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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

    灵雨听罢转身,见闻天正用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沉痛表情看着自己。

    “……”

    她走上前将闻天拉到一边,防止他乱说话。

    闻天一脸幽怨:“你又要走?”

    灵雨搓搓手,讪笑两声,“那什么,渊然一个人在府里怪孤单的,我这回来也闲着无聊,去他那里走动走动。”

    闻天气得伸手戳她脑袋,“你才回来多久?有几个月?现在还没成亲呢就巴巴的凑上去,你也不觉得讨人烦。”

    灵雨捂着脑袋,嘟囔道:“渊然不会的,他很好……”

    她的话音在闻天的瞪视中渐渐消失。

    “你就不能争点儿气?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能不能矜持点?”

    她委屈地道:“那我……我在宫里也无聊啊。”

    “还强词夺理?以前住了几百年也没见你闹腾。”

    “这次出去玩野了,心还没收回来呢。”

    闻天瞪她,“就你理由多。”

    灵雨撇嘴,“我错了。”

    闻天翻了个白眼儿,颇为嫌弃地朝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走,我同意,我们都同意。”

    灵雨笑逐颜开,谄媚地说道:“谢谢师兄”,接着转身就蹦蹦跳跳往渊然那边跑。

    闻天看了顿觉头疼,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古人诚不欺我。

    灵雨挽着渊然欢欢喜喜地去往三千城,万万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噩耗。

    月白体力消耗殆尽,在库房中调理了一夜才稍稍恢复几分,他将弦思背出来,帮他擦拭掉身上的血迹之后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刚出门就瞧见了回到府中的渊然和灵雨二人。

    灵雨看到他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月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月白见着他们,原本熬红的眼睛变得更红了一些,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在一片寂静中“扑通”一声跪到了他们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和地面碰撞发出“嘭”地一声响,听着让人觉得都疼,用异常嘶哑的声音说道:“月白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下饶是神经再粗都明白怕是出事了,灵雨和渊然对视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皆是有种不详的预感,“月白,发生什么事了?”

    她没有让月白起来,以月白的心性,不可能轻易下跪,除非真的有什么重要或者紧急的事情,何况这里是渊然的府邸,月白是她带过来的,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她不能越俎代庖。

    月白的脑袋磕到石子上,磕出一个血印,他几乎能嗅到嵌在石头中的泥土的味道。他心中悲哀的想到:月白,你身来卑贱,你就是个灾星,愿意关心你照顾你的人都因你而死,你就想一摊污泥一样烂到了骨子里,令人作呕,你凭什么得到幸福,你身上罪孽太重,活该没人爱你,爱你的代价太大了。

    他嘴唇蠕动,刚要说话,渊然突然道:“弦思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故意说出这番话,盯着月白,果然见他身形一颤,甚至有些颤抖。

    “对不起,上神,弦思大人……被我……被我……杀……杀了,对不起。”

    月白不敢抬头看他,头抵在石子铺成的地上,自虐般的用力按压,不过一会儿就有一摊鲜红的血迹渗透了出来。

    灵雨脑海中一片空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明明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清楚,可连在一起就变得令她无法理解,她放开渊然的胳膊,两步跑到月白面前蹲下来拉着他,语气很轻,带着些畏惧和难过,畏惧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难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月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把弦思杀了?弦思呢?你说话?你把话说清楚,说啊——”

    许是太过激动,她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得尖厉起来。

    月白不敢抬头面对她,就像两百多年前不敢面对穆清一样,可这次由不得他逃避。

    灵雨见他低头不语,一把将人拉了起来,逼他面对自己,吼道:“说话!”

    月白抬头,血迹粘带着点点土渍从他的眉心滑下来,划过他的鼻梁。

    “对不起,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我迷失了,对不起。”

    “啪——”

    月白偏过头,静静地承受了灵雨的这一巴掌,他做错了,这是他该受的。

    灵雨一把抹掉脸上滑下来的泪珠,嘶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你这是恩将仇报你这不知道?”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伤害弦思大人,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

    “那不是借口”,灵雨喝止他,“月白,做了就是做了,控不控制得住不是你逃避的理由,魔由心生,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的。”

    月白一怔,面上一片死灰。归根到底,都是他的错。

    渊然从方才听到弦思的死讯时脸色就阴冷的起来,心中的怒火不断往上窜,再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走上前去将灵雨拉到自己身边,一脚踹向月白的肩膀。

    月白是半魔之身,之前遭受了魔气的侵袭,身体中两股力量的对抗的结果又都反噬到了自己身上,纵然调息了一段时间,但也只恢复了三四成左右,如今被渊然这么一踹,很轻易地就倒在了地上,显得很是脆弱。

    渊然不被他的这幅孱弱的样子影响,泄愤似的不断踢着他,月白吐血,在地上打滚。

    灵雨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又及时停下了脚步。

    这次的错确实在月白,弦思在府里待了多年,渊然生气她能理解,她也明白他的感受,再者,说到底,她才是始作俑者。

    直到月白被打得几乎要晕厥,灵雨才彻底反应过来,冲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护住身后的人,顶着渊然还未消退的气氛,硬着头皮说道:“渊然,能不能留月白一条命?”

    “灵雨,这件事和你无关,我来处理。”

    灵雨摇头,艰难地开口道:“怎么和我无关呢?月白是我带来的,他对弦思……我有责任,可是我求求你,能不能留他一条命?我明白这对弦思不公平,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所以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不拦你,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渊然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拉着她离开这里,独留月白一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酸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