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没有恨的人
安静寂然的走廊里，男人神情终于变了。
他似乎深吸了口气，原本柔和的视线渐渐变得有些凌厉。
倪欢还是知道了。
片刻，许牧之敛着眉眼从座椅上站起来，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微侧头看了眼倪欢，淡笑问：“谁告诉你的？沈郅焱？”
“不是。”
倪欢摇头：“他才刚醒，跟他没关系。”
“这么维护他？”
“不是维护，是事实。”
许牧之捏紧了手里的湿纸巾，面上闪过一抹谑讽，只是不知对谁。
忽地，他弯腰拉住倪欢的手臂，将人带了起来。
他低下头，和倪欢挨得很近，盯着她白皙的脸庞看了会，眸子里闪过一丝趣味，问：“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那我问你，我和沈郅焱你选择谁？”
倪欢偏过头不看他：“什么意思？”
“倪欢，他奶奶害死了我奶奶，冤枉我爸进监狱，甚至还想害死我，你说，如果我让他付出点什么代价，是不是理所应当？”
“那是他奶奶做的事情，与他无关。”
倪欢十分平静的说：“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有资格评判什么，但我希望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到现在的我们。”
她话落，许牧之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神色也令人难以捉摸。
他垂眼看着她：“要是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该多好……或许，我会真的向你所希望的一般，忘记过去的恩怨。”
倪欢不太理解他的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许牧之抬手碰了碰她的头发，轻轻的替她将一缕碎发挽到耳后，语气温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很小，不记得也很正常，这不能怪你。”
倪欢彻底听不懂了。
第一次见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高中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她已经十几岁了。
许牧之的话倪欢实在听不明白，但为了避免以后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她沉思片刻，决定把那件事告诉许牧之。
倪欢深吸口气，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说：“许牧之，其实你并不是沈……”
‘嗡嗡嗡——’
倪欢话没说完，许牧之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许牧之会先听完她讲话，可是并没有，许牧之看了眼来电署名，眼眸忽沉，根本没听她把话讲完，留下句‘下次再见’，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上去，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倪欢要跟他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过了两秒，她叹口气。
算了。
这件事太过重要，还是等过两天她再挑个时间慢慢和许牧之聊。
——
从医院出来后，许牧之径直走向停车场。
不远处的车旁守着大概两三个保镖，见许牧之回来，恭敬地替他打开车门。
车内，坐着个男人。
男人被两个保镖看守着。
看到沈博扬还在车里后，许牧之紧绷的面色有所舒缓。
他对车里的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松开沈博扬。
许牧之弯腰坐进了车里。
一阵沉寂过后，还是沈博扬先开口。
“他怎么样了？”
许牧之往座椅上靠了下，按揉着眉心，声音低沉：“还活着。”
他话落，车厢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许牧之动作一顿，目光凌厉的射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博扬悠然自若的笑道：“这么多年，我就像做了一场梦，梦还没醒，周围的仇人倒是全都死了。”
说着，他又笑了几声，笑声愉悦。
须臾，转向许牧之，问：“不去看看你妈？”
原本就有些烦躁的许牧之闻言脸色瞬间更沉了：“她不是我妈。”
沈博扬目光怜悯的看着他：“孩子，自欺欺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许牧之轻嗤一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听着他略带讽刺的话，沈博扬也不恼，只道：“之前不是还一口一个爸的叫我？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是啊，翻脸就不认人了。
许牧之自己也没想到，他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事情竟然是个笑话。
他缓缓闭了下眼，压下心中的不甘，慢声道：“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心为之，假的可以变成真的，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
沈博扬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疑惑：“我不明白你心里的仇恨到底是哪来的？”
“仇恨？”
许牧之眯了下眼，唇边升起勾起一抹泛着嘲讽的笑。
“我没有恨的人。”
——
医院走廊。
倪欢还等在抢救室外。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座椅上。
周胥白今天剧组杀青，他不能缺席，所以大概率上午不会来医院。
