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喂，小蒋啊，我是你亲大伯！
“赶紧的，先进屋！”
“都这会了，肯定饿了吧？”
“奶奶给你下饺子，听说你要回来了，我今天一早起来就包好了……”
张奶奶说完就拉着蒋道理走进了保安室。
入内，房间不大，只有十来个平米，房间的后面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灶台，张奶奶打开了后面的灯忙活着下饺子去了。
蒋道理起身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
还是和自己上次回来一样，墙角摆着一张木床，铺着用了很多年的花布棉被，有些旧，却很干净，有股子皂角的清香。
窗户下是一张大木桌，上边摆着的一台老旧的长虹电视机正放着省台的新闻，旁边堆着厚厚的一摞书，和一双扎了大半的鞋垫。
“奶奶，别忙活了，先坐会吧。”
蒋道理转悠了一圈，推开后门，看着正擦着眼镜上水雾的张奶奶，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这家儿童福利院已经开了二十几年了，自己算是最早一批来这的孤儿，记忆中自己整个童年和假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张奶奶不过四十几岁，还是满头黑发，晚饭后最喜欢坐在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书给孩子们讲故事。
那时候福利院大多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鸡不闻狗不理的年纪，可她的嘴角总是洋溢着笑容，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长期相处下来，所有孩子都觉得张奶奶是全天下最有知识，最善良的人了。
直到蒋道理读小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么爱笑的张奶奶也有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她年轻的时候在县城教书，爱人在县政府工作，育有两儿一女。
大儿子在外地做家具生意，收入不错，二儿子成绩优异，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小女儿也刚刚考上外省的大学，前途光明。
一切都是幸福美满的样子，在小县城称得上人人羡慕的家庭。
可就是在一个平常的假期，一切都烟消云散，小女儿坐车回家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从此了无音讯。
二十一世纪初，没有遍地的摄像头，也没有发达的网络，夫妻二人停薪留职找了一年，只知道是在火车站被拐走。
最后索性辞了工作，留在陌生的城市一边打工一边找人，可始终还是没有一个结果，她的爱人也在一次车祸中去世，最后心灰意冷的回到了老家渝城。
或许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同样没有父母的孩子孤苦伶仃，又或者说是一种对自己内心的慰藉。
张奶奶几经辗转后到了这家福利院，然后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这件事是张奶奶的一块心病，蒋道理偶然得知后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只是现在才知道像张奶奶这样的的人生，经历这么多困境和曲折。
还可以对生活报以微笑有多么难得……
“小九，你先坐着，等饺子吃完了。”
“奶奶还有话要和你说。”
张奶奶擦干净老花镜后，熟练的又往锅里掺了一点冷水，这样煮出来的饺子不会破皮。
二十分钟后，张奶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到了桌上。
“奶奶，那我就先吃了！”
蒋道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看着桌上的饺子，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福利院的孩子还很多，张奶奶有次忙不过来，让自己看着火，却等不及，可劲添柴，又不舍不得掺水，最后全煮散了。
在张奶奶无奈和怜惜的目光中，一群屁大点的孩子端着碗，蹲在小院子里美滋滋的喝起了韭菜味的面片汤。
而自己舔干净了碗后，
又偷偷摸摸的搬着凳子又跑去刷锅去了。
用张奶奶的话来说就是，我家小九这孩子可怜得让人心碎，懂事的让人心痛。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在孤儿院那么多的孩子中，自己和张奶奶是最亲近的。
她也是最疼自己的……
“吃饱了？”
“嗯，吃饱了！”
蒋道理扬了扬碗道。
“唉，这孩子，又瘦了......”
