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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之局 叁

    “你们押的镖呢?”习善突然想到什么,从柜台上跳下,习惯性的伸手去拍女镖师的肩膀,却被她身旁的路人甲一巴掌拍开。

    “老实点,小心我们家阿东砍了你的手。”赵雨晴不悦地皱起眉头,转身继续对着习善道:

    “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操心这干嘛?”

    “呵呵,你们的镖车可都在门口,这里除了你俩所有的镖师都给人毒趴下了,根本无人看守,难不成……”习善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那名面色始终毫无变化的阿东突然出手,从袖口射出一把长度仅有一尺二寸的短剑刺向习善喉咙,短剑尾部连着两条细长铁链,在拉长过程中铃铃作响。

    剑尖眼看就要扎进习善喉咙,在场的三人谁都没能料到这人一言不发便直接出手夺人性命!

    好在习善身体里还有个不是人的东西。

    莫狂千钧一发间取得身体控制权,真气喷涌,气贯全身,同时丢下虎头刀抽出那把被布条缠绕的镔铁直刀!

    “噹!”

    兵刃相交,布条在罡气撕裂下四散纷飞,并硌开了那把飞到喉咙边的奇怪短剑。莫狂继续出招反攻,刀锋对准阿东的胸口捅了过去!

    他的接手虽说出其不意,但凭对方的武学修为显然不可能让人这般轻易得手。

    只见阿东手指搭着铁链一勾一扯,短剑便倒飞而来,至半路时,其手腕又是一抖,短剑立刻调转方向冲着莫狂的肚子刺了过去。

    如此诡异独特的兵器莫狂已然从知识中知晓了对方来历,一招鹞子翻身躲过,拉开距离,稳稳落在柜台上。周身青白色真气如水流般柔和潺潺,光芒明亮却不耀眼。

    他摆开架势,镔铁刀横在胸前:

    【剑庐追星剑。】

    阿东面无表情冷嗤一声,将短剑迅捷收回,左手扯出藏在袖子里的铁链,缓缓缠到右手。铁链末端有两颗截面光滑的多边型棱珠,在烛光照耀下折射出晃眼亮光。

    “想不到你也在扮猪吃老虎,如此精深的内力却是把我也瞒了过去。”

    【剑庐孙冶取古战场损毁的神兵枪头打造而成追星剑既然在你手中,那你自然是叛出师门,头上还挂着悬赏的阙东门了?】

    “什么?他就是阙东门?”荀天养与在识海看戏的习善异口同声惊道。

    阿东听完莫狂的话干笑两声,只有声音传出却不见面部有明显变化。

    “这都是你猜的。”

    “原来你带着人脸面具!”荀天养恍然大悟。

    【怎么不动手了,怕两败俱伤给人得了便宜?】莫狂把目光转向赵雨晴,却时刻保持警惕防止阙东门突袭:

    【小姑娘家家胆子倒也挺大,敢接他的镖,不怕连累家人?】

    “死人怎么泄密!”阙东门间对方修为惊人也不得不主动运转内力,冷冽的青芒带着凌厉气势破体而出。他果不其然再次出手,速度与威势提升数个层次,追星剑尾端的两颗棱珠随之而动,折射的光线明亮而密集散乱,让莫狂难以直视。

    追星一出急攻之术连绵不绝,且棱珠与铁链会跟剑而走,在持有者操控下甩出规律难寻的路线。而在惯性下加快的频率,又会令使剑之人的进攻招式也随之变快,到最后一剑两珠三方夹击,人随剑走,只攻不守!

    也不知那铁链与棱珠到底是何材质,扫在桌椅上木屑纷飞却不见自身有丝毫磨损,折射的光线仍是闪亮异常。

    追星剑的剑身自然也不是凡品,那古战场的枪头定是某位大将战死前所持的兵器,不知多少战魂死在其下、多少热血浸染其上,而经过风沙岁月的侵袭却仍然质地不减。被寻得后打磨掉表面薄薄的锈迹,重新锻造出炉成为追星后更显凝实,色泽银白带有丝丝淡金。

    两人交锋中追星剑不断与镔铁宝刀相击却丝毫不落下风,也未有丝毫损伤。从中能看出阙东门所依仗的不仅仅是武器的犀利,凭短剑与直刀对拼,其功法的爆发力也不容小觑。

    两人从柜台打到楼梯口,再战斗至厅堂中央,肆意飞溅的真气与内力破坏着触碰到的所有物品,四周的一切都被扫飞。但凡被青芒波及,无论是桌椅还是墙壁都在瞬间出现数条笔直如剑痕般的裂缝。而清白色真气则不具备杀伐特性,仅靠着力道进行冲击。

    随着战斗持续,在内功修为上有明显优势的莫狂竟被压制的越来越严重,反而阙东门则似乎完全沉浸在与追星剑的默契配合中,心神如一。

    那神出鬼没难寻踪迹的短剑时不时爆发的剑芒数次令莫狂险象环生,空有庞大的真气而没有适合的招式,这种劣势将会越来越明显,除非撑到对方换气将他一举斩杀。

    这边荀天养与赵雨晴自然也无法和平相处看戏下去了,女子从腰带里抽出一条精钢软鞭对着荀天养劈脸便打。

    但五尺的潮落与独特刀法却让荀天养占尽了优势,纵斩、回旋斩、挑、刺!杀的女镖师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荀天养终究还是处处放水,生怕一不小心真的伤了对面小姑娘。