她哥和傅骁也神神秘秘的。
尤其是她哥。
今天早上她哥明明告诉她有急事处理，需要赶紧外出一趟，
可结果呢？
却偷偷跑来和沈郅焱说些有的没的。
傅七倒是一直在医院陪她，只是总这样熬，傅七身体受不住，所以今天要换傅一来。
想起傅一，倪欢小脸皱了下。
傅一实在太冷漠了。
对谁都冷漠。
不，应该说除了她爸以外，谁也不能得到傅一的温柔相待，连她哥不行。
等待会傅一过来，她再想光明正大来看沈郅焱就有点困难了。
傅一肯定会偷偷给她爸打小报告。
她哥说的没错，如果她执意和沈郅焱来往，她爸不会坐视不理。
眼下看来，她得先和她爸好好聊聊关于沈郅焱的事情。
抢救室外，倪欢一脸烦恼。
抢救室里，苏景明和纪辛帮着医生把沈郅焱身上血染的衣服全都剪了下来。
本来这些事不该他们做，但沈郅焱不想被别人碰，只能让他们跟着一起进了抢救室。
说是抢救，实际上不过把那些崩开的伤口重新缝合。
苏景明虽然从小和沈郅焱在一起混，但他没真正见过血。
眼下这次，才算知道什么叫血肉模糊。
“三哥？！”
苏景明怕沈郅焱忍着疼不说，特意找些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
他想了想，也就只有倪欢的事情能让他三哥认真听。
所以苏景明问：“倪欢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就是叙叙旧什么的，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了，三哥你可得把握好机会。”
满头大汗的沈郅焱闻言猛地看向苏景明：“你说什么？！”
“啊？我……？”
苏景明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可仔细一想，他没说错话啊。
纪辛在一旁看着，很快明白其中的关键，他试探着问道：“三哥，倪欢恢复记忆了，她没告诉你？”
沈郅焱沉默了。
她……她没告诉他。
瞧着沈郅焱惊讶的面色，纪辛补充道：“而且，在你昏迷的这三天里，一直都是倪欢在照顾你。”
——
抢救室里发生的事，倪欢一概不知。
她敛着眉眼在外面等，等着等着，忽然发现在她面前晃悠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直接拿着手机对着她拍。
这时，倪欢才忽然反应过来。
虽然已经她退圈将近两年，但她这张脸……实在太好辨认。
而且眼下这么多人……在对着她拍……
倪欢内心一片凄凉，眼看着沈郅焱还没出来，她考虑了一下，决定去沈郅焱病房里等。
结果，正在她打算走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
沈郅焱是被人推出来的。
倪欢以为他打了麻药会昏睡过去，谁料他出来时意识是清醒的。
不仅如此，他对目光从刚出门就落在了她身上。
炙热的像一团火焰。
倪欢被他看的有点懵。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迈入病房的那刻。
苏景明和纪辛对视一眼，都很自觉地没有进来当电灯泡。
医生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又只剩沈郅焱和倪欢。
沈郅焱视线一挪不挪的紧盯着倪欢看，倪欢也不躲，抱着手臂站在病床边，大大方方的任由沈郅焱看。
过了会，她腿酸了，才懒洋洋的开口问：“看够了吗？”
沈郅焱摇头：“没有。”
他说：“欢欢，我很想你。”
听着他这话，倪欢皱了下眉。
什么叫他很想她？
倪欢一开始不懂，可当她听到沈郅焱后面说的话的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倪欢以前失忆，有很多话，沈郅焱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倪欢。
很多误会，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向她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那些倪欢最介意的误会讲开。
“欢欢，你听我说，一年多之前颁奖典礼那晚，我去机场真的不是因为叶茵茵，是因为我妈……”
说到这，沈郅焱神色黯淡了下。
“我妈她被我奶奶派人抓了起来，我奶奶想利用我妈来威胁我，所以我不得不去先把我妈救出来。过后，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可是你都没接。”
“欢欢，除了你以外，我跟谁都扯不上关系，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郅焱身上的麻药劲还没过去，使不上力气，也没办法去握倪欢的手。
倪欢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微微垂眼看了下他的手后，十分无情的撇过头，选择漠视。
谁让他一醒来就想着要推开她。
她清了清嗓子，不看他，自顾自的说道：“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死过一次，死过一次了，你懂吗？”
倪欢挑眉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和你纠缠在一起？沈郅焱，你配吗？”
倪欢纯粹是因为刚才被沈郅焱的态度弄得一阵气愤，这才想着不轻易答应他任何要求，先让他反省一下。
可她忘了，现在的沈郅焱对他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更不确定她会不会什么时候又要离开。
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沈郅焱。
说完话后的十几秒里，倪欢的确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后来她看着沈郅焱越来越沉默的样子，才发觉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了。
倪欢暗恼了一下，但面上不显露分毫，甚至还瞪了眼沈郅焱，问：“你怎么不说话？不想理我了？那行，我走。”
“欢欢。”
怕她真的走，沈郅焱又想不顾伤势的从病床上翻起身。
倪欢余光瞥见了，连忙上前一步按住他：“你干嘛？”
