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火烧清风（8K更新，继续求追读、收藏）
二十年后兄弟聚，历经沧桑叙别情。
听完这些年来陆菲青的经历，马真不禁唏嘘不已：“屠龙帮当年行侠仗义，干得是反清复明的大事。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正是我辈中人的楷模！倒是老道士，身担掌门之责，这些年来空守山门，一事无成。”
陆菲青道：“师兄言重了。你这些年身负门派传承的重任，怎能如我一般恣意。鱼同和乐康我都见过了，人品武功堪称上上，师兄调教的好徒弟啊！”
“好是好，可就是心太野了，偏偏做的事情又是为了家国大义，我这个当师父的又不能阻拦。只是武当掌门这副重担以后还不知道要交给谁？”
提到自己的两个弟子，马真心中得意归得意，可也不免有些发愁。这两人的人品武功都是一时之选，只可惜都不是入道之人。
陆菲青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马真笑了笑道：“说的也是。过几年我要是想当甩手掌柜了，可能直接就把掌门这副担子交给师弟你了，好好的躲几年清闲。”
张乐康心想，要不是自己把张召重拿下了，师父这话简直就是给自己竖了一杆大旗。他隐约记得，到了《飞狐外传》的时候，可不是二师叔接过了师父的掌门之位。
“师父，弟子有一事欲禀。”
“何事？”马真问道。
张乐康肃然道：“在甘肃时，三师叔张召重率清廷御林军高手欲谋夺回部圣物《可兰经》，弟子出手助了回部一臂之力，将其擒拿，并废了他的武功。擅专之罪，还请师父责罚。”
马真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好好地怎么和他起了冲突，还废了他的武功……”
稍稍冷静后，想起自家这个三师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马真问道：“你只废了三师弟的武功？”
“只废了武功，并无其他损伤。”
“罢了，有此结局也是报应、他这些年行差踏错，甘为清廷的鹰犬。若是师父还在世，可能早就收回他的一身武功了。后山有一处院子，废置了有些年头，到时候就让他在那里度过余生吧。废了武功，还能在武当得以善终，也算是全了我们师兄弟的情谊。”马真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心下很是沉痛。
张召重自幼父母双亡，五岁时就由师父收养学艺。马真和陆菲青都比他年长得多，说是师兄，其实跟长辈无异。马真又是个爱操心的好脾性，对两位师弟一向极好。一想到一手带大的师弟最后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心中难免会伤心难过。
将张召重安置好，又将五岳剑派的诸多剑法纳入藏经阁的收藏，张乐康此行武当的几件正经事就算是办完了。
随后的时间里，主要就是给李沅芷做向导，领着她把武当山上下玩了个遍。
到了离开武当时，李沅芷仍有一些意犹未尽之感。自记事以来，她一直都是在西北边陲生活，要说大漠戈壁、黄土高坡她是见过，但还真没有见过中原之地的这些名山大川。
驱马到达郧阳府后，李沅芷问道：“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张乐康道：“师妹，你已经出来游历江湖也有些时日，该回杭州的提督府了。再说了，再有十几天就进入十二月了，过年难道还不和父母一起吗？”
李沅芷又问道：“你不是十二月中还要去辽东赴胡大侠的约定吗？”
张乐康点点头道：“对啊，五年之约正好到期。送你去了杭州，我再去赴约即可。”
李沅芷嗔怒地看了张乐康一眼：“你不是也一样不回乡过年吗？我和我娘都说好了，要和你们在外面玩好一阵子，玩尽兴了才回去。”
张乐康奇道：“伯母同意了？”
李沅芷道：“我娘最疼我了，当然是同意了。”
说到这里时，李沅芷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在同意她浪迹江湖的时候，李夫人的原话是：“沅芷啊，你今年十九岁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些事情也要留心了，我看乐康这孩子就很好。”
眼神中包含的深意让李沅芷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乐康道：“既然伯母都同意了，那我当然没问题了。路上还能有个知心解语的人跟我作伴，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出山海关时，已经是寒冬腊月时节。
