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物欲冰冷
元清的死让程浩凡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他没想到除了阿威，竟然还有另一个更可怕的威胁存在！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不敢再冒然行动。
当然，他最终决定改变计划，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包括欣语身份的突然改变，以及独自逃出祁岭的难度比他原先想象的要大得多！
湖口老寨的那晚，袁民清楚程浩凡会在这里和老爹会面，并且要拿何九陵的头颅来祭耿彪。
一路上的暗中观察，他多少了解些程浩凡和夏骏的行事风格，也早就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他特意选了一个靠近墙壁的位置，并且趁着黑暗偷偷将空心尼龙管的一头从木板的缝隙中伸到了外面，而另一头则偷偷攥在手里。
那天晚上他没合眼，耐心地等着程浩凡行动。
凌晨一过，程浩凡终于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响。袁民将攥在手上的管子含在嘴里，用食指紧紧堵住鼻孔。
没想到他无意中用来箍紧行李袋的尼龙管竟然立了奇功！程浩凡果然在施放迷香！
在程浩凡认定屋里的人都中毒之后，他才放心地离开了吊脚楼。
袁民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后，也屏住呼吸出了屋子。
小坟岗上，程浩凡和老爹的对话让袁民很意外，当时程浩凡十分坚决地取消了原有的计划。
这就意味着程浩凡将选择和夏骏、欣语携手共同应对威胁，宁愿均分金条而不再相互猜忌、残杀！
程浩凡的变化让袁民非常失落和紧张，他清楚夏骏和程浩凡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一旦真的消除怀疑，齐心协力的话，别说是他，即使是阿威也未必能够得手。
他当时甚至产生一种冲动，想马上就回到吊脚楼偷了箱子逃走。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人生地不熟，方向感极差，体力也不行，要想扛着这么重的金条逃脱两组人马的追杀，几乎不可能！
就算是偷偷先把金条埋起来，空着两只手逃命，靠他一个的能力也绝对逃不出祁岭！
他以为是老爹的贪心和背弃信义让程浩凡有所顾忌而改变了主意，所以在心底里把那个老头子诅咒了无数遍。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阴森森地插在竹竿上的尸头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计策！
以他对夏骏的了解，这个方法在他身上会奏效。唯一担心的是夏骏会不会知道他师父的头被插在这里。但按常理推测，程浩凡应该会想办法让他知道的！
在湘西，尸毒的厉害是广为人知的，尤其是高度腐败的尸体，只要进入血液和脏器中，其毒堪比蛇蝎。
像何九陵这颗头，夏骏不知用过多少含毒的药草处理，它的毒性更是非比寻常！
袁民偷偷来到竹竿前，从随身带的腰包里拿出了一盒老式剃须刀，打开盒盖取出里面的一包五片装的刀片。他忍住恶心和恶臭，从地上找了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将刀片统统推嵌进了那颗头颅，藏在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臭肉和灰白肮脏的头发里。
结束后他先于程浩凡偷偷回到了吊脚楼，将那根尼龙管卷起来深藏在行李包的底层。
让夏骏中毒，袁民原本只是想把局彻底搅浑，不让他们协力相持而是继续相互猜忌，以便自己从中能找到下手的破绽。
但实际的效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夏骏竟然感染上了“伊宝拉”，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奄奄一息！
这个结果给了袁民意外的惊喜，正当他暗自兴奋的时候，他偷听到的、夏骏临死向程浩凡和欣语交代的话给了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万万没想到，夏骏竟然会将他那份金条留给自己！
这件事情唤醒了他唯一的一点良知！
夏骏为了给嫣红解蛊，在柯盐寨曾不辞辛劳地进山采药，袁民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却不懂得思恩图报，反倒害他如此凄惨！而夏骏在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心里却还装着他们夫妇俩！
袁民一闪念间感觉到有些心虚。
然而在他心里还是有块最肮脏的地方。
在那里，贪婪伴随着残忍像霉菌一样疯狂蔓延，腐败的气息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的思想最终没能为那一点点良知所扭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认为人的命运本该如此，弱肉强食，“智”者生存，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此时袁民认定，如果夏骏不死，他恐怕一根金条都不会送给他！从这点来看，他对于这种馈赠不必怀有什么感激。
尽管如此，夏骏临死前的惨状还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在那一刻他决定放弃继续杀人的想法，准备和程浩凡、欣语一起来对付阿威！
