的酒，廖嬷嬷不喝酒，在边上眼明手快地为大家夹菜助兴，只半个时辰就把刘全灌得烂醉，几人合力把他抬到床上。
长二姑让廖嬷嬷与小牛儿收拾了桌子，让安珍儿好好守在床边，待他醒来后好与他说行事的计谋，自己回了西厢。
刘全在床上睡了两个时辰，才昏头昏脑地醒来，安珍儿为他送上热茶，与他说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把那盒珠宝塞给刘全，才让小牛儿送刘全去了老宅。
回到老宅，刘全在自己的屋里藏好小盒子，去看了看伍氏，清凤正伺候在她床前。伍氏看到刘全进来，声音颤栗涩哑地说道：“和珅去哪了？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又没短你吃少你穿的，你平故八白念叨他什么？他现在当大官了，被皇上派出去办密事了。”刘全一边嘴角往上一扯，声音淡漠地答道。
伍氏淡淡一笑道：“原来我对你们不好，我这病身拖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越发病入膏肓了，你却还记着我的不是。”说着她身子剧烈地震颤，咳咳地喘了起来。
清凤忙轻轻地为她拍拍后背，王嬷嬷步子蹒跚地进来，从桌上倒了杯水递到伍氏面前。清凤忙接过水，小心地扶着伍氏喝了几口清水，伍氏慢慢平息下来。
“大少爷出去当差了？”王嬷嬷的背已经驼得很厉害，满头白发有些凌乱。
刘全心中一叹，年岁不饶人，别说她俩都老了，就是自己都快四十了。嘴上声音放柔和了些，道：“王嬷嬷你快七十的人了，风湿又重，有什么事就让索绰罗氏做吧。等大少爷回来，我让他再往这边添个人手吧。瞧你们一屋的老弱病残，现在我两天不过来看看都不放心。”
“你这人有时嘴上恶，心里还是好得很。我明儿个死了，一定保佑你平安一世。”王嬷嬷脸上笑开对他称赞道。
伍氏也笑道：“昨晚梦见自己去见和珅他爹了，看样子我是活不了多久了，死前就有一个心愿，希望和珅兄弟俩能把原来那几亩地弄回来，免得我下到地府没脸见他们的爹娘。”
刘全心里一酸，这些年来她不忍气吞声地活着，早没了原来的气焰，原来家里被人占了田地的事，她还这般在意记挂，便点头道：“大少爷也记着这事，说那是老爷留下的东西，等他回来后便要去买回来的。”
清凤一直没啃声，打嫁过来住在老宅后，她才慢慢地知道和琳兄弟俩从小以来吃了许多苦，熬了不少穷，全靠如月帮助支持和鼓励，他们兄弟俩才走到了今天，心里对如月很是敬佩和喜欢。
“那时若不是因为如月小姐病得重，那地也不会让人给强占去的。”王嬷嬷年纪虽老，心里却极不服气。
伍氏长叹一声道：“唉。是我没本事，没能好好守着这个家，还害和珅娶如月时去找他外祖父借钱，弄得没头没脸的。和珅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若死了，没有什么能留给她的，只有在黄泉下面为他兄弟俩祈祷，愿他们都当上大官，一生富贵，不再挨穷不再受人欺负。”
“继母。”这时和琳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心中一热，把手上的一包烧腊放到桌子上哄她道：“莫说这些丧气的话，我和大哥将来当然都会过得很好。你身子不好，好好将息着，晚上给你吃烧腊。”
伍氏伸出枯瘦的手拉着和琳，脸上浮出罕有的慈祥，又看眼清凤，感慨万千：“我原来对你们兄弟俩极不好，如今和琳不但不嫌弃我，肯带着媳妇回来住，还让这如花似玉的媳妇天天伺候于我的床前。”因情绪激动，说几句话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清凤又轻轻为她捶着背。伍氏咳嗽了会，从手上褪下个老玉镯子，放到清凤手上，柔声道：“这个本来是要送给如月的，可是她是千金大小姐，这玉又不值钱，我实在不好意思把它当个礼物送给如月。你出生普通，最近劳你伺候，这镯子就送给你作个纪念吧。”
清凤推辞道：“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你对大嫂的心意是真的，你应该把它送给大嫂的。”
伍氏不好意思道：“不知是不是活到头了，这俩天想看到几个孩子，现在看到和琳，若能看到和珅还有如月，以及枫枫，我就心满意足了。”
“夫人。”王嬷嬷感觉她这话不对，声音带点哭腔叫了起来，然后对刘全说道：“你还是快去请如月小姐过来一趟吧。”
