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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所谓真相

    夏依依再次打来电话时我在飞机上没能接到,下了飞机后,胡安有个临时的主持任务,把我送回家后就匆匆离开了。我点开通话记录,看见了她的未接来电,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最终还是作罢。

    我有太多的事想要弄清楚。比如胡安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和她在一起、为什么在她回国以后,胡安还要去医院照顾她。可理智又告诉我不要再去想那些,身体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操心这些有什么用呢?何况,我都已经和胡安在一起了,信任他,是我应该做的事。

    我躺在床上听了会歌,然后联系了医生,把入院时间定在了后天。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有点困倦,快睡着时,胡安给我打来了电话。

    “意恬,我和你说件事。”

    “啊,你说。”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在医院住着,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明天开始去医院帮我照顾我妈吧,我实在是没时间。”他的语气不像是商量,倒像是不由分说的安排。

    “对不起啊……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你不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工作安排吗?”

    “我……有别的事。”

    “什么别的事?和那个徐夏夏出去玩?”

    胡安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心里难受得很,“我没说我要出去玩,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凶我。”

    他语气仍然生硬地说,“我哪里凶你了?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我不是不想,我……”

    他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好像不怪他。他并不知道我生病了。

    可是不知道我生病了,就可以这样不讲道理地凶我吗?是谁说不会再让我为他哭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心想着如果是胡安来道歉的话,我不和他计较,原谅他——因为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在为妈妈的事烦心。

    但却不是胡安。

    是夏依依把餐厅的地址发了过来。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没有思考太久,我换了衣服、化了淡妆往她说的地方赶了过去。

    她订的地方是有会员或有邀请才能进入的餐厅——明星艺人常来的地方,说起话来也算方便,只是我几乎没来过,陌生得很。我到达时她已经先到了,正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等我。

    我为什么要来呢?

    我一步步地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

    她给自己点了杯红酒,没有要管我的意思。正好我现在喝不了酒,也没想多留,就给自己要了杯温水。

    “你这项链我看着挺眼熟的。”她开了口。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脖间的项链,“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她的指尖在桌子上交替敲打着,声音不大,却敲得我心慌。然后,她递给我一张纸。

    我把纸接过来,皱眉看着上面一笔一笔的钱数,好多好多个零,我有点头晕眼花。

    “什么意思?”

    “胡安的账单。”

    我明白过来。“你们在一起时的费用往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噗……在一起?我可不想用这种词形容我和他的关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安当初会和我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他需要钱,而我正好喜欢他,又正好很有钱。”她歪头朝我笑——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我们是好闺蜜在聊天,“没想到吧?你的胡安是这样喜欢利用别人感情的人。”

    我的指尖有点颤抖,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把账单放在了桌上,“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人愿意做冤大头,我是被他骗了。直到我出国以后我才发现。他这个人太会演戏了,演的那么像。”

    我没说话。

    “何婉云不也是被他利用过的人吗?她是傻子,你也是,我却不是。”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却仍然固执地往下说,“我回国以后,他又来找我,就是怕我会把以前的事捅出去,让他抬不起头。”

    “可是这些……”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和我没关系。”

    “你真的以为他有多爱你?”她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项链,“那本来是他买给我的,说是我回国不久,他送我的见面礼,被我拒绝了。”她把聊天记录翻出来,推到我面前。日期定格在我生日的那天,“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原来胡安根本就不记得我的生日。

    如果不是因为高烈的搭讪,他或许根本不会记起那天是我的生日,也不会因为吃醋而把那条本不属于我的项链送给我。

    而我竟然还感动过。感动过他在自己条件不好时送我这么昂贵的东西、感动过他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我实在没有办法再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伸手去拽那条项链,它在我脖颈的左侧断开,又在我的脖颈处留下细细的血痕。我突然很想吐,于是我往洗手间的方向跑了过去。夏依依则是以为我要离开,赶紧跟着我过来,我也顾不上管她,俯身在洗手池呕出了一大口血。

    所幸现在没人。我淡定地打开水龙头,把血迹冲掉。

    夏依依捂着嘴巴看着我,脸色惨白惨白的,半晌才说出一句,“你……你怎么了……要不要打120……”

    我摇摇头。

    “可是你都吐血了!”她竟然哭了出来,“呜呜呜……你被我气吐血了……呜呜呜呜我……我是不是犯法了啊……”

    “……”

    原来她也只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纸老虎。

    这些年来,我对她的敌意和她对我的敌意,是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呢?

    “别哭了,是胃癌。”

    她哭得专心,没听清我说话,懵懵地“啊?”了一声。

    “我说别哭了,是胃癌。”

    “哦……原来是胃癌啊。”说完,她才缓过神来似的,一撇嘴又哭了,“胃癌?!呜呜呜呜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我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你……我只是……只是因为胡安。”

    最后,她执意要送我回去,还再三问我要不要她给我推荐好的医生。我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入院时间,她才终于作罢。

    那条断掉的项链不见了,似乎被我遗忘在了洗手池旁,而我也不想再去拿。

    对胡安而言,我们究竟算什么呢?

    何婉云是难过时的依靠,夏依依是没钱时的钱包,那我呢?我又是什么?

    到家时气温又降了下来,夏依依一直把我送到楼下,再三道歉以后才离开。不管她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还是因为我的病同情我,我都不想再计较什么了。

    我好累啊,真的好累,为什么我要爱上这么复杂的人,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复杂事,生这么复杂的病。

    可我又能怪谁。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这次真的是胡安。

    他说,“对不起意恬,我不该对你那样说话,当时太急了。”

    我盯着这句话,迟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我为什么要去赴约,为什么要清醒过来?为什么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想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我自嘲地笑了笑,又盯了一会儿屏幕,最终没有回复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