沈郅焱目光里含着祈求：“你别走。”
倪欢咽了下口水，避开他的目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
洛歆昨晚喝了酒，今早醒来已经快接近中午。
她走出房间，路过二楼洛甜卧室，门没关严，透过光，看到了在床上交缠的男女二人。
洛甜放荡的声音一点也不掩饰，期间，暧昧的声音让人恶心。
看着外面的阳光，洛歆觉得荒唐。
她站在走廊里，就这么看着他们。
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直到如同烈火燎原后的满地荒芜。
卧室里，洛甜喘着气，用力抱紧韩寂。
她和韩寂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从不碰她。
先前知道洛歆怀了韩寂孩子的时候，她想杀了洛歆的心都有。
还好，洛歆自己作死，竟然把那个孩子打掉了。
床上，情欲涌动。
没多久，女人彻底瘫软在男人身下。
可到了最后一刻，男人嘴里叫的名字却是‘洛歆’。
——
这个时候接到洛歆的电话，倪欢愣了下才按下接通键。
“喂？”
“倪欢。”
洛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台往下看，目光决绝而平静，她问倪欢：“你能帮帮我吗？让我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离开江城。”
倪欢接电话没避着沈郅焱，听到洛歆的话，她歪了歪头，虽然心底疑惑洛歆如此突然的想法，但洛歆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当然可以，你说，让我怎么帮你？”
“能先借我点钱吗？”
洛歆犹豫道：“我想先把债还了。”
还完债，她和韩寂就算两清。
“可以。”
倪欢没怎么犹豫的说道：“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我明天让人去接你。”
因为她担心洛歆受到了威胁，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倪欢知道身处逆境的滋味，所以她想帮帮洛歆。
不希望洛歆成为第二个她。
“谢谢你，倪欢。”
“没事，都是朋友。”
——
或许是被洛歆影响到，挂断电话后，倪欢忽然想起了从前沈郅焱对她不好的时候。
突然，她就不想原谅他了。
至少，现在不想。
先晾他几天再说。
?
?明天还是两更哈～
?
????
他似乎深吸了口气，原本柔和的视线渐渐变得有些凌厉。
倪欢还是知道了。
片刻，许牧之敛着眉眼从座椅上站起来，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微侧头看了眼倪欢，淡笑问：“谁告诉你的？沈郅焱？”
“不是。”
倪欢摇头：“他才刚醒，跟他没关系。”
“这么维护他？”
“不是维护，是事实。”
许牧之捏紧了手里的湿纸巾，面上闪过一抹谑讽，只是不知对谁。
忽地，他弯腰拉住倪欢的手臂，将人带了起来。
他低下头，和倪欢挨得很近，盯着她白皙的脸庞看了会，眸子里闪过一丝趣味，问：“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那我问你，我和沈郅焱你选择谁？”
倪欢偏过头不看他：“什么意思？”
“倪欢，他奶奶害死了我奶奶，冤枉我爸进监狱，甚至还想害死我，你说，如果我让他付出点什么代价，是不是理所应当？”
“那是他奶奶做的事情，与他无关。”
倪欢十分平静的说：“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有资格评判什么，但我希望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到现在的我们。”
她话落，许牧之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神色也令人难以捉摸。
他垂眼看着她：“要是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该多好……或许，我会真的向你所希望的一般，忘记过去的恩怨。”
倪欢不太理解他的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许牧之抬手碰了碰她的头发，轻轻的替她将一缕碎发挽到耳后，语气温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很小，不记得也很正常，这不能怪你。”
倪欢彻底听不懂了。
第一次见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高中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她已经十几岁了。
许牧之的话倪欢实在听不明白，但为了避免以后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她沉思片刻，决定把那件事告诉许牧之。
倪欢深吸口气，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说：“许牧之，其实你并不是沈……”
‘嗡嗡嗡——’
倪欢话没说完，许牧之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许牧之会先听完她讲话，可是并没有，许牧之看了眼来电署名，眼眸忽沉，根本没听她把话讲完，留下句‘下次再见’，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上去，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倪欢要跟他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过了两秒，她叹口气。
算了。
这件事太过重要，还是等过两天她再挑个时间慢慢和许牧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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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许牧之径直走向停车场。