刚出关，就遇到了一场大雪。雪花漫天卷地的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覆满大地，将天地连成了一线，眼前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
两匹白马行进在皑皑白雪之中，远远望去，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人还是雪。
出关之后走了几日，张乐康和李沅芷两人却只见到了寥寥几处人烟，明显地感到关外之地与中原地区的不同。
李沅芷脆生生地说道：“师兄，关外到底和中原、西北都有不同，山高林密，古木参天。除了武当山上，我就没见哪里有这么多大树。”
张乐康道：“还不是清廷厉行禁关，不让汉民出关垦殖。关外几省加起来方圆何止千里，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口刚过百万，还及不上中原的一个州府。人口少了，砍树的人自然也就多不了，这古木大树岂能不多。”
关外是满清的龙兴之地，是清廷为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
自顺治朝入关，便开始对东北地区实行封禁。在东北设边墙，置哨卡，划分内外，限制内地的汉人和朝鲜、蒙古人等去关外采参、狩猎和垦殖。
康雍年间稍有弛禁，曾经大量移旗和移民实边，着手开发东北。
但到了乾隆年间，则是一再严禁，只准移旗，不得移民，封禁之严远胜前代。主要目的是为了保证旗民有田可耕，解决八旗生计。
李沅芷道：“难怪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汉人的村镇，尽是一些端着臭架子的旗人。”
能不端臭架子吗，人家生下来就不是为了干活儿的!人家的阿玛跟着世祖爷入关的时候，就把这辈子的活都干完了!八旗的爷就是爷，除了吃就是喝，没别的!
正说着话，两个人突然看到前方几十里外有几股浓浓的黑烟笔直地想天上飘去。
“有古怪！”李沅芷一拍白义的后臀，向前飞驰。
张乐康紧随其后。
半个多时辰后，两个人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口拴了四五十匹马。
村庄内有多间房屋被人点燃，熊熊的大火带来的热气让皮肤都觉得隐隐刺痛，有一股子焦糊的怪味弥散开来。
李沅芷掩住口鼻，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怪怪的？”
“这是人肉被烤熟的味道。”张乐康的声音冷得都能掉渣了。脸色阴沉，显然之前见过这样的情况
“什么，烤熟的人肉！”李沅芷惊呼道，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往村里走了两步，目之所及，遍地都是死尸，男女老幼都有。其中有二十几具女尸还是裸着的，身上遍是青紫色的伤痕，显然是生前被人侵犯过。
“畜生，简直是畜生！”李沅芷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路行来，李沅芷也算是跟张乐康见识过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连人都杀了几个。但是眼前这样惨烈的景象是她梦里都不敢想象的。
村子的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四五十条大汉正围绕着篝火饮酒作乐、高谈阔论，言语中无非实在吹嘘自己今天杀了几个人，在不同的女人的身上发泄了几次。这群马贼不仅是从这个村庄中劫掠财物，还把这里杀了个鸡犬不留。
只把一旁的张乐康、李沅芷听得目眦尽裂。
李沅芷小声道：“师兄，我要把这些马贼杀的个干干净净！”
张乐康道：“放心去做，师兄给你压阵。”
李沅芷的长剑悄无声息的出鞘，这群行事肆无忌惮的马贼根本不知道黄泉路已经离他们不远。
一名马贼站起身来，向张乐康、李沅芷这个方向走来，想来是打算方便。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李沅芷的一式“断雁孤鸿”刺入了胸膛，登时没了性命。
“啊！”
一声惨叫传来，正在饮酒的马贼首领顿了一下，吩咐道：“李四、王五，你们两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二当家。”
不过，他们刚一起身，就已经不必再动了。
因为李沅芷杀人之后，使出一个“燕子三抄水”，已经站在了空地中间。
“二……二当家的，女……女人！”李四结结巴巴地说道。
“老子没瞎，看到了。”
马贼首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沅芷，大笑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想学别人行侠仗义。唔，倒是长得真好看。那叫什么来着，鱼死了，燕子飞了……”
