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之海
失去一条腿对一具几乎是已经骨头架子的尸体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能无视那种微妙的代入感，和幻肢传来的疼痛，面对失去活性的神经与血肉，大部分人应该可以很轻松的从关节处将整条腿拆卸下来。
而灰白色的指骨虽然朽烂，但面对同样腐烂的有机物，甚至发挥出了比刀片更好的效果。
得益于此，陆沉很轻松的将自己的左腿卸了下来，算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失去一条左腿似乎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力。
以单腿跳跃的样子虽然将骨骼震的“嘎嘎”作响，但就速度而言，丝毫不比刚才双脚直立行走慢，甚至灵活程度还莫名其妙的增强了不少。
“接下来还要把骨骼打磨成合适的形状。”
地板与地板虽然有缝隙，但以股骨的造型是决计塞不进去的，因此需要打磨出稍微锐利些的斜面来，这才能作为杠杆的一头来使用。
至于打磨的工具，牙齿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但陆沉在心理上有些接受不能，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髌骨。
在打磨锐利斜面的同时，将髌骨磨出与股骨相对匹配的凹痕，这样可以增加杠杆的稳定性，这样多少也能增加一些成功的概率。
因为无法确定失去双腿后还能否保持足够的行动能力，所以可供陆沉使用的骨骼并不算多，可用作杠杆的更少，顶多也就是股骨和小腿骨。
倘若全部失败的话，那他只能耗费更长时间，来破译那本残破笔记上的文字，并且祈祷笔记上会记录一些有助于离开这个密室的文字。
虽然是一具半朽的，骨质疏松的尸体，但相较于祈祷，陆沉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骨骼一点，至少摸上去还有些实感，不至于把希望寄托上虚无缥缈的运气上。
诚然，骨器的制造并非是一件有意思的工作，甚至可以用枯燥乏味来形容，但陆沉还是极其精细，一丝不苟地打磨着灰白色的骨骼，一时间，密室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荧火伴随着稍显刺耳的摩擦声。
就这样大概过了多久？
陆沉并不知晓，身为遗骸的他哪怕想用呼吸和心跳来计数都难以做到，他只能一下一下的计数着手中骨骼的摩擦，以此来感知时间的流动。
而随着骨骼的摩擦，精神中的黑洞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大。
密室，尸体，无休的摩擦。
就像是被困于幽灵船的溺亡水手，受到生前最后的记忆影响，不停清理着爬满藤壶与贝壳的甲板；清理着爬满海藻，脉管狰狞的船舱；清理着那满身疮痍，令人作呕的不死之躯，而这种工作似乎就要持续到永远一般。
“一百一十万九千八百七十九。”
“一百一十万九千八百八十。”
“一百一十万九千...”
“咔。”
骨裂声响起，经过长久的劳作，本就残破不堪的骨质终于走向了末路，从掌心开始不断开裂，直到蔓延至整个手掌，这种异响终于让陆沉回过神来。
他有些呆滞地看向双手中抓握的东西，那是一根被打磨好的大腿骨，还有已经从股骨上脱离，被打磨至细腻光滑的髌骨，终于回过神来：
“这..骨..妈...啊...啊...哎...”
好在口腔里的肉早就烂完了，不然多少要尝上一口烂肉刺身，亦或者说，无时无刻都在吃着...
抛去那些奇怪的想法，陆沉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空气，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这骨头...真...的...硬啊。”
说完，陆沉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连话都不会讲了，真的只差一点点，就忘记自己在精神层面还是个活人这件事了，有时候一些虚无缥缈的运气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想着，他瞄了一眼不规则龟裂的手掌，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又露出几分思索的表情。
“都碎的掉渣了，还是一点都不影响正常活动，亡灵都是这样的吗，算了，先出去再说。”
此时的陆沉，对这两块骨骼的硬度再无怀疑，他试着将股骨被磨锐利的一头插进地板的缝隙，然后将髌骨小球放在靠近杠杆偏锐利那头的部分，微微发力测试了一下稳定程度，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加力，将那木质地板一点点扬起。
“咔，咔，咔咔咔。”
似乎是什么被打破了一样，
点点光芒从那被凿起的木板处映入，裂开的声音不断响起，而那些原本坚硬的模板，也像是在一瞬间跨过了千年万年的时间，迅速变得脆弱，朽烂，还未等杠杆完全翘起，就已经破碎，连带着陆沉脚下的地板也塌下了数块。
“......”
