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喜不同
转眼进了十一月，天气冷了下来。
这几天，皇城上空阴云密布，气温骤降，肆虐的寒风在皇城的各个街巷里流窜着，咆哮着。
总不见太阳，这叫人有些心慌。果然就要出事了。
就在这一日清晨，萧明兰起床后，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事关皇嗣，没人敢掉以轻心，即刻有人去禀告了靳宸翊。但是，等到靳宸翊带着陶奉御赶到蓬莱阁，萧充容已经见了红，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靳宸翊坐在外间，沉着脸听陶奉御禀告，里间里萧明兰呜呜哎哎的哭声吵得他心烦。
一听说萧充媛的小产，竟查不出缘由来，靳宸翊怒极反笑：“即然查不出来，那就不查了，是萧充媛自己福薄，受不了孕育龙嗣的福分。”
说罢，也没去安慰萧明兰，径直回了乾清宫。
萧充媛就这样“失宠”了。
其实皇帝偶尔也还来看她，该给她的一样不少，但是明显的不如从前上心，不如从前热切了。
甚至有时侯皇帝晚上来蓬莱阁用膳，也不肯留宿。这叫萧明兰大受打击，还没出小月子，就病倒了，整日里汤药不离口，足足三个月。
萧太后听说了这件事，只是叹气，也没去看她，只是叫丛嬷嬷送了两支人参给她养身子。
萧太后很清楚，在皇帝看来，皇嗣没了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萧充媛叫他失望了。
萧明兰，一入宫就是九嫔位，背靠着太后，皇帝也对她多有照顾，就是这样，她却连孩子也保不住。
这也就罢了，她身边还漏得和筛子一样，孩子没了也没得不明不白，这如何不叫皇帝生气？
皇帝对她的兴趣本也不多，来看她多半也是萧太后的面子。当然，只要萧太后还在，该给她的，皇帝依旧不会缺了她，但也断不肯再为她花太多心思。
一夜之间，巴结萧明兰的那些人掉转了风向，蓬莱阁从宫里的热灶变成了冷炕。萧明兰哭了好几天，却没人同情她。
是的，明眼人都知道，萧充媛年轻健康，不可能自己无故小产，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但是，知道又怎样？
孩子没了，皇帝要把这事儿轻轻揭过，萧充媛只能是自认倒霉。
苏酥听说了这事儿倒是颇有几分怜悯她。
“这般高调的，也难怪别人对她下手。”苏酥感叹。
萧明兰身上最让人喜欢的是她的骄傲，但害她到此的也是骄傲。她的骄傲，让她如孔雀一般，张开绚烂的尾羽，展示她的美丽；也让她不自知地站上高塔，看似辉煌，实则是在风口上摇摇欲坠。
这是她的悲哀。
苏酥的同情也就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消失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冬天到了，她要养足精神，才能趁着万物蛰伏的时候把自己身边的钉子拔干净。
靳宸翊最近心情很好。
过了一个年，前朝后宫陆陆续续都传来好消息。
先是天策将军率精骑兵大败匈奴，威震北疆，又是后宫的刘美人和胡宝林先后有了身孕。
主子高兴，乾清宫的奴才做事时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这一日用过晚膳，靳宸翊难得空闲，叫上芒种要去御花园走一走。
盛夏时节，枝头有茉莉，水中有睡莲，还有玉簪花、九里香，全都呼朋引伴，引蝴蝶翩翩起舞。
靳宸翊边走边看，倒也没有固定的去处。走着走着，就到了永宁宫附近。
这本也没什么，只是转到西南边，忽有一股异香扑鼻。
靳宸翊不由得停下来脚步。
“这是什么花？好香。”
芒种抬起头来，仔细分辨了一下：“陛下，想来是花房新培育的品种。”
靳宸翊点了点头：“前面是什么地方？”
“陛下，前面就是撷芳斋。如今是苏才人住在那儿。”
“苏才人？”靳宸翊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苏才人是天策将军的长女，进宫有一年多了。”
“哦？”靳宸翊来了兴致。
他对苏酥的印象只限于三年前的几日相处和苏彦澄嘴里支离破碎的描述。自打她进宫，靳宸翊还没有真正与她见过面。
走得更近些，那股花香就更加浓郁了。
