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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

    穆清愣了一下,双眸黑了几分,半晌,温润的声音传来,“好,我现在告诉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略微有些苦涩,“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告知于你的,可听说你如今已经跟渊然订亲,我又身在魔界,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可能……你已经成了城主夫人了吧?”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卑鄙,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身躯从出生起就注定不能和他再一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他不敢奢望灵雨能喜欢他,毕竟说到底,最先决定放开的人是他自己,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没有拥有过,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让灵雨记着他,只要记着他就好。

    看着灵雨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穆清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手却终究没有抬起来,他们之间只是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太过亲昵了不好。灵雨心思敏捷,他不希望她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穆清转头不再看她,向着窗外望去,“我母亲是天界的温赫上仙,本是药王谷的下一任谷主,可没想到她成年后去人界历练遇到了父亲……”

    前任魔君穆泽第一次遇见温赫是在江南的一处阁楼上,他靠窗而坐,远远就感受到了一股至纯的仙力,还没等他回头看到底是谁就听到一声娇而婉转的女声从楼下传来:“你这个骗子,你说你家中有病母,结果竟然拿着我给你的银子去赌坊不说,还来这里享受?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拿着我的钱跑到这里最好的阁楼里吃好的喝好的,还和人一起笑话我?”

    穆泽端着茶杯走到楼梯旁的栏杆上,恰好就看到温赫一脚踹上那小贼的屁股,将人踹了个四脚朝天之后一脚踩上他的背,吼道:“骗子,还钱。”

    被她踩在脚下的男子在被她踩到脚下之前已经被揍了一顿,明明没使多大的力竟是让他浑身酸痛,殊不知温赫打他都是按着人体的穴位攻击,哪儿疼往哪儿揍。

    那人流着鼻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手下留情,饶命啊。”

    温赫脚下使力,“你还我钱。”

    “还还还,我还,我还……”

    穆泽看得有趣,竟然有仙人和凡人斤斤计较到这般程度的,唇角浅勾,他本就长得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如今这番神态,真有几分皎皎君子的感觉。

    温赫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与周围的凡人不同,让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于是抬头下意识地朝四处看去。

    在看到穆泽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相貌,而是他眼底的嘲弄和看戏被自己一览无余,温赫不由有些恼怒,红唇轻启,用唇语道:“你看个头啊?”

    穆泽嘴角的弧度拉大,学着她的样子回道:“我在看你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见,温赫多年来一直待在谷中,这是她第一次出来,穆泽身上带着魂珠,又刻意的掩饰了自己身上的魔气,是以温赫并未察觉出他是魔人的身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小阁楼中匆匆邂逅,各不相识,转身错过,若是一切都最初一样,相忘于江湖,而非一心奢求着相濡以沫,两人也不会落得悲凉下场。

    第二次遇见是在三个月后,温赫在江南待了一段时间,打算北上去传说中的京都看看,途中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和魔气,她一路嗅着过去,最后在一个小山坡处发现了躺在草丛里浑身是血的气息奄奄的穆泽。

    医者父母心,她自幼被师父教着要救死扶伤,所以没有犹豫地就将人捡了回去,就像小时候在谷里捡受伤的小动物回去一样自然。

    穆泽再次苏醒已是三天之后,他听到一阵水声,转头望过去发现温赫正低着头淘洗布巾,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转身看去正好对上穆泽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神,四目相对,两人均是怔了一下。

    温赫回首,不知为何脸上有些热,将布巾上的水拧干,而后抬脚走到他面前,一手将白色的布巾递给他,“既然你醒了,那就自己来吧”。

    “姑娘,可是你救了我?”

    温赫看着他,奇怪地问道:“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喏,快擦擦吧”,她把手更向前递了递。

    穆泽躺在床上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满脸写着拒绝,“我刚醒来,手不好动,擦不了。”

    温赫略微思索一下,觉得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好吧,我帮你擦”。

    穆泽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一片白布覆盖到了自己脸上,在亲身感受了一下这位上仙的力道之后不由咬牙,凭着感觉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并且挪开,眼中带着几分危险,“姑娘,你以前可是经常抹桌子?”