和琳心中一震，仔细观赛继母的面容，她今天看上去精神比往日好很多，一向枯萎的脸上竟然泛着一缕红光，莫非这就是回光返照？
刘全看这情形，已感觉到不对，忙道：“老夫人！你等着，我去给你请少夫人过来看你！”
伍氏脸上微微一红，象孩子般一笑：“谢谢你了。我真的想再看看如月一眼，这么多年来，全靠她一直帮着我们。”
刘全转身跑出去，上午快活后的疲软一扫无余，驾上和琳的马车，快马加鞭地跑回珅月府，请如月带着孩子回老宅见伍氏最后一面。
听说继母要死了，和珅又不在家，如月忙让雪雁、地姑一路，带着孩子上了刘全一起回到老宅。
天色微黑，如月跑在前面，地姑抱着孩子走在她后面，雪雁在最后，边走边叫着：“你们走慢点，小心别摔着了枫少爷。”
长二姑对大少爷的情意，刘全早已看出来，只因她身份卑微，大少爷又曾郑重地打过招呼，若再出上次那种事，他便会逐自己出门。
他虽有心给大少爷弄个二夫人，省得大少爷背着个怕女人的名份。可大少爷对夫人的那份情和痴，绝不是寻常人的情义能够相比的。有时想起往事，不得不承认如月对他们几个主仆命运的影响重大无比，他常在背地里感念着如月的恩和德。
安珍儿从里面出来，眼红红地拉着刘全嗡嗡地哭道：“刘大爷。你就帮二姑实现了这个心愿吧。我们作女子比不得你们男人，稍有点钱势三妻四妾不在话下，可是我们无依无靠的，出了这钮祜禄府，便无归处。就算我们手上有点钱，自己在外立个门户，家里没个男人依靠，说不上又有多少人来算计坑谋。”
“唉。我帮你们就是。”刘全看安珍儿哭得甚是悲楚，握着她的手怜悯起来。
长二姑抬起头，抹抹泪，起身向刘全行了个大礼，感激地道：“只要刘大爷能让我伺候在主子身边，将来我就有法子让你当上大总管。”
“先别说这些。咱家有夫人管着，再说家财大多是夫人经营起来的，我也不想操那份闲心。我只能尽力让你能伺候在主子身边。说实话，夫人对我们主仆三有天大恩情，就是我有些私心，但要昧着良心去损她，我怕会遭天谴。”刘全坦白地说。
安珍儿扶起长二姑，两人转啼为笑，拿起手帕相互抹干脸上的泪珠。
“好了。我要回老宅去趟了，最近大少爷继母身子更是不行了。”刘全起身舒展了下四肢，先前放浪过度，浑身有点酸酸软软的。
“我让廖嬷嬷给你备了一桌好酒菜。”长二姑连忙挽留。
安珍儿到刘全背后按着他坐下，娇声道：“我给你捶捶身子。”
刘全坐在椅子上揉揉肚皮，一只手反拉着安珍儿的手笑道：“我还真得吃了这饭才有力气走得这屋子里。”
“我去厨房看看。”长二姑用手帕掩着嘴轻轻一笑，留下他俩人在屋里卿卿我我。
廖嬷嬷与先前赶马车的少年端上菜来摆了一桌，长二姑把刘全请到上首坐下，自己和安珍儿各坐在他的左右，廖嬷嬷与少年勤快地伺候旁边。
“都是些苦命的下人，廖嬷嬷，还有这新来的小哥儿，都一起坐下来吃吧。”刘全今日被长二姑和安珍儿的泪水感动，此时心里特别柔和。
廖嬷嬷和小哥儿看眼长二姑，并不敢轻易坐下。
“小牛儿，廖嬷嬷你们都坐下来吧。”长二姑向他们扬手招呼。
两人挨着她坐下来，长二姑看眼小牛儿笑道：“你新来的，又年轻，可得好好陪刘大爷多喝几杯。”
“刘大爷，小牛儿是长二姑新买来赶车的，以后还请大爷多多教诲提诲，这杯酒是小的敬你的，还请大爷赏脸喝下。”小牛儿得了她的吩咐，倒好酒，伶牙利齿地地劝刘全喝酒吃菜。
几杯酒下肚，刘全搂着安珍儿，指着小牛儿笑道：“我说怎么突然多了个俊巧的小哥儿，原来长二姑添了个赶车的。瞧你这机灵的样儿，以后哪用我来提拔你？将来我还指望着你们年轻的得了势，多提点我这半焉的老头。”
长二姑、安珍儿、小牛儿三人齐心合力地哄着刘全，不停地劝他的酒，廖嬷嬷不喝酒，在边上眼明手快地为大家夹菜助兴，只半个时辰就把刘全灌得烂醉，几人合力把他抬到床上。
长二姑让廖嬷嬷与小牛儿收拾了桌子，让安珍儿好好守在床边，待他醒来后好与他说行事的计谋，自己回了西厢。
刘全在床上睡了两个时辰，才昏头昏脑地醒来，安珍儿为他送上热茶，与他说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把那盒珠宝塞给刘全，才让小牛儿送刘全去了老宅。
回到老宅，刘全在自己的屋里藏好小盒子，去看了看伍氏，清凤正伺候在她床前。伍氏看到刘全进来，声音颤栗涩哑地说道：“和珅去哪了？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又没短你吃少你穿的，你平故八白念叨他什么？他现在当大官了，被皇上派出去办密事了。”刘全一边嘴角往上一扯，声音淡漠地答道。