他是个聪明人，他清楚要想独吞金条还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和风险。
而且没有程浩凡的帮助，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离开祁岭，弄不好真的会鸡飞蛋打！
再三权衡，他想还不如就拿这三分之一稳妥。
令袁民没想到的是，虽然他不想继续做恶，但是程浩凡此时却揪住了他！
让他气恼的是，程浩凡竟然是在千辛万苦甩掉阿威，眼看就要离开祁岭的最后关头，不合时宜地揭下了他的伪装！
最终的结果让一切的一切功败垂成！
程浩凡出手的果断，出乎袁民的意料。
他简直不敢相信，程浩凡竟然这么有把握，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就痛下杀手，他难道就不怕杀错人？
要是没有欣语和嫣红拼死拦住他，恐怕现在横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他的！
对于嫣红，他是爱她的，但是他很清楚，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这一路上嫣红大多数时候都在生病，整天昏昏沉沉的，根本不了解袁民在做什么，否则以她刚烈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这一点，袁民也曾经矛盾过。
他想，即便是自己能拿到全部的金条逃出祁岭，嫣红这关他又怎么过？
他不可能杀每个人都像杀元清和夏骏一样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暴露了嫣红又岂能饶他？尤其是涉及到欣语的生命。
若是嫣红不肯放过他，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杀她自己恐怕活不了，杀她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也许正因为他内心有过这个挣扎，所以在他失手杀死嫣红后，才没有过多的难受，甚至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为了金条，连还没有咽气的嫣红他都顾不上去看最后一眼！
袁民处心积虑地谋害元清、夏骏，被迫杀掉程浩凡，包括杀死嫣红，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心理支点，否则他的神精未必能扛得下这滔天之罪。
他一直以来唯一的心理支撑点只有一个，就是那箱金条！
只要能得到它，他就会觉得所有的付出和代价都是值得的！
然而，狡猾的程浩凡却没有让他最后的希望达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竟然偷偷地将一箱金条换成了泥沙！
袁民没有想到，自己押上了全部的赌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千难万险走到了最后一步，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他简直无法承受这个痛击！他的精神真的到了崩溃的边缘！
欣语听完他的讲述，冷冷一笑。
她想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一群原本的好朋友、好兄弟，竟然为了一箱金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互残杀！到最后，却只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利益的面前人的灵魂是多么的肮脏！
欣语太了解袁民了，他这个时候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她就不可能再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细心呵护她十年、在她溺水时不顾生死相救的表哥了，他已经沦为狭隘自私的、厚颜无耻的、金钱的奴隶，变成了奸诈狡猾、凶残无比的杀手！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集聚了厚厚的云层，太阳早就已经在充满杀气的天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整片的荒野在暗淡的光晕笼罩下，空气变得清冷起来，四周的嵩草在急速的阵风中东歪西倒。
祁岭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在大雨的冲刷下，元清的“闪”更不可能再嗅出他们遗留下来的气味。
如果没有这场最后的杀戮，这雨会帮助他们逃出祁岭，成就他们的全部希望。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这场雨反倒成了袁民的帮凶，帮助他洗刷罪证，顺利遁逃。
“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这么多人，即便你拿到了金条，你又怎么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呢？”
欣语内心仍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不想就这么死在这片荒寂的山野上。
她对死亡有着深深的恐惧，她希望在袁民的身上能出现奇迹，希望他最终能有所醒悟。
“法律？狗屁！往远了说，何九陵杀了耿彪，依旧能风风光光活六十年，寿终正寝。往近了说，咱们县城发生过的唯一一起凶手案，十五年了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袁民恨恨地说。