张奶奶看着蒋道理消瘦的身影，脑子里又想起那张诊断证明，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网上的事情社区里的人拿给我看了，傻孩子，得癌症的事情你连奶奶都瞒着……”
张奶奶背过身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道，一边说一边从被褥底下掏出一张银行卡来。
“你以前寄回来的和中奖后打过来的钱，奶奶都替你存在这张卡里的。”
“原本是想你留给你娶媳妇用的……”
张奶奶顿了顿继续道。
“可还在还是先拿出来治病要紧，虽然说是癌症，可怎么也都得治！”
“奶奶这里还有一点积蓄，如果不够奶奶在帮你凑一凑。”
说着说着又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递到蒋道理的手里。
“不管怎么说你的命最重要！”
张奶奶斩钉截铁道。
“张奶奶，其实……”
蒋道理看着张奶奶郑重的态度，张着嘴呐呐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系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讲出来的。
最后迂回了大半个小时，自己还是说在国外已经定好了一家专门治疗癌症的医院，她这才放心下来。
“治完病，我手里还能剩下不少。”
“奶奶，这会可以安心的把图书室修起来了吧？”
“现在院里的孩子不多，在宿舍楼隔壁起一个单间，有地方书看就行了！”
“要这么多钱干嘛？”
“明天你陪奶奶去一趟废品站，那里也有很多书，够院里的孩子们上学前用了……”
“人呢，这一生谁也说不准，别看你现在兜里满满当当的。”
“可保不齐哪天你就有缺钱的时候……”
张奶奶拉着蒋道理的手碎碎念道，从福利院出去的孩子很多，可和他一样一直惦记着这里的人却很少。
“奶奶，我知道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
蒋道理知道张奶奶是个固执的人倒也没有继续劝。
两人家长里短聊了很久，直到十二点。
张奶奶才轻手轻脚地把蒋道理领到了宿舍楼，这是张奶奶原本的房间。
自从她搬到保安室后便空了出来，而蒋道理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回来，所以也就默认成了他的单间。
推开门，
房间很是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蒋道理放下行李箱，冲完热水澡，躺在温暖的小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还有阳光晒过后好闻的味道。
翻过身，床的对面是一张合照。
那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了，还是黑白色的，照片是最早来这家福利院的孩子，一共九个，自己最小。
照片上每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可很多的记忆都停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早些年那些离开福利院的大哥哥大姐姐逢年过节都会带着礼物回来探望。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投靠远房亲戚，有的生活所迫，有的各奔前程……
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这座小县城后，便极少在回来过了。
其他的面孔渐渐淡去，最后的焦距定格在正中的那个中年妇女身上，照片上的她正着低头伸手逗弄着怀里的两三岁的孩子。
那种温情的感觉让蒋道理很是留恋。
“叮，叮，叮……”
就在蒋道理躺在床上，看着老照片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过来。
“喂，你是小蒋吧？”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嗯，你是？”
“小蒋啊，我叫蒋建华，是你亲大伯！”
确认蒋道理的身份后，
语调明显提高了几度。
隐隐透着一股子激动的劲儿在里边。
“嘟，嘟，嘟……”
蒋道理听完二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人，神经病吧？
自己打小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都二十来年了从来没人来探望过一次。
怎么可能还会有亲戚这种东西？
“都这会了，肯定饿了吧？”
“奶奶给你下饺子，听说你要回来了，我今天一早起来就包好了……”
张奶奶说完就拉着蒋道理走进了保安室。
入内，房间不大，只有十来个平米，房间的后面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灶台，张奶奶打开了后面的灯忙活着下饺子去了。
蒋道理起身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
还是和自己上次回来一样，墙角摆着一张木床，铺着用了很多年的花布棉被，有些旧，却很干净，有股子皂角的清香。
窗户下是一张大木桌，上边摆着的一台老旧的长虹电视机正放着省台的新闻，旁边堆着厚厚的一摞书，和一双扎了大半的鞋垫。
“奶奶，别忙活了，先坐会吧。”
蒋道理转悠了一圈，推开后门，看着正擦着眼镜上水雾的张奶奶，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这家儿童福利院已经开了二十几年了，自己算是最早一批来这的孤儿，记忆中自己整个童年和假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张奶奶不过四十几岁，还是满头黑发，晚饭后最喜欢坐在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书给孩子们讲故事。
那时候福利院大多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鸡不闻狗不理的年纪，可她的嘴角总是洋溢着笑容，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长期相处下来，所有孩子都觉得张奶奶是全天下最有知识，最善良的人了。
直到蒋道理读小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么爱笑的张奶奶也有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她年轻的时候在县城教书，爱人在县政府工作，育有两儿一女。
大儿子在外地做家具生意，收入不错，二儿子成绩优异，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小女儿也刚刚考上外省的大学，前途光明。
一切都是幸福美满的样子，在小县城称得上人人羡慕的家庭。
可就是在一个平常的假期，一切都烟消云散，小女儿坐车回家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从此了无音讯。
二十一世纪初，没有遍地的摄像头，也没有发达的网络，夫妻二人停薪留职找了一年，只知道是在火车站被拐走。
最后索性辞了工作，留在陌生的城市一边打工一边找人，可始终还是没有一个结果，她的爱人也在一次车祸中去世，最后心灰意冷的回到了老家渝城。
或许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同样没有父母的孩子孤苦伶仃，又或者说是一种对自己内心的慰藉。
张奶奶几经辗转后到了这家福利院，然后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这件事是张奶奶的一块心病，蒋道理偶然得知后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只是现在才知道像张奶奶这样的的人生，经历这么多困境和曲折。
还可以对生活报以微笑有多么难得……
“小九，你先坐着，等饺子吃完了。”
“奶奶还有话要和你说。”
张奶奶擦干净老花镜后，熟练的又往锅里掺了一点冷水，这样煮出来的饺子不会破皮。
二十分钟后，张奶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到了桌上。
“奶奶，那我就先吃了！”
蒋道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看着桌上的饺子，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福利院的孩子还很多，张奶奶有次忙不过来，让自己看着火，却等不及，可劲添柴，又不舍不得掺水，最后全煮散了。
在张奶奶无奈和怜惜的目光中，一群屁大点的孩子端着碗，蹲在小院子里美滋滋的喝起了韭菜味的面片汤。
而自己舔干净了碗后，
又偷偷摸摸的搬着凳子又跑去刷锅去了。
用张奶奶的话来说就是，我家小九这孩子可怜得让人心碎，懂事的让人心痛。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在孤儿院那么多的孩子中，自己和张奶奶是最亲近的。
她也是最疼自己的……
“吃饱了？”
“嗯，吃饱了！”
蒋道理扬了扬碗道。
“唉，这孩子，又瘦了......”
