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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1)

    这年秋天,二叔去了广州,准备和他的老朋友一起创业。二叔走的时候想带洪岩一起,洪岩说他想暂时留在西安,二叔便独自离开了。

    洪岩和战友的第二家便利店稳定营业之后他又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跨境电商公司。有了工作之后,生活变得充实不少,也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想其他。洪岩跟凌悦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因为凌悦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投入到工作中的洪岩也渐渐冷静下来,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认清了现实,不再抱有过多的幻想。

    命运最喜欢捉弄人,它总会在你想要放弃某件事某个人的时候又给你一点点机会和希望,可这希望对另一个人来说确是沉重的打击和不幸。

    八月底,凌悦爸爸再次出现癫痫晕厥的症状,去医院检查,结果很不乐观,不仅脑部的癌细胞在扩散,而且还出现了骨转移。这一次凌悦他们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决定化疗。谢天谢地,第一次化疗,爸爸除了恶心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出院回家后,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恢复得不错,这样的结果给了大家不少信心。21天后,爸爸按照治疗方案开始了第二次化疗,这一次,化疗的副作用比较明显,爸爸不仅食欲大大降低而且长时间地头疼头晕,出院那天,凌悦和钟鸣刚好赶回去。看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精神萎靡的爸爸,凌悦心里难受极了,以前每次回来看爸爸,他都会笑着跟她打招呼,可这一次,爸爸只是虚弱地冲她点点头,因为爸爸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也是国庆假期第一天,本来是个举国同庆的日子,可凌悦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钟鸣劝凌悦,不要想太多,大家都要调整好情绪,起码一家人还能在一起,应该用乐观的心态去面对,负面情绪会产生叠加效应。凌悦只好强迫自己从悲伤中跳脱出来,跟着钟鸣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堆吃的喝的。

    晚上,明月高悬,凌悦一家人都围坐在院子中央的八仙桌上,桌上是凌悦和妈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每个人的强颜欢笑背后都是心事重重,看大家都不动筷了,妈妈先站起来,举起茶杯,动员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大家干一杯!”

    哥哥凌云跟着站起来:“祝爸爸平安出院”

    凌悦和钟鸣也站起来:“希望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能彼此相伴”

    爸爸最后站起来:“我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成家,我想早点抱孙子”,说罢还看了凌云一眼。

    杯子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凌云喝了一口茶,对爸爸说道:“爸,你放心,过两天我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

    刚刚坐下的妈妈又站起身来:“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妈,这次是真的,我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们”

    所有人都望向凌云,爸爸妈妈期待的眼神尤为明显。

    凌云咳嗽一声,对爸妈说道:“那个,就是,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这真是个十足的好消息,再看看爸爸妈妈,脸上还哪有什么忧愁之色,妈妈高兴的合不拢嘴,爸爸的眼睛里也瞬间有了光彩。凌悦也很感激哥哥完成了爸爸的心愿,让这个团圆的日子有了节日的气氛。以前凌悦觉得哥哥和洪岩挺像的,不仅仅是身材长相,对两性关系和婚姻的看法也很相似,所以33岁的哥哥拖到今天才主动提起了结婚之事,不管是为了病重的爸爸还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凌悦都希望哥哥是因为爱才和那个她要叫嫂子的女人组建家庭的。

    凌悦和钟鸣离开的那一天,爸爸的脸色终于接近正常人了,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都消失了,也可能是哥哥的喜事给了他安慰和期待,总之让凌悦少了几分担忧。哥哥开车去送他们,隔着车窗,凌悦看着父母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眼泪就忍不住扑簌簌地流淌,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她和父亲的最后一面。

    回到西安的第二天,钟鸣就坐上了去深圳的飞机,凌悦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妈妈隔几天就会给凌悦打一个电话,电话里说的都是关于哥哥对象的事,什么长得漂亮了,家境还不错了,双方家长已经会面了等等,因为疫情原因暂时办不了婚礼,但是哥嫂两口子已经订好元旦那天娶领证……凌悦听着妈妈幸福的唠叨,希望往后的每一通电话里都是这样的消息,只是天不遂人愿。爸爸第四次化疗之后,整个人都快要垮掉了,可是当时正赶上疫情封城,凌悦只能在出租屋里干着急。

    因为在家闲着没事,洪岩跟凌悦的电话联系又多了起来,当他得知凌悦爸爸病情恶化的消息时,也很难过,他想帮助她,可眼下自己连门都出不去,他让凌悦把她爸爸的检查报告给他发过去,他想向一个在国外做医生的朋友咨询一下。凌悦从哥哥那里要来电子版的检查报告转发给洪岩,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洪岩的回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凌悦看到之后瞬间就奔溃了,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她想不通爸爸的病情为什么恶化的那么块,难道可怜的爸爸都等不到自己儿子婚礼的那一天了吗,如果没有化疗爸爸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凌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哭到嗓子哑了就喝口水躺在沙发上继续流泪……

    晚上钟鸣给凌悦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回应,容不得他担心,哥哥钟宇的电话就来了:“喂,二弟,家里出事了,你赶紧请假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