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吕满脸委屈小声抽泣，复观美人画像，语中含怨：“这画中女子当真是为虚妄？”美人姿态灵动，正在那画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扇子，不怪他小吕执迷不悟情愿一醉不醒。
刘戒不由得与他同感共情，抚慰他道：“说不定你那个曼瑶比这个还美呢？这画像再美到底就是一幅画，那画师巧弄心思将一个男子画得如此动人，再美也不可信，都是假的！”
“话说你这画到底从哪儿得来的呀，怎么传成是曼瑶姑娘的画像了？”刘戒状似无意，不动生色地将那张画像接了过来。
只要把他这手上这祸根给毁了，这场乌龙也就彻底地结束了，等这小吕反应了过来，也无甚画像来指认他了，不会再起什么风波了。
“近日在许多师兄弟之间，都传起了这幅曼瑶姑娘的画像，甚至是在那廊桥下，还挂着一幅七尺高的呢！我无意间瞧见了，对那画中女子可谓是一见倾心！花了重金才求来这幅小画，没想到……”
“什么？！”刘戒无比凄惨地大叫出声，打断了小吕那期期艾艾地话语，“这这画！还有多少张？”
小吕抢回画像，心中苦闷不能一吐为快，甚感憋屈，悲痛欲绝道：“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数过！”
“没数过？！”仨字刘戒听着像棒槌，仿佛被人无形中拿着棒槌当头一棒，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这么说，这画像还有不少？”刘戒模样失神地问着他，小吕同样如此神态：“自然。”
“那画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
刘戒捂着自己的心脏，刚要放松片刻，又一个晴天霹雳从小吕嘴里吐了出来，他望着那幅画的眼中有着道不尽的情丝，“但这一版是为流传最广。”
刘戒张大着嘴，一时失语，要毁了这个祸根有点不太实际了，不仅毁不掉，这祸根还特么地闹大了！
刘戒从自己脸上逼出来张笑脸，嘴角大大地裂着，眉毛却苦皱着，笑得比鬼都要瘆人三分，苦大仇深地说：“不是，你们还有引刷机？怎么还能把画复印啊？！”
“什么鸡？噢！把画复印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齐蕴山弟子众多，最不缺的就是能人，繁复的阵法图案都画得下来，区区一张女子画像有何难处可言？”
小吕忆起桩事儿来，打湿了的双目还未得及掉泪珠子，悲色急忙一敛，问到：“你方才所言什么？我的所料不错？你那师弟怕真是个女儿家？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额……”刘戒食指扣着脑门，脑子思绪飞速流转，答言道：“我思及日常！这药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我们师徒弟三个人来说更是不小，其实我也很少有机会跟我师弟挤在一块洗澡，又或是一起解手的。”
刘戒转念一想，这话虽是胡诌的，可仔细想来，放在那大少爷的身上，竟是没有半句冤枉他的。
就拿上次大少爷浑身湿透了的回来那次说，他换衣服还要把刘戒给赶出去，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多回，比如跳水解暑，大少爷从来不跟着他去，就是去了也不宽衣跳水，说是嫌水里脏。
刘戒回想日常，大少爷确实很少光着身子在他面前出现过，不过大少爷就是男儿身，这个刘戒可以确定，毕竟他在涟雨宫光过一次。
“你这话中的意思……”小吕没有说下去，等着刘戒给他答复，观其神色似有亏心之相，便自己替他接着说了：“你没见过你那师弟光着身子？”
他无言以答，算作默认了，这刘戒的话前后不一，小吕就又有话要问了：“那你还说你见过你师弟光着身子回来的！”
刘戒理直气壮地叫了回去：“光着身子是他自己说的，我又没见过！”
“鬼话连篇！”刘戒的说法几经更变，小吕拿不定他的话是真是假，于是存了心要试探，故作他不信，以此来深究他的反应。
刘戒何等的心理素质？他虽然摸不住人家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可他确信事情的真相没那么容易猜出来，才敢怎么荒诞怎么说呢！
何况，把火引到大少爷身上是最保险的，谁让他能自由进出涟雨宫？不是个女的才怪呢！
“你爱信不信！”刘戒丝毫不会慌。
小吕把画收起来，撸起袖子好似要大干一场，浑身上下登时充满了劲儿，“我今天非要看看他是男是女！”
这人疾步冲向房屋，刘戒也快脚跟上，将他牵住，让他进去一看究竟，谜底揭晓原委分明，那不坏菜了吗？大少爷不把他供出来才怪呢！