张奶奶看着蒋道理消瘦的身影，脑子里又想起那张诊断证明，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网上的事情社区里的人拿给我看了，傻孩子，得癌症的事情你连奶奶都瞒着……”
张奶奶背过身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道，一边说一边从被褥底下掏出一张银行卡来。
“你以前寄回来的和中奖后打过来的钱，奶奶都替你存在这张卡里的。”
“原本是想你留给你娶媳妇用的……”
张奶奶顿了顿继续道。
“可还在还是先拿出来治病要紧，虽然说是癌症，可怎么也都得治！”
“奶奶这里还有一点积蓄，如果不够奶奶在帮你凑一凑。”
说着说着又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递到蒋道理的手里。
“不管怎么说你的命最重要！”
张奶奶斩钉截铁道。
“张奶奶，其实……”
蒋道理看着张奶奶郑重的态度，张着嘴呐呐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系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讲出来的。
最后迂回了大半个小时，自己还是说在国外已经定好了一家专门治疗癌症的医院，她这才放心下来。
“治完病，我手里还能剩下不少。”
“奶奶，这会可以安心的把图书室修起来了吧？”
“现在院里的孩子不多，在宿舍楼隔壁起一个单间，有地方书看就行了！”
“要这么多钱干嘛？”
“明天你陪奶奶去一趟废品站，那里也有很多书，够院里的孩子们上学前用了……”
“人呢，这一生谁也说不准，别看你现在兜里满满当当的。”
“可保不齐哪天你就有缺钱的时候……”
张奶奶拉着蒋道理的手碎碎念道，从福利院出去的孩子很多，可和他一样一直惦记着这里的人却很少。
“奶奶，我知道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
蒋道理知道张奶奶是个固执的人倒也没有继续劝。
两人家长里短聊了很久，直到十二点。
张奶奶才轻手轻脚地把蒋道理领到了宿舍楼，这是张奶奶原本的房间。
自从她搬到保安室后便空了出来，而蒋道理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回来，所以也就默认成了他的单间。
推开门，
房间很是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蒋道理放下行李箱，冲完热水澡，躺在温暖的小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还有阳光晒过后好闻的味道。
翻过身，床的对面是一张合照。
那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了，还是黑白色的，照片是最早来这家福利院的孩子，一共九个，自己最小。
照片上每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可很多的记忆都停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早些年那些离开福利院的大哥哥大姐姐逢年过节都会带着礼物回来探望。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投靠远房亲戚，有的生活所迫，有的各奔前程……
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这座小县城后，便极少在回来过了。
其他的面孔渐渐淡去，最后的焦距定格在正中的那个中年妇女身上，照片上的她正着低头伸手逗弄着怀里的两三岁的孩子。
那种温情的感觉让蒋道理很是留恋。
“叮，叮，叮……”
就在蒋道理躺在床上，看着老照片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过来。
“喂，你是小蒋吧？”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嗯，你是？”
“小蒋啊，我叫蒋建华，是你亲大伯！”
确认蒋道理的身份后，
语调明显提高了几度。
隐隐透着一股子激动的劲儿在里边。
“嘟，嘟，嘟……”
蒋道理听完二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人，神经病吧？
自己打小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都二十来年了从来没人来探望过一次。
怎么可能还会有亲戚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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