其实他对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太多去想，他一直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拥有财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再说，对金钱的嗜望已经激起了他体内的动物性本能，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它又怎么会去考虑自焚的后果？
“即使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良心呢？元清救过你的命，夏骏救过你的妻子，还在临死前把他应得的钱留给你。你却杀了他们，你的良心难道就没有感到不安吗？”
提起元清，欣语的心里一阵伤感。
如果元清不死，他有这么好的身手，一定能够保护好她的。
她腰间的束带上还一直挂着元清送给她的玉坠。
元清说过，让她把它挂在显眼的地方，“闪”看到了就不会伤害她。
“如果它在这里，它会不会保护我呢？”欣语想到这，心里苦笑了一下，“程浩凡的‘妙计’，把‘闪’甩掉的同时，也等于把我甩进了死亡陷阱。”
“想听实话吗？”袁民神情冷漠地说，“杀他们我是有过不安，但是你想想看吧，如果我不杀他们后果会怎样？元清会伙同阿威用最快的速度追上来，把我们全杀了！夏骏呢？如果他不是到了死的时候，他会把金条送给我吗？”
“你以为元清会像你一样为了金条把我们都杀了？”
欣语为袁民的自私和冥顽感到痛心，她真的不敢相信这种话都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以为元清临死跟你说几句好话就能证明他没有动过杀机？问问你自己心里头吧，你对这箱子金条就没有过一点歪念头？”
袁民的狡辩让欣语无言以对，也触到了她内心的痛处！
确实，她也动过不良的念头。
袁民的话让她产生联想。
会不会因为自己是一个弱女子，很多邪念没有能力实施，所以才停留在想法上呢？如果她换做是袁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向罪恶之火呢？
这一刻，欣语感到了心灰意冷。人的精神力量为什么会是这么脆弱，竟连冰冷的物欲都难以拒绝，金钱之所以成为万恶之源，原本就不是金钱本身的问题，而是精神颓败的必然结果！
雨下了起来，风裹着豆大的雨珠划着长长的斜线砸下来，荒野的平地上弹起了一层细密的尘土，远远看去就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灰绒。
一眨眼的工夫，扬尘被密集的雨点统统拍到了地上，灰绒彻底消失在欣语的视野中。
她想，很快她的生命也会像这雨中的风尘一样，无影无踪地消失在这片荒野之上了。
袁民的眼中暴出了凶光，那把锋利的匕首抵到了欣语的胸口。
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不敢再冒然行动。
当然，他最终决定改变计划，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包括欣语身份的突然改变，以及独自逃出祁岭的难度比他原先想象的要大得多！
湖口老寨的那晚，袁民清楚程浩凡会在这里和老爹会面，并且要拿何九陵的头颅来祭耿彪。
一路上的暗中观察，他多少了解些程浩凡和夏骏的行事风格，也早就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他特意选了一个靠近墙壁的位置，并且趁着黑暗偷偷将空心尼龙管的一头从木板的缝隙中伸到了外面，而另一头则偷偷攥在手里。
那天晚上他没合眼，耐心地等着程浩凡行动。
凌晨一过，程浩凡终于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响。袁民将攥在手上的管子含在嘴里，用食指紧紧堵住鼻孔。
没想到他无意中用来箍紧行李袋的尼龙管竟然立了奇功！程浩凡果然在施放迷香！
在程浩凡认定屋里的人都中毒之后，他才放心地离开了吊脚楼。
袁民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后，也屏住呼吸出了屋子。
小坟岗上，程浩凡和老爹的对话让袁民很意外，当时程浩凡十分坚决地取消了原有的计划。
这就意味着程浩凡将选择和夏骏、欣语携手共同应对威胁，宁愿均分金条而不再相互猜忌、残杀！
程浩凡的变化让袁民非常失落和紧张，他清楚夏骏和程浩凡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一旦真的消除怀疑，齐心协力的话，别说是他，即使是阿威也未必能够得手。
他当时甚至产生一种冲动，想马上就回到吊脚楼偷了箱子逃走。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人生地不熟，方向感极差，体力也不行，要想扛着这么重的金条逃脱两组人马的追杀，几乎不可能！
就算是偷偷先把金条埋起来，空着两只手逃命，靠他一个的能力也绝对逃不出祁岭！
他以为是老爹的贪心和背弃信义让程浩凡有所顾忌而改变了主意，所以在心底里把那个老头子诅咒了无数遍。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阴森森地插在竹竿上的尸头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计策！
以他对夏骏的了解，这个方法在他身上会奏效。唯一担心的是夏骏会不会知道他师父的头被插在这里。但按常理推测，程浩凡应该会想办法让他知道的！
在湘西，尸毒的厉害是广为人知的，尤其是高度腐败的尸体，只要进入血液和脏器中，其毒堪比蛇蝎。