“你干什么呀？进去扒了人家的衣服？真要是个女的，你不得……害了人家的名声？”
猛得跟头牛一样拉不住的小吕，名声二字让他瞬间冷静下来，指着屋里的大少爷问他：“那这……他是不是女的就不管了？”
刘戒下巴指向那张画像，道：“他是不是女的已经很清楚了，根本无需再辩！”
“可是！她女扮男装蒙骗众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要想好好修炼仙法，正大光明的来啊？我们齐蕴山又不是不收女弟子？”
这小吕越说嗓门越大，刘戒紧张得心都快被他给捏碎了，安抚着：“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儿！说不定是有难言之处呢？就算人家姑娘是要图谋不轨，是男是女有分别吗？假扮男装实属多此一举！”
“可是……”刘戒的这番话叫小吕无言以对，却可做不到就此善罢，女神的画像还在他的手上抓着，他这心中更添委屈：“不行！我不能认！她这般愚弄我众师兄弟……”
刘戒质问道：“何为愚弄？”
“她……她画下这幅画像，欺骗我等说是曼瑶姑娘！”小吕深感心痛，眼冒泪光低声泣诉。
“他要真是女的，她还唯恐自己身份暴露呢！怎么可能故意把这画传出去？她可比谁都无辜！”刘戒照着小吕的后背，就是一记重掌，一声大喝：“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多不像话？！”
小吕的大嗓门更胜一筹，吼了回去：“那也比她女扮男装的像话！还恬不知耻……”
“别喊别喊！小点儿声！你非得人家听见吗？！”刘戒死命地摇晃着小吕，希望他能赶快闭嘴。
小吕嚎了两句觉得十分得劲儿，愈发大声地谩骂了起来：“把自己画得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的！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没认出来她！自己啥模样心里没点数吗？也不害臊？我呸！丑妇！！”
外面的叫骂声传到了大少爷的耳朵里，心中怪哉，这怎么还丑妇丑妇地骂上了？出啥事儿了？这小吕师兄是跟哪个大娘骂了？
大少爷暗中窃喜，从小长在家里的他，深知这些后院妇人的厉害，那小吕必定得不到好果子吃！
“得得得！没完了你还！话说那么重，人姑娘家听了多伤心呐！”
小吕挥自己手里的画像，冤得不行，“我才伤心呐！我梦中的仙侣啊！你还我！”
刘戒心烦意燥，夺过小吕手里的画像，双手抓烂再一分，撒了满地的纸屑给他，“现在你能闭嘴了吧？”
小吕的叫声愈发惨烈，听得屋中那大少爷直乐，“你把我画撕了干什么？！”小吕伤心欲绝地摸着地上的碎屑。
“你既然看不上人家，何必宝贝人家的画像？”刘戒双手一摊，状作无辜。
“你……”小吕深知刘戒的话甚对，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因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刘戒把他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劝道：“虽然画上的人是假的，可曼瑶姑娘却是真啊？为了一个假人何至于如此伤心？曼瑶姑娘可是个活生生的大美人！”
“谁知那曼瑶姑娘什么模样？密不见人，师兄弟们没一个见过的，必定样貌欠佳，有失传闻！”
“真要这样，曼瑶姑娘的芳名如何在修仙界都传遍了？”刘戒正说着，一边把这小吕往外引。
“不行！”小吕定住脚步，再度折返，“我要让这个丑妇，从涟雨宫给我带一幅曼瑶的画像来！这是她应该做的！”
刘戒大惊，怎么都不肯放他走，“进去了你怎么说？戳穿她？”
显然是说中了，“哼！”小吕气势高涨，走路昂首阔步的。
“她要不认怎么办？！你还扒她的衣服！我师父不得弄死你！”小吕再次站定脚跟，终于肯好好想想其中的厉害关系。
刘戒替那位可怜的“姑娘”哭惨：“人家姑娘孤苦无依，又投在许老座下当弟子，终身担惊受怕也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一个小女子吧！”
这句句替大少爷服软的话，小吕还真挺受用的，没再坚持为难大少爷，这下也没了心思替他们干活，抛下一起来的元丰就走了。
元丰对小吕的背影喊着：“你要走啊？”回首问刘戒：“怎么了他？”刘戒苦笑，无以作答。
次日，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接着过他的日子，适时上涟雨宫，适时也帮药房做事。
可那张画像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画像的传播还在愈演愈烈，甚至连学徒堂的小孩子们都手拿一张，在他们这个药房里公然欣赏了起来。