伍氏淡淡一笑道：“原来我对你们不好，我这病身拖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越发病入膏肓了，你却还记着我的不是。”说着她身子剧烈地震颤，咳咳地喘了起来。
清凤忙轻轻地为她拍拍后背，王嬷嬷步子蹒跚地进来，从桌上倒了杯水递到伍氏面前。清凤忙接过水，小心地扶着伍氏喝了几口清水，伍氏慢慢平息下来。
“大少爷出去当差了？”王嬷嬷的背已经驼得很厉害，满头白发有些凌乱。
刘全心中一叹，年岁不饶人，别说她俩都老了，就是自己都快四十了。嘴上声音放柔和了些，道：“王嬷嬷你快七十的人了，风湿又重，有什么事就让索绰罗氏做吧。等大少爷回来，我让他再往这边添个人手吧。瞧你们一屋的老弱病残，现在我两天不过来看看都不放心。”
“你这人有时嘴上恶，心里还是好得很。我明儿个死了，一定保佑你平安一世。”王嬷嬷脸上笑开对他称赞道。
伍氏也笑道：“昨晚梦见自己去见和珅他爹了，看样子我是活不了多久了，死前就有一个心愿，希望和珅兄弟俩能把原来那几亩地弄回来，免得我下到地府没脸见他们的爹娘。”
刘全心里一酸，这些年来她不忍气吞声地活着，早没了原来的气焰，原来家里被人占了田地的事，她还这般在意记挂，便点头道：“大少爷也记着这事，说那是老爷留下的东西，等他回来后便要去买回来的。”
清凤一直没啃声，打嫁过来住在老宅后，她才慢慢地知道和琳兄弟俩从小以来吃了许多苦，熬了不少穷，全靠如月帮助支持和鼓励，他们兄弟俩才走到了今天，心里对如月很是敬佩和喜欢。
“那时若不是因为如月小姐病得重，那地也不会让人给强占去的。”王嬷嬷年纪虽老，心里却极不服气。
伍氏长叹一声道：“唉。是我没本事，没能好好守着这个家，还害和珅娶如月时去找他外祖父借钱，弄得没头没脸的。和珅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若死了，没有什么能留给她的，只有在黄泉下面为他兄弟俩祈祷，愿他们都当上大官，一生富贵，不再挨穷不再受人欺负。”
“继母。”这时和琳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心中一热，把手上的一包烧腊放到桌子上哄她道：“莫说这些丧气的话，我和大哥将来当然都会过得很好。你身子不好，好好将息着，晚上给你吃烧腊。”
伍氏伸出枯瘦的手拉着和琳，脸上浮出罕有的慈祥，又看眼清凤，感慨万千：“我原来对你们兄弟俩极不好，如今和琳不但不嫌弃我，肯带着媳妇回来住，还让这如花似玉的媳妇天天伺候于我的床前。”因情绪激动，说几句话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清凤又轻轻为她捶着背。伍氏咳嗽了会，从手上褪下个老玉镯子，放到清凤手上，柔声道：“这个本来是要送给如月的，可是她是千金大小姐，这玉又不值钱，我实在不好意思把它当个礼物送给如月。你出生普通，最近劳你伺候，这镯子就送给你作个纪念吧。”
清凤推辞道：“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你对大嫂的心意是真的，你应该把它送给大嫂的。”
伍氏不好意思道：“不知是不是活到头了，这俩天想看到几个孩子，现在看到和琳，若能看到和珅还有如月，以及枫枫，我就心满意足了。”
“夫人。”王嬷嬷感觉她这话不对，声音带点哭腔叫了起来，然后对刘全说道：“你还是快去请如月小姐过来一趟吧。”
和琳心中一震，仔细观赛继母的面容，她今天看上去精神比往日好很多，一向枯萎的脸上竟然泛着一缕红光，莫非这就是回光返照？
刘全看这情形，已感觉到不对，忙道：“老夫人！你等着，我去给你请少夫人过来看你！”
伍氏脸上微微一红，象孩子般一笑：“谢谢你了。我真的想再看看如月一眼，这么多年来，全靠她一直帮着我们。”
刘全转身跑出去，上午快活后的疲软一扫无余，驾上和琳的马车，快马加鞭地跑回珅月府，请如月带着孩子回老宅见伍氏最后一面。
听说继母要死了，和珅又不在家，如月忙让雪雁、地姑一路，带着孩子上了刘全一起回到老宅。
天色微黑，如月跑在前面，地姑抱着孩子走在她后面，雪雁在最后，边走边叫着：“你们走慢点，小心别摔着了枫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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