隔着一扇门，里面有人说话：“才人，这进宫一年多了，您也没个起色，隔壁汐姐儿进宫时是御女，如今都成了宝林了，您也上点儿心。”
“我可是不行。苏芸汐自幼就学跳舞，是童子功，我可没法和她比。”
“那弹琴唱歌也可以呀。”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够叫人笑话。”
“那……您绣个荷包送到乾清宫，也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啊。”
“不成，我这手艺还比不上枸杞呢。描描花样子还行，让我拿针绣花，算了吧。”
红桔有些急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您好歹想个办法啊。”
苏酥不慌不忙：“办法当然有。回头我就去拜了地藏王菩萨，叫他保佑我姻缘顺利。想来，菩萨看到我的真心，也会叫陛下时常来永宁宫附近转转，没准儿，就叫我碰上了呢。”
靳宸翊在外头听得一乐。
于是，他便调笑说：“叫朕瞧瞧，这是哪里来的爱妃，这般不中用的。”
院子里的主仆几人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陛下万安。”
靳宸翊瞧着她。只见小宫嫔穿着家常的茶色潞绸螺纹裙，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松松地系在身后，粉黛不施，但眸光流转间，已然是倾国倾城。
靳宸翊不由得感叹：“朕从前只知你心思玲珑，胆色过人，却从不知美人倾城，叫人一见倾心。”
苏酥被夸奖，倒也不害羞，落落大方说：“陛下后宫女子众多，各个儿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妾身知道，陛下说这话是哄妾身高兴，妾身谢过陛下。”
靳宸翊微微一笑，公子如玉。
苏酥脸上笑容甜美，心中却很警醒。
她深深地记得在江南道的那一种心悸的感觉，反复告诫自己，温柔面具也是面具，面具下的危险不可以触摸。
自己呀，坚决不能动情。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这几天，皇城上空阴云密布，气温骤降，肆虐的寒风在皇城的各个街巷里流窜着，咆哮着。
总不见太阳，这叫人有些心慌。果然就要出事了。
就在这一日清晨，萧明兰起床后，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事关皇嗣，没人敢掉以轻心，即刻有人去禀告了靳宸翊。但是，等到靳宸翊带着陶奉御赶到蓬莱阁，萧充容已经见了红，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靳宸翊坐在外间，沉着脸听陶奉御禀告，里间里萧明兰呜呜哎哎的哭声吵得他心烦。
一听说萧充媛的小产，竟查不出缘由来，靳宸翊怒极反笑：“即然查不出来，那就不查了，是萧充媛自己福薄，受不了孕育龙嗣的福分。”
说罢，也没去安慰萧明兰，径直回了乾清宫。
萧充媛就这样“失宠”了。
其实皇帝偶尔也还来看她，该给她的一样不少，但是明显的不如从前上心，不如从前热切了。
甚至有时侯皇帝晚上来蓬莱阁用膳，也不肯留宿。这叫萧明兰大受打击，还没出小月子，就病倒了，整日里汤药不离口，足足三个月。
萧太后听说了这件事，只是叹气，也没去看她，只是叫丛嬷嬷送了两支人参给她养身子。
萧太后很清楚，在皇帝看来，皇嗣没了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萧充媛叫他失望了。
萧明兰，一入宫就是九嫔位，背靠着太后，皇帝也对她多有照顾，就是这样，她却连孩子也保不住。
这也就罢了，她身边还漏得和筛子一样，孩子没了也没得不明不白，这如何不叫皇帝生气？
皇帝对她的兴趣本也不多，来看她多半也是萧太后的面子。当然，只要萧太后还在，该给她的，皇帝依旧不会缺了她，但也断不肯再为她花太多心思。
一夜之间，巴结萧明兰的那些人掉转了风向，蓬莱阁从宫里的热灶变成了冷炕。萧明兰哭了好几天，却没人同情她。
是的，明眼人都知道，萧充媛年轻健康，不可能自己无故小产，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但是，知道又怎样？
孩子没了，皇帝要把这事儿轻轻揭过，萧充媛只能是自认倒霉。