旁边一个面色白净，留着三绺清须的中年男子说道：“沉鱼落雁。”
马贼首领道：“老四说的对，就是沉鱼落雁。小娘子，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给老子留下做压寨夫人，跟老子做一对恩爱夫妻。”
李沅芷啐了一口：“呸，恶贼，纳命来！”
一跃而起，向着马贼首领就一剑刺了过来。
马贼首领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这一剑，怪笑了一声：“小娘子手底下功夫还挺硬，差点把自己的亲丈夫给杀了。够劲儿，老子喜欢。小的们，给老子上，留个尸体老子照样能跟她快活。”
在场的四五十名马贼纷纷拿出家伙，轰然应是。
李沅芷施展开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式，唰唰两剑又杀了两个冲得靠前的马贼。
这时候，李沅芷的身后突然有一阵劲风袭来，被她用“千雁环回”挡了下来，是马贼首领的鬼头刀。
“相好的，好俊的剑法，让金二爷好好地会会你。”
到底是一寨头领，金二的一柄鬼头刀使得虎虎生风，纵然不及李沅芷的招式那么精妙，但也是人命堆起来的刀法，煞气浓重，一时也能抵挡一二。
更关键的是这人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掂量出自己的武功敌不过李沅芷，就叫手下一起上来围攻，一点脸皮也不要。
李沅芷的武功终究未至一流，面对几十人的围攻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还好她脑子转的很快，立即改变了打法，如暗夜精灵一般闪进了人群之中，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挥洒而出，跟几十个马贼玩起了游斗。
每过两三个弹指的功夫，就有一名马贼倒地，或者是死，或者是伤。
见势头不对，那个白脸中年人老四悄悄地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从怀中摸出几支掷箭，甩手就要扔向李沅芷。突然感觉脖子上突然一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群殴就群殴，用暗器就过分了吧。”张乐康似笑非笑地说道，手中的白云剑就搭在老四的脖颈处。
老四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非要跟我们清风寨作对？”
“你说呢？这个村子的人也和你们无冤无仇，不照样被你们杀了个鸡犬不留。既然是罪有应得之人，那你们做的了初一，就别管别人做了十五。”
张乐康也不等老三说话，直接一指点住此人，继续看李沅芷恶斗群贼。
到底是一帮乌合之众，在被李沅芷用游斗的方式杀了十来个人后，剩下的马贼也没有最初的悍勇之气，纷纷四散而逃。哪怕是那个嚣张的二当家金二也不例外。
只不过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李沅芷一剑钉死在村子的一处残垣断壁上。
其他那三十来个马贼被张乐康和李沅芷用芙蓉金针给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战斗发生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快，这些马贼想笔老百姓肯定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对于身怀武功的高手不过是花费些时间就能解决问题。
李沅芷的胸口微微起伏，稍稍调整了呼吸，走到张乐康近前，问道：“师兄，我表现得怎么样？”
张乐康称赞道：“很不错了，审时度势，应对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没有逞强。这帮人若是和你继续游斗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就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随即又告诫道：“但是一定要谨记，和你比斗时一定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刚才他们那个老四趁你不注意已经偷偷地跑到了一边，准备用暗器偷袭你。如果不是我在一旁给你掠阵，你当时就受伤了，到时候小命不保。”