    温赫听懂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住哈,我在家经常搬弄药材,劲儿有些大。”

    穆泽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而后道:“姑娘,劳烦你扶我起来”。

    “哦,好的”,温赫稍稍侧身,抬手将布巾扔进了距离自己好几米远的水盆里,盆中溅起几滴水,然后她随便擦了擦手,俯身将人扶起来。

    穆泽身上带着伤,温赫只得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将人扶起来,他躺的时间有些久,身体还没彻底恢复。

    温赫扶着他的后脊,穆泽一时借岔了力,没有直接坐起来,反而又倒了下去,连带着温赫也被他拽了下去,唇瓣差点儿碰到他的脸上。

    温赫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肉眼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穆泽也有些怔愣,鼻尖萦绕着一股药香,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

    他这一眨眼睛就把人眨回了神,温赫一把推开他,规规矩矩地坐到床边,眼睛望着别处,就是不看他,道:“那什么,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就上前拿着水盆打算离开。

    穆泽看着那一抹白色身影,出声道:“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温赫回头笑道:“无事,我本就是大夫,这是我该做的”,她端起水盆,斟酌了一下,心虚地对他说道:“对了,我该有事要跟你说。”

    “嗯?”穆泽疑惑地看向她。

    温赫内心挣扎,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躲闪:“那什么,我租的这个四合院……我租了一个月,但是我的银子好多都被之前的那个小骗子骗走了,他还的那些也不够房租,我就先拿你的钱垫上了,不过我会还你的,你身受重伤,最近还是留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吧。”

    穆泽摇头道:“好,你不用和我分得这么清楚的。”

    温赫心想,这人很上道啊,但是一码归一码,她还是道:“这话我挺爱听,不过该分的还是得分清楚。”

    “真的不用,毕竟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脑海中划过一个想法,他侧了个身,抬起一手支撑着脑袋,调笑地看向她,说道:“不如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温赫听后脸红的像一只熟透的虾子,一手拿起盆中的布巾,将水捏的半干后毫不犹豫地扔向了他,“你神经病啊,滚!”

    话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扭头走出房门。

    穆泽一把接住扔过来的布巾,没控制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听得门外的温赫一阵磨牙。

    他将布巾随手往地上一扔,侧回身体躺好,想到之前伏击他的夙族魔人,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淡了下去。

    有些时候,缘分来得就是如此奇妙,小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待到彼此熟悉之后,两人一起对弈,一起逛街,一起做饭,一起聊天……在每天的朝夕相对中,两人渐渐对彼此有了好感。

    温赫一直都不知道穆泽是魔人,穆泽也从没想过告诉她。仙魔两族不两立,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不想打破这份安宁。温赫知道自己对穆泽的好感在不断加深,时常克制自己不要喜欢不该喜欢的人,这人不过百年时光,她还有药王谷,还有师父,她不能陷进去。

    惹不起他,她总躲得起。温赫在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就打算离开这里,多去外面看看,说不定能看开许多。然而还没等她收拾好远行的行囊,穆泽的告白就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你说什么?”温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穆泽,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穆泽真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我知道,温赫,我心悦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不行”,温赫有些懵逼,反应过来后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为什么?”穆泽茫然,他明明感觉到温赫对自己也有感觉,为什么她不愿意?难道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温赫没理他,尽管此刻狂喜,但还是在心中天人交战,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穆泽抿着唇,眼眸很黑,重复道:“为什么?”

    “因为你太小了,我们不合适”,此时的温赫完全完了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坚定地着要离开的心思,现在却一心在纠结他们两个的年龄差问题。

    穆泽:“……”小温赫,你可知男人不能被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