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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下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他自己投的河,选择了和你母亲一样的死法,活活溺死的。”

    月白捂着耳朵退后几步,没站稳被自己绊了一下,踉跄着蹲在地上,喃喃地道:“不,你骗我,骗我,我父亲是个抛弃我们的混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穆清道:“你以为玄峰为什么会对你那么仁慈,带你去魔界?若不是因着血脉相连,他早就对你动手了。”

    支撑月白恨了两百多年的支柱轰然倒塌,他眼中的黑气快速的消散,额头流下一缕头发,痛苦地说道:“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穆清嗤笑一声,“告诉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我……”月白看着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哪怕现在明晰了方向也依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月白渐渐清醒,他没有理由再去偏执的恨,偏执的不甘了。

    穆清瞅准了时机,一把撤掉了他的幻境,转眼之间,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人迹罕至的小巷,穆清回头对灵雨说:“他刚才是被魂珠控制了的傀儡,只要将人唤醒就没事了,现在心结也解开了,不会再胡闹下去了。

    灵雨,我是临时出来的,还是些事情要忙,剩下的交给你了。”

    灵雨点头,“哦,好”。

    穆清朝她浅笑了一下,而后绕过她离开。

    灵雨望着他匆匆的步伐,等到人消失在巷口才后知后觉地想道:看这架势,估计真的很忙啊,等等,他有要事?难不成他是专门为了她这边过来的?

    灵雨一囧,还没回神就听到后边一阵动静。她回头看去,瞳孔倏地一缩,“月白——”

    灵雨快速地跑到他那边去,只是堪堪地虚揽着他半边身体,灵雨看着他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眼泪不住地掉,声音颤抖,“月白,你干什么啊?你干什么要自断心脉啊?”

    月白唇边止不住地吐血,眼角流出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入鬓发之中,呜咽地说道:“姐姐,我好累啊,我,我害死了母亲,害死了父亲,还有温赫君后,穆泽魔君,夙妃,还有,还有弦思大人,姐姐,我活的好累啊,我,我是个罪人……”

    灵雨死命地摇头,“月白,你别这样说,别这么说。”

    月白缓缓地勾起唇角,“其实这样真的挺好的,这个归宿挺好的,像我这样的罪人,死后会下地狱的吧?不过没关系,那是我该受的。”

    他望着灵雨,眼中尽是不舍和眷恋,“姐姐,真好,终于,终于有人,愿意,抱抱我了……”话说完他的头和手就垂了下去,人也彻底没了生息。

    “月白,月白,月白……”灵雨哭着大声喊他,可无论她怎么唤,这人都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抱着月白,泪水滴到他的脸上,“月白,月白啊……”

    没过多久,灵雨就感觉手中的人有了变化,她抬头看着怀中的人,一点点红色的星芒渐渐浮起来,越来越多的红芒升到空中渐渐消散,最后灵雨的空中变得一片虚无,方才还躺在怀中的少年已是无所踪影,只余一颗白色的珠子掉落在地。

    灵雨愣愣地拾起那颗珠子,这就是……魂珠?

    穆清快速地走出他们的视线,直到看不到人之后才放松地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月白体内的魂珠盯上了他,魔气不停地往他体内窜,月白不可能这么快的清醒。

    好在那家伙即使察觉了魂珠的动向,燃着寿数阻止并且净化了那玩意儿。不过即使如此,他这具破败之躯无可厚非地又受了创。

    本就伤了根底,之前还没恢复好又受到了魔气袭击,他这条命要是再这么耗下去恐怕也快完了。

    穆清自嘲一声,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忍着痛苦迈步往前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穆清摇头浅笑,打招呼道:“药王,好久不见,真巧。”

    苍术被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到说不出话来,“巧巧巧,巧个屁!”

    他上前将穆清的手臂伸过来一把搭到自己的肩上,架着他往前走,边走边骂:“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穆清辩解道:“您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非我出面不可,现在这个世界上,能与魂珠有感应只有我了,我得赌一把。不过,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不怕被人发现?”

    “你再这么下去迟早把自己赔进去,一来天界我就知道了,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这会儿天上的人都指着煜心宫看好戏呢,顾不到药王谷。”

    “煜心宫?那不是灵雨的……他们怎么了?”

