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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选择(下)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刘仁会选第二个选项时,少年竟然直接开口道:“我选一。”说完,少年便在一群邪修们惊愕的眼神中便走向男人倒地的地方,路过修道人,忽然一把刀出现在空中,刘仁没有犹豫,拿住刀,继续向前走去,他将刀藏在身后,快步走到了男人身旁。

    这时男人还有一口气,他看见刘仁过来蹲在了自己旁边,男人轻声道:“刘仁,老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也长大了,记住,好好活着,别调皮,别捣乱,乖一点,要像个男人。你一定要给老子成家立业,懂不?记得每年给老子和你爹娘上香时带点酒,老子和他们在下面看着你,陪你喝。”男人声音显得是有气无力。

    刘仁不知怎么的就感觉这喉咙就有些难受了,他本想直接一刀结果了男人的姓命,就像当初他屠村一样,任凭那些男女老少如何求饶,他就是一刀下去。

    但是这次他就是下不去手,在听完汉子的话后,刘仁忽然放下手中的短刀,抱住汉子的头就哽咽道:“你他娘的不能死啊!你不许死,你死了要是有人欺负我咋办?你死了,我才不给你上香呢!就算上香也不给你酒喝,我一个人喝,我馋死你!”

    男人用力微微一笑道:“刘仁,在老子死前你一定要答应老子一件事,不管怎会绝对不能加入修道门,好吗?”

    刘仁听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看的修道人是后悔没直接弄死龙斧了,要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徒弟没了,自己就只能再找一个了,那又得花上多久时间啊?

    见刘仁答应了男人又用力微微一笑道:“刘仁,看在老子抚养你十几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叫老子一声爹?哪怕只叫一声,一声就够了!”汉子微睁着眼,看着刘仁,声音柔和,那一瞬间,刘仁真的以为他是自己的爹娘。

    此时,刘仁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是没想到男人最后会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他的内心其实多少还是有些纠结的,虽然男人扶养自己多年,但是他除了供自己吃喝外啥事都要自己去弄,况且他又不是自己的亲爹,但是要是没有他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见刘仁犹豫男人叹了口气:“不叫算了,对了,把刀拿来。”

    刘仁也没多想,回身将落在身后的刀就拿了起来。刚想递给男人,就只见男人如回光返照般,忽然伸手用力抓住了刘仁那握刀的手,然后就将刀往自己的喉咙上刺,边刺他边大喊道:“看好了,是他杀的我!”这一声,明显是喊给修道人听的。此时,刘仁想收回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刀已经刺入男人的颈部动脉,鲜血不断的从男人的颈部流下,男人最后看了眼眼前的少年,他拼尽全力发出来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好好活着!”然后,男人就没了生机,整个人带着笑就这么离开了人间。

    刘仁看着男人被刀刺入的地方,此时他心中是后悔至极,自己为什么不选第二个选项?他抹了把眼泪,闭着眼抱着男人的尸体就是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喊道:“爹——,你不能死,你……你不能死啊!你起来啊!你还没等我长呢!还没等我呜呜呜……”刘仁后来已经是哭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这一幕,看的那些不是以杀人为乐的邪修们猛地抽了抽鼻子。谁没事干当正道门派的修士不好跑来当邪修啊?

    天天被正道修士围追堵截不说走到哪还都被人当过街老鼠。一看到那些被人们簇拥着的正道修士,他们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他们做啥了,不就是杀了几个邪修吗?凭啥他们杀人没事我们杀人就有事了?凭啥他们可以杀我们,我们就只能被杀啊?这些问题就导致了他们对正道修士的羡慕嫉妒恨,而且一般的邪修又完全不是那些正道修士的对手,所以他们就只能开始拿民众报复了。

    “哇——”一个邪修忽然就跟着刘仁哭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邪修就也跟在后面哭了起来。这年头谁心了没几件伤心事啊?一个邪修边哭边道:“俺当年也没干啥,就是这镇上有个恶霸抢了俺媳妇,俺去报官,官府连个理俺的人都没有。俺就一气之下拿把菜刀去把那恶霸给剁了,然后官府就派人抓我,我也是给逼的啊……”一旁众人听后是感同深受,一个个就都说起了自己当邪修的原因,最后除了少数的几个邪修之外,其余邪修都是哭成一片啊,这世道,邪修没法活了!