李沅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在旁边，心中这才如此放心。”
张乐康失笑道：“你呀，就是这副伶牙俐齿不饶人。走吧，咱们去审问一下那个老四。”
屈指一弹，将白脸中年的穴道解开，“这位清风寨的四爷，高姓大名啊？”
白脸中年根本不敢抬头看面前这两个煞星，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人赵世东，忝为清风寨的四当家。”
张乐康自语道：“清风寨，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也是关外绿林道上有些名气的马贼，只比饮马川差一些。”
赵世东道：“大侠有所不知，五年前饮马川几位当家发生了火并，寨子直接分裂成了小股马贼。现在关东的地界上，我们饮马川可是数一数二的寨子。”
“嗯，我知道了。”
张乐康当然知道，饮马川大当家陶百岁的武功还是他废的。没有了这个二流高手坐镇，底下的那些当家有些想法发生内斗也很正常。
“你们山寨一共有多少人马，几位当家的武功如何？”
赵世东答道：“清风寨的人马二百出头，一共四位当家。大当家据说当年和饮马川的陶百岁有过交手，稍逊一筹。剩下的三位当家武功不过三流。
今日我们清风寨二、三、四三位当家奉大当家之命，劫了这个李家村，搜刮点钱财好过年。”
“咦，不对啊，刚才我的对手里也就那个二当家金二算是个人物，再加上你，那还有一个当家呢？”李沅芷质疑道。
赵世东连忙道：“三当家是大当家的得力干将，让他先将财物带回去，还有十来个姿色稍好的女人也带回山寨供大当家想用。”
张乐康问道：“三当家走了多长时间了？”
赵世东道：“大约三个时辰，我愿意给二位带路，将那些女人们解救出来，只求两位大侠饶小人一条狗命。”
“倒是个机灵人，那好，前面带路吧。”张乐康哂笑一声。
等进入到百里之外的长白山余脉，赵世东指着群山中一处山坳说道：“二位大侠，这就是清风寨。”
张乐康看了看远处黑黝黝的山寨大门，点了点头道：“还算老实，四当家，多谢了啊！”
手掌轻轻拂过，赵世东身子一软，从马上栽倒在了地上。
李沅芷道：“师兄，你不是说好要留他一命吗？”
张乐康笑道：“我何时说过要留他一命？而且这样的畜生，我又怎么可能给他什么承诺。”
清风寨中，张乐康和李沅芷这人命收割得更加简单。
冰天雪地的腊月里，又是在自家的山寨，马贼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恶客”找上门来，根本就没有防备。
两个人基本就是进屋，杀人，然后再换一间屋子。不多时就把山寨里的喽啰们杀了个干净。
紧挨着山寨大厅的四间大屋就是清风寨四位当家的住所。
其中二、四两位当家已死，就剩下大当家和三当家的屋子还亮着灯。
李沅芷看着这两间大屋，红着脸道：“师兄，剩下的两个当家就由你一个人收拾吧，我就不进屋了。”
张乐康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李沅芷心中的顾虑，新抢回来些女人，这两位当家还不好好享用一番，这会儿两间大屋里说不定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呢。李沅芷一个黄花大闺女，会觉得不好意思也是正常。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果然大屋里面的场景十分香艳。张乐康进屋的时候，两个当家虽然都已经沉睡，但肢体和两三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下手的时候还不免把这些女子给吓得两股战战。
大约三更时分，清风寨全寨二百多人，全部被师兄妹二人送上了西天。
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又把一些银两分给了被掳上山寨的十几个女人，两人一把火将这座罪孽深重的清风寨烧成了灰烬。
继续赶路的时候，李沅芷问道：“师兄，清风寨近几年时常会做下这种屠村的恶举，为什么清廷的八旗兵也没有清剿他们？”
张乐康反问道：“清风寨他们屠得是满人还是汉人？”
李沅芷答道：“汉人。”
张乐康道：“这不就结了。鞑清的皇帝是与八旗共治天下，又不是和汉人共治天下，死几个汉人汉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关外地广人稀，就盛京将军、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手下那一共三万旗兵，早就变成大爷了，还能不能提刀都两说。哪有本事来管这些马贼土匪。”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些为祸一方的马贼土匪直到两百年以后才会被一个新生的国家通通剿灭，彻底还老百姓一个安宁。