木板猛然变轻就已经让他重心不稳，落脚点的塌陷更是让陆沉直接失去了平衡，只能用还算完好的背部砸穿了那些朽烂的地板，向下沉去。
在穿越一片黑暗后，眼前骤然变得明亮，所幸干瘪的眼球已经不是尸体的视觉感官，不然真当是“闪瞎狗眼”
陆沉揉了揉眼眶，有些难以置信地直视着所看见的那样东西。
那竟然是一轮太阳，一轮胜过幽蓝荧火万倍，亿倍的太阳，一轮位于海底的太阳！
“不，这不是海底，这到底是哪里？”
他环视了一圈，但思维却变得更加混乱，他在出来前曾做过无数心理准备，但却怎么都无法想象出这样的奇景！
身周没有海水的沉重感，有的只是空气般轻柔的质感，但确实是有鱼群在游动，那些艳丽的，成群的，姿态摇曳的鱼群竟然在半空中游动！
陆沉自身却也是在半空中，被那些姿态修长的鱼类环绕着，缓缓向海底五彩斑斓的珊瑚群坠落着。
那些珊瑚线条鲜明而又生机勃勃，可以看见些更为细小的鱼类在其间游动，生存，只是同样的色彩鲜艳。
“这根本不是海水，这明明就是空气。”
陆沉无法用肺部来确认环境的真实性，但手指从空气中划过的触感却无法作伪，以人类认知来看，这种几乎没有的触感绝对不是液体！
也就是说，这里真的是一片海洋，一片由空气构筑而成的海洋！
骤然，劲风刮起，一条体型硕大的鱼类和陆沉擦身而过，长着尖利牙齿的口中还咬着几条色彩鲜艳的鱼类，
橙色，绿色，黄色，如颜料的血液慢慢扩散，印染在陆尘身上，将灰白色的骨骼染上了些颜色，
但陆沉的头皮发麻，倘若还有心脏的话，他此刻的心率应该是骤然增高到了二百有余！
因为在那大型鱼类张口的瞬间，他赫然看见了长在口腔壁上的一张人脸，正面色狰狞的撕吃着色彩鲜艳的中型鱼类！
更糟糕的是，还有一只类似的大型鱼类，正张着血盆大口，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啃噬而来！
只要能无视那种微妙的代入感，和幻肢传来的疼痛，面对失去活性的神经与血肉，大部分人应该可以很轻松的从关节处将整条腿拆卸下来。
而灰白色的指骨虽然朽烂，但面对同样腐烂的有机物，甚至发挥出了比刀片更好的效果。
得益于此，陆沉很轻松的将自己的左腿卸了下来，算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失去一条左腿似乎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力。
以单腿跳跃的样子虽然将骨骼震的“嘎嘎”作响，但就速度而言，丝毫不比刚才双脚直立行走慢，甚至灵活程度还莫名其妙的增强了不少。
“接下来还要把骨骼打磨成合适的形状。”
地板与地板虽然有缝隙，但以股骨的造型是决计塞不进去的，因此需要打磨出稍微锐利些的斜面来，这才能作为杠杆的一头来使用。
至于打磨的工具，牙齿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但陆沉在心理上有些接受不能，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髌骨。
在打磨锐利斜面的同时，将髌骨磨出与股骨相对匹配的凹痕，这样可以增加杠杆的稳定性，这样多少也能增加一些成功的概率。
因为无法确定失去双腿后还能否保持足够的行动能力，所以可供陆沉使用的骨骼并不算多，可用作杠杆的更少，顶多也就是股骨和小腿骨。
倘若全部失败的话，那他只能耗费更长时间，来破译那本残破笔记上的文字，并且祈祷笔记上会记录一些有助于离开这个密室的文字。
虽然是一具半朽的，骨质疏松的尸体，但相较于祈祷，陆沉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骨骼一点，至少摸上去还有些实感，不至于把希望寄托上虚无缥缈的运气上。
诚然，骨器的制造并非是一件有意思的工作，甚至可以用枯燥乏味来形容，但陆沉还是极其精细，一丝不苟地打磨着灰白色的骨骼，一时间，密室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荧火伴随着稍显刺耳的摩擦声。
就这样大概过了多久？
陆沉并不知晓，身为遗骸的他哪怕想用呼吸和心跳来计数都难以做到，他只能一下一下的计数着手中骨骼的摩擦，以此来感知时间的流动。
而随着骨骼的摩擦，精神中的黑洞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大。
密室，尸体，无休的摩擦。
就像是被困于幽灵船的溺亡水手，受到生前最后的记忆影响，不停清理着爬满藤壶与贝壳的甲板；清理着爬满海藻，脉管狰狞的船舱；清理着那满身疮痍，令人作呕的不死之躯，而这种工作似乎就要持续到永远一般。
“一百一十万九千八百七十九。”
“一百一十万九千八百八十。”
“一百一十万九千...”
