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常磐之力
仿佛是突然破碎的肥皂泡，声音重新挤进耳朵。像刚从水里捞起来，林凡张着嘴声音嘶哑。九尾兴奋地呜咽，小心翼翼凑过来舔着脸上的汗。冰凉的触感拨动思维的弦，眼神慢慢恢复焦点。
“水…”
张致意倒了杯水，扶起林凡，九尾卧在一边把脑袋枕在腿上。在洛托姆的补充里，林凡得知了发生的事，后怕地搂住九尾。沼跃鱼和大嘴鸥还在沉睡，波加曼也收回了球里，洛托姆依然尝试着发出讯号。
僵持。
连月光也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只有密密麻麻的厚重树影，和流淌在黑暗里更加深邃的东西。粘稠的雾涌动着，软体动物般攀上木屋，张牙舞爪。
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像拉着人不断下坠的鬼手，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张致意递来干净的短袖示意他赶紧换上，林凡站到窗口，犹豫了一下。
“我说过常磐之力吧？”
“嗯。”张致意点点头。
常磐，永恒如磐石。它是一片古老山林的名字，由一支同样历久弥坚的古老部族守护。他们仰望天空；沉醉于河流；亲吻火焰与山林；唱着朴拙的歌，生于风声，又埋葬于风声。
山之民——请如此称呼他们——与四季鹿和毛辫羊休戚与共。
而常磐之力，就是这片山林的馈赠。
这种特殊的能力每一代都会有数人继承，不论男女。它让拥有者听懂精灵的语言，安抚甚至治愈精灵，亦或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精灵的力量。继承了常磐之力的族人会成为萨满，在山林最高处的神殿里披上羽袍，又在篝火的映照下跳上一夜的舞蹈。
盘旋于高天的巨龙会回应山林的孩子。它会在之后的某个夜里带走一位老去的萨满，随后为新生的幼苗降下祝福。
尽管岁月变迁，越来越多的族人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飞去更远、更现代的地方扎根。可那些云，那些跃动的星光，那些寒冬里传承几代的火种——和常磐之力一起，依旧指引着游子的灵魂。
林凡的父亲就来自于那里。
林迮海出生的那一年冬天，林克，即林凡祖父，在族人的恳求下冒着风雪去寻找部落走丢的四季鹿。林凡祖母专为生产而搭建的蓬屋被寒风掀起一角，林迮海的兄长便染了风寒，只熬了两天。
如果是小鹿离开，它还会把美丽的蹄印留在雪地里。可兄长走得像咆哮的寒风一样，只叫了那么一刻就无声无息了。
祖父将一切怪罪于即将出生的林迮海，从此变得喜怒无常起来。于是刚到领取初始精灵的年纪，莽撞的他就毫不犹豫地带上全部家当离开了大山，断了音讯。
日复一日，林凡出生。得知凡安安难产的消息，抛下任务往回赶的林迮海在产房门口见到了久违的父母。
“老度尼去世了。”林克依旧板着脸，沟壑里却藏着胆怯和愧疚，“他说，你会亲手栽下新的树苗，让我把这根笛子带来。”
巧的是，见到木笛的那一刻，林凡生了。
“我七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梦见一座毛毡和兽皮搭成的蓬子。”
林凡抚摸着九尾柔顺的毛发，继续讲述。
蓬子不大。十几根笔直光滑的树杈，一头削尖了朝向天空汇在一起，一头杵着地分散，像一群跳舞的脚。尖顶处开了小孔，星星格外明亮，连成弧形。有个老人就坐在蓬子中心的火塘边，握了一块木头，哼着模糊的小调雕刻着。
他看着老人逐渐雕刻出形状，挖出孔洞，又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取出薄薄的一片膜贴上。老人做了几天，林凡就睡了几天。
等木笛完成，林凡看见老人颤抖着在树皮纸上写了什么，然后就垂下头去。