听完这些年来陆菲青的经历，马真不禁唏嘘不已：“屠龙帮当年行侠仗义，干得是反清复明的大事。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正是我辈中人的楷模！倒是老道士，身担掌门之责，这些年来空守山门，一事无成。”
陆菲青道：“师兄言重了。你这些年身负门派传承的重任，怎能如我一般恣意。鱼同和乐康我都见过了，人品武功堪称上上，师兄调教的好徒弟啊！”
“好是好，可就是心太野了，偏偏做的事情又是为了家国大义，我这个当师父的又不能阻拦。只是武当掌门这副重担以后还不知道要交给谁？”
提到自己的两个弟子，马真心中得意归得意，可也不免有些发愁。这两人的人品武功都是一时之选，只可惜都不是入道之人。
陆菲青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马真笑了笑道：“说的也是。过几年我要是想当甩手掌柜了，可能直接就把掌门这副担子交给师弟你了，好好的躲几年清闲。”
张乐康心想，要不是自己把张召重拿下了，师父这话简直就是给自己竖了一杆大旗。他隐约记得，到了《飞狐外传》的时候，可不是二师叔接过了师父的掌门之位。
“师父，弟子有一事欲禀。”
“何事？”马真问道。
张乐康肃然道：“在甘肃时，三师叔张召重率清廷御林军高手欲谋夺回部圣物《可兰经》，弟子出手助了回部一臂之力，将其擒拿，并废了他的武功。擅专之罪，还请师父责罚。”
马真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好好地怎么和他起了冲突，还废了他的武功……”
稍稍冷静后，想起自家这个三师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马真问道：“你只废了三师弟的武功？”
“只废了武功，并无其他损伤。”
“罢了，有此结局也是报应、他这些年行差踏错，甘为清廷的鹰犬。若是师父还在世，可能早就收回他的一身武功了。后山有一处院子，废置了有些年头，到时候就让他在那里度过余生吧。废了武功，还能在武当得以善终，也算是全了我们师兄弟的情谊。”马真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心下很是沉痛。
张召重自幼父母双亡，五岁时就由师父收养学艺。马真和陆菲青都比他年长得多，说是师兄，其实跟长辈无异。马真又是个爱操心的好脾性，对两位师弟一向极好。一想到一手带大的师弟最后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心中难免会伤心难过。
将张召重安置好，又将五岳剑派的诸多剑法纳入藏经阁的收藏，张乐康此行武当的几件正经事就算是办完了。
随后的时间里，主要就是给李沅芷做向导，领着她把武当山上下玩了个遍。
到了离开武当时，李沅芷仍有一些意犹未尽之感。自记事以来，她一直都是在西北边陲生活，要说大漠戈壁、黄土高坡她是见过，但还真没有见过中原之地的这些名山大川。
驱马到达郧阳府后，李沅芷问道：“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张乐康道：“师妹，你已经出来游历江湖也有些时日，该回杭州的提督府了。再说了，再有十几天就进入十二月了，过年难道还不和父母一起吗？”
李沅芷又问道：“你不是十二月中还要去辽东赴胡大侠的约定吗？”
张乐康点点头道：“对啊，五年之约正好到期。送你去了杭州，我再去赴约即可。”
李沅芷嗔怒地看了张乐康一眼：“你不是也一样不回乡过年吗？我和我娘都说好了，要和你们在外面玩好一阵子，玩尽兴了才回去。”
张乐康奇道：“伯母同意了？”
李沅芷道：“我娘最疼我了，当然是同意了。”
说到这里时，李沅芷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
在同意她浪迹江湖的时候，李夫人的原话是：“沅芷啊，你今年十九岁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些事情也要留心了，我看乐康这孩子就很好。”
眼神中包含的深意让李沅芷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乐康道：“既然伯母都同意了，那我当然没问题了。路上还能有个知心解语的人跟我作伴，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出山海关时，已经是寒冬腊月时节。
刚出关，就遇到了一场大雪。雪花漫天卷地的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覆满大地，将天地连成了一线，眼前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
