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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

    这是嫌自己老?渊然被灵雨怼了一下,看着她生气离开的身影,满脸的问号,为什么啊?

    嘶,果然是女人心如海底针。

    灵雨闷声不语,直往前走,憋屈的要死。怎么会有人情商能这么低,这么笨?

    灵雨气得使劲儿的咬了咬口中的东西,兀自激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其实,话说回来也能理解,渊然做城主做了近四万年,平时主仆间自然不会如此,而且和他交好的都是上仙界的大佬,怎会有人做出这般随意之举?这次下凡,难免有些不适应。

    灵雨仰着头嚎了一声,待稍微平静下来后又认命地往回走。没办法,不是她没骨气,只是这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住人家的,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一点的。

    灵雨一步一步的往回挪,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感觉有一种很淡的香味钻进了鼻尖。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幻觉,但过了片刻这种味道仍是未曾散去,于是就立马站在原地,将嘴里的草杆拿出来捏在手里,凝神静气,感受耳畔风来的方向,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渐渐嗅了过去。

    不远处的渊然见灵雨微微弓着腰,轻手轻脚地朝一处行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挑了挑眉,脚步放轻跟了上去。

    一盏茶的功夫,灵雨在向南的一处灌木丛边停住,绕着那里转了几圈。

    渊然见她那边没有什么异样,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走向她,站在她身旁,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灵雨摇头,“还没有,不过这里应当是有些东西的”,说着就蹲下身来细细查看这边的不同。

    她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臂,伸手在这片灌木丛里摸索。

    渊然看着她的胳膊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开口提醒她:“你小心些,万一这里有蛇呢”。

    灵雨闻言身体一僵,回头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这人……果真不会说话。

    渊然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所言不妥,还没来得及弥补,就接到了来自灵雨的不满,只得将自己的未尽之言都吞了下去。

    在渊然等了许久,差点儿准备自己上手的时候,灵雨才捏起一些棕黄色的粉末放在手心,朝渊然伸过去,道:“你看,是这个。”

    渊然多了丝好奇,凑上前去轻轻嗅了一下,“香料?还是中草药粉?”

    灵雨点了点头,算是都对吧,见渊然仍就面带疑惑,开口解释道:“人界的端午节快到了,就在大半月后。”

    显然,此时身上带着这种东西徘徊在林宅的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在这京城之中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有家不能回,她长大的地方已经有了新主子,自己之于那里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

    这般想着,灵雨对那位未曾见面的姑娘产生了一丝怜悯。

    想到她的悲惨遭遇,灵雨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忙及时抓住那缕思绪,将林家的事儿前前后后地梳理了一番。这一梳理,倒是发现了不少端倪。

    大户人家出行怎么说也得带上几个练家子保安全,何况,纵使达官贵人都是轻装出行,怎么偏生他们就选择浩浩荡荡几十口人一起回来?这不是招人惦记的活靶子么?林家家主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没道理啊。

    再者,临近天子脚下,纵使是山匪也知些分寸,做得太过容易令自己身陷囹圄,万一朝廷剿匪,他们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会将他们尽数屠戮殆尽,完全不曾想着留下活口。还有就是这尸变,好好地怎么就在下葬后诈尸了呢……

    一种巧合可以称之为偶然,可多种巧合同时发生……那就是必然!

    想到这里,灵雨突然猜到一种可能,急急地询问身旁的人,“上神,那林氏可是被药庐牵连的?我的意思,是从他们回京开始。”

    渊然面带惊讶地看了看她,难怪这回程一路上都不似来时那般聒噪,原来心里竟是盘算着这些事,不过心思倒是敏捷,是个好苗子。

    他一手背到身后,思索着她说的话,缓缓地道:“若是药庐真的在回京之前就到了他们手里,那便是了。肉体凡胎压不住它的煞气,反而为此丢了性命,死后都不得安生。”

    灵雨咬着手指,心中只觉压抑,试探地问他:“不知上神有几分把握如此认为?”

    “十之八九。”

    灵雨闻言心里陡然一沉,那于他们而言,岂不是飞来横祸?

    渊然见她半天不说话,也没有上前去劝慰的打算,反而好心提醒道:“灵雨,把你那悲天悯人的性子收一收吧。

    现在,你所谓的怜悯和感慨除了让你自己不好受以外没有任何用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宿命,用不着你来可怜,你只是恰巧遇到了而已,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过客而已。无有执念,方可成神。

    这件事从他们将来历不明的东西占为己有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了,呵呵,甚至死后作为陪葬品入了棺,贪念过多,哪儿来的善终?”

    灵雨心里不太好受,人都没了他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能不能给死者一点尊重啊喂,于是立刻反驳道:“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入了棺呢?毕竟死者为大啊,你没有证据怎么能……”

    渊然看见她义正言辞地指责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顿时没由来的一阵窝火,瞬间凑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用事实鞭笞着她的天真: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从棺中趴出来?我告诉你,是横死后的怨气被棺中的药庐催化了。从第一个出来开始,那东西就像是瘟疫一样感染了周围的尸体,让他们迅速尸变。

    别自认为自己站在高处俯瞰一切,你也不过是一个误入局中的外人罢了。”

    灵雨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被他的样子吓得怔在了原地,连呼吸都慢了一拍,忙退后了一步,平复自己的心跳。慢慢回味着渊然的话,一时间气氛极其尴尬。

    “对,对不起”,灵雨向他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颤抖。

    渊然回过神后看着眼前委屈的小姑娘,后悔地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暗道自己冲动了。

    他双手将灵雨扶了起来,将她因为弓腰而跑到身前的头发重新放回了后边,顿了顿,温和地说道:“别,是本座逾矩了,实在是对不住。

    你自幼长在煜心宫,或许那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天真可以,但过了那个度,否则你迟早得把自己玩儿死。若是钻了牛角尖,不慎入了心魔,你哭都没地儿哭。”

    看似聪明,可还是上不了台面。

    灵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堪的无地自容,双耳通红,抿着唇,良久才说:“灵雨终是没有上神看的通透”。

    渊然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这才几百岁?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他顿了顿,补充说道:“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我不是在说你,只是觉得你像一个故人,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不是说她?

    灵雨望着渊然地背影,喃喃地重复着他之前的话,无有执念,方可成神么?

    其实,他们两个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兜兜转转,对于外面的这些,所思所想还是有所偏差的啊。思及此处,灵雨叫住他,

    “上神,您有如此感悟,可是曾经经历过什么?

    但是,无论是仙是魔,是人是妖,活着总是要有些执念的,哪怕遥不可及,至少也有个盼望,不然漫长生命就如一潭死水一眼了无生趣,满是空虚和寂寥,我不想你那样。”

    渊然在她叫自己的时候便顿住了脚步,听完她的话后默了一下,接着头也不抬地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