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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秦晋之好

    回到东宫后,两人各回各的院子,头也不回,走得格外坚定急切。

    方才在马车上,宗千驰说:“本宫都知道,所以才留你至今。你的娘亲早已逝世,再无旁人对你好。所以这世上没谁是你的软肋。既然不为他人而活,那不知道侧妃自己,所求为何?”

    阮兰时所求为何,一时半会她还真说不出来。若说是为了扶持宗千驰登基,只怕他会自恋得认为自己对他情根深种,一往而深。她可不敢说这话。

    好在车马很快,她逃过一劫,再也不想给宗千驰逼问自己的机会。

    这人看着温温和和的,实际上像个笑面狐狸,切开来比谁都黑。

    阮兰时回到院中小憩一会,便起来运气打坐。许是自小营养不良的缘故,这具身体的灵脉格外衰弱,无论做什么都很受限制。

    直到吃过晚膳,她把院中杂役都赶走,决定绕着院子跑上几圈。

    练气不成,总能锻体。

    这么一锻,险些把小命断在这。

    阮兰时咬牙扶着墙,原主身体到底是有多虚弱,才不到五百米的路程,就已经眼前发黑,气喘连连,她喘了一阵,勉强支起身子,秋日晚风吹过一阵,吹得她汗还未落,又打了两个喷嚏。

    突然,一件衣服落在肩上。

    “本宫竟不知爱妃能文能武,当真是女中豪杰,令人佩服。”

    阮兰时一抬头,对上了宗千驰半弯的狐狸眼。

    “多谢,不必。”她将衣裳脱下,递了回去。

    宗千驰却不接,只是背着手往屋内走:“过两日周王府举办寿客宴,你我都要出席,爱妃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染了风寒。”

    这人恐怕早就来了,借着夜色隐匿许久,单看着她跑出一身汗吹冷风,临了来关心一下,还要刻意强调:你别会错意,我只是出于利益角度考虑。

    阮兰时咬了咬牙,跟上前去,将那件多余的衣衫随意一卷丢在桌上,“殿下何故突然造访?”

    宗千驰惊讶道:“已到就寝时间,本宫不来这还要去哪?”

    “去找您的赵良娣。”

    “赵良娣身体不适。”

    “臣妾也身体不适,您去找王良娣、李良娣,谁都无妨。”

    “侧妃难道不知东宫之中,除你与赵良娣外别无他人了?”宗千驰已然脱了外袍,坐在榻上,“至于爱妃身子是否不适,录事有记录在案,似乎并不在这两日。”

    阮兰时这才明白过来身体不适是什么意思,正欲发作,又听对方道:“白天才回过门,晚上就要分房而居,侧妃还嫌流言不够丰富吗?”

    如今京都茶余饭后,都爱把这桩婚事作为谈资,一个是战功赫赫将军府的嫡长女,一个是如日中天的东宫太子,本身就足够惹人遐想,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外面的谣言已经精彩纷呈,两人的故事在最火的茶楼里一天一个样,听者人满为患。

    于阮兰时而言,这些自然不足为惧,但于宗千驰而言,任何流言蜚语都可能被写进某位大臣上报的奏折里。万一再那么巧合地出现一些莫须有的证据,他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想了想,阮兰时决定屈服,“既然如此,柜子里还有新铺盖,暂且凑合一下。”

    “是要委屈侧妃凑合一下。”

    听闻这话,阮兰时蹙眉:“殿下什么意思。”

    宗千驰道:“本宫睡眠浅,不喜欢身侧有人。为了本宫的睡眠质量,也为了爱妃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委屈爱妃打个地铺吧。”

    阮兰时震惊,这人居然得寸进尺?

    她还没嫌他脏了自己的床铺呢!

    恼怒间,阮兰时再次掐诀,不想动作仅仅做到一半,宗千驰就如瞬移一般出现在自己身侧,掐着自己的手腕,力气大到她连动了动不了。

    “爱妃又来这一招?好歹白日本宫也帮你教训了你二妹妹几句,怎么如此不知感恩?”

    阮兰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若不是她能力折损九成不止,无法顷刻成咒,早已让这狂徒挫骨扬灰了!

    【叮,阶段性任务发放:与太子宗千驰达成同盟关系,协助他躲过明日早朝的催生危机。任务奖励:功德点30。】

    阮兰时怔了怔,她都险些忘了这缺德的功德系统。

    催生危机......宗千驰今年二十有二,膝下无儿无女,在大景王朝算是过分的晚生晚育了。

    只见晚生晚育的宗千驰已经在床榻正中躺下,闭起眼睛。

    半晌,他悄悄睁开眼看,阮兰时没打地铺,只是拿了条薄毯蜷缩在屏风边的美人榻上,小小的身影没来由得显得有些可怜。

    居然如此安分听话,他有些诧异。

    倏地,阮兰时开口道:“我们合作吧。”

    “展开说说?”宗千驰翻了个身,正对着她,饶有兴味地玩床帐上系着的丝绦。

    “明日早朝,殿下有一劫。”

    “原来本宫的爱妃竟会算命。”

    仰仗于他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习惯,阮兰时暗道,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见鬼系统消失,她没准想弑个君庆祝一下。

    “殿下这个年纪还无所出,会惹人闲话的,若是明日有人想以此做什么文章,殿下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她一直闭着眼睛,看不到自己说出这话时,宗千驰神色的变化,良久,才听他道:“并非儿女,而是妻妾。有不少人盯着东宫各殿,想把自己的闺女塞进来分一杯羹。”

    阮兰时心口一松:“那便更简单了,殿下只说我是个善妒的悍妇就是。”

    将军府毕竟功高震主,就算其嫡长女有些小缺点,想来一时半会也没人敢说些什么,说不定还要夸太子殿下为笼络将军府能屈能伸,是真丈夫。

    但宗千驰神色愈发古怪:“你可确定?”

    “这又何妨?”

    将军府是一向站在周王那边的人,此番联姻是帝王为牵制周王与太子双方势力刻意而为。换而言之,这嫁过来的女儿,时时刻刻都要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更遑论嫁过来的还是半个“冒牌货”,一旦出事,阮家必定不会顾及她的安危。

    如今阮兰时竟为解他的困境自甘败坏名声。

    这些京都势力间的弯弯绕绕,阮兰时无从得知,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大抵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人向来眼高于顶得很,习惯于靠自己解决一切。无论是东宫太子,还是将军府阮家,都从来没有成为过阮兰时心中可以依靠的人。

    宗千驰沉默良久,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借我些银两吧,我想做笔小本买卖。”

    “多少?”

    阮兰时估计了一下,道:“三百两。”

    “三百两?”宗千驰错愕。

    “若是不行,二百两也可,”阮兰时睁开眼,难得有些迟疑:“你能给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