“咔。”
骨裂声响起，经过长久的劳作，本就残破不堪的骨质终于走向了末路，从掌心开始不断开裂，直到蔓延至整个手掌，这种异响终于让陆沉回过神来。
他有些呆滞地看向双手中抓握的东西，那是一根被打磨好的大腿骨，还有已经从股骨上脱离，被打磨至细腻光滑的髌骨，终于回过神来：
“这..骨..妈...啊...啊...哎...”
好在口腔里的肉早就烂完了，不然多少要尝上一口烂肉刺身，亦或者说，无时无刻都在吃着...
抛去那些奇怪的想法，陆沉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空气，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这骨头...真...的...硬啊。”
说完，陆沉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连话都不会讲了，真的只差一点点，就忘记自己在精神层面还是个活人这件事了，有时候一些虚无缥缈的运气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想着，他瞄了一眼不规则龟裂的手掌，又试着活动了一下，又露出几分思索的表情。
“都碎的掉渣了，还是一点都不影响正常活动，亡灵都是这样的吗，算了，先出去再说。”
此时的陆沉，对这两块骨骼的硬度再无怀疑，他试着将股骨被磨锐利的一头插进地板的缝隙，然后将髌骨小球放在靠近杠杆偏锐利那头的部分，微微发力测试了一下稳定程度，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加力，将那木质地板一点点扬起。
“咔，咔，咔咔咔。”
似乎是什么被打破了一样，
点点光芒从那被凿起的木板处映入，裂开的声音不断响起，而那些原本坚硬的模板，也像是在一瞬间跨过了千年万年的时间，迅速变得脆弱，朽烂，还未等杠杆完全翘起，就已经破碎，连带着陆沉脚下的地板也塌下了数块。
“......”
木板猛然变轻就已经让他重心不稳，落脚点的塌陷更是让陆沉直接失去了平衡，只能用还算完好的背部砸穿了那些朽烂的地板，向下沉去。
在穿越一片黑暗后，眼前骤然变得明亮，所幸干瘪的眼球已经不是尸体的视觉感官，不然真当是“闪瞎狗眼”
陆沉揉了揉眼眶，有些难以置信地直视着所看见的那样东西。
那竟然是一轮太阳，一轮胜过幽蓝荧火万倍，亿倍的太阳，一轮位于海底的太阳！
“不，这不是海底，这到底是哪里？”
他环视了一圈，但思维却变得更加混乱，他在出来前曾做过无数心理准备，但却怎么都无法想象出这样的奇景！
身周没有海水的沉重感，有的只是空气般轻柔的质感，但确实是有鱼群在游动，那些艳丽的，成群的，姿态摇曳的鱼群竟然在半空中游动！
陆沉自身却也是在半空中，被那些姿态修长的鱼类环绕着，缓缓向海底五彩斑斓的珊瑚群坠落着。
那些珊瑚线条鲜明而又生机勃勃，可以看见些更为细小的鱼类在其间游动，生存，只是同样的色彩鲜艳。
“这根本不是海水，这明明就是空气。”
陆沉无法用肺部来确认环境的真实性，但手指从空气中划过的触感却无法作伪，以人类认知来看，这种几乎没有的触感绝对不是液体！
也就是说，这里真的是一片海洋，一片由空气构筑而成的海洋！
骤然，劲风刮起，一条体型硕大的鱼类和陆沉擦身而过，长着尖利牙齿的口中还咬着几条色彩鲜艳的鱼类，
橙色，绿色，黄色，如颜料的血液慢慢扩散，印染在陆尘身上，将灰白色的骨骼染上了些颜色，
但陆沉的头皮发麻，倘若还有心脏的话，他此刻的心率应该是骤然增高到了二百有余！
因为在那大型鱼类张口的瞬间，他赫然看见了长在口腔壁上的一张人脸，正面色狰狞的撕吃着色彩鲜艳的中型鱼类！
更糟糕的是，还有一只类似的大型鱼类，正张着血盆大口，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啃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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