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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疯人院

    祥和医院的左侧有一个月牙形的红门,风格古典,雕花墙壁,带着一种想穿越进去的感觉,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月牙红门的背后是本院的敏感地——疯人院。

    在疯人院工作的医生,待遇都比平常的医生高出了一倍,大多数都是青年男女,两年一调换,一天到晚和疯子打交道,超过两年的人容易得抑郁症。

    今日,柳芸却意外的来到了这个禁区,她的手里提着一篮水果,一大包营养品。江晨芙奇怪地望着她的背影,想不透她怎么会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一个60多岁的老头过来开门,他的相貌丑陋,是疯人院的看门人刘叔,他对着柳芸点点头。

    每次看到刘叔,柳芸总会产生莫明的怕意,不止是他的外表,主要是他那双看穿世事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的心理。

    柳芸登上了楼梯,那种压抑的空气几乎让她窒息,她镇定了一下,继续上楼。

    一个40多岁的男人傻呵呵地跑过来,他披着一个白床单,头发在领子下方垂着,头顶上别了一朵菊花,脸颊涂着胭脂。看到柳芸,他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叫道:“妈妈,今晚老师给我安排了演出,我扮演大灰狼,你可要去看哦?”

    患精神分裂症的病人都很可怜,作为医生,决不能带有任何嘲笑的眼光,柳芸对着他点点头。

    他嘿嘿地傻笑:“太好了妈妈,爸爸呢?我也要爸爸去。”

    什么乱七八糟?柳芸只能又跟着点点头。

    他的脸由喜转悲,突然间撇起嘴巴,像孩童一样哇哇大哭起来:“妈妈你骗我?爸爸根本就去不了,爸爸已经死了,是被车撞死的,你怕我伤心就故意来骗我?我要爸爸,呜呜……”就像在演戏一样,他的眼泪鼻涕一大把都抹到了柳芸的袖口上。

    柳芸无奈地摇摇头,挣脱他的手向楼道里走去。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大叫:“强强,快跟姐姐回去,该你表演了,大伙都等着呢。”

    “太棒了,强强要去演大灰狼喽,要去演大灰狼喽!”他立刻破涕为笑,两条腿灵活地像两只小青蛙,一蹦一跳地跑了。

    疯子虽然可怜,但是他们已经摆脱了世间烦恼,像孩童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小护士对着她笑道:“柳姐,又来看刘欣了?”

    “嗯,有一周没来了。刘欣最近怎么样?犯病次数多吗?”

    “刘欣是所有疯子里修养最高的一个,有时候她很安静,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她经常会玩失踪游戏。我们都奇怪,这门明明锁着,她是如何出去的?还不用等我们找她,她就已经回来了,她真是一个怪人。”

    “房间门和月牙门不都是锁着吗?那她如何能出去?”

    “这个不知道,反正她每次都会办法出去,所以说她是个怪人。”

    疯人院的长廊幽暗深长,一个个的房间都上着锁,窗户上镶着钢筋,就像一个个牢笼。每个里面都有不同的声音,呼喊声,狂叫声,狞笑声,厮打声,骂声……在这里工作的的医护人员心理承认能力必须要高。

    小护士推开了11号病房的门,一个40上下的女人坐在床前,一双大眼睛就像两个黑洞,镶在面黄肌瘦的脸上。推门的声音都没有惊动到她,她的眼睛被墙壁吸引,呆呆地盯着那面白墙。

    “刘姐,我来看你了。”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望着墙壁。

    柳芸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小护士说:“你去忙吧,我给她聊聊。”

    小护士出去后,柳芸拿出一个苹果,从包里掏出水果刀削了起来,而后切成小块,用小叉子送到她嘴边。

    刘欣没有吃的意思,目光呆滞,除了墙什么也不看。

    “刘姐,你在看什么?”

    刘欣把食指放到嘴巴,神态怪异:“嘘!哪里有一条老蛇在喂小蛇,你不要吓到它。”

    柳芸叹了一口气,“刘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家庭,我不想我男朋友年轻的生命就此凋零,我爱他,为了他我愿意牺牲一切。当时魏强告诉我他已经离婚,我更不知道你有精神分裂症,刘姐,我错了,我不敢求得你的谅解,只希望你不要给自己过不去,赶快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吧。”

    刘欣那呆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墙壁,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当中。

    “嘘!说话声音小一点,看把小蛇给吓得都不敢吃了。”

    “刘姐,你放心,你的两个孩子我会好好抚养,孩子们也想妈妈,你一定要配合医生好好治疗,尽快恢复健康,到时候我会把老公和孩子都还给你。”

    刘欣这次将目光转过来望着柳芸,慢慢的视线转向她身上穿的红裙子,嘴里念叨着:“红枫叶,红枫叶,红枫叶……”

    柳芸知道,她口里的红枫叶就是他和魏强举行婚礼的枫叶山,她在潜意识里都没有忘记那段婚姻。

    这个疯子额前的一缕头发遮住了眼睛,她从半个眼孔里看人的神态阴森可怕。

    柳芸愧疚地低下了头,拿起梳子轻轻梳理她的头发,弄整齐后,在后面扎了一个马尾,她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两年前,柳芸的男朋友出了车祸,肇事司机溜之大吉,即需要一大笔昂贵的手术费挽救生命。魏强是她男朋友的老板,他早就看上了年轻貌美的柳芸,柳芸牺牲了幸福答应嫁给他。魏强和刘欣感情不和已多年,他一直都存在离婚念头,因顾念到孩子一忍再忍。有了柳芸这个动力后,他不顾一切当即立了离婚协议,逼着刘欣签字。刘欣的精神因此崩溃,她是一个孤女,没有亲人,丈夫一直都是她的天地神,她没有工作没有事业,只会围绕着丈夫和孩子生活,她的精神极度脆弱,承受事务的能力很差,经不起打击。离婚后她陷入了感情的低谷,变得极度抑郁,越来越严重,演变成了精神分裂症。柳芸知道后愧疚不已,经常来探望刘欣,她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刘欣的心里有结打不开,她很想帮她打开心结。

    “刘姐,我走了,有时间我会在来看你。”

    刘欣猛然抓起她的裙子,一阵傻笑:“红枫叶,红枫叶,红枫叶……”

    “刘姐,好好养病。”柳芸惭愧的流下了一滴眼泪,她没有勇气呆下去,转身离开,轻轻地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