“醒来我就能听懂精灵在说什么了。”林凡扯起嘴角，“老妈那头铝钢龙哭得太大声，还一直说它要为我终生不嫁，把我吓得半个多月没敢理她。”
“后来呢？”
“后来…知道这是常磐之力了嘛。我爹一直想带我回去好好拜一拜，但阿公总说还不到时候，就搁置了。”
林凡接过包，从底层拿出锦盒里的木笛，背面有着六个散发着莹莹微光的树叶形痕迹。
叹口气，林凡说起新的梦境。
白茫茫的世界无边无际。林凡只记得自己在水面漫无目的地走着，怎么走都看不到头。恐惧和焦躁逐渐蔓延在心底，大喊大叫到把自己绊倒后却突然发现水下的影子里，腰间别着那根熟悉的笛子。
于是他吹响木笛，雾气弥漫，世界突然有了色彩。
等回过神来，他见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朽木妖。
“远方的游子，你好。”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生与死的界限在模糊，你不该在此刻到来。”
朽木妖垂下眼眸，打量了一会儿，啧啧称奇：“你身上有另一片森林的气息，很浓郁，很古老。”
“抱歉…无意打扰，我只想离开这里……”
“很可惜，暂时不行。”
“为什么？！”
朽木妖双眼发出淡淡的光，模糊的图像展现在林凡眼前。他的视线越过凉水坝，又越过巡林小屋，看见丝丝缕缕的黑气将一座山头笼罩起来。树木在枯萎，精灵们四散而逃。训练家和警察们有条不紊地拉出阵线，防备着精灵们在惶恐中胡乱攻击。
他看见郑副院长乘坐着比雕飞向山头，下一刻就被一闪而过的幽暗光球击飞出去。
一个警察，看肩章职位不低，指挥者肯泰罗拦住目露红光的爆音怪。
花洁夫人跟在林凡母亲身边，翠绿色的能量在夜里发出温暖的光，巨大的藤编缠绕住发狂的猫鼬斩。
“我恳求你的帮助，孩子。”
画面随着朽木妖的声音来到巡林小屋上空，林凡看见一片浓雾匍匐着围绕过来，把蛇一样扭曲的黑气挡在外面。
“你是那位的使者，又是一棵幼苗。或许这就是森林将你呼唤至此的原因。”
林凡请求朽木妖再让他看看母亲那边，但朽木妖只摇摇头，说那是一个小时前。现在，黑气已经扩散到更远的范围，而它的视线无法穿透。
“一些死寂之地的恶魂来到了现实。”朽木妖递给林凡六片叶子，“我太老了，新生的孩子们还难堪大任。”
朽木妖说它能做的只有把黑气控制在一定范围，然后等待更厉害的人来支援，而林凡的到来让它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不需要直面黑气产生的源头，只需要跟着白雾的指引，前往标好的地点，破坏四个沟通生死两界的“锚点”。这条路线又正好经过母亲那边，就可以用朽木妖给来的树叶帮他们暂时脱离黑气的侵扰。
“拖得越久，恶魂就越强大。”
朽木妖头顶的树冠摇晃起来，带动一股柔和的风，六片树叶飞入木笛，林凡也跟着起飞，随着失重感回到了现实世界。
张致意愣着神听完，洛托姆也一惊一乍地惊叹。林凡望向窗外，勇气击败忐忑，在心底聚集。
“所以往哪走？”
张致意收起思绪，一边收拾背包一边问。林凡支支吾吾地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被张致意塞来的烤饼打断在嘴边。
“赶快吃，垫下肚子就走。”
看着骂骂咧咧说要找幕后黑手麻烦的张致意，林凡笑出了声。讨论着该用什么姿势惩奸除恶，背起包。把挪开的桌椅放回原处，两人深吸口气。
“你挂着这个。”林凡拉住张致意，把暖烘烘的虹色之羽用细绳系在他脖子上。
“这啥？”
“传家宝，护身符。”
“嘿，谢了。”
“别，要还的。”
推开门，任由奶白色的雾气缠绕上手腕，林凡握紧木笛。
九尾好奇地抬起脚嗅了嗅，林凡用长袖兜出个口袋挂在身前，洛托姆图鉴从缝隙里探出来。
“拜托你记住路线哦洛托姆。”
“没问题洛托！”
看着脚边的白雾渐渐收拢，形成水滴形，尖头遥遥指向林间，两人在紧迫感的催促下坚定地走了过去。
……
PS：这两天忙医院的事，我自己也要做几个复查，所以更新拖沓了。诚恳道歉。
“水…”
