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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再起

    “尸体呢?”郁义奴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留毛赶紧迎上前去,对这煞星毕恭毕敬地弯腰回答:

    “在衙门停尸房,小的带您去。”

    “嗯。”

    郁义奴点了点头,嘴角拉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很僵硬,很假。他此时并不想笑,只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因为谦爷说过,当眼前有人用得着时,就尽量多笑一笑。

    不留毛见状咽了口唾沫,恐惧更甚。但郁义奴似乎对他表露的恐惧毫无所觉,这个内心深处早已扭曲的人根本无法从旁人的表情中读取情绪。

    “走吧。”

    “对对对对,走走……”

    再次来到衙门,因为之前已经打点过了,所以衙役并未拦着,停尸房更是连个仵作都没有。

    两名随从照旧在门口守着,郁义奴与不留毛进入停尸房后关上房门。

    “掌灯。”郁义奴恢复了那张死人脸,声线毫无波动地说道。

    “哎!”

    掀开第一张遮尸布,郁义奴眼神中透出一抹疑惑:

    “女的?”

    “不是,咱们的人在里面……”

    察觉到搁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不留毛蓦地打了个颤,差点哭出来。赶紧带路掀开昨晚死在巷口的三名打手身上的遮尸布,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流着冷汗嘴角抽搐着微笑。

    说是微笑,但谁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蠢表情?

    郁义奴不再盯着他,而是将目光投到尸体上。

    三具没有头的尸体,一颗拼上的脑袋。

    “另外两颗头呢?”郁义奴贴近了两具无头尸体的脖子,审视伤口。油灯燃烧的昏黄照在他后脑,那侧下方因为兴奋几乎咧到耳根的嘴角让人不寒而栗,此时他才是真的笑了。

    “稀烂,给捕快喂狗了。”

    郁义奴听后没有回应,转过去看第三具尸体。

    “切口如此平滑……他们因为什么事死的,和我说说。”

    “谦爷没和您说……咳嗯!是去找一个名叫韩口的赌徒讨债,除了眼前这三个还有三个人失踪了。”

    “这韩口是个武者?”

    “不是,绝对不可能!这人是咱们堵坊常客,好欺负的很,一直都是个软蛋。”

    “平时可见他拿过神兵利器?”

    “没见过,他要有早就给当了。”

    郁义奴皱了皱眉,用手指在尸体切口处划过:

    “带我去他们死的地方。”

    尚木巷口。

    地面的血迹还未完全清理干净,能看出有人粗略打扫过,应该是捕快铲东西喂狗时的顺手而为。

    在血迹最浓郁处走了个来回,郁义奴喃喃自语:

    “瞬间处决三人,还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口,此人不会是无名之辈。”他闭目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出现了好几个人的面孔:

    “让我猜猜是哪个不要命的?”

    不留毛暗骂了声变态,却是老老实实不敢动弹。

    “韩口是认识武者的。”郁义奴问道。

    “不,不可能啊,他那怂样……”不留毛回答道。

    “知道他家吗?”

    “不知道,大愣子知道。”

    “喊他去看看。”

    乐福客栈。

    “别看了,过来吃点东西。”习善将送来的饭菜端上桌子,对着睁大眼睛的虹儿招了招手。

    小女娃从时不时的痴呆模样中恢复过来。

    “你是叔叔还是哥哥?”她懂事的没有问自己娘亲去哪儿了,而是下意识地问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习善端起一碗粥蹲在虹儿面前,用勺子舀了起,吹凉了:

    “是哥哥。乖,啊~”

    “啊~~~”

    慢慢地给虹儿喂下一碗饭后,习善坐回凳子吃饭,包括昨晚剩下的都一并清了个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

    “娘叫我虹儿,但是我不想跟爹的姓了。”韩虹瘪着嘴,大眼睛里又开始噙泪。

    习善只得赶紧走过去,摸着虹儿的脑袋道:

    “那你以后姓习……”

    【姓莫!】莫狂突然吼道。

    “那你以后姓莫可不可以?昨晚带你回来的叔叔就姓莫。”

    虹儿把快要埋到胸口的小脑瓜抬起,仰视着习善的眼睛。

    这一刻,少年眼神切换,慈祥且怜惜的与小女娃对视。

    “那我以后就叫莫虹啦?”