    “说来话长,回去再说。”

    ……

    “师父,不能出去,你冷静点儿”,闻天用身体堵住门,不让幽阳冲出去。

    幽阳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让开,你没看到他们都在宫门外堵成什么样了?”

    闻天乞求地道:“师父,我们再等等,再等几个时辰,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幽阳怒极反笑,“说不定渊然就带着救兵过来了?

    闻天,我们就是再弱再差也是煜心宫的人,这里不是三千城。渊然要是真的带人来了,煜心宫的门面就丢尽了。”

    他是煜心宫的宫主,自家家门出了事只会当缩头乌龟,还得仰仗女婿来说话,要真出了这档子事,他幽阳的脸面以后往哪儿搁?煜心宫的脸面往哪儿搁?

    闻天愣住,明显是没想到那一茬,“可是,可是你不能出去,他们……”

    幽阳打断他,愤怒地说道:“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闻天无助地看着幽阳,而后将目光转向从方才起就一直沉着脸的南溪,“大哥,你说说话,师父他听不进去我的话啊。”

    南溪收回探视着外面的情况的小人,沉默了片刻,道:“在里面待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等不到渊然过来了,他们在往这边逼近。”

    闻天失声道:“什么?”

    南溪道:“外面之人似乎很急?”

    幽阳不解:“很急?为何?”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没有拿到天帝的明确旨意,意图先斩后奏。

    真人有所不知,青门宗这招用了多次,屡试不爽,只是他们没想到渊然上神会直接去凌霄殿面见天帝,所以想要在他回来之前把这里的事了解了。”

    幽阳恼怒,“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一群老王八,闻天,让开”。

    闻天默不作声,抗拒之意很明显。

    幽阳被这兔崽子气得咬牙,给了他一拳,一把扒拉开他,然后冲了出去。

    闻天被幽阳打中腹部,弓着腰咳了好几声,“师父,别,别冲动”。

    南溪也顾不上他,只道了一声“留在这里,别出去胡闹”后就跟着走了出去。

    众仙看着石阶之上的大殿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白发俊颜的上神,不知怎么竟有了几分心虚,稍稍退却了几步。

    幽阳飞身而下,站立在他们对面,面沉如水。

    青栩打量这位上神,而后说道:“听说真人是为修行四万多年的上神?果真是年纪大了,连胆子也修没了。”

    幽阳瞧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不再看他,“这是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我竟是不知,青门宗何时败落到了这种地步,连一点为人之礼都不懂了。”

    “你……”青栩身后的青哲听罢怒气翻涌,作势就要上前,却被青栩伸出一臂挡在面前,“口舌之争都能令你如此?没一点儿定力。”

    青哲不忿地退后一步,“孩儿知错。”

    幽阳按了按眉心,“想教儿子就回家去教,我这煜心宫可不是学堂,我也没兴趣看,将你的人撤回去,发誓以后不再骚扰我们,我可以既往不咎。”

    青栩道:“既往不咎?真人说这话当真不怕闪了舌头?”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他也不怕将事情闹大,当着众仙的面,幽阳怎么着也要讨个公道,“闪了舌头的不该是你?你对煜心宫动手无非是因为灵雨,可我倒是好奇,灵雨自幼是我亲自抚育的,她的脾性我最是清楚,敢问她哪里做错了?”

    青栩不甘示弱,“身为仙人,她和魔人有牵扯,你这个师父难道不知道?你宫中的素衣就是魔界的红叶,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得了吧你,灵雨和魔人打交道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怎么的?她小时候被魔气伤过,与魔界有微妙的关系有问题?我宫里就没有一个叫红叶的,素衣是个散仙,分明就是个仙体,她是魔人的事你可是亲眼所见?不是的话,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再者,敢问这天界,有几个上神上仙出门没遇到过魔修或是魔人的?”

    当他不知道青门宗憎恶魔族的紧?素衣性子他素来清楚,为少事端应该不会轻易出门,他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魔界探察?

    “你……真人,你可真是能言善辩,那欺我门人你又作何解释?”

    “父亲,和他们说那么多作甚?直接动手不就行了”,青哲出声道。一来是想提醒青栩他们的时间不多,二来也是有些心虚。

    “青哲公子这话不妥,既然要动手,那就把事情一次性挑明了,正巧我们也不明白,总不能蒙在鼓里就和你们交手不是?”

    不知何时,南溪来到了幽阳的身后,笑意吟吟地说道,只是眼中却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