张致意倒了杯水，扶起林凡，九尾卧在一边把脑袋枕在腿上。在洛托姆的补充里，林凡得知了发生的事，后怕地搂住九尾。沼跃鱼和大嘴鸥还在沉睡，波加曼也收回了球里，洛托姆依然尝试着发出讯号。
僵持。
连月光也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只有密密麻麻的厚重树影，和流淌在黑暗里更加深邃的东西。粘稠的雾涌动着，软体动物般攀上木屋，张牙舞爪。
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像拉着人不断下坠的鬼手，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张致意递来干净的短袖示意他赶紧换上，林凡站到窗口，犹豫了一下。
“我说过常磐之力吧？”
“嗯。”张致意点点头。
常磐，永恒如磐石。它是一片古老山林的名字，由一支同样历久弥坚的古老部族守护。他们仰望天空；沉醉于河流；亲吻火焰与山林；唱着朴拙的歌，生于风声，又埋葬于风声。
山之民——请如此称呼他们——与四季鹿和毛辫羊休戚与共。
而常磐之力，就是这片山林的馈赠。
这种特殊的能力每一代都会有数人继承，不论男女。它让拥有者听懂精灵的语言，安抚甚至治愈精灵，亦或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精灵的力量。继承了常磐之力的族人会成为萨满，在山林最高处的神殿里披上羽袍，又在篝火的映照下跳上一夜的舞蹈。
盘旋于高天的巨龙会回应山林的孩子。它会在之后的某个夜里带走一位老去的萨满，随后为新生的幼苗降下祝福。
尽管岁月变迁，越来越多的族人像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飞去更远、更现代的地方扎根。可那些云，那些跃动的星光，那些寒冬里传承几代的火种——和常磐之力一起，依旧指引着游子的灵魂。
林凡的父亲就来自于那里。
林迮海出生的那一年冬天，林克，即林凡祖父，在族人的恳求下冒着风雪去寻找部落走丢的四季鹿。林凡祖母专为生产而搭建的蓬屋被寒风掀起一角，林迮海的兄长便染了风寒，只熬了两天。
如果是小鹿离开，它还会把美丽的蹄印留在雪地里。可兄长走得像咆哮的寒风一样，只叫了那么一刻就无声无息了。
祖父将一切怪罪于即将出生的林迮海，从此变得喜怒无常起来。于是刚到领取初始精灵的年纪，莽撞的他就毫不犹豫地带上全部家当离开了大山，断了音讯。
日复一日，林凡出生。得知凡安安难产的消息，抛下任务往回赶的林迮海在产房门口见到了久违的父母。
“老度尼去世了。”林克依旧板着脸，沟壑里却藏着胆怯和愧疚，“他说，你会亲手栽下新的树苗，让我把这根笛子带来。”
巧的是，见到木笛的那一刻，林凡生了。
“我七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梦见一座毛毡和兽皮搭成的蓬子。”
林凡抚摸着九尾柔顺的毛发，继续讲述。
蓬子不大。十几根笔直光滑的树杈，一头削尖了朝向天空汇在一起，一头杵着地分散，像一群跳舞的脚。尖顶处开了小孔，星星格外明亮，连成弧形。有个老人就坐在蓬子中心的火塘边，握了一块木头，哼着模糊的小调雕刻着。
他看着老人逐渐雕刻出形状，挖出孔洞，又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取出薄薄的一片膜贴上。老人做了几天，林凡就睡了几天。
等木笛完成，林凡看见老人颤抖着在树皮纸上写了什么，然后就垂下头去。
“醒来我就能听懂精灵在说什么了。”林凡扯起嘴角，“老妈那头铝钢龙哭得太大声，还一直说它要为我终生不嫁，把我吓得半个多月没敢理她。”
“后来呢？”
“后来…知道这是常磐之力了嘛。我爹一直想带我回去好好拜一拜，但阿公总说还不到时候，就搁置了。”
林凡接过包，从底层拿出锦盒里的木笛，背面有着六个散发着莹莹微光的树叶形痕迹。
叹口气，林凡说起新的梦境。
