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个滑头

    章蔓清在廊下一圈圈走，想着章皇后的选择，纷乱如麻中仿佛有一丝透亮。还没等她想明白，便见母亲屋里大丫头玉竹来送东西，说是魏王送来了杨梅，章蔓清和妹妹章蘩沚各得了一小篓子。

    杨梅虽常见，却难在新鲜的时日短，且又娇嫩，极难运送。章蔓清看着那矮圆的竹篓觉得眼熟，倒是春棠接过东西笑起来：“这储茶篮用得巧。”

    打开一看，里面十多个杨梅底下还垫着新鲜的杨梅叶，章蔓清上手拂了拂茶篮，凉丝丝的，想是用厚棉被包了冰一路送来。吃喝玩乐的享受极致，还真是得看这纨绔队伍里的领头人。

    夏荷送了玉竹进来，正对上章蔓清探寻的眼神，笑到：“今日魏王与宁国公家的二房公子陈予望一同前来，夫人说大少爷和魏王十分投契，魏王晚上要让他和郭二少爷一起到西江上游船，说是，”稳重如夏荷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忍了笑：“说是给郭表弟接风。”

    章蔓清挑了挑眉，接风？接哪门子的风，哪儿有一个月后接风的？这魏王怕到的也有些时日了，这时候才想起他郭家表弟了，哼。

    他跟大哥投契？大哥那忠厚性子，怕是他和郭二有什么心思，两个滑头都想拉上大哥，有大哥这个玉瓶都投鼠忌器吧。

    送走魏王一行人，章柏流在书房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书信。白夫人家的安仁堂现由她大哥白舜英打理着，除了广南、荆湖，早由运河一线铺至京城，白夫人嫁到章家后，也带来了一枚小章，见章如见白舜英，药物现银皆可调动，各掌柜莫不听从。

    白家立族晚根基浅，手中的富贵如稚子怀千金于闹市，嫁了白夫人，亦是将全族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忠国公。

    自从忠国公府管事禀报了魏王被遣来广南路，章柏流便吩咐沿线安仁堂掌柜留意，所以郑以驰跟郭二前后脚进了这岭南地界不久，掌柜就已送信给章柏流。可魏王的市舶司副提举的旨意下来，章柏流事先是一点儿不知情，从郭清那得到消息还在犹豫是不是先去趟魏王别业，郑以驰就已经登门。

    郑以驰先去的府衙，却只以亲戚论，他那副提举的差事混不在意，只说他就是来走个过场，一切全听舅舅的，重要的是要和表弟郭二和解，好让他早日回京城，他还答应了众兄弟重阳前后，要在兰亭舍和软香楼设宴赛螃蟹呢。

    章柏流扶额叹气，这一个两个都是全听长辈安排的乖顺模样，他算哪门子长辈呢，满京城富贵人家都有拐弯抹角的姻亲，哪儿真打这算起了。

    想想与大哥的书信往来，更是头痛，魏王这副提举的差事在书信中一丝影儿都没有，定是大哥那清高性子，整日只知赏花会文，完全没有察觉京城官场的动向。待到郭清再次分辨起他和魏王打的那一架，以及混不吝地宣示他可没输，那魏王表哥也被赶来这广南路了，他才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即便如此，现在还是一脚踏进了魏王和镇国公中间。

    魏王与他外家忠国公说亲不亲，说疏倒也不疏。他心里那点疙瘩，别人不清楚，当年的章皇后肯定知道。大哥章竹川承了爵，族里庶务都是他在打理，自从娶了白氏，章皇后便将魏王和燕王的性情慢慢告诉了他。只是大哥与他，哪儿比得上章皇后的手腕眼界，他只牢记章皇后的话，不偏不倚，守成即可。

    郭清能知道魏王的行踪，他倒不意外，郑以驰的用度多从镇国公留给他的产业里走，若想知道，自然还是能知道的。