不远处的车旁守着大概两三个保镖，见许牧之回来，恭敬地替他打开车门。
车内，坐着个男人。
男人被两个保镖看守着。
看到沈博扬还在车里后，许牧之紧绷的面色有所舒缓。
他对车里的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松开沈博扬。
许牧之弯腰坐进了车里。
一阵沉寂过后，还是沈博扬先开口。
“他怎么样了？”
许牧之往座椅上靠了下，按揉着眉心，声音低沉：“还活着。”
他话落，车厢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许牧之动作一顿，目光凌厉的射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博扬悠然自若的笑道：“这么多年，我就像做了一场梦，梦还没醒，周围的仇人倒是全都死了。”
说着，他又笑了几声，笑声愉悦。
须臾，转向许牧之，问：“不去看看你妈？”
原本就有些烦躁的许牧之闻言脸色瞬间更沉了：“她不是我妈。”
沈博扬目光怜悯的看着他：“孩子，自欺欺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许牧之轻嗤一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听着他略带讽刺的话，沈博扬也不恼，只道：“之前不是还一口一个爸的叫我？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是啊，翻脸就不认人了。
许牧之自己也没想到，他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事情竟然是个笑话。
他缓缓闭了下眼，压下心中的不甘，慢声道：“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心为之，假的可以变成真的，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
沈博扬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疑惑：“我不明白你心里的仇恨到底是哪来的？”
“仇恨？”
许牧之眯了下眼，唇边升起勾起一抹泛着嘲讽的笑。
“我没有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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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
倪欢还等在抢救室外。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座椅上。
周胥白今天剧组杀青，他不能缺席，所以大概率上午不会来医院。
她哥和傅骁也神神秘秘的。
尤其是她哥。
今天早上她哥明明告诉她有急事处理，需要赶紧外出一趟，
可结果呢？
却偷偷跑来和沈郅焱说些有的没的。
傅七倒是一直在医院陪她，只是总这样熬，傅七身体受不住，所以今天要换傅一来。
想起傅一，倪欢小脸皱了下。
傅一实在太冷漠了。
对谁都冷漠。
不，应该说除了她爸以外，谁也不能得到傅一的温柔相待，连她哥不行。
等待会傅一过来，她再想光明正大来看沈郅焱就有点困难了。
傅一肯定会偷偷给她爸打小报告。
她哥说的没错，如果她执意和沈郅焱来往，她爸不会坐视不理。
眼下看来，她得先和她爸好好聊聊关于沈郅焱的事情。
抢救室外，倪欢一脸烦恼。
抢救室里，苏景明和纪辛帮着医生把沈郅焱身上血染的衣服全都剪了下来。
本来这些事不该他们做，但沈郅焱不想被别人碰，只能让他们跟着一起进了抢救室。
说是抢救，实际上不过把那些崩开的伤口重新缝合。
苏景明虽然从小和沈郅焱在一起混，但他没真正见过血。
眼下这次，才算知道什么叫血肉模糊。
“三哥？！”
苏景明怕沈郅焱忍着疼不说，特意找些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
他想了想，也就只有倪欢的事情能让他三哥认真听。
所以苏景明问：“倪欢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就是叙叙旧什么的，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了，三哥你可得把握好机会。”
满头大汗的沈郅焱闻言猛地看向苏景明：“你说什么？！”
“啊？我……？”
苏景明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可仔细一想，他没说错话啊。
纪辛在一旁看着，很快明白其中的关键，他试探着问道：“三哥，倪欢恢复记忆了，她没告诉你？”
沈郅焱沉默了。
她……她没告诉他。
瞧着沈郅焱惊讶的面色，纪辛补充道：“而且，在你昏迷的这三天里，一直都是倪欢在照顾你。”
——
抢救室里发生的事，倪欢一概不知。
她敛着眉眼在外面等，等着等着，忽然发现在她面前晃悠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直接拿着手机对着她拍。
这时，倪欢才忽然反应过来。
虽然已经她退圈将近两年，但她这张脸……实在太好辨认。
而且眼下这么多人……在对着她拍……
倪欢内心一片凄凉，眼看着沈郅焱还没出来，她考虑了一下，决定去沈郅焱病房里等。
结果，正在她打算走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
沈郅焱是被人推出来的。
倪欢以为他打了麻药会昏睡过去，谁料他出来时意识是清醒的。
不仅如此，他对目光从刚出门就落在了她身上。
炙热的像一团火焰。
倪欢被他看的有点懵。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迈入病房的那刻。
苏景明和纪辛对视一眼，都很自觉地没有进来当电灯泡。
医生吩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又只剩沈郅焱和倪欢。
沈郅焱视线一挪不挪的紧盯着倪欢看，倪欢也不躲，抱着手臂站在病床边，大大方方的任由沈郅焱看。
过了会，她腿酸了，才懒洋洋的开口问：“看够了吗？”