两匹白马行进在皑皑白雪之中，远远望去，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人还是雪。
出关之后走了几日，张乐康和李沅芷两人却只见到了寥寥几处人烟，明显地感到关外之地与中原地区的不同。
李沅芷脆生生地说道：“师兄，关外到底和中原、西北都有不同，山高林密，古木参天。除了武当山上，我就没见哪里有这么多大树。”
张乐康道：“还不是清廷厉行禁关，不让汉民出关垦殖。关外几省加起来方圆何止千里，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口刚过百万，还及不上中原的一个州府。人口少了，砍树的人自然也就多不了，这古木大树岂能不多。”
关外是满清的龙兴之地，是清廷为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
自顺治朝入关，便开始对东北地区实行封禁。在东北设边墙，置哨卡，划分内外，限制内地的汉人和朝鲜、蒙古人等去关外采参、狩猎和垦殖。
康雍年间稍有弛禁，曾经大量移旗和移民实边，着手开发东北。
但到了乾隆年间，则是一再严禁，只准移旗，不得移民，封禁之严远胜前代。主要目的是为了保证旗民有田可耕，解决八旗生计。
李沅芷道：“难怪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汉人的村镇，尽是一些端着臭架子的旗人。”
能不端臭架子吗，人家生下来就不是为了干活儿的!人家的阿玛跟着世祖爷入关的时候，就把这辈子的活都干完了!八旗的爷就是爷，除了吃就是喝，没别的!
正说着话，两个人突然看到前方几十里外有几股浓浓的黑烟笔直地想天上飘去。
“有古怪！”李沅芷一拍白义的后臀，向前飞驰。
张乐康紧随其后。
半个多时辰后，两个人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口拴了四五十匹马。
村庄内有多间房屋被人点燃，熊熊的大火带来的热气让皮肤都觉得隐隐刺痛，有一股子焦糊的怪味弥散开来。
李沅芷掩住口鼻，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怪怪的？”
“这是人肉被烤熟的味道。”张乐康的声音冷得都能掉渣了。脸色阴沉，显然之前见过这样的情况
“什么，烤熟的人肉！”李沅芷惊呼道，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往村里走了两步，目之所及，遍地都是死尸，男女老幼都有。其中有二十几具女尸还是裸着的，身上遍是青紫色的伤痕，显然是生前被人侵犯过。
“畜生，简直是畜生！”李沅芷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路行来，李沅芷也算是跟张乐康见识过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连人都杀了几个。但是眼前这样惨烈的景象是她梦里都不敢想象的。
村子的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四五十条大汉正围绕着篝火饮酒作乐、高谈阔论，言语中无非实在吹嘘自己今天杀了几个人，在不同的女人的身上发泄了几次。这群马贼不仅是从这个村庄中劫掠财物，还把这里杀了个鸡犬不留。
只把一旁的张乐康、李沅芷听得目眦尽裂。
李沅芷小声道：“师兄，我要把这些马贼杀的个干干净净！”
张乐康道：“放心去做，师兄给你压阵。”
李沅芷的长剑悄无声息的出鞘，这群行事肆无忌惮的马贼根本不知道黄泉路已经离他们不远。
一名马贼站起身来，向张乐康、李沅芷这个方向走来，想来是打算方便。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李沅芷的一式“断雁孤鸿”刺入了胸膛，登时没了性命。
“啊！”
一声惨叫传来，正在饮酒的马贼首领顿了一下，吩咐道：“李四、王五，你们两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二当家。”
不过，他们刚一起身，就已经不必再动了。
因为李沅芷杀人之后，使出一个“燕子三抄水”，已经站在了空地中间。
“二……二当家的，女……女人！”李四结结巴巴地说道。
“老子没瞎，看到了。”
马贼首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沅芷，大笑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想学别人行侠仗义。唔，倒是长得真好看。那叫什么来着，鱼死了，燕子飞了……”