苏酥听说了这事儿倒是颇有几分怜悯她。
“这般高调的，也难怪别人对她下手。”苏酥感叹。
萧明兰身上最让人喜欢的是她的骄傲，但害她到此的也是骄傲。她的骄傲，让她如孔雀一般，张开绚烂的尾羽，展示她的美丽；也让她不自知地站上高塔，看似辉煌，实则是在风口上摇摇欲坠。
这是她的悲哀。
苏酥的同情也就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消失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冬天到了，她要养足精神，才能趁着万物蛰伏的时候把自己身边的钉子拔干净。
靳宸翊最近心情很好。
过了一个年，前朝后宫陆陆续续都传来好消息。
先是天策将军率精骑兵大败匈奴，威震北疆，又是后宫的刘美人和胡宝林先后有了身孕。
主子高兴，乾清宫的奴才做事时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这一日用过晚膳，靳宸翊难得空闲，叫上芒种要去御花园走一走。
盛夏时节，枝头有茉莉，水中有睡莲，还有玉簪花、九里香，全都呼朋引伴，引蝴蝶翩翩起舞。
靳宸翊边走边看，倒也没有固定的去处。走着走着，就到了永宁宫附近。
这本也没什么，只是转到西南边，忽有一股异香扑鼻。
靳宸翊不由得停下来脚步。
“这是什么花？好香。”
芒种抬起头来，仔细分辨了一下：“陛下，想来是花房新培育的品种。”
靳宸翊点了点头：“前面是什么地方？”
“陛下，前面就是撷芳斋。如今是苏才人住在那儿。”
“苏才人？”靳宸翊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苏才人是天策将军的长女，进宫有一年多了。”
“哦？”靳宸翊来了兴致。
他对苏酥的印象只限于三年前的几日相处和苏彦澄嘴里支离破碎的描述。自打她进宫，靳宸翊还没有真正与她见过面。
走得更近些，那股花香就更加浓郁了。
隔着一扇门，里面有人说话：“才人，这进宫一年多了，您也没个起色，隔壁汐姐儿进宫时是御女，如今都成了宝林了，您也上点儿心。”
“我可是不行。苏芸汐自幼就学跳舞，是童子功，我可没法和她比。”
“那弹琴唱歌也可以呀。”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够叫人笑话。”
“那……您绣个荷包送到乾清宫，也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啊。”
“不成，我这手艺还比不上枸杞呢。描描花样子还行，让我拿针绣花，算了吧。”
红桔有些急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您好歹想个办法啊。”
苏酥不慌不忙：“办法当然有。回头我就去拜了地藏王菩萨，叫他保佑我姻缘顺利。想来，菩萨看到我的真心，也会叫陛下时常来永宁宫附近转转，没准儿，就叫我碰上了呢。”
靳宸翊在外头听得一乐。
于是，他便调笑说：“叫朕瞧瞧，这是哪里来的爱妃，这般不中用的。”
院子里的主仆几人一惊，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陛下万安。”
靳宸翊瞧着她。只见小宫嫔穿着家常的茶色潞绸螺纹裙，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松松地系在身后，粉黛不施，但眸光流转间，已然是倾国倾城。
靳宸翊不由得感叹：“朕从前只知你心思玲珑，胆色过人，却从不知美人倾城，叫人一见倾心。”
苏酥被夸奖，倒也不害羞，落落大方说：“陛下后宫女子众多，各个儿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妾身知道，陛下说这话是哄妾身高兴，妾身谢过陛下。”
靳宸翊微微一笑，公子如玉。
苏酥脸上笑容甜美，心中却很警醒。
她深深地记得在江南道的那一种心悸的感觉，反复告诫自己，温柔面具也是面具，面具下的危险不可以触摸。
自己呀，坚决不能动情。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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