像何九陵这颗头，夏骏不知用过多少含毒的药草处理，它的毒性更是非比寻常！
袁民偷偷来到竹竿前，从随身带的腰包里拿出了一盒老式剃须刀，打开盒盖取出里面的一包五片装的刀片。他忍住恶心和恶臭，从地上找了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将刀片统统推嵌进了那颗头颅，藏在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臭肉和灰白肮脏的头发里。
结束后他先于程浩凡偷偷回到了吊脚楼，将那根尼龙管卷起来深藏在行李包的底层。
让夏骏中毒，袁民原本只是想把局彻底搅浑，不让他们协力相持而是继续相互猜忌，以便自己从中能找到下手的破绽。
但实际的效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夏骏竟然感染上了“伊宝拉”，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奄奄一息！
这个结果给了袁民意外的惊喜，正当他暗自兴奋的时候，他偷听到的、夏骏临死向程浩凡和欣语交代的话给了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万万没想到，夏骏竟然会将他那份金条留给自己！
这件事情唤醒了他唯一的一点良知！
夏骏为了给嫣红解蛊，在柯盐寨曾不辞辛劳地进山采药，袁民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却不懂得思恩图报，反倒害他如此凄惨！而夏骏在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心里却还装着他们夫妇俩！
袁民一闪念间感觉到有些心虚。
然而在他心里还是有块最肮脏的地方。
在那里，贪婪伴随着残忍像霉菌一样疯狂蔓延，腐败的气息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的思想最终没能为那一点点良知所扭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认为人的命运本该如此，弱肉强食，“智”者生存，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此时袁民认定，如果夏骏不死，他恐怕一根金条都不会送给他！从这点来看，他对于这种馈赠不必怀有什么感激。
尽管如此，夏骏临死前的惨状还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在那一刻他决定放弃继续杀人的想法，准备和程浩凡、欣语一起来对付阿威！
他是个聪明人，他清楚要想独吞金条还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和风险。
而且没有程浩凡的帮助，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离开祁岭，弄不好真的会鸡飞蛋打！
再三权衡，他想还不如就拿这三分之一稳妥。
令袁民没想到的是，虽然他不想继续做恶，但是程浩凡此时却揪住了他！
让他气恼的是，程浩凡竟然是在千辛万苦甩掉阿威，眼看就要离开祁岭的最后关头，不合时宜地揭下了他的伪装！
最终的结果让一切的一切功败垂成！
程浩凡出手的果断，出乎袁民的意料。
他简直不敢相信，程浩凡竟然这么有把握，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就痛下杀手，他难道就不怕杀错人？
要是没有欣语和嫣红拼死拦住他，恐怕现在横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他的！
对于嫣红，他是爱她的，但是他很清楚，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这一路上嫣红大多数时候都在生病，整天昏昏沉沉的，根本不了解袁民在做什么，否则以她刚烈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这一点，袁民也曾经矛盾过。
他想，即便是自己能拿到全部的金条逃出祁岭，嫣红这关他又怎么过？
他不可能杀每个人都像杀元清和夏骏一样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暴露了嫣红又岂能饶他？尤其是涉及到欣语的生命。
若是嫣红不肯放过他，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杀她自己恐怕活不了，杀她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也许正因为他内心有过这个挣扎，所以在他失手杀死嫣红后，才没有过多的难受，甚至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为了金条，连还没有咽气的嫣红他都顾不上去看最后一眼！
袁民处心积虑地谋害元清、夏骏，被迫杀掉程浩凡，包括杀死嫣红，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心理支点，否则他的神精未必能扛得下这滔天之罪。
他一直以来唯一的心理支撑点只有一个，就是那箱金条！
只要能得到它，他就会觉得所有的付出和代价都是值得的！
然而，狡猾的程浩凡却没有让他最后的希望达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竟然偷偷地将一箱金条换成了泥沙！
袁民没有想到，自己押上了全部的赌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千难万险走到了最后一步，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他简直无法承受这个痛击！他的精神真的到了崩溃的边缘！