    当真是一条情欲上脑的舔狗。

    再看另一边,莫狂已经吃力到几乎无法招架,刚准备动用底牌一巴掌拍死这货时,却不想对方突然收招。紧接着甩出剑尾的棱珠逼退不远的荀天养,与大口喘息的赵雨晴重新站在一起。

    莫狂也发现了不对,强行忍住冲上前两刀剁了这对狗男女的冲动,叫出习善后归于寂静。他很烦,明明自己的养身真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远超对方,却还是被处处压制。果断压下怒火后再次投身于知识信息中,试图找到合适的武功运转路线一雪前耻,将阙东门按在地上爆锤。

    彻底漆黑的门外突然有五人冒雨走进驿站,领头的率先脱下蓑笠露出唐门内门弟子独有的深蓝绸缎服饰。此人名叫唐春,长着一副丹凤眼鹰钩鼻,年纪三十出头,下巴处留着一缕老成的山羊胡。

    他随意看了眼晕倒在门口方桌上的镖师和被绑在地上闭眼装死的流寇,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当目光扫到赵雨晴身上时,却轻佻地勾了勾眉毛。

    赵雨晴见这人如此调戏自己,正想开口训斥,阙东门隐蔽的一把抓住她,指了指后院那扇被打开后就一直没有关上的门,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唐春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走近后在门框下方拔出一根角度隐蔽的唐门飞镖,点了点头。

    “丐帮两位兄弟劳烦看住这扇门,六儿、九儿,出去给我盯紧了,有任何人跑出去即刻发出信号。”唐春把几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对那年纪稍大的丐帮帮众神情客气。之后便迅速进入门内,将手中折扇“唰”地撑开,转了几个弯后便不见了人影。

    跟着他进入客栈的四人中有两人解下蓑衣摘下斗笠,坐在板凳上心不在焉地盯着那扇门。看他们身上打满补丁的衣物、手中的棍棒与颓废咸鱼的气质,就能猜出定是唐春口中的丐帮兄弟。

    另外两个遵从安排重新出门,埋伏在驿站四周。

    看着多出的两个丐帮帮众,莫狂与阙东门自然不可能再打起来。前者是不动真格打不过,也担心暴露自己的特殊性。而后者则害怕被人认出群起而攻之,毕竟剑庐的奖赏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机缘。况且用来掩护阙东门的镖师全都给人一壶茶放倒了,他可不敢继续以身犯险暴露自己。

    这边荀天养也收了千牛刀,扶正脚底下的长凳坐好,双手拄着刀柄,目光却始终在阙东门和赵雨晴身上晃来晃去。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那女镖师身上,连自己师弟突然有了一流高手的修为都懒得去询问。

    在场所有人都各有心事,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如此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地下突然响起了声音,先前柜台后面盖着的木板“轰”地爆开,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从中跳出,正是赵元山。

    阙东门见到他之后拉着赵雨晴就要离开,那一众晕倒的镖师已经被选择抛弃,一股不详的预感从他心底冒出……

    “阙东门,我可是为了你的人头干冒这么大的风险,怎么?爷爷我被人追着打你这是想干嘛去啊?”赵元山看着两名起身朝自己走来的丐帮帮众转头对着阙东门叫道,面露奸笑。

    而阙东门是真没想到这货竟从一开始便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元山本来贪图的是剑庐与朝廷的双份悬赏,但此刻若再不转移眼前这些人的目标,他就真得命归西天了!

    丐帮二人听到“阙东门”三字后脚步立停,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于是身上挂着五个袋子的老乞丐敲着手中油光锃亮的木棒转身,身系两袋的年轻乞丐则继续盯着赵元山,布满老茧的手摩拳擦掌。

    “阙东门?”老乞丐叫住了快要出门的二人,杀意将之牢牢锁定。

    这一刻赵雨晴感觉有无数纤细的麦芒在轻刺脊梁,寒风贴着脖子刮过。

    “掌柜的真会开玩笑,在下就是个押镖……”阙东门定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解释。

    “嘿嘿,还他妈给老子装,非要老子说出来你如今朝廷悬赏五百两白银,剑庐悬赏一次孙冶宗师亲手铸造兵刃,或者取得一本普通秘术的机会你才肯认?这趟镖押的就是你自己吧!

    谁都知道放在以前在场的诸位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你现在压根不敢动用剑庐秘术,只要敢用,孙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感知你的位置,你的命就没了!

    所以,你现在是要逃跑呢,还是自觉地割下人头双手奉上呢?或者是写下你们剑庐顶尖秘术之一《幻刃千锋》来求两位丐帮的大侠饶你一命?”

    赵元山言语间不断挑唆对方关系,用心歹毒。

    阙东门知道无法继续隐藏身份,干脆转过身一把撕破脸上的假皮,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他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赵元山嘴唇嗡动:

    “想不到你盯上的竟真是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过也好,既然动手了就干净点,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