旁边一个面色白净，留着三绺清须的中年男子说道：“沉鱼落雁。”
马贼首领道：“老四说的对，就是沉鱼落雁。小娘子，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给老子留下做压寨夫人，跟老子做一对恩爱夫妻。”
李沅芷啐了一口：“呸，恶贼，纳命来！”
一跃而起，向着马贼首领就一剑刺了过来。
马贼首领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这一剑，怪笑了一声：“小娘子手底下功夫还挺硬，差点把自己的亲丈夫给杀了。够劲儿，老子喜欢。小的们，给老子上，留个尸体老子照样能跟她快活。”
在场的四五十名马贼纷纷拿出家伙，轰然应是。
李沅芷施展开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式，唰唰两剑又杀了两个冲得靠前的马贼。
这时候，李沅芷的身后突然有一阵劲风袭来，被她用“千雁环回”挡了下来，是马贼首领的鬼头刀。
“相好的，好俊的剑法，让金二爷好好地会会你。”
到底是一寨头领，金二的一柄鬼头刀使得虎虎生风，纵然不及李沅芷的招式那么精妙，但也是人命堆起来的刀法，煞气浓重，一时也能抵挡一二。
更关键的是这人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掂量出自己的武功敌不过李沅芷，就叫手下一起上来围攻，一点脸皮也不要。
李沅芷的武功终究未至一流，面对几十人的围攻时，也有些手忙脚乱。
还好她脑子转的很快，立即改变了打法，如暗夜精灵一般闪进了人群之中，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挥洒而出，跟几十个马贼玩起了游斗。
每过两三个弹指的功夫，就有一名马贼倒地，或者是死，或者是伤。
见势头不对，那个白脸中年人老四悄悄地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从怀中摸出几支掷箭，甩手就要扔向李沅芷。突然感觉脖子上突然一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群殴就群殴，用暗器就过分了吧。”张乐康似笑非笑地说道，手中的白云剑就搭在老四的脖颈处。
老四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非要跟我们清风寨作对？”
“你说呢？这个村子的人也和你们无冤无仇，不照样被你们杀了个鸡犬不留。既然是罪有应得之人，那你们做的了初一，就别管别人做了十五。”
张乐康也不等老三说话，直接一指点住此人，继续看李沅芷恶斗群贼。
到底是一帮乌合之众，在被李沅芷用游斗的方式杀了十来个人后，剩下的马贼也没有最初的悍勇之气，纷纷四散而逃。哪怕是那个嚣张的二当家金二也不例外。
只不过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李沅芷一剑钉死在村子的一处残垣断壁上。
其他那三十来个马贼被张乐康和李沅芷用芙蓉金针给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战斗发生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快，这些马贼想笔老百姓肯定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对于身怀武功的高手不过是花费些时间就能解决问题。
李沅芷的胸口微微起伏，稍稍调整了呼吸，走到张乐康近前，问道：“师兄，我表现得怎么样？”
张乐康称赞道：“很不错了，审时度势，应对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没有逞强。这帮人若是和你继续游斗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就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随即又告诫道：“但是一定要谨记，和你比斗时一定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刚才他们那个老四趁你不注意已经偷偷地跑到了一边，准备用暗器偷袭你。如果不是我在一旁给你掠阵，你当时就受伤了，到时候小命不保。”
李沅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在旁边，心中这才如此放心。”
张乐康失笑道：“你呀，就是这副伶牙俐齿不饶人。走吧，咱们去审问一下那个老四。”
屈指一弹，将白脸中年的穴道解开，“这位清风寨的四爷，高姓大名啊？”