沈郅焱摇头：“没有。”
他说：“欢欢，我很想你。”
听着他这话，倪欢皱了下眉。
什么叫他很想她？
倪欢一开始不懂，可当她听到沈郅焱后面说的话的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倪欢以前失忆，有很多话，沈郅焱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倪欢。
很多误会，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向她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那些倪欢最介意的误会讲开。
“欢欢，你听我说，一年多之前颁奖典礼那晚，我去机场真的不是因为叶茵茵，是因为我妈……”
说到这，沈郅焱神色黯淡了下。
“我妈她被我奶奶派人抓了起来，我奶奶想利用我妈来威胁我，所以我不得不去先把我妈救出来。过后，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可是你都没接。”
“欢欢，除了你以外，我跟谁都扯不上关系，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郅焱身上的麻药劲还没过去，使不上力气，也没办法去握倪欢的手。
倪欢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微微垂眼看了下他的手后，十分无情的撇过头，选择漠视。
谁让他一醒来就想着要推开她。
她清了清嗓子，不看他，自顾自的说道：“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死过一次，死过一次了，你懂吗？”
倪欢挑眉看着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和你纠缠在一起？沈郅焱，你配吗？”
倪欢纯粹是因为刚才被沈郅焱的态度弄得一阵气愤，这才想着不轻易答应他任何要求，先让他反省一下。
可她忘了，现在的沈郅焱对他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更不确定她会不会什么时候又要离开。
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沈郅焱。
说完话后的十几秒里，倪欢的确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后来她看着沈郅焱越来越沉默的样子，才发觉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了。
倪欢暗恼了一下，但面上不显露分毫，甚至还瞪了眼沈郅焱，问：“你怎么不说话？不想理我了？那行，我走。”
“欢欢。”
怕她真的走，沈郅焱又想不顾伤势的从病床上翻起身。
倪欢余光瞥见了，连忙上前一步按住他：“你干嘛？”
沈郅焱目光里含着祈求：“你别走。”
倪欢咽了下口水，避开他的目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
洛歆昨晚喝了酒，今早醒来已经快接近中午。
她走出房间，路过二楼洛甜卧室，门没关严，透过光，看到了在床上交缠的男女二人。
洛甜放荡的声音一点也不掩饰，期间，暧昧的声音让人恶心。
看着外面的阳光，洛歆觉得荒唐。
她站在走廊里，就这么看着他们。
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直到如同烈火燎原后的满地荒芜。
卧室里，洛甜喘着气，用力抱紧韩寂。
她和韩寂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从不碰她。
先前知道洛歆怀了韩寂孩子的时候，她想杀了洛歆的心都有。
还好，洛歆自己作死，竟然把那个孩子打掉了。
床上，情欲涌动。
没多久，女人彻底瘫软在男人身下。
可到了最后一刻，男人嘴里叫的名字却是‘洛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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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接到洛歆的电话，倪欢愣了下才按下接通键。
“喂？”
“倪欢。”
洛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台往下看，目光决绝而平静，她问倪欢：“你能帮帮我吗？让我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离开江城。”
倪欢接电话没避着沈郅焱，听到洛歆的话，她歪了歪头，虽然心底疑惑洛歆如此突然的想法，但洛歆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当然可以，你说，让我怎么帮你？”
“能先借我点钱吗？”
洛歆犹豫道：“我想先把债还了。”
还完债，她和韩寂就算两清。
“可以。”
倪欢没怎么犹豫的说道：“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我明天让人去接你。”
因为她担心洛歆受到了威胁，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倪欢知道身处逆境的滋味，所以她想帮帮洛歆。
不希望洛歆成为第二个她。
“谢谢你，倪欢。”
“没事，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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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被洛歆影响到，挂断电话后，倪欢忽然想起了从前沈郅焱对她不好的时候。
突然，她就不想原谅他了。
至少，现在不想。
先晾他几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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