刘戒不由得与他同感共情，抚慰他道：“说不定你那个曼瑶比这个还美呢？这画像再美到底就是一幅画，那画师巧弄心思将一个男子画得如此动人，再美也不可信，都是假的！”
“话说你这画到底从哪儿得来的呀，怎么传成是曼瑶姑娘的画像了？”刘戒状似无意，不动生色地将那张画像接了过来。
只要把他这手上这祸根给毁了，这场乌龙也就彻底地结束了，等这小吕反应了过来，也无甚画像来指认他了，不会再起什么风波了。
“近日在许多师兄弟之间，都传起了这幅曼瑶姑娘的画像，甚至是在那廊桥下，还挂着一幅七尺高的呢！我无意间瞧见了，对那画中女子可谓是一见倾心！花了重金才求来这幅小画，没想到……”
“什么？！”刘戒无比凄惨地大叫出声，打断了小吕那期期艾艾地话语，“这这画！还有多少张？”
小吕抢回画像，心中苦闷不能一吐为快，甚感憋屈，悲痛欲绝道：“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数过！”
“没数过？！”仨字刘戒听着像棒槌，仿佛被人无形中拿着棒槌当头一棒，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这么说，这画像还有不少？”刘戒模样失神地问着他，小吕同样如此神态：“自然。”
“那画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是。”
刘戒捂着自己的心脏，刚要放松片刻，又一个晴天霹雳从小吕嘴里吐了出来，他望着那幅画的眼中有着道不尽的情丝，“但这一版是为流传最广。”
刘戒张大着嘴，一时失语，要毁了这个祸根有点不太实际了，不仅毁不掉，这祸根还特么地闹大了！
刘戒从自己脸上逼出来张笑脸，嘴角大大地裂着，眉毛却苦皱着，笑得比鬼都要瘆人三分，苦大仇深地说：“不是，你们还有引刷机？怎么还能把画复印啊？！”
“什么鸡？噢！把画复印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齐蕴山弟子众多，最不缺的就是能人，繁复的阵法图案都画得下来，区区一张女子画像有何难处可言？”
小吕忆起桩事儿来，打湿了的双目还未得及掉泪珠子，悲色急忙一敛，问到：“你方才所言什么？我的所料不错？你那师弟怕真是个女儿家？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额……”刘戒食指扣着脑门，脑子思绪飞速流转，答言道：“我思及日常！这药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我们师徒弟三个人来说更是不小，其实我也很少有机会跟我师弟挤在一块洗澡，又或是一起解手的。”
刘戒转念一想，这话虽是胡诌的，可仔细想来，放在那大少爷的身上，竟是没有半句冤枉他的。
就拿上次大少爷浑身湿透了的回来那次说，他换衣服还要把刘戒给赶出去，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多回，比如跳水解暑，大少爷从来不跟着他去，就是去了也不宽衣跳水，说是嫌水里脏。
刘戒回想日常，大少爷确实很少光着身子在他面前出现过，不过大少爷就是男儿身，这个刘戒可以确定，毕竟他在涟雨宫光过一次。
“你这话中的意思……”小吕没有说下去，等着刘戒给他答复，观其神色似有亏心之相，便自己替他接着说了：“你没见过你那师弟光着身子？”
他无言以答，算作默认了，这刘戒的话前后不一，小吕就又有话要问了：“那你还说你见过你师弟光着身子回来的！”
刘戒理直气壮地叫了回去：“光着身子是他自己说的，我又没见过！”
“鬼话连篇！”刘戒的说法几经更变，小吕拿不定他的话是真是假，于是存了心要试探，故作他不信，以此来深究他的反应。
刘戒何等的心理素质？他虽然摸不住人家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可他确信事情的真相没那么容易猜出来，才敢怎么荒诞怎么说呢！
何况，把火引到大少爷身上是最保险的，谁让他能自由进出涟雨宫？不是个女的才怪呢！
“你爱信不信！”刘戒丝毫不会慌。
小吕把画收起来，撸起袖子好似要大干一场，浑身上下登时充满了劲儿，“我今天非要看看他是男是女！”
这人疾步冲向房屋，刘戒也快脚跟上，将他牵住，让他进去一看究竟，谜底揭晓原委分明，那不坏菜了吗？大少爷不把他供出来才怪呢！
“你干什么呀？进去扒了人家的衣服？真要是个女的，你不得……害了人家的名声？”
猛得跟头牛一样拉不住的小吕，名声二字让他瞬间冷静下来，指着屋里的大少爷问他：“那这……他是不是女的就不管了？”
刘戒下巴指向那张画像，道：“他是不是女的已经很清楚了，根本无需再辩！”