    【嗯。】

    一问一答带着无形的承诺飞出窗口,传出好远,飘啊飘,直到原先的家门前……

    “咣当!”一柄铜锤砸开了门锁,两名随从靠墙持锤而立,郁义奴抬脚进门。

    两具加两半尸体带着成片干涸的血迹爬满了院内部分土地,除此之外还有中间小石板路上交错的大小红色脚印,有的在屋门前减淡,也有的朝着院门逐渐消失。

    郁义奴走向第一具尸体,看向其胸口箭孔与后方墙壁上的窄洞,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紧接着看完类似伤口的第二具尸体,当他蹲在那两半尸体前看着上下一刀切成的顺滑骨骼切面时。直接起身掐住不留毛的脖子将他举起,用低沉压抑的声音质疑道:

    “你还跟我说韩口不认识武者?!”说着手上的力道开始加重,不留毛则扣住郁义奴的手不断挣扎,整张脸泛起一股窒息的潮红。

    “我能不能从你嘴里得到点有用的信息?!”郁义奴的愤怒从表情上是看不出来的,但手下却不会留情。

    不留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真的吗?”这三个字仿佛是从梦中传来,不留毛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

    但他还是拼了老命点了点头。

    郁义奴松手的瞬间,不留毛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一屁股瘫倒在地上,下意识地使劲喘息,虚弱而努力说着:

    “谢…奴…爷…饶…命,谢…奴爷…饶命!”

    “你去带人找韩口。

    李重、李器,你们两个去给我挨个问南城排得上号的武者,看看哪个昨天晚上出去过。

    一流的那几个态度放恭敬,说是有人犯了谦爷的规矩。”

    待三人离去,郁义奴走出院子坐在门口自言自语道:

    “别是个外来的愣头青……”

    顺着他的视线一路望去,穿过层层墙壁,是习善所在的那间房。

    这时候习善正将装着止戈的弩箱放在腿上,认真地看着虹儿:

    “我从来不信江湖上那些大侠不让自己儿女学习武功的事,说是能够远离江湖,太假。

    虹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眼前的小女娃红着鼻子点了点头,发出两声:

    “嗯!嗯!”

    “在这个世界只有习武修行才能保护自己。”

    “嗯!嗯!”

    “你叔叔不想让我们过多依赖他,所以这几日你先试着熟悉一下这把连弩,哥哥尽快找一套适合你的内功,好不好?”

    “嗯!嗯!”

    “这可不是玩具,一定要注意箭头不许对着自己!”

    “嗯!”

    最后摸了一下虹儿的脑袋,习善把弩箱放在床上再次走出客栈。

    “叔,你真不打算给虹儿搞本内功?”

    【哎,实话和你说吧,宇宙间任何一种能量都是有限的,越强大便稀少,对应内功越高深便也是越难修炼。因为一种功法多人修炼,等于这么多的人在争抢同一种能量,日积月累此方天地的那种能量便匮乏了,而宇宙各处缓缓填补的时间是跟不上的。所以我想让你们凭借自己,尽量走出一条前人没有的路,否则一流之后的每一步都是杀机四伏。】莫狂说到此处便不再过多透露,像往常一样沉寂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回应。

    “对了,素女剑派的《素女心经》,我可以找柴心!”想到此处习善便准备调转方向去素女剑派,但一想到可能会碰到那人,就直接放弃了。

    “我就不信偌大个小田县找不到一本适合女子练的内功,不过现在有其他更要紧的事得做。”

    少年说完便向记忆中虹儿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