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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再见陈生?

    就像是曙光乍现,赤水中午看见了希望闪烁的光芒。

    向喃的眼前被大小不一的彩色光晕遮挡着,尽管山洞里头很暗,可忽然睁眼,还是让向喃非常的不适应。

    视觉尚未及时恢复敏锐,听觉却变得机敏了起来。

    哒哒哒…

    是鞋底捻过松软疏散泥土时,顺带着翻起了断草根与石子碎屑的声音。

    有人来了…

    向喃的意识尚未理顺,甚至还有些闭塞,可是凭着听觉,她还是能够辨认出是有人来了。

    可是来者谓谁,向喃却无法辨认清楚。

    及时在昏沉迷蒙之时她一直听见有人在他耳畔呼唤着燕修的名字,可是在这里,除了泥土的半分芬芳,半分腐烂气息,向喃却一点儿檀香味都没有嗅到。

    嗓子太干了…身体里头也生疼…就像是被一根棍子狠狠搅烂了一般,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都移动了位置,置身于一滩血泊之中。

    赤水一边注意着向喃的情况,一边眼神一瞟,又倏忽停滞。

    山洞口,一位身影修长的男子正逆着光而来,再接着,是铁锈的气味,锁链铿锵刺耳的敲击声。

    徐徐…第二道身影又出现在了男子身后。

    因为逆着光,所以男子的容貌被深深隐藏在了黑暗当中,除了稍显清晰的轮廓,旁的都被模糊了下去。

    宽大且显得累赘的袖子里头,伸出了半只白皙的手,同手上的肤色截然不同的是那焌黑的锁链。

    远远望去,就像是纯洁与邪恶,污秽与纯白的嘉码头体,双方都野心勃勃,互相恨不得将对方霸占晕染,然后成为颜色共通的一体。

    长且粗的锁链从男子的手上一直蔓延到了另一道身影的脚踝上,是禁锢着的。

    那身影弯着腰躬着背,披头散发,浑身散发出恶臭,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了镣铐的缘故,身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知觉,步履缓慢,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亦步亦趋地向前行进着。

    赤水浑身的毛都想要倒立起来了似的,不敢再做出别的动作,绝望地阖上眼睛,想着不如装死也罢。

    除此之外,赤水还后悔极了自己方才的举动,就不应该将向喃给唤醒。

    这下向喃醒了,而它又手无缚鸡之力,燕修不再,万一向喃出了个意外,它这身上背负的罪名可就大了,是万死也在所不惜的。

    “嗯…”在床上的向喃忽然发出了一道细腻的吟声,颇为紧绷,看似是在隐忍疼痛。

    闻声,赤水下意识地为向喃心一惊,身体里头的每一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变得格外的敏感。

    “修…”向喃又喊了一声,人常常在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候,会唤的,都是自己最依赖的那个人的名字。

    向喃喊的,自然就是燕修。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向喃心头空荡荡的一片,他不肯死心,遂又喊了一声,“修…”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上下眼睫翩然牵动,眼前一片模糊,向喃失神的看着顶头的一切,一阵冰凉的触感在脸颊边上蔓延。

    向喃原本舒展开来的手指倏尔绷紧,且僵硬地张开着,能够看见瓷白色皮肤下头泛起了几分暖色的指骨。

    猛然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但这样的空白并没有持续很久,向喃在冰凉触感的刺激之下,头脑也逐渐的清醒过来。

    晃了好久,向喃才看清楚面前场景。

    是一个男子,男子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眼熟…不对,不是有些眼熟,而是这人的容貌本就深深地刻在向喃的记忆深处。

    尽管因为惊讶的呼声牵动了紊乱疼痛的身体内部,向喃从石床上一弹而起,忍住了吃痛的感觉,还是不可抑制的呼唤了出来,“生哥!”

    向喃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面前的容貌温润,眼神柔和的男子就是来到燕南客战时对他百般照顾的陈生。

    向喃原本寻思涣散的眼睛立马瞪得像铜铃那般大,充斥着疑惑与震惊,原本煞白的没有血色的脸蛋因为惊喜与劫后逃生之感的的渲染与冲淡,使其脸颊染上了一翻烟霞色。

    面前,陈生的脸色由喜悦之后又转变成了些许的诡异,向喃并不能够从其稀有的表情当中读出他的情绪与心思。

    向喃细细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间觉得怅然若失,明明是日后相逢应当觉得喜悦才对,可现在表示出喜悦,多少总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发话,而他们俩不说话,赤水定然也是不敢发声的,仍旧匍匐在笼子里头装死。

    向喃吞咽下了一口口水,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比强奸立即涌入了一股并不友善的腥臭味。

    没眼睛闪过一道厌恶,向喃很快便将其扫去,因为她从陈生脸上看出了,他对她这个举动的不满意。

    陈生整个人都变化了很多,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乃至是轮廓神情,还有以前清澈透亮的眼神都经历了变化。除了那在娘胎之中就被细细打磨过的五官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以外,任凭着这一身穿着与气质,向喃是很认出这人竟是以前的那因为她能够无话不谈的好哥哥。

    陈生这一身装扮看上去一点都不体面,破布褴褛地搭在身上,上头还有着各式各样的污垢,这桶整洁二字完全都搭不上边。

    还有那胡子拉碴的下颌,凌乱的头发,污浊的手掌,以及那饱经风霜的眼神。向喃心口微微发紧,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般。

    她想,陈生的这段日子肯定过得并不好。

    向喃依稀记得当初陈生离开的时候留了一封信给她,那一封信时至今日都被她自自细细的放在床头的暗格里。

    那时陈生说他要归家去了,要去寻他的远房亲戚,可是客栈里头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所有人都知道陈生就是一个孤儿,所以那时的他会上哪儿去寻亲戚呢?

    向喃在那会儿都不敢乱想,毕竟陈生身体还带着病,抱恙着,又不知为何一个人孤苦无依的选择去外头流浪。这样的凄惨,向喃一旦细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头发涩发苦,好不心疼远在外地他乡的陈生。

    且不说这个,光就是在客栈的时候,陈生对她的每一份关照关怀,每一份温柔体贴,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陈生就是冬日里头最温暖的那一把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