“可是！她女扮男装蒙骗众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要想好好修炼仙法，正大光明的来啊？我们齐蕴山又不是不收女弟子？”
这小吕越说嗓门越大，刘戒紧张得心都快被他给捏碎了，安抚着：“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儿！说不定是有难言之处呢？就算人家姑娘是要图谋不轨，是男是女有分别吗？假扮男装实属多此一举！”
“可是……”刘戒的这番话叫小吕无言以对，却可做不到就此善罢，女神的画像还在他的手上抓着，他这心中更添委屈：“不行！我不能认！她这般愚弄我众师兄弟……”
刘戒质问道：“何为愚弄？”
“她……她画下这幅画像，欺骗我等说是曼瑶姑娘！”小吕深感心痛，眼冒泪光低声泣诉。
“他要真是女的，她还唯恐自己身份暴露呢！怎么可能故意把这画传出去？她可比谁都无辜！”刘戒照着小吕的后背，就是一记重掌，一声大喝：“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多不像话？！”
小吕的大嗓门更胜一筹，吼了回去：“那也比她女扮男装的像话！还恬不知耻……”
“别喊别喊！小点儿声！你非得人家听见吗？！”刘戒死命地摇晃着小吕，希望他能赶快闭嘴。
小吕嚎了两句觉得十分得劲儿，愈发大声地谩骂了起来：“把自己画得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的！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没认出来她！自己啥模样心里没点数吗？也不害臊？我呸！丑妇！！”
外面的叫骂声传到了大少爷的耳朵里，心中怪哉，这怎么还丑妇丑妇地骂上了？出啥事儿了？这小吕师兄是跟哪个大娘骂了？
大少爷暗中窃喜，从小长在家里的他，深知这些后院妇人的厉害，那小吕必定得不到好果子吃！
“得得得！没完了你还！话说那么重，人姑娘家听了多伤心呐！”
小吕挥自己手里的画像，冤得不行，“我才伤心呐！我梦中的仙侣啊！你还我！”
刘戒心烦意燥，夺过小吕手里的画像，双手抓烂再一分，撒了满地的纸屑给他，“现在你能闭嘴了吧？”
小吕的叫声愈发惨烈，听得屋中那大少爷直乐，“你把我画撕了干什么？！”小吕伤心欲绝地摸着地上的碎屑。
“你既然看不上人家，何必宝贝人家的画像？”刘戒双手一摊，状作无辜。
“你……”小吕深知刘戒的话甚对，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因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刘戒把他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劝道：“虽然画上的人是假的，可曼瑶姑娘却是真啊？为了一个假人何至于如此伤心？曼瑶姑娘可是个活生生的大美人！”
“谁知那曼瑶姑娘什么模样？密不见人，师兄弟们没一个见过的，必定样貌欠佳，有失传闻！”
“真要这样，曼瑶姑娘的芳名如何在修仙界都传遍了？”刘戒正说着，一边把这小吕往外引。
“不行！”小吕定住脚步，再度折返，“我要让这个丑妇，从涟雨宫给我带一幅曼瑶的画像来！这是她应该做的！”
刘戒大惊，怎么都不肯放他走，“进去了你怎么说？戳穿她？”
显然是说中了，“哼！”小吕气势高涨，走路昂首阔步的。
“她要不认怎么办？！你还扒她的衣服！我师父不得弄死你！”小吕再次站定脚跟，终于肯好好想想其中的厉害关系。
刘戒替那位可怜的“姑娘”哭惨：“人家姑娘孤苦无依，又投在许老座下当弟子，终身担惊受怕也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一个小女子吧！”
这句句替大少爷服软的话，小吕还真挺受用的，没再坚持为难大少爷，这下也没了心思替他们干活，抛下一起来的元丰就走了。
元丰对小吕的背影喊着：“你要走啊？”回首问刘戒：“怎么了他？”刘戒苦笑，无以作答。
次日，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接着过他的日子，适时上涟雨宫，适时也帮药房做事。
可那张画像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画像的传播还在愈演愈烈，甚至连学徒堂的小孩子们都手拿一张，在他们这个药房里公然欣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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