白茫茫的世界无边无际。林凡只记得自己在水面漫无目的地走着，怎么走都看不到头。恐惧和焦躁逐渐蔓延在心底，大喊大叫到把自己绊倒后却突然发现水下的影子里，腰间别着那根熟悉的笛子。
于是他吹响木笛，雾气弥漫，世界突然有了色彩。
等回过神来，他见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朽木妖。
“远方的游子，你好。”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生与死的界限在模糊，你不该在此刻到来。”
朽木妖垂下眼眸，打量了一会儿，啧啧称奇：“你身上有另一片森林的气息，很浓郁，很古老。”
“抱歉…无意打扰，我只想离开这里……”
“很可惜，暂时不行。”
“为什么？！”
朽木妖双眼发出淡淡的光，模糊的图像展现在林凡眼前。他的视线越过凉水坝，又越过巡林小屋，看见丝丝缕缕的黑气将一座山头笼罩起来。树木在枯萎，精灵们四散而逃。训练家和警察们有条不紊地拉出阵线，防备着精灵们在惶恐中胡乱攻击。
他看见郑副院长乘坐着比雕飞向山头，下一刻就被一闪而过的幽暗光球击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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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洁夫人跟在林凡母亲身边，翠绿色的能量在夜里发出温暖的光，巨大的藤编缠绕住发狂的猫鼬斩。
“我恳求你的帮助，孩子。”
画面随着朽木妖的声音来到巡林小屋上空，林凡看见一片浓雾匍匐着围绕过来，把蛇一样扭曲的黑气挡在外面。
“你是那位的使者，又是一棵幼苗。或许这就是森林将你呼唤至此的原因。”
林凡请求朽木妖再让他看看母亲那边，但朽木妖只摇摇头，说那是一个小时前。现在，黑气已经扩散到更远的范围，而它的视线无法穿透。
“一些死寂之地的恶魂来到了现实。”朽木妖递给林凡六片叶子，“我太老了，新生的孩子们还难堪大任。”
朽木妖说它能做的只有把黑气控制在一定范围，然后等待更厉害的人来支援，而林凡的到来让它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不需要直面黑气产生的源头，只需要跟着白雾的指引，前往标好的地点，破坏四个沟通生死两界的“锚点”。这条路线又正好经过母亲那边，就可以用朽木妖给来的树叶帮他们暂时脱离黑气的侵扰。
“拖得越久，恶魂就越强大。”
朽木妖头顶的树冠摇晃起来，带动一股柔和的风，六片树叶飞入木笛，林凡也跟着起飞，随着失重感回到了现实世界。
张致意愣着神听完，洛托姆也一惊一乍地惊叹。林凡望向窗外，勇气击败忐忑，在心底聚集。
“所以往哪走？”
张致意收起思绪，一边收拾背包一边问。林凡支支吾吾地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被张致意塞来的烤饼打断在嘴边。
“赶快吃，垫下肚子就走。”
看着骂骂咧咧说要找幕后黑手麻烦的张致意，林凡笑出了声。讨论着该用什么姿势惩奸除恶，背起包。把挪开的桌椅放回原处，两人深吸口气。
“你挂着这个。”林凡拉住张致意，把暖烘烘的虹色之羽用细绳系在他脖子上。
“这啥？”
“传家宝，护身符。”
“嘿，谢了。”
“别，要还的。”
推开门，任由奶白色的雾气缠绕上手腕，林凡握紧木笛。
九尾好奇地抬起脚嗅了嗅，林凡用长袖兜出个口袋挂在身前，洛托姆图鉴从缝隙里探出来。
“拜托你记住路线哦洛托姆。”
“没问题洛托！”
看着脚边的白雾渐渐收拢，形成水滴形，尖头遥遥指向林间，两人在紧迫感的催促下坚定地走了过去。
……
PS：这两天忙医院的事，我自己也要做几个复查，所以更新拖沓了。诚恳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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