    修道人见到这一幕后,觉得有些无奈,他转过身,缓缓走进了修道门。至于刘仁,修道人也不强求了,他愿意来就来吧,不愿意来就算了。

    刘仁哭了很久,边哭他边回想着那些和汉子的点点滴滴。

    记得汉子喜欢穿拖鞋,天天就穿着个拖鞋在那走来走去。平常走路穿拖鞋,种田穿拖鞋也就算了,上山打猎也穿拖鞋。不过还真没人见过汉子的拖鞋什么时候掉过,好像那拖鞋就是连在汉子脚上的一般。不知道他在下面有没有拖鞋穿,有的话合不合脚,要不自己给他烧个几双下去?

    还有就是从小到大汉子都不知道打过自己多少次了,不过除了最后那次,汉子每一打完自己最多是屁股不能碰东西罢了,其实并没有往死里打过。不过不给自己吃饭或是跪在地上跪个几个时辰,那汉子倒是从来没心软过。汉子下去了,要是想打自己打不着怎么办?要不自己每年上香都在坟前把自己打一顿?

    哦,对了!汉子平常好像除了打猎就不会别的什么了,家里的野味都是汉子打回来的,菜都是汉子拿野味换的,一有余钱汉子就买酒喝,让他给自己买几串糖葫芦,那是打死也不给钱,就一句话:“你要是想买自己去赚钱买去。”汉子下去了,不知道下面能不能打到猎,如果打不到怎么办?自己要给他烧个几只下去。

    哦,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汉子爱喝酒!自己要多给他带点酒!但一想到这,刘仁刚止住一些的悲伤感就又上来了。记得小时候,在一个冬天里,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家里根本没钱,只有汉子埋在地底下的几坛酒,说是刘仁还没出生汉子就埋下去了,原本是要准备那天开心和兄弟一起喝的,但兄弟走了,汉子便准备把这酒留到刘仁成家那天喝。

    刘仁还记得那天正下着雪,汉子忽然兴冲冲的就从外面跑进了屋,他先是跑到后厨乒呤乓啷捣鼓了一阵子,然后跑到自己面前,就把一碗药汤端给了自己,那药汤,苦的很,刘仁是打死都不喝,汉子见状就硬生生的给他灌下去,刘仁拼命挣扎,还打翻过一碗,只记得汉子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药汤,然后一声不吭的又去煮了一碗。

    看着自己喝下去,汉子就立马端着碗离开,然后就又出了门了。总之就是接连着几天,汉子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一天,刘仁的病情有了点转机,他因为好奇汉子每天的早出晚归,便偷偷跟在汉子身后,裹着被子的他,看着只穿着件单衣的汉子,哈着热气搓着手,正抱着一壶酒,挨家挨户的去拿酒换药材,他低声下气,软磨硬泡,可那些原本蛮好相处的街坊邻居,竟然一个都不答应。

    有一次汉子竟然因为需要一味主药而跪在地上求药,可是那个可恶的人竟然连理都不理汉子,硬生生的将他拒之门外。刘仁看了是双眼通红,他是记住那个不换药材的人了,那个人就是徐家家主徐正钱,这其实才是他为什么要换墓的真正原因所在。

    但他也许一辈子都不明白不了一个问题:汉子那么强那些人不给,为什么不去抢?明明很容易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下跪?

    不管刘仁怎样思念,不管他怎样后悔,总之汉子走了就是走了,永远回不来了。感觉到汉子的身体,已经完全没了温度后,刘仁嘟囔道:“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是真心为我好的,谢谢你,爹。我要杀光他们所有人!他们都太可恶!”这一刻的少年,对这个冰冷的世界充满了厌恶。

    刘仁拔出了插在汉子颈部的刀,暼了眼一旁哭成一片的邪修们,然后他擦干眼泪,一个人走进了修道门。

    见刘仁进来,修道人嘿嘿一笑,从袖子中掏出一本秘籍就抛给了刘仁。刘仁接住后,头也不回的就向着里面走去。修道人在刘仁身后忽然问道:“你恨我吗?”

    刘仁轻笑道:“我说我不恨你,还很感谢你,你自己相信吗?”

    “也对,一个养了你十几年的人和一个只救过你一命的人,傻子都知道选谁。”说完,修道人跟在刘仁身后也往里面走去。

    边走着,路遇几个门内弟子,修道人招了招手,对几位弟子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把尸体抬下去找个地方埋了就行,说完修道人瞥了眼刘仁,见他没有丝毫反应,收起了术法,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刚才的修道人动了杀机。

    一人上山几人下。至此以后,修道门便不再平静了,因为多了一个修道人的首席大弟子,刘仁。不过刘仁除了修炼之余,不知为何每年他加入修道门的那一天,他都会下山,再次上来的时候就是穿着个拖鞋,满身的酒气,醉醺醺的,身上还会有点伤,不知道是给谁打的。不过那些门内弟子见修道人都不过问,也就没有人管了,久而久之,众人也就习惯了刘仁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