欣语听完他的讲述，冷冷一笑。
她想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一群原本的好朋友、好兄弟，竟然为了一箱金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互残杀！到最后，却只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利益的面前人的灵魂是多么的肮脏！
欣语太了解袁民了，他这个时候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她就不可能再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个细心呵护她十年、在她溺水时不顾生死相救的表哥了，他已经沦为狭隘自私的、厚颜无耻的、金钱的奴隶，变成了奸诈狡猾、凶残无比的杀手！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集聚了厚厚的云层，太阳早就已经在充满杀气的天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整片的荒野在暗淡的光晕笼罩下，空气变得清冷起来，四周的嵩草在急速的阵风中东歪西倒。
祁岭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在大雨的冲刷下，元清的“闪”更不可能再嗅出他们遗留下来的气味。
如果没有这场最后的杀戮，这雨会帮助他们逃出祁岭，成就他们的全部希望。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这场雨反倒成了袁民的帮凶，帮助他洗刷罪证，顺利遁逃。
“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这么多人，即便你拿到了金条，你又怎么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呢？”
欣语内心仍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不想就这么死在这片荒寂的山野上。
她对死亡有着深深的恐惧，她希望在袁民的身上能出现奇迹，希望他最终能有所醒悟。
“法律？狗屁！往远了说，何九陵杀了耿彪，依旧能风风光光活六十年，寿终正寝。往近了说，咱们县城发生过的唯一一起凶手案，十五年了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袁民恨恨地说。
其实他对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太多去想，他一直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拥有财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再说，对金钱的嗜望已经激起了他体内的动物性本能，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它又怎么会去考虑自焚的后果？
“即使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良心呢？元清救过你的命，夏骏救过你的妻子，还在临死前把他应得的钱留给你。你却杀了他们，你的良心难道就没有感到不安吗？”
提起元清，欣语的心里一阵伤感。
如果元清不死，他有这么好的身手，一定能够保护好她的。
她腰间的束带上还一直挂着元清送给她的玉坠。
元清说过，让她把它挂在显眼的地方，“闪”看到了就不会伤害她。
“如果它在这里，它会不会保护我呢？”欣语想到这，心里苦笑了一下，“程浩凡的‘妙计’，把‘闪’甩掉的同时，也等于把我甩进了死亡陷阱。”
“想听实话吗？”袁民神情冷漠地说，“杀他们我是有过不安，但是你想想看吧，如果我不杀他们后果会怎样？元清会伙同阿威用最快的速度追上来，把我们全杀了！夏骏呢？如果他不是到了死的时候，他会把金条送给我吗？”
“你以为元清会像你一样为了金条把我们都杀了？”
欣语为袁民的自私和冥顽感到痛心，她真的不敢相信这种话都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以为元清临死跟你说几句好话就能证明他没有动过杀机？问问你自己心里头吧，你对这箱子金条就没有过一点歪念头？”
袁民的狡辩让欣语无言以对，也触到了她内心的痛处！
确实，她也动过不良的念头。
袁民的话让她产生联想。
会不会因为自己是一个弱女子，很多邪念没有能力实施，所以才停留在想法上呢？如果她换做是袁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向罪恶之火呢？
这一刻，欣语感到了心灰意冷。人的精神力量为什么会是这么脆弱，竟连冰冷的物欲都难以拒绝，金钱之所以成为万恶之源，原本就不是金钱本身的问题，而是精神颓败的必然结果！
雨下了起来，风裹着豆大的雨珠划着长长的斜线砸下来，荒野的平地上弹起了一层细密的尘土，远远看去就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灰绒。
一眨眼的工夫，扬尘被密集的雨点统统拍到了地上，灰绒彻底消失在欣语的视野中。
她想，很快她的生命也会像这雨中的风尘一样，无影无踪地消失在这片荒野之上了。
袁民的眼中暴出了凶光，那把锋利的匕首抵到了欣语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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