白脸中年根本不敢抬头看面前这两个煞星，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人赵世东，忝为清风寨的四当家。”
张乐康自语道：“清风寨，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也是关外绿林道上有些名气的马贼，只比饮马川差一些。”
赵世东道：“大侠有所不知，五年前饮马川几位当家发生了火并，寨子直接分裂成了小股马贼。现在关东的地界上，我们饮马川可是数一数二的寨子。”
“嗯，我知道了。”
张乐康当然知道，饮马川大当家陶百岁的武功还是他废的。没有了这个二流高手坐镇，底下的那些当家有些想法发生内斗也很正常。
“你们山寨一共有多少人马，几位当家的武功如何？”
赵世东答道：“清风寨的人马二百出头，一共四位当家。大当家据说当年和饮马川的陶百岁有过交手，稍逊一筹。剩下的三位当家武功不过三流。
今日我们清风寨二、三、四三位当家奉大当家之命，劫了这个李家村，搜刮点钱财好过年。”
“咦，不对啊，刚才我的对手里也就那个二当家金二算是个人物，再加上你，那还有一个当家呢？”李沅芷质疑道。
赵世东连忙道：“三当家是大当家的得力干将，让他先将财物带回去，还有十来个姿色稍好的女人也带回山寨供大当家想用。”
张乐康问道：“三当家走了多长时间了？”
赵世东道：“大约三个时辰，我愿意给二位带路，将那些女人们解救出来，只求两位大侠饶小人一条狗命。”
“倒是个机灵人，那好，前面带路吧。”张乐康哂笑一声。
等进入到百里之外的长白山余脉，赵世东指着群山中一处山坳说道：“二位大侠，这就是清风寨。”
张乐康看了看远处黑黝黝的山寨大门，点了点头道：“还算老实，四当家，多谢了啊！”
手掌轻轻拂过，赵世东身子一软，从马上栽倒在了地上。
李沅芷道：“师兄，你不是说好要留他一命吗？”
张乐康笑道：“我何时说过要留他一命？而且这样的畜生，我又怎么可能给他什么承诺。”
清风寨中，张乐康和李沅芷这人命收割得更加简单。
冰天雪地的腊月里，又是在自家的山寨，马贼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恶客”找上门来，根本就没有防备。
两个人基本就是进屋，杀人，然后再换一间屋子。不多时就把山寨里的喽啰们杀了个干净。
紧挨着山寨大厅的四间大屋就是清风寨四位当家的住所。
其中二、四两位当家已死，就剩下大当家和三当家的屋子还亮着灯。
李沅芷看着这两间大屋，红着脸道：“师兄，剩下的两个当家就由你一个人收拾吧，我就不进屋了。”
张乐康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李沅芷心中的顾虑，新抢回来些女人，这两位当家还不好好享用一番，这会儿两间大屋里说不定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呢。李沅芷一个黄花大闺女，会觉得不好意思也是正常。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果然大屋里面的场景十分香艳。张乐康进屋的时候，两个当家虽然都已经沉睡，但肢体和两三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下手的时候还不免把这些女子给吓得两股战战。
大约三更时分，清风寨全寨二百多人，全部被师兄妹二人送上了西天。
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又把一些银两分给了被掳上山寨的十几个女人，两人一把火将这座罪孽深重的清风寨烧成了灰烬。
继续赶路的时候，李沅芷问道：“师兄，清风寨近几年时常会做下这种屠村的恶举，为什么清廷的八旗兵也没有清剿他们？”
张乐康反问道：“清风寨他们屠得是满人还是汉人？”
李沅芷答道：“汉人。”
张乐康道：“这不就结了。鞑清的皇帝是与八旗共治天下，又不是和汉人共治天下，死几个汉人汉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关外地广人稀，就盛京将军、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手下那一共三万旗兵，早就变成大爷了，还能不能提刀都两说。哪有本事来管这些马贼土匪。”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些为祸一方的马贼土匪直到两百年以后才会被一个新生的国家通通剿灭，彻底还老百姓一个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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